第十章
將自己的想法說完,她眼帶期待地看着兩個大男人。
這把醬料或是腌製品當作生財工具的想法,她是覺得蠻可行的。
以前她就聽小桃說過外邊的東西吃來吃去都是那幾種味道,還是她煮的東西變化多,口味也獨特,雖然小丫頭也有可能是哄她的,但看她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或許也不完全是騙人的,反正夫君他們現在正一籌莫展,她就把這主意說出來,讓他們參考看看。
「腌製品?」黎彥儒想起上次去金家吃午膳時吃到的小菜,「嫂子,就是那些腌薑片?還有豆腐乳之類的東西嗎?」
一想起來,口水就忍不住流了下來。他怎麼也想不通,不過即使加點調料腌制過,那些平常嘗起來普通的東西怎麼就變美味了?
就說那薑片吧,在平常菜色里,薑絲吃起來不是沒什麼味道就是一個嗆味,但是上次出、了她特製的腌薑片,他才知道原來那東西吃起來還別有風味。
酸酸甜甜的,配上新鮮魚膾,吃起來味道就是特別不同。
一想到這,他連忙磚頭向金爾凡說:「這個主意可行。」
金爾凡想了想,謹慎地提出問題,「那些調料的成本呢?假使太高,作坊戶不會虧損而無法長久經營下去?」
王幼昕想了想才回答,「其實除非是真的很特殊的香料,否則許多佐味的香料是可以被相互取代的,也只有舌頭特別刁的人才嘗的出其中的不同,所以我們可以進一些平價的材料,秘方保密,讓他們可以安心做事,不必怕有其他作坊來爭利,若是有人想到其他地方做這種小生意也是可以。」
金爾凡和黎彥儒互看一眼,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王幼昕聽見自己似乎幫上了忙,也嘴角含笑。
黎彥儒忍不住感嘆着,「唉,看來玄明大師幫人算姻緣還挺準的,我看我也請大師幫我算算吧!娶妻如此,你真是不知走了什麼好運啊。」
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金爾凡臉上表情柔和許多,也有了和他開玩笑的心情,「先解決了宮裏的那位再說吧,否則她或許會追到玄明大師那裏,硬跟你的八字成雙。」
「……你別凈往我的痛腳踩!」黎彥儒咬牙切齒地說。
全京城都知道六公主誓要他當她的駙馬,兩人天天你追我跑已不是新聞了,但是天知道他到底是哪點讓那位公主給看上。
不管好友氣到跳腳的表情,金爾凡走到妻子身邊,牽起她的手,溫柔地笑了笑。
的確,娶妻如此,夫復何求呢?
王家村離武定侯府不算近,要先走一天半的陸路,再乘船大約半個月,當初就是考慮到這樣來回太過浪費時間,所以早在提親時說好,等金爾凡有空時再正式帶王幼昕回門。
王幼昕回門的這一天,王家雖然不像大婚那天的大肆鋪張,但也是從裏到外整理得煥然一新,就連幾個待客的丫鬟們也都做了一套新衣在當天穿。
王夫人雖然對這個女兒不是很疼愛,但卻是極重面子的人,加上王員外很看重身為武定侯的金爾凡,所以早早就吩咐下去,這回門一定要辦得熱鬧又喜氣。
知道從小看到大的王幼昕要回門了,姚媽心裏也忍不住高興,幾天前就開始盤算要做些什麼菜色給她吃,順便讓她帶回去。
一個容貌艷麗,穿着一身大紅衣裳,頭上插了支銀簪的女子一臉不甘地坐在姚媽對面,抱怨着,「真是氣死人了。」
姚媽皺了皺眉,帶着關心問:「怎麼了?怎麼氣成這樣?」
姚璇歡嘟着嘴,不滿地道:「這次大小姐回門,那些負責招待外廳的丫頭都做了一套新衣,我早就跟爹提過,把我也安排進那些負責端茶倒水的丫頭裏,誰知爹最後還是讓我去後面收着茶爐!」
「去外面端茶倒水的有什麼好,除了那套新衣外,這樣跑來跑去可不是輕鬆活,你爹也是心疼你,才把守茶爐這樣的好差事……」
「我呸!那是什麼好差事?」姚璇歡怒極地摔着茶杯,「要真想安排好差事給我,就該讓我去外廳給人端茶倒水,我長得又不比大小姐差,說不定姑爺見了我,還會想把我討過去當小妾。」
姚媽一臉的驚愕,「你說什麼?你想去外廳就是因為想攀上姑爺?」
「哼!我本來沒那個想法,只是想着來的人能夠坐在廳里的,總該都是些有錢人,如果能夠被其中一人看中娶回去當小妾,也比在這王家做名丫鬟要強,是後來看到像大小姐這種長相不如我,在家裏也不是挺受寵的人都能被姑爺迎娶過門做正妻,那我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們家裏是少了你吃了還是少了你穿了嗎?」姚媽氣得手頻頻顫抖,眼中有着失望。
「是沒少我吃少我穿,但是你們能讓我像大小姐出嫁時一樣,風風光光地讓八人大轎抬走嗎?能讓我每天穿着綾羅綢緞嗎?能讓我每天高興要吃什麼就吃什麼嗎?」姚璇歡越說越大聲,還厭惡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得粗布衣裳。
「你……」姚媽氣得說不出話來。
姚璇歡轉過頭,看見父親一臉陰霾地站在眼前,她楞了下,但還是掛着張狂的表情,無所謂地笑了笑,「總之,我話就說到這裏,那天我決不會守着茶爐的,就算不能到外廳端茶送水,我也會想法子讓姑爺看見我,把我討了去的。」
姚管事對於她的發言不置一詞,只是陰沉地看着她從面前走開。
良久,姚媽忍不住哭了起來,「老頭子,你說我們這是不是自作孽呀!當年那麼純真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門外暮色漸沉,將姚管事的樣子拉得老長,他低低地嘆息了聲,「唉,由着她去吧……」
王幼昕決定回娘家后,東西都準備好大半,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讓金家人全都高興得喜上眉梢,金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金老爺和金夫人也是每天笑呵呵地等着孫兒出生,就是金爾凡也在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后馬上換了一臉的喜氣。
只不過剛有了身孕,現下還適合會娘家嗎?王幼昕看着房裏已經打包好的東西,不禁有些苦惱。
此時小桃喜滋滋地從門外進來,幫她起身穿衣,然後攙着她往花廳走去,說是老夫人他們有事要找。
剛來到花廳,金老夫人馬上迭生吩咐着,「怎麼只有一個人攙扶着少夫人?春分春曉還不趕緊也去幫忙?」
王幼昕受寵若驚,幾時從昨天知道她有身孕之後,府里上下就活脫脫把她當神明似的供着,如今再見到金老夫人如臨大敵的謹慎模樣,她還是有些不習慣。
「奶奶,不用的,我也不過就是有身孕而已……」
金老夫人一臉嗔怪地看着她,「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難道不知道我們金家這些年來子嗣不豐,你懷孕了可說是府內頭等大事,要我說再怎麼慎重都不為過。」
金老爺夫婦連連點頭附和,王幼昕也只好讓自己像個幼兒一樣,一人一首攙着,一個在後頭看着,幾乎重重保衛地走過短短几步路,然後坐在早已鋪好墊子的椅子上。
金老夫人見她坐好了,才開口說出他們剛剛商量好的事。「本來過幾天就要讓你回門的,但是你才剛有身孕,實在不適合這樣舟車勞頓,但是現在不回門,等到孩子生下來,又起碼有一兩年走不開,所以我們剛剛找彥儒問過了,先讓你把胎給養好,等過了比較不穩定的三個月後,再讓爾凡陪你回門,你看這樣可好?」
這法子是他們斟酌了半天才想好的,喚她過來是想確定她的意思。
雖然依他們的想法是最好不要回門了,但是這樣對親家那邊也說不過去。
王幼昕一聽,欣喜地站了起來,「謝謝奶奶、娘……」
她話還沒說完,金老夫人和金夫人臉上都露出驚恐的神色。
「哎喲,我的小祖宗慢慢來,小心身子。」金老夫人只差沒站起來親自把她按着坐好。
金夫人也驚恐地拍了拍胸口,「不用謝、不用謝,好好的把身體養好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感謝和孝心了。」
王幼昕尷尬地笑了笑,慢慢地坐回去,讓其他人終於鬆了口氣。
金爾凡從剛剛就一直保持沉默,這時候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好了,好、奶奶、娘,我先帶她回房休息了。」
「嗯嗯,趕緊回房休息去,好好地養身子。」
小兩口在長輩們的催促下走出花廳,路上,王幼昕想到剛剛站起來時奶奶和婆婆那擔憂又緊張的神色,忍不住低低笑着,輕扯着他的衣袖問:「夫君,我這樣算是母憑子貴嗎?」
金爾凡捏了捏她的臉,臉上帶着寵溺和一點好笑,「是啊,母憑子貴了,連我在奶奶心中的位置都要往後退了。」
王幼昕笑了笑,突然害羞地垂下頭,低聲道:「夫君在我心底永遠在最前面的位置。」
金爾凡一愣,半晌后抬腿往前繼續走去,像是沒有半分的響應,只有他嘴角的笑容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王幼昕回門當天,姚管事站在大門口親自迎客,王員外則在大廳里有些坐立難安地等着女婿前來拜見。
王幼昕一回到家門,看見的就是熱熱鬧鬧等着迎接他們的大陣仗。
「姚叔!」王幼昕剛下馬車就看見姚管事等在門口,親熱地喊着。
過往在家裏就數姚叔和姚媽對她最好,她也對他們最為親近。
姚管事看着王幼昕氣色紅潤,雙頰也豐腴了點,滿意地笑着點點頭,「大小姐,快點進門吧,今天你姚媽特地做了許多你愛吃的菜,就等着你回來了。」
「真的,那我等一下一定要好好地品嘗。」王幼昕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臉上露出懷念的樣子。
金爾凡忍不住淡笑地看着她一幅小饞貓的模樣,「好了,局勢再想嘗,也得走慢一點,現在你的身子可不比從前。」
一旁的小桃也是一臉緊張地附和,「就是,小姐,你現在可不能有半點差池啊!」
姚管事看着兩人緊張兮兮地講王幼昕給圍在中間,然後看着她笑得羞澀的模樣,臉上也跟着露出欣喜的表情,「哎呀!莫非是……這真是大喜事啊!得趕快讓人進去通報老爺夫人這個好消息才是。」他說著馬上喚來一個丫鬟,要她把這個好消息給傳了進去。
王幼昕害羞地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就在其他人的護衛下慢慢往裏走去。
一進到大廳,王員外馬上站了起來,「一路可還順利?」
金爾凡作了個揖,恭敬地回答,「是的,一路上都很順利。」
「那就好,等一下先讓人領你們去休息一下,然後晚上開家宴。」
王員外坐了下來,和妻子一起受了他們的拜禮,然後讓人領着他們離開,到替他們準備的廂房去。
一路上,金爾凡剛硬的外表肅然嚇跑不少丫鬟,卻也吸引了不少丫鬟芳心暗許。
而躲在一邊的迴廊中,姚璇歡更是星峰地揪緊手中的帕子,遠遠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臉上露出興奮的紅暈。
「真是天助我也,大小姐有了身孕,兩人自然要分房睡,到時候……」就是她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