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南宮氏宗府的生活寧靜而枯燥,就如古井無波。

修行的單調,總讓南宮維想起和她一起的日子。

認識洛甄的時間其實很短暫,然而在他的感覺里,她卻彷彿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剛回來的時候,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冥想。

就像父親說過的那樣,情,果然是修行的魔障。

七天之後,修行恢復了。

但是,當一天的修行結束,倒在床上的時候,明明身體極度疲憊,他卻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睡。

她曾經待在他的房間裏,就躺在這張床上,還擅自按照她的喜好,把這間簡樸的房間佈置得富麗堂皇,就像她自己的寢宮。

如此大膽放肆的女人,讓他當時被氣得半死,現在回想起來,卻只想起她狡黠迷人的笑容。

二十一天之後,他開始夜夜夢到她。

在夢裏,他和她自由自在的奔跑在青翠的草皮上,他牽着她的手,兩個人在草地上翻滾、擁抱、親吻,互相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注視着彼此的視線中,卻流露出甜蜜溫情。

清晨醒來時,他盯着屋頂那蒼白的花紋久久。

族長老說,這是迷霧,是阻礙修行的魔障,那麼,他要用多久的時間,才能徹底忘記她?

二十八天之後,焱恩國傳來了消息。

被中斷的第七屆親王選拔會,再次舉行了。

果然,就像族長老說的那樣,女人對感情的執着,不會超過一個月嗎?

南宮維站在宗堂的長廊前。

短短五十米的木質長廊,破舊的頂部,落漆的黑柱,看起來毫不起眼,只有南宮氏的人知道,這個長廊,已經經歷了幾百年的風雨。

走進祠堂大廳,左側的牆壁上,一幅一幅掛滿的,都是南宮氏歷代祖先的畫像。

他的腳步停在最後那幅畫像前。

那是一張年輕的面孔,和他的相貌有七分相似,只有溫和微笑的神情,和他截然不同。

畫像下面貼着小小的名條,寫的是「南宮欽」。

對於這個比他大很多的哥哥,南宮維的印象一直是模糊的,只依稀記得,似乎在很小的時候,家裏吃飯時飯桌前坐的是四個人。

爹親,娘親,自己,還有一個模糊的影像,應該就是這個叫做「南宮欽」的哥哥吧!

但是,等他長到懂事的年紀,偶爾聽到身邊的人提到這個哥哥,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帶着惋惜、遺憾、嫉妒,各種表情他都見過。南宮欽這個名字,彷彿隱藏了一個禁忌的故事。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故事的結局。南宮欽為了一個女人,背叛了南宮氏,從此不知所蹤。

如果哥哥還在宗府的話……

曾經有幾個人以為他不在,在私下悄悄的議論過。

「如果說維少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優秀資質,那麼欽少爺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葩。」

「而且欽少爺的脾氣比維少爺好多了,如果欽少爺留在宗府的話,南宮氏下一任的繼承人肯定是他。」

「真是無情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背叛了家族,捨棄了這裏的一切,你們聽說沒有,他離開宗府的時候,族長老還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死掉呢。」

南宮維抬起手,撫摸着那張始終微笑着的畫像。

你也曾經遇到和我現在一樣的局面嗎?面對着族長老懇切的眼神,面對着祖先們無聲的責備,脾氣溫和的你,是怎樣堅決地走出這宗府大門?

你告訴我啊,哥哥!

暗沉沉的雲層覆蓋了天空,細雨從空中落下來,落到了長廊頂上。

就在幾天前,家族長老們開過一次秘密會議,決定就在半個月之後,把族長的位子正式交給他。

這麼倉促的決定,恐怕是擔心他像哥哥那樣離開家族,而想用責任來束縛他吧。

他有點想笑。

真正的術士,追求的是修行和超越自身極致的境界,即使是族長這個頭銜,也不過被看作是鏡花水月那般虛幻無謂的東西。

雨漸漸的大了,細細的水柱從走廊檐角懸垂下來,落到地面上,濺起一片水花。

南宮維站在走廊盡頭,注視着這傾盆大雨,忽然想起洛甄找上門來的那一天,也是這樣下着雨,她就濕漉漉的站在大雨中,裙子被荊棘撕成了碎布條,頭髮狼狽的貼在臉上,全身都是泥水。

那時候他看見她就頭痛,轉身就往回走。

然後她完全無視於自己的狼狽模樣,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走了進來。

再之後,她告訴他,她步行穿越了國境,走了很久,過來找他。

她就是個這麼執着頑固的女人。

如果說起初她只是執着於他們之間的孩子,那麼到了後來,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她開始執着於他本人了?

他的嘴邊露出一絲微笑。

「維少爺,原來您在這裏啊!」僕人打着傘匆匆趕過來,「雨太大了,這裏有傘,您要不要回房間去?」

「不必了,大雨的天氣,可以讓人想起很多事情……」南宮維喃喃自語着。

僕人愣愣的站在旁邊,眼睜睜看着他走進大雨中。

這……難道是維少爺新的修行方式嗎?

好大的雨,打在臉上,幾乎睜不開眼睛。

視野里一片模糊,但是,被雨水洗滌着,心卻越來越潔凈,層層包裹着內心的迷霧,在夏季暴雨的洗刷下,漸漸散去了。

如果情是修行的魔障,那麼為什麼在靜幽王宮裏,面對着絕對不利的境地,他的最後一擊,卻能夠使出超越他本身力量的強大術力?

不想死在她的面前,不想讓她為了他落淚。

想和她在一起,和他們的孩子在一起,每天笑着,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們都說,情是修行的魔障,但是在最後關頭,卻是因為她,他所有的潛藏能力才被激發出來,這又是為什麼?

大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騷動。

幾個僕人打着傘,匆忙地來來去去,有個人終於發現了他,驚惶的小跑着過來,「維少爺!門外有個人找你,自稱是……」

「南宮維,你給我出來!」

黑漆大門被人從外面大力踢開,一左一右,打在兩邊的牆壁上。

一個身穿華麗長裙的女子出現在門口,高傲的昂着頭,眼睛閃閃發亮。

「躲在這裏也沒有用,我想見你了,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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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鳳國王宮

正在喝水的玄燁被最新報告內容嗆住,一陣猛咳。

「我是不是聽錯了?小烏鴉,你說焱恩王率領一支軍隊,秘密潛進南宮氏宗府,把南宮維那個傢伙劫走了?」

「完全正確,陛下。」玄雀頭痛地盯着手裏的情報,「他們現在已經在回焱恩國的路上了。」

「……真厲害啊,這位焱恩王,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不事先跟我打招呼,我是應該誇獎她的果斷還是痛罵這位任性的女王一頓呢?」玄燁喃喃地說著,「對了,南宮維呢,他沒有反抗嗎?」

「沒有。見到焱恩王的時候,他似乎還很高興。」

「原來是你情我願,那很好嘛。你趕快去準備一份賀禮,焱恩王大婚的請柬應該很快就會送來了——咦,你怎麼這種表情?」

玄雀黑着臉,「因為我看到了最後一行的情報,陛下。發覺南宮維被劫走之後,南宮氏族長老勃然大怒,發動了玄鳳國所有的術士追趕焱恩王的車隊,終於在邊境趕上了他們,兩邊對峙,很快就要打起來了……」

玄燁抓抓自己的頭髮,「趕緊過去看看吧,兩邊都不能得罪,還真是有點傷腦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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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荊棘叢林,散佈在無邊的曠野上。

這裏是玄鳳國和焱恩國的邊境,幾乎同時趕到的兩批人,隔了幾十米的距離,在曠野上互相對峙着。

「南宮維,站出來!」

瘦小的黑袍老人站在術士陣營的最前面,寬大的袍袖在風中不住飄動着,聲音裏帶着掩飾不住的傷心憤怒。

「你還是決定背叛南宮氏,為了那個女人,捨棄你的本家嗎?」

洛甄哼了一聲,「什麼叫『那個女人』?要對我敬稱『陛下』。連基本禮貌都不懂,真是讓人不爽的老頭子。」

身邊的南宮維不理會她暗中猛拉他袖子的舉動,走上前兩步,「族長老。」他直視着遠處的老人,「我離開宗府,並不是背叛,只是想尋找出答案。」

「什麼答案?」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遵循着修行的嚴格規則生活着,本來我以為那就是身為術士的生活了,但是,最近我卻開始疑惑,所謂的修行,和普通意義上的情感之間,難道真是不可以並存的嗎?」

南宮征的雙肩微微顫動了一下,狂吼,「你這是入了魔障!」

「不。」他斬釘截鐵地說:「我開始覺得,感情,並不一定是魔障,修行,也不一定要在深山荒漠中。」

僵持的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咦,想不到在親王大人的臭脾氣下,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這段話說得很有哲理嘛。」崇文摸了摸鼻子,感慨萬分,「雖然我沒聽懂……」

他以手肘碰了碰蜜兒,「我說,你聽懂了嗎?」

蜜兒滿臉迷茫地回過頭來,「我覺得,他們大概是在爭論……親王大人娶了我們陛下以後,是親王大人跟着陛下努力生寶寶呢?還是陛下跟着親王大人鑽進深山修行……這種事情吧?」她不確定地盯着那兩個人,「還是說,繼續修行的話,親王大人就會失去生寶寶的能力呢?」

「聽起來很凄慘的樣子。」

「是喔!」

兩個大爆栗落在他們的腦袋上,「你們兩個,聽不懂就不要亂猜!」

洛甄火大的瞪住兩人,「做好防禦,隨時都會打起來,準備迎擊!」

崇文摸着後腦勺被扁出來的包包,很委屈的說:「可是陛下,他們是術士軍團啊,比傳說中的魔王還要恐怖,我們幾十個人怎麼可能打贏他們?」

「我不管這些!」她的眼眸中迸出激烈的光芒,「我只知道,如果在這裏退走,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陣陣的風吹過曠野,面對面的兩個人還在僵持着。

「南宮維,你一個人對我們三十九人,沒有勝算的,不想傷到你身邊那些人的話,現在就跟我回去。」

南宮征下了最後通牒。

南宮維久久地盯着他,忽然問:「族長老,你很看重南宮氏家族嗎?」

他面沉如水,「當然,為了家族,我可以去死。」

「為什麼這麼看重?」

「為什麼?」他啞然失笑,「為了祖先流傳下來的名譽,更為了家族成員的你們,我對你們……算了,你大概不能了解。」

「我了解。」南宮維沉篤的說,「相較來說,不了解的也許是你吧,我對你的情感,以及我對她的情感,雖然性質不同,卻是同樣的深厚。」

他攬過洛甄的腰,直視着南宮征,「在你的眼裏,這兩種情感或許截然不同,但是對我來說,卻同樣重要,我不會捨棄任何一個。」

南宮征的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

「喂,你今天真的很多話耶。」洛甄貼在他的耳邊小聲說。

「閉嘴,我忙着呢!」南宮維火大地回答。

站在他們對面,南宮征沉思着,緩緩搖了搖頭,「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眼看着你哥哥走出大門沒有阻止他,直到二十年後的今天,我還在後悔……」他驀然抬起頭,下定決心,「我絕對不會讓這件事重演!」

「……準備逃走吧。」南宮維低聲對洛甄說,「五里之內,都是術攻擊的範圍,你帶着他們,到安全地帶藏好,等着我去找你。」

靠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穩定有力的心跳聲,她嘴角勾起笑意,「怕什麼,他們不敢把本女王怎麼樣的,大不了就跟你一起被抓回去,我還沒試過被關地牢的感覺,如果跟你關在一起,說不定也還不錯呢!」

「喂,你開什麼玩笑?」他瞪着她,「一個焱爆術過來,你就成了燒烤女王了!」

「無所謂。」她斜睨着他,「燒烤親王搭配燒烤女王,正合適。」

南宮維額頭的青筋又開始突突地跳了。

「看樣子,你們也準備好了吧!」南宮征盯着他們。

「無論用什麼手段,今天我都會把你帶回去。南宮維,你只有一個人,不妨讓你先開始攻擊吧!」

「喂,等等!等一下,各位!」

突然傳出的第三方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矯健的人影從荊棘叢林中跳出來,穩穩落在雙方陣地中央的空地上。

所有人定睛望去,只見來人左右手各抓了一根樹枝,上面還綁了一面碩大的白旗。

左邊寫的是——本是同根生。

右邊寫的是——相煎何太急。

中間橫幅——和談使者,嚴禁攻擊。

俊朗的男子一臉燦爛無害的笑容,揮動着手裏的白旗,「大家都住手,我是和平主義者,反對暴力……」

躲在荊棘叢林裏的玄雀無力的捂住臉,「這種出場方式太丟臉了,陛下……」

「玄燁陛下?」

南宮征總算認出了來人,臭着臉色問:「您過來幹什麼?」

「我過來現身說法,勸說你們和平解決問題啊!」

玄燁對着荊棘林方向招招手,「小烏鴉,過來過來。」

一把攬過玄雀的肩頭,他親昵的磨蹭着她的臉頰,「這位美麗的夫人呢,就是在下的妻子,也就是玄鳳國王后,雖然氣質不大像,呃……她身上有一半妖族的血,按照玄鳳王室的習俗,也是絕對不能娶進家門的,所以大家開始時也是很反對嘛,但是到最後,還不是得到了民眾的認同,讓我們順利結婚了?」

他擁着自己的妻子,「所以我想說,沒有什麼絕對的規矩,也沒有什麼絕對的禁忌,畢竟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活着,就有一切可能,事在人為嘛。」

「無稽之談。祖先傳下的規矩既然持續了這麼多年,就有存在的理由。」南宮征冷冷的哼道:「順便說一聲,陛下,我從來沒認同過您這位王后。」

「所以才說你是老古董……」玄燁小聲抱怨。

青筋爆起。「玄燁陛下,您說什麼?」

「嗄?我說,你有權利保留你的意見,但是對於別人的事,還是讓當事人自己決定的好。」

他走過去,安慰地拍拍老人的手。

「更何況,有了想保護的人,一個人的力量往往能夠更徹底地發揮吧?不是知道南宮維那傢伙在靜幽國那場大戰的事迹嗎,他可是第一個能讓靜幽王受傷的人哪。」

手肘悄悄碰了碰玄雀,正注視着遠方動靜的玄雀急忙回過頭來,「是啊是啊。南宮維大人在對戰時爆發的強大術力,就連遠在玄鳳國的我都感覺到了,族長老您的感受一定更強烈吧?」

「我確實感受到了。」那股衝破封鎖,異常強大的力量……

就是因為感受到了,震驚於那股力量,所以才更不舍放這樣年輕優秀的人離去。

但是,如果引發這股力量的來源,是那個女人的話……南宮征的神情閃過動搖的痕迹。

恍惚地站了不知道多久,他喃喃的說:「南宮維,我想——南宮維?」

四周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半個人在?

「他人呢?怎麼不見了?」抓狂的南宮征一把揪起身邊術士的衣領,「還有玄燁陛下怎麼也不見了?他們搞什麼鬼?」

可憐的術士下屬艱難地回答,「他們……在玄燁陛下和您說話的時候就撤到焱恩國邊境那邊去了,我們不停的對您使眼色,可是玄燁陛下始終擋在您面前……還有,剛才您出神的時候,玄燁陛下和玄雀將軍也溜走了……」

「這一群混蛋!我還沒有作出決定哪!臭小子,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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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的陣風,順利把南宮征的怒吼聲送進焱恩國境內。

連接着荊棘叢林和曠野的密林中,幾十人正以急行軍的速度飛快行進着。

當怒吼聲傳進耳朵的時候,蜜兒和祟文不自覺地抖了抖。

「可怕的老頭子……」祟文心有餘悸。

「恐怖的術士陣仗……」蜜兒摸着胸口。

「居然能從比魔王還恐怖的術士團手裏逃出來,我們還真是運氣好……」兩個人互相望了望,異口同聲的感嘆。

馬車裏傳來一陣張狂的笑聲,「臭老頭,有本事你就跟過來啊,只要你跨過國境半步,本女王就把你抓起來,罪名是偷渡,哦呵呵呵——」

另一個明顯不爽的聲音立刻傳出來。

「你派誰去抓?就你身邊那個獃獃的禁軍統領可以抓住我家老頭子?」

洛甄完全無視於抗議,繼續勾勒着美麗的藍圖。

「回到王宮之後,立刻下達通緝令,禁止所有術士入境,違反者全部抓起來丟出國境,哦呵呵呵——」

「喂,我也是術士啊!」

「你?你不是獨腳大盜嗎?你的通緝令到現在還沒撤銷呢!」

「……喂!」

「看在獨腳大盜改邪歸正的份上,就特賜親王稱號,准許他留在本女王身邊吧。呵呵!」

蜜兒豎起耳朵,緊跟在馬車後面,但是下面卻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她用力拉了拉崇文的胳膊,「你的聽力好,幫我聽聽,裏面到底在幹什麼?」

崇文目光獃滯的注視着她,還沒有從重大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親王大人他……居然說我呆……而且無能……」

一記爆粟敲在額頭,蜜兒瞪着他說:「獃獃的禁軍統領,快點幫我聽裏面的聲音,不然你就真的很無能!」

崇文沮喪的趕過去,貼近馬車車廂。

沒有人說話,馬車裏,只有一陣衣料的細微摩擦聲。

接着,是南宮維比平日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女王陛下低低的,壓抑着的喘息聲音。

馬車在崎嶇的密林小路上奔馳着,快速行進中的車輪不小心壓到一塊石頭,整個車廂劇烈的顛簸了一下。

立刻有呻吟般的鼻音從車廂里傳出來,那聲音消失得很快,似乎是剛剛從鼻腔泄漏出來,就突然被堵住了。

「你怎麼了?臉紅成這樣?」

蜜兒奇怪的摸摸崇文的額頭,自言自語,「沒發燒啊?算了,你到後面休息吧,我跟着陛下好了。」

崇文反抓住蜜兒的手,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們一起到後面休息吧,我想陛下她……她應該暫時用不着我們……」

拉緊窗帘的車廂里,雪白的肢體攀附着上方小麥色的肌膚,隨着馬車微微的晃動,狂亂地互相需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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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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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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