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個月後——
谷維維真的快瘋了，東方碩叫她不要愛上他，可他卻拚命做一些會讓人心頭小鹿亂撞的事情。
他每天起床的第一眼、回家的第一時間，都要看到她。
那天，她預計他十點左右才會起床，於是出門到超市買菜。沒想到，突然決定早起的他，居然叫司機開着大禮車在超市大門口等她，還在超市裏廣播她的名字，就為了要把她早早接回家。
然後，他和造型師一起挑衣服時，會一併搞定她的服裝。他說那是她替他下廚烹飪的代價。
所以，她現在有一堆每件都要價數萬元的名牌衣服。她不敢穿那些衣服，怕欠了他人情。偏偏他撂話下來，只要她不穿，他就不上通告、不配合行事，害她只好屈服於惡勢力。
他甚至還強迫她又簽了一份兩個月的助理合約，說她如果不簽，他就要登報宣佈他們的友情，讓她的日子沒私隱。
她該生他的氣，但他這一切舉動，只是讓她更清楚地知道他有多寂寞、又有多需要她……
她知道乾媽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不只一次地提醒她千萬別把東方碩對她的好當成男女之情。
乾媽還說東方碩的戀情沒超過一個星期，他總是在一開始就擺明了他不會承諾，也擁有隨時結束的權利。每個女人都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他，但這麼多年過去，他依然故我。
可她怎麼有法子不把他對她的好放在心上？她只是個平常女人，而他是東方碩——
一個只有她才知道的東方碩！
谷維維驀地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捂住疼痛的胸口，看着三步外正接受雜誌記者專訪的東方碩。
此時，他們人在美國荷里活，坐在電影公司安排的總統套房主卧外頭的客廳里。
這是電影公關部門安排的宣傳行程，東方碩要在今天接受十家雜誌社“專訪”。
每家雜誌社都要半個小時的時間，照片的部分則有電影公司統一提供。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亞洲的首映出席，然後他就要回到美國過他的生活。東方碩喜歡亞洲的天氣，但他在亞洲隱身不太容易，只好住到美國求清凈。
今天是他們停留在荷里活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們就要啟程前往拉斯維加斯參加一場影迷見面會。
“身為亞洲最紅的電影明星，你曾經有過成家立業的念頭嗎？”時尚雜誌女記者問道。
這題他是不會答的。谷維維在心裏嘆了口氣，腦子卻不由得想起再過一星期，就是她合約到期的日子，不知道東方碩這回打算怎麼處理。
或者，該說她想如何處理？
“你的這個問題和電影不相關，我不答。”東方碩伸了個懶腰，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並朝着門邊的谷維維看去一眼。
谷維維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對他連眨五下眼。
還剩五分鐘就結束了。東方碩放下水杯，伸了個懶腰，支肘托腮斜倚在沙發扶手。
他的姿態隨意極了，可舉手投足就是讓人移不開視線，包括已經看他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谷維維。
事實上，東方碩的五官拆開來甚至都稱得上美麗，但這樣的五官配上他深刻的輪廓及他眉宇之間的男人味，就形成一張讓人痴狂的臉孔。
谷維維拉回視線，開始在心裏默念——“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
這男人是禍害，視線不宜在他臉上停留超過五秒。
東方碩看着小書蟲再度低頭看書，心思不由得又飄過去，一心只想快點結束訪問，好溜到她身邊跟她聊天。
“電影裏的男主角為了得病的女主角,毅然放棄天子地位,上天下地的找解藥，你認同這樣的舉動嗎？”女記者問道。
“我不知道。不如你問問我那個深深為片中男主角動容的助理吧。同看試片時，還掉了眼淚……”東方碩懶洋洋地把玩着水杯，把目光移向谷維維。谷維維連眨了幾下眼，目光哀怨地看向東方碩——他又在玩什麼把戲了？
“我……我想東方先生會利用他地位上的優勢，替心愛女人找出解藥。”谷維維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在電影裏演的那個角色是笨蛋？”東方碩挑眉說道。
谷維維用力搖頭。“電影裏的男主角個性和你不同，他那種偏執個性做出為愛放棄一切的舉動還算合理，而且……”她一看記者緊盯着她，聲音就愈變愈小。“電影就是要這麼演，大家才愛看嘛。”
“謝謝你把一部幾億預算的片評論成老掉牙愛情片。”東方碩對她這個答案還算滿意，決定放她一馬。
昨晚看完試片后，維維小書蟲哭得慘兮兮。晚餐替他煮宵夜時，一看到他的臉又紅了眼眶，讓他不得不恐懼她也跟其他影迷一樣愛上戲劇中的他。
幸好，她分得很清楚。
“你只剩一分鐘可以發問。”東方碩對記者說道。
“你會跟劇中男主角一樣，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嗎？”記者不死心地又追問。
“這是私人問題。不過，這題我願意回答——”東方碩起身伸了個懶腰，高大身軀優雅而性感得讓人目不轉睛。
“不會。”他說。
谷維維看着記者不小心流露出的痴迷眼神，不知道對方曉不曉得東方碩在外人面前的任何一個動作都經過了無數次練習，以便能達到最好效果。
“小書蟲。”東方碩朝谷維維一挑眉。
“不好意思，訪談的時間已經到了。”谷維維帶着淺笑，走到記者身邊說道。
高挑冷艷的記者瞄她一眼后，陪着笑臉對東方碩說道：“你這回的演技感人熱淚，一定可以再得到大獎的。”
“得不得獎對我來說無所謂，我是不是對我劇中角色負責比較重要。”東方碩看也不看記者一眼，逕自轉身走回主卧室，直接倒進躺椅里。
每場訪談后，他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好讓他重新振作精神再去回答下一場千篇一律的訪談。
入行十年，他懷疑還有什麼問題會是驚奇。
幸好，他最近的心情不錯。況且訪談還有小書蟲陪在一邊，所以還願意耐着性子陪他們周旋一番。
“小書蟲，我要喝……”東方碩頭也不回地說道。
“今天喝丹參苦瓜湯。”谷維維從保溫罐里舀了一碗湯放到他面前。“小心燙嘴。”
“為什麼是丹參？”
她雙手背在身後，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前天不是喊胸悶？‘黃帝內經’里提到：‘五參入五臟，惟丹參入心’。”
東方碩心裏淌過一陣暖流，知道這又是他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她從不會忽略他的一丁點小癥狀，遠比他專屬的營養師還貼心。
他看向谷維維，沒忽略她只塗了護唇膏的柔亮雙唇及一對水晶明眸，還有她柔軟得像是能掐得出水來的肌膚。
女人，他看得多了，但是質感像她這麼純凈的女人卻是少之又少。她的單純全寫在眼裏，讓人一看就舒服。
所以，他發現自己的視線愈來愈離不開她，隨時隨地都希望有她陪伴在身邊。
若他吻了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從頭紅到腳？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他的眼閃過一道掠奪的光芒，也讓他體內血液開始沸騰。
他挪動了下身子，舒緩慾望造成的疼痛，濃眉卻不由自主地皺成小山。
要命，他根本想不起來上一次這麼快被女人打動是在何時了。
谷維維正仔細打量他臉上的妝，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頭髮沒亂、妝還好，應該還不用叫造型師來。”
“我的臉癢，要卸妝。”東方碩故意伸手抽過紙巾，作勢欲擦臉。
“不可以。”谷維維馬上搖頭，一把搶走他手裏的紙巾。
“為什麼？”
“因為把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在大家面前是你的工作。”
“而你的工作就是當個嘮叨呃老太婆，拚命告訴我該如何如何又如何？”東方碩雙臂交握在胸前，目光緊盯着她。
“誰要你入行十年了，還像個頑童一樣耍任性。”她說。
“誰叫你年紀輕輕地就像個不動如山的修行人，讓人不由自主想試試你的底限。”
東方碩傾身向前，在說話當下將她整個人拉到他的雙腿中間。
站着的她與坐着的他視線正好平行，兩人四目交接不過才一秒，谷維維的耳朵便開始發紅。
東方碩看着那抹紅暈沿着她的臉頰及修頸蔓延開來，他見鬼地發現自己竟屏住了呼吸。
他超想知道她動情時，全身肌膚是否也會是這樣的櫻花嬌紅……
“放開我。”谷維維伸手推他。
“不放。”他乾脆將她的手腕扣在身後，俯低臉龐直到兩人的呼吸交融為止。“這種程度的接觸就臉紅了，分明是沒談過戀愛，對吧？”
“總……總比你亂愛來得好。”她脫口說道。
“我經驗豐富，很樂意當你的啟蒙老師。”東方碩雙眸含笑地睨看着她。
谷維維全身雞皮疙瘩，身子拚命往後仰，偏偏她後仰的角度愈大，他就逼得更緊。
“東方碩……你……你再這樣，當心我愛上你喔。”她結結巴巴且聲音顫抖地說道。
“太好了，我有點想要你愛我。”東方碩眼裏閃過揶揄笑意，用鼻尖輕觸着她。
她頭皮和雙唇一陣發麻，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被他吻住了唇。
東方碩的舌尖微施巧勁，霸佔地侵入了她唇間誘惑着她，她的味道該死的對極了，他懷疑她如果再柔軟一點，就會像奶油一樣地融化在他的指尖與唇下。
東方碩撫着她柔滑如絲的臉頰，唇舌縱情與她糾纏着。
他低眸望着她因為他的吻而虛弱無力的模樣，只想直接將她抱到床上，讓她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我們到床上。”他在她喉嚨上烙下一個吻。
她揚眸看向他，花了幾秒鐘才恢復了正常。
“我……我……”
“我願意？”他攬着她的腰，不由分說地走向那張黑色大床。
“我要辭職！”她大聲說道。
東方碩驀地停下腳步，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谷維維脹紅着臉，雙唇顫抖，整個人也不停地顫抖。
“因為我吻了你，所以你要辭職？你會不會把一個吻看得太重？”他板起臉，怒氣讓他狠瞪着她。
“對……對你來說，也許是一個普通的吻。但是……對我來說……”她用力地呼吸，努力想表現得鎮定一些，但她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在冒煙，喉嚨也幹得說不出話來。
“是你的初吻？”東方碩笑出一口閃亮白牙與他眼底的晶亮相呼應。
“啊！”東方碩慘叫出聲。
因為谷維維抬起腳狠狠地踢向他的男性象徵。
“我交過男朋友！這才不是初吻！”谷維維趁他痛到彎下身的時候，連忙退到離他最遠的地方。
東方碩彎着身子，姿態痛苦地喘着氣。
谷維維看他臉色慘白，不由得上前了一步。
東方碩抬頭瞪她。
谷維維先是心虛地別開臉，繼而不服輸地與他對望。是他先偷吻她的，她幹麼心虛？
就算他是東方碩，也不可以亂吻人！況且，他們不是情人，也沒有在交往，他沒有理由親吻她。
天知道，光是待在他身邊保持神志清醒就已經很難了，他又來一招，分明就是想毀滅她。
一想到和他談戀愛之後，可能會遭遇的下場及招致的目光，谷維維的血液開始結冰。
“下一個專訪快要開始了。”谷維維轉過身，木頭人一樣地往外走。“然後，我只做到今天為止。”
東方碩臉色一凜，高大身軀僵硬得像是被灌了水泥一樣。
他還以為自己對她而言該有些特別，所以她才願意對他付出那麼多關心。難道他會錯意了？
“我不許你辭職。”東方碩一個箭步向前，霸道地握住她的雙肩。
“我的合約剩沒多久，要走隨時都可以。”
“你如果不做了，就叫柳姐也一塊辭職好了。”他冷聲說道。
“你不可以這樣！”她掄起拳頭捶向他的肩膀，卻推不開他半寸。“乾媽對你的付出，天地可證……”
“我也不想辭退柳姐，所以你好自為之。”東方碩煩躁地打斷她的話，狂亂的眼緊鎖着她的臉，想看出她真實心情。
“你不可以老是這麼任性。”
“我就是可以。”
“可惡！留就留！”谷維維隨手拿起旁邊一顆抱枕，用力丟向他。“但是！如果你再吻我，我就告你性騷擾！”
東方碩接住那顆抱枕，看着她跑向門邊的背影，他的黑眸閃過一抹笑意。
她想跟他撇清關係，還得看他願不願意。
他原以為太過清純的她，不是他的類型，沒想到他錯得離譜了。她是他吻過最有感覺的女人，他甚至不想鬆手。
“小書蟲，我記得生日可以許三個願吧？我現在想許第二個願了。”他懶洋洋地說道，黑眸里卻帶着純男性的侵略光芒。
“你生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已經沒效了。”谷維維停在門邊，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不，只要說出口就會有效的。我的第二個生日願望是……”
谷維維屏住氣息,聽見身後的東方碩用一種誘惑的語氣說——
“我要你愛上我。”
谷維維驀地打了好幾個冷顫,下一秒旋即奪門而出。
誰……誰知道東方碩對待情人的態度有多冷酷，她才不要愛上東方碩！
谷維維躲進客廳打電話給乾媽，決定接下來這一天都要裝病。
這一天，東方碩結束十個雜誌的專訪后，已是凌晨。
對於小書蟲下半天的缺席，東方碩懶得去跟她計較，橫豎她能逃的時間也很有限。
而他因為察覺到自己對小書蟲的興趣而情緒高昂，於是決定先去總統套房附設的專人泳池游泳釋放情緒，以免失眠，沒想到卻一個不小心在池畔睡到天亮。
等他醒來時，已經是被催着搭飛機的早上九點。
他找過谷維維，不料得到的消息卻是她已經搭早他一班的班機先行抵達拉斯維加斯巡視會場。
東方碩感覺頭痛欲裂、身體更不舒服，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戴上墨鏡不與任何人有眼神接觸。
除了柳姐之外，他拒絕讓別人靠近。於是，沒人注意到他的異樣，而他則在昏睡中搭機抵達拉斯維加斯的飯店。
他倒在飯店大床上，覺得身體在發燙，一種焚燒的感覺讓他的頭又昏又沈，像在溫泉里泡了一個小時似地虛軟無力又全身發癢。
“東方先生，影友會綵排兩個小時后要開始了，請您開始準備。”造型師的助理站在門口說道。
東方碩沒接話，因為喉嚨里有把火在焚燒，頭則痛得像是有人正拿着槌子打他的頭。
“你不舒服嗎？綵排時間要不要延後？”柳鳳英上前問道。
“走開，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他呻吟一聲，把床上枕頭全部揮到地上。
“你的臉好紅，我去叫醫生。”柳鳳英着急地說道。
“不用醫生，我睡一下就沒事了，你們都走開！”他拔起墨鏡往門口一扔，在不舒服時完全沒法子控制脾氣。
他把自己埋入被子裏，在沉靜的屋內只聽見自己痛苦的喘息聲。
他用力地敲着腦袋，希望它不要痛得這麼厲害。
突然間，一股淡淡的蘋果香味滲入他的鼻尖。
那是小書蟲的味道。
東方碩勉強睜開眼睛——
谷維維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幾步外，感覺像個天使。
“小書蟲？”他嘎聲喚道。
谷維維原本還因為昨天的吻而心有芥蒂，所以才會故意離他於千里之外。可現在一聽到他病懨懨的聲音，又忍不住心軟了起來。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她看着她灼紅的病眼，倒抽了一口氣。
“你來得正好，快點把我的頭砍掉，我的頭快炸開了！”他以為自己吼得很大聲，可是出口的聲音卻跟小貓一樣。
谷維維把手放到他額間。
她冷涼的手讓他滿足地把整張臉全部偎到她掌心裏。
“你燒得很嚴重，你要看醫生。”她驚跳了一下，想抽回手，但他不許。
“發燒就發燒，死不了人的。”他看着她臉上不贊同的神色，牙齒打顫地說道。
東方碩不高興地發現，他話還沒說完，小書蟲就揮開他的手跑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了。
“維……”
他還沒來得及叫完她的名字，一個冰枕已經讓他枕着，一條幹毛巾則拿來擦去他額上的汗，一件浴袍也隨之擺到他床邊。
“你的衣服都濕了，換下來比較舒服。”
她先脫去他的外套，再要他舉高雙手好讓她脫下他的T恤。
東方碩看着她焦急的神態，唇角閃過笑意。他往後倒向床頭櫃，絲毫不曾因為裸露而有一丁點不自在。
“我任由你擺佈了。”他啞聲說道。
谷維維看着他因為發燒而灼亮的眼，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清瘦但卻結實的好看胸膛，整個人瞬間停格三秒。
她在做什麼！
她低頭看着自己抓着他上衣的手掌，火燒屁股似地鬆開手，耳朵也辣紅了。
“怎麼不繼續？”東方碩指指床邊的浴袍。
“自己穿，我去跟柳姐說你不舒服，請醫生過來看你，看看你需要打針還是吃藥。”她轉身想溜走。
他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我不要看醫生，我兩個小時後會準時出現。”他才說完，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不可以，我不會讓你去的。”她用力搖頭，大聲地說道：“發燒就該好好休息。”
東方碩的心頭閃過一道暖流，知道這個公私分明的小書蟲此時正因為關心他，而站在他的立場替他着想。
“替我穿上浴袍。”他看着她遲疑的表情，不禁放柔了聲音。“我沒力氣。”
谷維維看着他蒼白唇色，馬上忘記所有害羞的念頭，只想好好地照顧他。
她先展開浴袍披在他的肩臂，繼而再將他的手臂挪入袖子裏。
東方碩順勢往前一倒，把下顎擱在她的肩膀，雙臂鬆鬆地攬住她的腰，悶聲說道：“別動，我靠一下就沒事了。”
谷維維身子一僵，手掌卻自有意識地拍撫着他的後背。“生病的人需要多休息。”
“別人生病可以休息，我不行，因為這關係到很多人的生計。”他閉上眼，在她柔軟的肩窩裏輕聲說道。
東方碩感覺她的身子驚訝地挪動了下，他的嘴角嘲諷地一抿。
“巨星就不能敬業嗎？影迷等了我很久，我如果缺席，他們會很失望。還有，我花了那麼久時間拍片，現在不出場宣傳，就像播種不收割一樣。”
谷維維將他攬緊了一些，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以來對他早就改觀了。
他確實脾氣不好，再加上他總在夜裏進行他不常提起的副業，所以起床氣也老是也嚇人，但他總是會如期完成他的每項工作。
鏡頭底下，他任何一個小動作，如果覺得自己做得不好，反覆練習百千次也不會喊一聲累。
他知道自己巨星身份可以提供多少弱勢團體協助，還因此成立了“就學基金會”幫助孩童讀書，也總是在觀察有沒有任何出手代言相助的機會。
她問他為什麼不直接捐款，比較乾脆。他說，與其只有他一人捐款，不如讓其他的人也有發揮愛心的機會。
她甚至認為，他比許多生意人還有生意頭腦，所以，他對於房地產和餐廳的投資都很成功。他似乎也是一間娛樂集團的大股東，只是這件事他從不曾對外張揚罷了。
所以，他總是忙碌的，所以他早上老是爬不起來。
“躺着休息，不許抗議。”谷維維讓他在床上躺平，再度拿了冰袋擱上他的額間，眼裏儘是不舍。“如果晚上十二點前，你還在發燒，就一定要看醫生。”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就拒絕當你的助理。”她用他的方法將他一軍。
他一笑，卻因為不舒服而皺起了眉。
她倒了杯水，放到他手邊。“喝水。”
他別過頭。“你明知道我不愛喝水。”
“所以才會生病。”她把水杯放到他唇邊，一口一口地強逼他喝，直到他喝完整杯水才鬆手。“我去找雞湯給你喝。”
“我不想喝油的東西。”
“我準備什麼，你喝什麼。”谷維維指尖按摩着他因為生病而緊繃的肩頸，看着他灰白的臉色，巴不得能把自己的精力分給他。“感冒要多休息，我去和柳姐溝通，看看能不能讓你今天休息，明早再去看場地、綵排。”
“這樣會耽誤大家的進度。”
“把你自己照顧好，才是回饋你眾多粉絲的最好方式。”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小暴君。”他瞪她一眼，語氣卻是寵溺多於責罵。
“你才是暴君，你臉色才一沉，外頭就風雲變色。”她輕聲斥喝道。
“那是他們沒掌握到訣竅。”他冷哼一聲。
“大家都太順着你了。”
“而我則是太順着你。”他握着她的下顎，定定看着她的眼。
東方碩神態間的親匿讓谷維維心跳加速，恍惚間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所以才會和她喜歡的明星坐在同一張床上。
更甚者，他現在對她而言不再是天邊一顆星，而是一個依賴她，且吻過她的真實男人。
她喘不過氣，想別過頭，可他不放手，執意看着她的眼。
她索性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凈。
她聽見他的低笑聲，然後落下一個吻到她的唇上。
“小書蟲，你要有心理準備，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他說。
谷維維睜開眼，驀地起身後退三大步，退到他碰觸不到的地方。
她寧願是自己聽錯了。即使她已經很努力地把他當成一般人，但東方碩還是東方碩啊！
光是想到和東方碩在一起可能會受到的矚目，她就四肢僵凍得像是十二年前被逼着站上舞蹈比賽的舞台那時。當時，對於肢體律動毫無天分的她，同手同腳的姿態引來台下無情的訕笑。那樣的難堪，至今還會讓她從惡夢中驚醒。
她不認為自己要得起這一份驚天動地的愛情。
谷維維握緊拳頭，對他大聲說道：“你也要有心理準備，合約結束后我就要回台灣了。我會找個平凡的對象，在三十歲以前結婚、生孩子。”
東方碩眯樣瞪着她，牙根不自覺咬緊，頭痛劇烈得讓他臉色更加青白。
見鬼了，他完全沒法子想像小書蟲被任何一個男人抱在懷裏，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你現在是想把我氣到腦溢血嗎？”他緊握着拳頭，額間青筋畢露。
“我實話實說罷了。我先出去忙了。”谷維維不敢在他身邊多待半分鐘，只得匆匆轉身離開。
東方碩瞪着她的背影，用手壓住疼痛的胸口。
一想到她想和別人結婚，他就恐慌得直冒冷汗。驚懼的心情，就像有人告訴他，他的演藝成就不過就是南柯一夢罷了。
“不……”東方碩低喘着氣，捶着自己的胸口。
所有人都認為他沒有得不到的人事物，但他真正想要的，從來就只有一樣——
那就是“家”。
而小書蟲是唯一能帶給他“家”的感覺得女人。他不會讓她離開，他會用盡一切方式讓她留在身邊。
她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