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可涵，還不老實招來？」
終於把搗蛋鬼葉麗雯送走，他們當然有輕鬆的心情談天了。
只是，穿着睡衣還佯裝生氣，雷鋒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扮家家酒，根本一點都不像是在審判，難怪可涵也不正經。
只見她笑不可遏，還扮鬼臉。「招什麼？」
「還裝蒜？」他的濃眉向中間聚攏，很想表現出凶神惡煞的模樣，可惜濃濃的欲色破壞了一切。
唉，別怪他定力不夠，實在是可涵……太過秀色可餐啦。
他發誓，可涵的衣飾穿着絕對保守，也沒有半點挑逗他的意思，但，他就像能看穿她身上的每一分曲線似的，更該死的，想要她。
「人家是真的不知道你要我招什麼嘛。」
「當然是妳的身分。」
「我哪有什麼身分……唉呀！別呵我癢呀，我說、我說就是了嘛……」
在雷鋒刻意的搔癢下，可涵幾乎攤倒在他身上。
「快說。」他假裝威脅。
「……我的身分很平常好不好？就像葉正雄說的一樣嘛，唐家投資許多生意，所以營收不錯。奶奶的確身懷絕技，可是，到我們姊妹這一代，因為興趣不同，雖然學了一點武術，但已經不夠水準了。」可涵輕描淡寫。
「喔，真令人失望。」
「失望？」
「我原以為可以跟妳切磋武藝呢。」
想當年，因為要在外國人的地盤打天下，所以他也學了一些武術。一方面是為了健身，一方面是為了防身。
也因為這樣，他才有機會救葉正雄。
可武術這東西可以說學無止境，他正苦無機會找人切磋求進步呢。
這也就難怪當他知道可涵是四川唐門的後人后，還高興了一下下，哪想到……唉呀，還真是可惜。
「我猜想，你根本不是要找我切磋武藝，而是在探我的底，看看如果我被你欺負，有沒有能力反擊對不對？」可涵故意曲解他的話。
「胡說八道。我愛妳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欺負妳。不過，妳倒提醒了我，既然妳奶奶功夫高強，那，我是不是該再去惡補一下功夫，要不然，萬一我去提親不成，說不定會被打扁。」
「喂喂喂……誰、誰說要嫁你啦！」她搥着他的胸膛抗議着，卻被手間傳來的溫熱弄得心蕩神馳。
真糟糕，原來她也快要變成一個大色女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發生了這麼多事，尤其她有這麼奇特的身分背景，雷鋒仍自信依然，沒有被她的家勢嚇到。
她可是一直擔心，雷鋒在知道她的身分背景之後會因為自卑就放棄追她了呢。
「我問妳，唐家的財力既然這麼雄厚，尤其妳的作品也不差，如果妳真想出名的話，應該可以輕易達成，作啥那麼辛苦要跟我打對台？」
「我只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我看不是。」打斷她的話，雷鋒誇張的搖頭，然後，接着道：「妳其實是為了想引起我的注意，然後讓我愛上妳，接着娶妳……」
「少臭美好不好！我是因為喜歡你的作品，所以，才會想說跟你挑戰看看。」
「只是喜歡我的作品而已？不是喜歡我的人？」話說著，忍不住親吻她一下。
當然是為了滿足自己，更是為了誘惑她，威脅當然也有一點點啦，誰叫她說只喜歡他的作品！
沒錯，他現在正跟自己的作品吃醋。
「嗯……」跟雷鋒之間，說來話長，叫她一時之間怎麼說清楚呀。
「說實話。」他額頭抵着她的，威脅感十足。「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作品？」
「都喜歡。」
「這答案我不滿意。」這一次，雷鋒的眼眸危險的瞇起。
「那……我說先喜歡你的作品，接着喜歡你，最後是愛你，可以嗎？」她簡要的說明，確實是她最真實的心路歷程。
「很好。」這下，雷鋒滿意的笑咧了嘴。
不過，卻換可涵不滿抗議了。
「不好，我說了自己對你的感覺，可你沒說你對我的感覺。」
「我……」深眸緊緊鎖住心愛的女人，雷鋒用森森的口氣開始說道：「先是被妳氣到吐血，接着……」眸色一變，欲色變濃，連聲音都沙啞了。「愛妳愛到想吃妳……」
「大色狼……」她被他看得一顆心就像小鹿亂竄一樣，慌極了，也，亂極了。
「錯。這是男人本色。」
「喔。」
「別想了，我直接做給妳看……」他不止動嘴，還開始動手。
不過，不是動手脫可涵身上的衣服，而是他自己的……他現在決定要誘惑可涵。
因為，她看他的時候，那亮燦燦的靈動眼眸千變萬化，既驚詫又讚歎，實在太吸引人了。
「雷鋒，住手，不要……」
天爺！他的身子真精壯，六塊肌結實且塊壘分明。
真要比較，連太陽神阿波羅也不過爾爾。要命的是，他在磨蹭誘惑她……他想把她變成一個會對他流口水的大色女。
「要。」他重申。
「噢！」她，投降了。
YA！誘惑成功。
可涵淪陷了，他的男性自尊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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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晨光才剛起……可涵就被自己的手機和弦鈴聲吵醒。
怕雷鋒被吵醒，可涵索性披衣下床到客廳說話。
半晌之後……
「方鵬，你說什麼？」
「可涵，我相信妳已經聽得很清楚了。」
「不，我要你再說一遍。」
沒錯！她是聽清楚了方鵬剛剛電話里所告訴她的每一句話，但，她的心拒絕接收呀。
「既然這樣，我就再說一遍……雷鋒是雷霆的孫子，而雷霆是當年殺害唐老爺子的兇手之一，所以……」
「所以，雷鋒正好就是這次奶奶要我報仇的對象。」可涵顫抖的接下話。握住手機的手指頭用力得幾乎發白僵硬。
天呀！怎麼會這麼巧？！
她深愛的人居是唐家的仇人之後？
都該怪她，因為太忙，所以對於奶奶要她找尋當年在神州烽火漫天中傷害爺爺的兇手報仇，她都還沒時間去深入探查，沒想到……
她該怎麼辦？
付出的心怎麼找回？
還有，她愛雷鋒呀！殺了雷鋒，何嘗不是殺了她自己？
「可涵，因為雷霆已經去世多年，獨子和媳婦也早已不在人間，所以，雷鋒確實是妳這次必須報仇的對象。」
「方鵬，拜託！你再查查資料是不是有錯？」她真的、真的好希望方鵬的資料是錯誤的。
那樣的話，她就不會痛苦了。
可惜方鵬的答案叫她如墜深淵。
「可涵，妳很清楚，如果不是再三確定，我是不會告訴妳的。」
他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
何況他清楚可涵深愛着雷鋒。
坦白講，他也是欣賞雷鋒的。
可涵心底其實非常明白，以方鵬的穩練，不確定的事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真的、真的很難接受自己深愛着的男人，竟然是奶奶要她找出來並親手報仇的對象。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那麼巧呢？
她和雷鋒好不容易才排除困難，她以為，他們可以相愛到老了，誰知道……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捉弄她？為什麼要對她開這種玩笑？
「可涵，接下來妳要怎麼做？」方鵬遺憾的道。
「我、我不知道……」此刻的她可以說是六神無主，揪心萬分，真的不知接下來要怎麼做。「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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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電話后，可涵像遊魂一樣走進房裏。她看到雷鋒還安穩的沉睡着，嘴角還噙着一抹滿足的微笑。心口掠過一陣痛，像是被火燙的鞭子抽過一般。
她眷戀不舍的伸出手輕輕撫着他……從濃密的頭髮、有個性的一雙劍眉、高挺的鼻樑，還有，總是吻得她心醉神迷的豐厚嘴唇……
昨晚的激情真讓人累倦，她要不是被電話吵醒，何嘗不是還在熟睡？而且，肯定是窩在他懷裏最最舒服的位置里。
可現在……
方鵬的一通電話，打碎了所有美好的一切，也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她試想着，如果方鵬的追查報告早在她和雷鋒相識之前就出爐，那麼，之後他們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
可，捫心自問，她真的不後悔認識雷鋒，他有才華、自信，又多金瀟洒，兩人理念又相同，最重要的是他愛她……這樣的男子，很難教人不愛的。
一切都該怪造化弄人嗎？
要不然，他們如何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唉……
奶奶的命令不可違，因為，這是從她出生后就必須擔負的使命，可她真的好愛雷鋒呵，她……該怎麼做？
末了……
可涵僵硬着手指，將衣服穿戴好。然後，等待……
她要將雷鋒的身影清楚印在腦海刻在心底。
就讓雷鋒好好睡吧，等他睡醒以後再說。
只是，她清楚的知道，等他醒來后，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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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長長的好覺讓雷鋒覺得精力充沛，滿意極了。
要不是乍醒之間摸不到身旁的溫暖，老實說，他還不想起床呢。
不過，當他在客廳看到穿戴整齊的可涵，尤其感覺她心事重重，還有一種……從來沒有、卻說不上來的疏離感，他覺得怪極了。
「可涵，妳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清楚的知道，昨夜他們彼此有多累倦。
「雷鋒，你走吧。」
可涵一反常態，冷淡的說著，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雷鋒心頭一驚，感覺渾身僵硬起來。「可涵，妳、妳說什麼？」
「我說，一切都結束了。」可涵重複先前的話，聲音更冷。
結束！？結束！？
雷鋒被這兩個字眼敲擊得心慌意亂，連手腳都感覺冰冷了起來。
結束？她要他走？為什麼？
他們好不容易才擺脫葉麗雯的糾纏，他才想去跟唐奶奶提親，還有昨夜纏綿的相愛……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怎麼今早就……
不，可涵一定是在跟他開玩笑。
「可涵，我不許妳開這種玩笑。」
雖然他想力持鎮定，但慌亂的心卻讓他忍不住聲音顫抖。
深深的恐懼攫住他的心臟，幾乎讓他無法呼吸。因為，結束這字眼實在太教人驚心了！
可涵的臉色蒼白，額上的冷汗止不住的滲透出來，她甚至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一向無畏無懼的男子漢，現在聲音卻慌亂且顫抖，深深打亂了她假裝冷硬的心。
突然，她非常痛恨自己此刻必須扮演的角色。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她很想轉身，投進雷鋒的懷裏，就像從前一樣享受他的溫柔呵護，還有，彼此呵癢的笑鬧，甚至跟着他一起攀上愛的殿堂……
她好想告訴雷鋒，她好愛他！
她討厭現在這樣冷血的自己。
她更想忘記，她必須報仇的任務。
可，該死的理智，尤其想到爺爺就是被雷鋒的爺爺雷霆所殺害，她必須要復仇，否則，她將會對不起奶奶、對不起唐家。
想到這，已然動搖的心瞬間變得冷硬起來。
「聽着，雷鋒，這一切都是個計畫。」努力武裝起自己后，可涵緩緩的轉身面對雷鋒，麗顏上是一片冷漠無情。「故意跟你打對台，然後引起你對我的注意，空中花園的舞劍，還有傷你，甚至引誘你愛上我，然後將你甩掉，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計畫。」
她一字一句，說得心在滴血，卻又無奈必須繼續……
「計……計畫？」
他終於看到她的臉了，可這一張臉的表情卻是那麼的陌生，充滿了無情之色，讓他覺得心寒……也，無法接受。
不，他心愛的可涵，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對他總是眉目含情……
「對，全都是計畫。」可涵誇張的挑起黛眉，然後，接着繼續以傷人的口吻道：「不過就是一場戲而已，誰知道你會像個傻瓜一樣這麼投入，真不曉得你平常的精明到哪裏去了，這麼好騙，比一個三歲娃還差勁……」
傷人的話越說越順，雷鋒的眉峰越聚越緊，臉色也由白變成鐵青。
看到他明顯受傷的樣子，可涵的眼眶像是在燃燒，一股可怕的刺痛熱潮狠狠地對她侵襲而來，雖然她強忍住，但她的心卻痛得像墮入了地獄，被炙火熱烤一樣。
她知道，恨是一把兩面利刃，當她拿這柄利刃揮砍向雷鋒的時候，自己身上也同時被劃出深深的血痕。
但，她已經出手了，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我不相信！昨天妳還親口說愛我。」雷鋒的眼睛瞇起，不能置信的質問，不讓可涵看到自己受傷的眼神。
「那是計畫。」她微偏頭，同樣的想藏起受傷的眼眸。
「妳答應我可以去跟妳奶奶提親。」他提醒她說過的承諾，還是不相信有什麼該死的鬼計畫。
「那也是計畫。」她眼觀鼻、鼻觀心，封閉自己所有的感覺。
「是誰將初夜給我？是誰在我的身下嬌喘低吟？難道……這也都是妳他媽的計畫？！」終於忍不住，他像受傷的野獸咆吼。
搖搖欲墜的身體，說明他快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他掏心掏肺付出的真愛，換來的只是一句「一切都是計畫」，叫他情何以堪？
「對。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計畫。」她更狠的說著。同時，用力掐痛自己的腿，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逼自己說出一次比一次更傷雷鋒的話。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一直都是唐家的傳統，她無法改變。所以，就算百般不願，她也非傷他不可。
「為什麼妳要這麼做？」他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問。
可惡！她真懂得傷他的心。
「因為……很久很久以前，神州戰亂中，你的爺爺雷霆傷害過我爺爺，所以，我現在是因為復仇而來，一切接近你的計畫，唯一的目的就是傷害你，替我爺爺報仇。」
她充滿恨意的指責和說明，就像一支利箭一樣，直刺他的胸口。
就這一瞬間，雷鋒真的希望自己馬上死掉！
因為，這樣的結果，幾乎讓他無法承受。
「可涵，妳一定是在開玩笑，想嚇我，對不對？」
雷鋒顫抖的笑了起來，鼓起最後一絲勇氣，走過去想要擁抱可涵。
因為，他不相信，她的笑、她的溫柔、她的吻，甚至她的歡愉全都是假的？
沒有真愛，怎能做到這種地步？
他更不相信，有人的演技能這麼好。
人影一閃，雷鋒抱了個空……
可涵離他遠遠的站着，臉上的表情冷漠，往日巧笑倩兮的模樣以及柔情，再不復見，抿緊的唇沒有開口說話，卻比說話更令他心痛千百倍。
雷鋒的心瞬間涼透了，像是在這一刻，他才清醒的感覺到……可涵是認真的。
她所說的一切，都不是在開玩笑。
「可涵，前一代的事，有必要牽連到我們這一代嗎？」他還不死心，他想做最後挽回。
「抱歉，我沒得選擇。」
如果，他看得到她的心，他一定會知道，插在他身上的利箭，一樣插在她身上。
他以為他的心血流不止，痛苦難當，那她是已經心碎了。
只是，背在她身上的親仇，她不能不報呀。
這不只是奶奶交代的任務，更是她答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她不能因為自私而不從……雖然她已經痛苦得幾乎要死去！
早知道，她就該仔細研究奶奶給她的資料，而不是因為忙碌疏忽，那樣，她也就不會誤觸情網，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只是，如果真有機會重新來過，她……真的就不會愛上雷鋒嗎？
答案是，她依然會。
就是因為清楚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她更痛苦。
雷鋒悲痛絕望的望着可涵，不知道事情演變至今自己還能怎麼辦。末了，他沙嗄着聲音的問道：「可涵，難道，我們之間連一點真正的感情都沒有？」
一點點就好，至少，他會覺得安慰一點。
可涵是他這一生唯一的摯愛呀。
如果，事實證明這一段感情從頭到尾都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而已，他會痛不欲生的。
「我們之間只有欺騙和謊言。」她咬緊牙根，一字一字冷然道。
這一刻，雷鋒心崩塌了！
可涵這一句話，一舉擊碎他的靈魂、他的人生……
怕是再也無法回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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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可涵住處的雷鋒並沒有回家，因為那裏一樣充滿可涵的氣息，包括她的香氣、她的笑語、她肌膚碰觸起來讓他恍若跌入天堂般的美麗感覺，還有她如天籟般的聲音……他根本一刻也無法待在那裏。
他也不敢到地下樓去開車，因為那小小空間，一樣有許多他和可涵在一起的美麗回憶。
他只能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
人來人往的街上熱鬧非凡，只有他感覺孤寂冰冷絕望。
他很早就沒有了親人，一路上堅強的走來，雖然孤寂過，卻從不曾感覺絕望，但可涵給他的傷害好重，讓他第一次有絕望的情緒。
就像已經規畫好的藍圖、美麗的遠景，剎那間在他眼前崩塌一樣，讓他一時茫然無所適從。
不過，他不是個會輕易被打敗的男人，等療傷過後，他絕對、絕對會反擊的。
就在雷鋒重新立定目標、找到方向的同時，還在家裏的可涵終於撐不住千瘡百孔的自己，咚的一聲，昏厥倒地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