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與其把他推向一個悲劇婚姻下場,她應該鼓足勇氣跟他站在同一陣線上一起努力,而不是背棄他,自己一走了之。

越想頭越痛,她昏昏沉沉的倒在沙發上,發燒讓她很難受,渾身發冷冒冷汗,單薄的身子止不住顫抖。

湛天祈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焦躁不安的幾乎要把地板踩壞。

他等了又等,卻等不到她開門離去的聲音,但心裏又擔心她現在這情況,一個人離開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如果不能回到他身邊,她為什麼非留下來不可?

只是同情他現在的處境?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被同情,他要的只是她的認同,需要她願意跟自己一起努力的勇氣,如果她沒有這樣的共識,他再如何費心挽回也只是徒勞而已。

他只能繼續賭下去,繼續等待下去,等她自己想通的一天到來。

突然間,外頭傳來砰的一聲聲響。

湛天祈驚慌的打開房門往外沖,只見唐葦葦倒在沙發下,雙眸緊緊閉着,臉頰是奇怪的潮紅,呼息急促。

他抱起她,懷中那比半小時前更灼燙的身軀讓他心驚膽跳。

不過才短短的時間,她竟然高燒到半昏迷的狀態!

「葦葦、葦葦,你撐着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昏昏沉沉間,唐章葦感覺有人在身旁走動。

有個很溫柔的力道幫她擦汗,幫她換掉一身濕透黏着皮膚的衣服,抱着她,慢慢喂她吃藥。

她覺得好冷,不自覺地抓着那人的手,小嘴發出囈語,眼角閃着脆弱的淚光。

身旁的大床驀地下陷,一具火熱的軀體靠近她,她被抱個滿懷。

唐葦葦反射性的偎向那堵令人安心的熱源,尋求溫暖慰藉。

身體不適的感覺讓她很不好受,身體裏像有把火燒着,但體外卻泛着冷,這樣冷熱交替的折騰像經過了一世紀之久才逐漸減緩消失。

「乖,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葦葦,別動,乖乖睡覺。」

「寶貝,你好像退燒了,是藥效發生作用,你乖,來,再把這包葯吃了。」

整晚,耳邊一直有着熟悉的聲嗓,很有耐心的哄着她。

她很聽話,意識迷迷糊糊間被餵了一包藥丸,喝了幾口水后,舒服的偎着那堵寬闊的胸膛沉沉入睡。

唐葦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她終於退燒清醒過來時,人就躺在熟悉的房間裏。

她轉頭看見床邊柜上有葯袋,上頭寫着她的名字。

天祈帶她看過診了?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是病昏頭了嗎?

頭還是有些脹痛着,不過感覺真的好多了。

她捧着微微脹痛的頭,撐着虛弱的身子從床上坐起來,她找着湛天祈的身影,但房間裏一片清冷,連他的氣息都沒有,床畔的溫度是冷的。

就在唐葦葦失望到嚴重懷疑自己是作夢時,適巧湛天祈打開房門走進來。

他小心捧着一個碗公,看她已經清醒過來,腳步頓了一下,眼神驀地一整,佯裝冰冷。

凝視着他沒有溫度的眼神和表情,唐葦葦心痛的明白,他是真的不想理她了,自己再繼續待下來只會給他帶來困擾。

「我……睡在這裏多久了?不好意思,佔用你的床。」

唐葦葦急着下床,不顧自己身體仍舊處於虛弱狀態。

腳丫才踩上地板,她急着站起來的下場就是一陣暈眩朝她席捲而來,讓她單薄的身子晃了一大下。

湛天祈大步走過來,碗朝床邊柜上一擱,急着將她擁入懷裏。

看着她虛弱的樣子,再也裝不了冷漠,他將她抱起來,輕柔的將她安置在床上。

「躺好,你現在很虛弱,不能隨便下床走動。」

「你……不趕我走了?」她目光哀怨的睇着他,小心觀察着他的表情變化。

他幽幽吞下一口嘆息,表情顯露無奈。

「你都病成這樣我還趕你走,會不會太沒良心?」

「所以——你不會再趕我走了?我可以留下來……對不對?」

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她現在萬分懊悔當初太過獨斷的抉擇,她想求得一個諒解的機會。

對上她滿懷希冀的眸子,湛天祈有一瞬間是心軟的……

「不!」可一開口,卻是毫不留情的澆她一頭冷水,滅了唐葦葦心裏那微渺的希望。

「你身體出狀況我才會同意暫時收留你,等你狀況恢復差不多之後,我會送你回去。」

如果真不想理她,他大可打電話給母親來把她接走,或直接把她丟在醫院裏。

她唐葦葦雖然笨了些,但可沒笨到看不出來這男人關心她。

「這麼好心肯收留我還打算送我回去,還幫我煮了粥,你對我真好,代表你心裏還是在意我關心我……」她偷覷着他的表情,豁出去的把心裏的話大聲說出來。

「天祈,我們和好好不好?」

「哼,我是良心未泯。」好!可是他不能就這樣答應她,不給她一次震撼教育,她不會知道在乎有屁用,真心換絕情,說分手就分手,馬上搬離他的住處,離開前連捎封訊息都沒有,走得非常瀟洒。

「把這碗清粥吃了,然後把葯吃掉,現在已經晚上六點半,我頂多收留你到八點,兩小時后我開車送你回去。」

他冷着臉,照本宣科似的把聖旨讀完,然後轉身走人,刻意忽視她那句鼓足勇氣才吐出來的請求。

背對着她,他悄悄勾唇露出一抹淺笑,黑眸閃爍。

唐葦葦怕他一走不回頭,嚇得跳下床,可急促下床的下場就是腿軟的往前摔去,她以很奇怪的姿勢抓住他的褲管,差點把他的運動褲給扯下來。

他扯住下滑的褲頭阻止春光外泄。

「你這是做什麼?要我喂你吃粥?唐葦葦,你現在沒有這福氣,我湛天祈也是有尊嚴的,跟我分手的女人我幹麼寵,把她踹開都來不及——」

「你捨不得。」話說得那麼狠,可卻對她好好。

收留她,帶她去看病,還親自洗米煮粥。

同住這三年他何時下過廚,從來都是她張羅吃食,他舒舒服服的等着飽餐一頓。

「要不要試試看?」他作勢抬高長腿。

「如果踹我一腳能讓你拽憤消氣的話,來吧!」她一副慷慨赴義的表情。

湛天祈氣得牙痒痒。「你以為我不敢嗎?」

驀地,她表情突然變得古怪。

「你那是什麼表情?」

「你這樣子好像小狗撒尿的動作喔。」

「唐、葦、葦!」他氣得俊臉脹紅一片,剛剛的氣勢完全不見,一整個弱掉。

「有!幹麼?」小手舉高高,粉唇偷偷提着笑。

看着她那雙狀似無辜的眸子,看着她憋笑的古錐表情,他爬了爬凌亂的頭髮,抖着嘴唇說不出任何指責。

「祈,我真的很該打,很欠揍,我知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她懊惱的掄着粉拳朝自己頭上揮拳,又趴在地上磕頭,一副懊悔莫及的模樣。

「拜託,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和好好不好?只要你肯答應跟我和好,我這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唯一能原諒你的條件,就是你必須回到我身邊跟我!起並肩作戰,但你說什麼也不肯,還無情無義的把我拋下,不管我的死活。」

湛天祈眉頭深鎖,神情謹慎肅穆。「唐葦葦,你想清楚再說,不要耍着我玩。」

「我如果不管你的死活,不會冒着被你報警攆出去的風險偷偷跑進你家來。」

她為自己辯駁,爭取被原諒的機會。

「分手這段時間,我所受的煎熬不會比你少好嗎?我總是擔心受怕,怕你哪天上社會新聞,更怕你變成你哥那樣,落入一個悲劇婚姻里痛苦的生活着……」

說著說著,比委屈更多的複雜不安情緒盡數湧上心頭,眼淚撲簌敕落下來。

一手仍揪着他的褲管不放,一手抹去臉頰上的淚水,她哭得不能自已。

湛天祈驀地笑了,一個多月來低落沮喪的心情因為她的認錯一掃而空。

「別哭了,你哭的樣子很醜。」

「丑就丑,反正沒人要了。」

「沒人要了才回頭來找我,唐葦葦,我行情沒那麼差,我不會吃回頭草。」

哼哼,風水輪流轉了。

吼!她都拉下臉、不顧自尊地低聲下氣到這等地步,他竟然還不肯點頭。

「算了,不要和好拉倒!」

湛天祈臉一綠,這該死的女人,就不能堅持下去嗎?才說她幾句就放棄了,看來並沒有真正下決心。

「唐葦葦!」

一顆枕頭朝他砸過去。「壞蛋!」

他炸毛了。「唐葦葦,要求人家原諒,身段得放低點,你竟還敢動手?」

「不原諒我就拉倒,反正還有主任要我,主任追我三年了,我一直不肯點頭,現在我改變主意,我明天就去找主任,告訴他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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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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