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她說不出這一刻自己究奄是害怕多一點,還是單純的緊張多一點。

他望着她無措地像是下一秒就會掉出眼淚的模樣,差一點點就要心軟放棄了,然而,就在他在心底偷偷嘆息,正要開口說自己願意打地鋪的時候,她爬上床了。他微訝地看着身旁那個渾身緊繃,躺得直挺挺的女人。「晚安。」她呼出一口大氣,兩隻小手緊緊抓住胸前的被子。

她願意再次接受心理治療,為的不就是他嗎?所以她要勇敢,同床共枕是第一步,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的,不會的……「靜心,你不害怕嗎?」她願意躺在自己的身旁,就算只能純睡覺,他也覺得感動萬這代表他這陣子的努力有些成果了吧?她確實開始對他卸下心防了吧?

他是不是可以開始計劃找心理醫生為她治療恐男症了?她應該會願意接受吧?她做了幾個深呼吸,轉頭望向他。

「你從來沒問過我為什麼只要被男人碰到就會過敏,為什麼?」她水亮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他。

「那一定是一個很不好的回憶,我寧可它不曾存在過,又怎麼可能逼你回想。」畢斯何說,那是心理影響生理的病症,心理影響生理,這麼明顯的提示,並不難讓人想像那會是一段什麼樣的遭遇,光是想像,已經足以叫他心痛,更何況還要讓她親口說?

他捨不得。

看着他近乎寵溺的眼神,張靜心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傷害她。

驀地,她渾身的緊繃都鬆懈了下來,揚起一抹笑。「謝謝你,孫於修。」她難得的溫柔讓他一怔,甚至受寵若驚,心臟被一股奇妙的甜蜜給包裹住。

「我不要你謝我,我想要的是你愛我。」他說完,逕自下床,打開衣櫥又拿了兩顆枕頭出來,然後擺在兩人的中間做阻隔。

張靜心有些訝異的看着他的舉動,完全明白這是他的體貼。「晚安。」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絲巾,撐着身子越過枕頭山,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晚安吻。

孫於修好不哀怨地躺回自己那一側,然後將絲巾寶貝的攬在胸口,乖乖睡覺。唉,這世界上還有沒有比他更可憐的男人?竟然在結婚之後才開始禁慾?

張靜心看着天花板,怔怔地笑了,她伸手輕輕撫上剛被吻過的唇,彷彿還可以感受到他的溫度。

她想,她早就愛上他了。

逝。

同床一整夜,一早醒來就看見那張嬌憨的俏顏在自己眼前,這讓孫於修更加確定自己直的無法吆素了。

那隻能唇貼着唇的清純之吻已經完全無法滿足他。

他決定今晚就找靜心正式談一談,如果她願意和他一起走下去,那就解除那個一年之約,讓他替她找個有權威的心理醫生來治她的恐男症。

他希望、期待並且自動假設她會同意。

暗自做好決定之後,他不浪費任何時間,立刻龕起辦公桌前的電話,打算先找醫界的朋友們探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醫生。

叩叩。

話筒方拿起,辦公室門板此時被人輕敲兩下。

推門而入的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毛唯瑩。

他放回話筒,目光詢問的望向她。

她拿着手機走進來,在他的面前站定,表情有些猶豫不決。

「怎麼了?」他疑惑的問。

「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讓你知道比較好……」「什麼事?」毛唯瑩咬着下唇,難以抉擇地想了半晌,最後將手機遞給他。

「我想,你還是自己看好了。」孫於修接過手機,螢幕上是一個影片的定格畫面。

他一眼就認出影片里的人是誰,不解的眸光拋向毛唯瑩。

「等你看完,就會明白我想說什麼了。」

要不是孫於修突然出現,我們也差不多該準備結婚了。

原來她和畢斯何本來就已經是論及婚嫁的關係?

認真想起來還是覺得有點後悔,當初真不應該答應讓你代替雅顏嫁給孫於修,你都不知道剛開始我有多擔心那傢伙會對你毛手毛腳。

照畢斯何這麼說,那個聽都沒聽過的恐男症根本就是畢斯何怕他會對靜心出手,才編出來的謊言?

如果不是因為孫家同意替我們償還所有的債務,我怎麼可能肯代替雅顏出嫁,好險我們結婚時就說好了一年後就離婚,算算日子……我只要再忍耐不到半年,就可以回到你身邊原來她根本不是和他指腹為婚的對象,她之所以願意嫁給他,是因為他們家給了她一大筆錢?

她竟然說待在他身邊的日子是需要忍耐的?真是太荒謬了!

她甚至期待他們離婚那一天的到來?

他竟然被騙了?被張靜心和畢斯何聯手給騙了?!

所以根本是因為她愛着畢斯何,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要求他不準碰她嗎?

她根本沒有什麼可笑的恐男症,這只是她和畢斯何老早就套好的招,是她要為了畢斯何守身的一個手段罷了?

他竟然還傻傻的相信,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她,甚至連想親近她都因為擔心她會不舒服而剋制自己,結果這一切竟然只是個謊言?

只有他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們耍得團團轉?「太可笑了。」最可笑的就是他這個傻他近乎自嘲地笑了,仰頭灌下今晚不知第幾杯的烈酒。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那段影片,他肯定會認為毛唯瑩在跟他開玩笑。

偏偏影片拍得清清楚楚,她和畢斯何之間的互動如此親密,任誰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感情交流有多濃烈多深刻。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這麼難過。」毛唯瑩坐在他身側,一臉歉疚的望着他。孫於修恍若未聞,沉默不語,只是逕自再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但是要我看着你受騙受傷,我又辦不到。」她看着他,心疼的低嘆。

下午孫於修看過她拍下的那段影片之後,他整個人就受到重大的打擊,陷入無盡的沉默之中,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樣。

「不要說了。」他黑着臉,目光空洞的望着酒杯。

他不願意相信,即便是已經拍到了影片,他心底深處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希望這只是個愚人節的惡作劇,是靜心、畢斯何和唯瑩聯手,故意要用來嚇唬他的。

可今天不是愚人節,唯瑩和靜心也算不上認識,甚至她根本沒見過畢斯何,更別說她不是會開這種惡劣玩笑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沒有玩笑,沒有惡作劇,都是真的,只是他自己拒絕相信。

「Boss,我不願意見你傷心,更不願意見你被人傷害。君華飯店的一樓是大廳和咖啡廳,以上全都是房間,我親眼看見他們兩個人從飯店的電梯裏出來,如果不是太過震驚我所看見的,我不會特意將這一切拍下來。」毛唯瑩有些激動地說。

君華飯店?昨天靜心拿回來的蛋糕不就是君華飯店的招牌千層嗎?所以她的確去過那個地方,這影片里的一切也都是真的,靜心背着他和畢斯何去飯店開房間?

她真的背叛他?!

他思緒凌亂,胸口緊窒,憤怒的轉頭大吼,「我說不要再說了!」這一切的轉變來得太快也太大,讓他難以承受,他覺得自己就快無法呼吸了,因為太過震驚,更因為太過心痛。

毛唯瑩被他的狂怒嚇了一大跳,愣愣地住了口,發現自己胸口痛得厲害。

他就這麼愛張靜心嗎?

認識孫於修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優雅幽默的男人,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激動生氣的模樣,更沒見過他為了哪一個女人傷心酗酒,現在他卻為了張靜心如此。

下午看過那個影片之後,他便無心留在公司,任她怎麼阻止,他就是執意離開,她擔心他會出事,只好一路跟着他。

她看着他開車到芳療館對街停了老半天,雖然不知道那時的他在想些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光都在館內的張靜心和那個男人身上。

他沒有下車去找張靜心,就只是遠遠的看着芳療館裏的人許久,離開那裏之後,他便到酒吧來了。

他一向不愛喝酒,卻因為張靜心來了這種地方,而且烈酒一瓶一瓶的開,看着他為了那個欺騙他的女人這麼難受,她真的覺得心好痛。

「對不起,我不說了,但你也不要再喝了好嗎?你已經喝太多了,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她擔心的望着他,心揪疼着。

他抬起醉眸看着眼前的毛唯瑩,毛唯瑩卻覺得他的視線穿越了她,不知在看誰。

「是假的吧?明明在今天之前都還很甜蜜的不是嗎……一定是夢……是吧?靜心,告訴我……」他一把抓住她的肩頭,近乎低喃的嗓音裏帶着懇求的意味。

他不懂,為什麼明明昨天還在天堂,現在卻像被推入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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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班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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