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藍是極不願意的，現在的她還不想面對程允，原本以為自己這個小小秘書助理的身分讓她免去了直接接觸他的機會，沒想到命運真是會捉弄人，越是不想發生的事情它偏偏就越要來，唉……

莫藍硬着頭皮走向總裁辦公室，站在門口許久才鼓起勇氣抬手敲門。

「進來。」低沉醇厚的男音透過門板傳了出來。

「總裁，這是您要的資料。」莫藍以恭敬的語氣向辦公桌後面的男人說道，同時把資料往他桌上一放。

程允聞聲從文件堆里抬頭，看到來人是她的時候眼神一黯，想到今天早上他在路過秘書室的時候特地找藉口停留了一下，他試圖尋找她，誰知並沒有見到她。

難得今天他主動走進秘書室就是想看看她，這個笨女人竟然還故意躲開他，想到這就讓他極度不爽。

「總裁，我先出去了。」一直低着頭的莫藍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在盯着自己，心裏不由得感到微微不安，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才好，一心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告辭的話一說完，她轉身想要走。

「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瞧見她這麼明顯躲避自己的舉動，程允胸口頓時冒出一股無名火，想都不想就開口命令她留下來，「這裏的資料你整理一下。」

他指着另外一張桌子上的一大堆資料，故意找藉口讓她留下來。

「把這些資料一一整理好，然後把它們分類放進後面的檔案櫃裏。」這些資料都是公司的機密資料，通常這些整理的事情都是他的助理來做，絕不假借他人之手，現在為了讓她留在他的辦公室里，他竟然破壞了自己的做事原則。

「是。」身為小小秘書助理的莫藍哪裏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好乖乖走向那堆資料。

莫藍一邊整理一邊在心裏暗暗驚訝，她再怎麼不懂也看得出來這些資料是機密資料，不是她這樣的小嘍羅能接觸到的，可是現在他竟然要她來整理，這是不是太奇怪了？

莫藍不敢多言，只好低頭做自己的事情，然而一想到現在她跟程允一起待在一間辦公室里，她的心就怦怦直跳，腦海不自禁的跳到了昨晚那些激-情的畫面上，臉不自覺的通紅了起來。

天啊，她在發花痴嗎？怎麼會在大白天裏想這些限制級畫面呢？她真的變得不再單純了，嗚嗚……

就在莫藍沉浸在懊惱的思緒時，程允的視線又落在了她的身上，從剛才到現在他已經不自覺地望向她很多次了，就連他自己也察覺到了這樣不正常的舉動。

該死的，他怎麼讓這個女人影響了自己，甚至還擾亂了他的心境！

莫藍隱約感覺到辦公室里不自在的氣氛，加快手上的動作，把資料整理好、放好之後便匆匆退出他的辦公室，也不管他同不同意。

這一次程允並沒有阻止她的離開，因為他也在懊惱自己先前那不理智的行為。

既然她這麼聰明，選擇了忘記那一晚的事情不談，那他就沒有必要再提醒她了。

「你到底在做什麼？程允！」他重重地在辦公桌上一捶。

她這麼「懂事」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為什麼反倒是他自己心裏不痛快了呢？

一連整個星期，二十樓一直都持續着低氣壓狀態，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會是下一個炮灰。

大家都奇怪極了，也不知怎的，情緒從來不輕易外露的總裁竟然會顯露出這麼明顯的暴躁情緒，而且這樣的情緒整整持續了一周，讓二十樓的人個個都膽顫心驚，不由得紛紛猜測公司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或者是什麼大Case被人搶走了，要不然總裁怎麼會出現這麼罕見的暴躁情緒呢？

「你們說公司是不是要倒了？」同事甲低聲說道。

「呸呸，你別烏鴉嘴。」同事乙白了她一眼，「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我聽業務部的人說公司不僅一點事都沒有，反而還接了幾個大專案，保證今年的年終紅包大大的哦。」

「那為什麼總裁會變得這麼可怕啊？」同事丙心有餘悸，怕怕的說。

「通常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同事丁神秘兮兮地說道。

「什麼可能？」其餘三人同時問道，眼神期待地望着她。

「女人。」同事丁篤定地說道：「男人會變得這麼情緒化，除了女人，你們說還能有什麼？」

頓時所有人都明了了，連連點頭稱是。

原來總裁的春天來了，不過大概是個陰暗的春天。

討論聲漸漸遠去，最角落裏的門緩緩打開，莫藍從裏面走了出來。

她沒想到會在洗手間裏聽到這樣的八卦，原來不光是她感覺到程允隱藏的怒氣，其他人也感覺到了。

她們剛才說程允是因為女人才會變得這麼反覆無常的，是因為她嗎？

莫藍猛地搖頭，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笨！」莫藍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真是自作多情。」

努力忽視心中那股落寞，她對着鏡子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後打起精神走出洗手間。

「啊！」莫藍走到轉角時，忽然被人伸手一拉給拉進了身後的會議室，嚇得她不由得低聲喊叫。

「閉嘴！」熟悉而又好聽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莫藍轉頭看去，只見程允一臉難看的神情在怒瞪着她。

「總裁？」莫藍驚訝地望着眼前這個冷峻的男人，一頭霧水。

「如果不想讓人知道我們在這裏面，就不要出聲，否則到時候後果自負。」這個笨蛋難道不知道這樣大喊大叫會讓其他人發現嗎？到時候受累的可是她，連最基本的辦公室生存規則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她怎麼能在這裏生存下去。

程允沒有發現自己越來越關心她，對她的關注也越來越多，他是陷入了情網而不自知啊。

經他這麼一提醒，莫藍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怕被人發現他們躲在會議室里，這麼偷偷摸摸的樣子，就算沒有什麼也會變得有什麼，直到剛剛她才知道謠言有多麼的可怕。

「有什麼事嗎？」許久莫藍才小聲問出心中的疑惑，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拉她進這裏，他們之前在公司幾乎可以說是零交流，現在他怎麼一直做出些反常的舉動？

先前讓她留在他的辦公室整理機密文件，之後總是親自到秘書辦公室里來跟張秘書她們談論事情，害得她每次都緊張得胃抽筋，現在倒好，直接拉她進這無人的會議室里，要是被有心人看到，肯定又是謠言滿天飛了。

程允知道自己肯定是瘋了，要不然怎麼會把她拉進來，讓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呢？

「那一晚的事情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她一副不受影響的模樣讓程允心情很不爽，明明不在意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現在卻反倒對調過來變成他很在意，而這個看似柔弱的笨女人卻一如往常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實在讓他很不平。

「我……這……」莫藍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問起那一晚的事，頓時手足無措，支支吾吾不知該做何回答。

瞧見她緊張得說不出話的模樣，程允暴躁的心得到了稍許的平復，就是要這樣才公平。

男人啊，有時就是個孩子，幼稚得很。

「這什麼？」程允向她逼近一步，眼神灼灼地盯着她追問道：「你不會真的以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

雖然這也是他當初所希望的，可是現在他反悔了，他絕不允許她無動於衷，說他狂妄任性也好，說他沒有原則也好，他就是不想就這麼結束了。

該死的，所有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之內，可是他並沒有一點不願意的意思，反而打從心底里期望這樣的情形發生。

「說話啊，為什麼不說話？」程允進一步逼問她。

他真的是瘋了，被這個女人給逼瘋了。

「我……我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我們大家都是成年人，所以……」莫藍以為他怕自己會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勉強扯出一抹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對他說道。

「你真的這麼想？」要不是看到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可能真的相信這個逞強的女人說的話了。

原本煩躁的心沒來由的變得輕鬆了起來，尤其是看到她難過的表情，他竟然有絲絲的開心，原來她也不是像她所表現的那般不在意嘛。

「我……真的。」莫藍心痛地回答道。

「說謊！」程允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你現在明明難過得要死，為什麼還撒謊？」

「嗚……我是說謊了，那又怎麼樣？難道你會對我負責？會當我的男朋友嗎？」壓抑太久的莫藍終於忍不住對他怒吼道。

程允嘴角一勾，眼底全是掩不住的笑意，他神情愉悅地說道：「如果我說我會呢？」

「什麼？」忘記要掉眼淚的莫藍聽到這話頓時傻住了，張大嘴巴獃獃地望向他，「你……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我會呢。」程允難掩笑意地再次說道。

「怎麼可能？」莫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是啊，怎麼可能？」程允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又不想她太得意忘形，「所以我說如果啊。」

莫藍一聽他這麼說，原本高興的臉蛋瞬間垮了下來，他果然是在說笑的，堂堂總裁怎麼會看上她呢？她還是太天真了，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我喜歡你，在郵輪上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了。」莫藍不經大腦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這是她唯一一次表白的機會，錯過這一次，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於是莫藍腦子一熱，什麼都顧不上了，就這麼赤裸裸地告白了。

程允眼神一黯，心猛地跳動，那股悸動衝擊着全身，讓他胸口一熱躁動不已。

這個笨女人，說她笨吧，可是又聰明的選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讓他無法抗拒。

她到底是笨還是聰明啊？

「該死的你。」程允忍不住誘惑，伸手一把拉她入懷，以唇含住她的。

露出這麼嬌羞的表情根本就是魅惑他嘛，程允的吻狂猛而熱烈，舌尖撬開她的貝齒，迅速鑽進去勾弄着她的香舌。

莫藍腦子一片空白，洶湧澎湃的感覺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只能任由他吮吸、舔弄。

……

粗重氣息的低沉男聲混合著幾聲尖銳清脆的女性嬌吟聲依然在室內回蕩着……

兩人的關係就這麼維持着。

在公司里他們一如從前，程允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總裁，而莫藍也還是那個小小的秘書助理，兩人平時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然而私底下程允每個星期會有四天帶她回自己的住處，他們會一起吃晚飯，偶爾兩人會窩在沙發上看電影，最後往往以床上運動來結束這一天。

最近莫藍發獃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次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現在的關係到底算不算情侶呢？

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在她腦子裏，可是隨着跟程允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這個問題在她腦海里打轉的次數就越來越頻繁。

不過她相信程允對她不是沒有感情的，因為他偶爾流露出來的體貼和溫柔是假裝不了的，每當他這樣的時候，她對他的愛就會加深一分，他帶給她的是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心動。

莫藍覺得自己對程允的愛已經越陷越深，幾乎要到無法自拔的地步了，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會變得越來越貪心，希望他也能像自己一樣付出同樣的感情，可是他們兩人的關係卻這麼曖昧着，讓她內心感到絲絲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