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溫可欽拉住她，「我去看，你去找李肅。」

隔壁正暴力相向，溫可欽一個大男人出面，還是比程曉輝來得好，何況溫可欽怎麼可能允許程曉輝被波及到？

溫可欽套上褲子出去了，程曉輝則撥打李肅的手機。

李肅接到電話的時候，是背對着汪淑琪的，聽着程曉輝說話，他臉上不動聲色，只用眼角餘光瞥着汪淑琪的方向。

汪淑琪正悄悄在他的那杯奶茶加東西。

她大度的讓楊俊文去嚐鮮，當然，她覺得有來有往才公平，所以她對李肅下手了。

葯很有分寸，兩滴而已。

她之前加在楊俊文酒里的，可足足有五滴。

那葯是很好的高級貨，這樣一小滴就要價上千，她的小罐子裏也就十滴左右，顯見她對楊俊文多大方。

李肅眼見着她下藥，然後李肅掛了電話，轉身端起奶茶。

這一桌的位置很隱密，這個時間客人也少，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李肅這裏來。

李肅拎着那杯奶茶，要服務生打包，在此同時，他攥住汪淑琪的手……悄悄的，他把那罐葯換到他自己的口袋裏。

李肅輕聲說：「這裏不太方便，到房裏去如何？」

他把人帶上樓去，過道的左邊是奇數房，右邊是偶數房，而李肅和魏米勉的房間是偶數號，正對面，就是溫可欽和程曉輝的房間。

汪淑琪的臉色有些不好。

但沒等她反應過來，李肅已經一手將她扣在牆上，另一手從口袋裏翻出藥罐，掀開蓋子，就把沒稀釋的葯往她喉嚨里倒。

汪淑琪直覺要尖叫，這一張嘴，剛好方便了李肅動手。

葯流進嘴裏了，汪淑琪才反應過來，卻來不及了。

藥效很快，她腦子裏熱騰騰的，然後李肅把楊俊文的房門一開，裏頭溫可欽攬着魏米勉飛快的竄出來，被程曉輝揍倒在地的楊俊文一身狼狽，眼神卻像野獸一樣兇狠。

李肅把汪淑琪推進房去，程曉輝則閃避出來。

裏頭孤男寡女，還都被下了葯，自然會有他們的樂子。

「去房裏幫米勉看看，她身上被又踹又打了好幾下。」溫可欽把人交過去。

受驚過度的魏米勉蜷縮在李肅懷裏，抖抖顫顫的，簡直要把李肅心疼死，立刻帶着寶貝回房去。

房裏有準備簡單的急救箱。

坐在沙發上的李肅把魏米勉抱在懷裏，輕手輕腳的剝她的衣服。

魏米勉的臉頰已經腫了，顯見挨打時的力道有多重。

手肘，鎖骨，小腿，膝蓋，都有一些擦傷，有些還滲血出來，不是挨打的傷，是逃跑時被拖回來所摩擦到的。

捏傷的瘀血到了明天就會顏色斑斕起來。

李肅心疼得想殺人，他一直捧在手裏的寶貝，居然被這樣粗暴的對待！

魏米勉還是愣愣的，表情獃獃的，茫然的，好像並沒有回神。

一直到李肅剝下她身上的套裝，眼看着她腰上，大腿的兩處大面積瘀血已經浮現出來，李肅用熱水袋輕輕去敷按，那股痛苦才刺激得她回神。

「李肅？」她以為她叫出聲來，但其實只是嘴唇抖着的氣音而已。

但李肅還是察覺了，他時刻關注着魏米勉的反應。

「是我，我在這裏。」

「是你在這裏？」

「是我，只有我而已。」

「剛才好可怕……有奇怪的，好像電視上那種被惡鬼附身的東西，又吼又叫的……」

「現在都沒有了，已經沒事了。」

「沒事了？」

「沒事了。」李肅小心的抱緊她，「有我在。」

「嗚哇……啊啊啊……李肅，李肅，好可怕……我好害怕……」魏米勉嚎啕大哭。

李肅心疼死了。

一時半刻的哭不停，等到魏米勉安靜下來，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然後李肅聽見咕嚕的一響。

唔，魏米勉餓了。

李肅打電話讓服務生送餐過來，掛了電話后又問魏米勉要不要去洗個澡，把一身汗水灰塵洗掉。

魏米勉揪着他的衣角。

不管做什麼都無所謂，總之，她現在無法忍受李肅消失在她的眼界。

於是賺到這個意外禮物的李肅把嘴角的笑容壓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牽着魏米勉到浴室去，放熱水，準備洗沐用品。

魏米勉跟前跟後。

在她被嚇壞的這個時間，她才不可能回想起來，她稍早前還立志要離家出走呢。

李肅也不會去提醒她這件事。

先用淋浴的方式幫魏米勉全身打濕，至少把一身汗都沖乾凈，李肅自己也剝光了衣服進到浴室去，霧蒙蒙的地方，什麼都若隱若現的。

外頭的電鈴輕響，送餐的服務生到了。

李肅只在腰間圍了浴巾就要出去，魏米勉當然也要跟着，李肅沒辦法，只好拿浴袍把魏米勉包得緊緊。

送餐進來的服務生很有眼色，始終垂頭低目，迅速推着餐車進來，擺完碗盤之後，又迅速退出去。

李肅看了下，有粥有點心，三菜兩肉，沒有湯。

「把粥拿進去吃好了。」他擔心魏米勉餓着肚子，等一會兒暈在浴室里怎麼辦。

李肅把魏米勉和粥一起帶進去，給魏米勉洗了澡之後，讓她進浴缸里去泡着，她的懷裏還捧着一碗粥。

李肅則速戰速決，很快的也跟着進到浴缸里，貼在魏米勉身邊。

魏米勉哭花的臉已經洗乾凈了，現在又沾上了飯粒。

「吃成花兔子了你。」李肅本來想用手擦的，但實在忍不住，便低下頭去，用舌頭去舔。

「嗯嗯……」魏米勉哼哼唧唧，居然不躲不避，還撒起嬌來了。

「以後看到那兩個人，能閃多遠是多遠，知道不？」李肅叮嚀起來。吃了大虧的魏米勉當然點頭。

李肅又喂她吃了幾口粥，還得到她幾個吻。

看着魏米勉百依百順的，李肅開始翻舊帳，「你蹺班，還離家出走，跑到哪裏去了？」

「回去找我媽媽了，中午和你哥哥一起吃飯。」魏米勉老實交代。

李肅眯着眼，「米勉生氣了？不喜歡老公了？嗯？」

「沒有不喜歡……」魏米勉軟軟的抱怨，「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你變得很奇怪……好像突然就不高興了。」

李肅愣了一下。

魏米勉居然知道他不高興，他在不安。

這真的是他那個遲鈍的小媳婦兒？

魏米勉抗議，「你突然變得那麼奇怪，怎麼可能不會發現嘛！你要老實招來，到底為什麼這麼不高興！」

「我害怕你其實沒有那麼喜歡我。」李肅低聲說：「汪淑琪在公司里放了消息，我也去問過她了，她說，你生父留了一筆錢，指定給長孫，也就是說，如果米勉生下男嬰，就能得到這筆錢。」

魏米勉聽不太懂。

她喜不喜歡李肅，和她可能會獲得一筆錢，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李肅咳了一下，「那筆錢不少，條件又只需要孩子，有沒有結婚不重要……我知道一開始追求你的時候，你其實沒有反應過來，是我半強迫的把你圈在身邊的。」

李肅露出黯然表情，猶豫道：「你其實可以有其他選擇……於是，我又害怕，你會發現這件事。」

發現自己可以選擇其他人，發現自己並沒有非常喜歡他。

說白了，就是李肅自信心不夠。

昔日父母為了錢而翻臉，母親認為父親是用錢買了她，父親以為母親是為了錢而嫁給他。

兩人明明對彼此都有着愛，卻又相互猜忌，嘴裏都不肯坦白，到最後情緒崩潰，才有那個糟到極點的結局。

李肅那時年幼，竟然全程目睹，可想而知那種心靈衝擊和傷害，不安也是必然的了。

魏米勉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

原來臉上一貫沒表情的李肅，心底其實這麼沒有自信。

魏米勉覺得這樣患得患失的李肅頗可愛，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剛才被那樣欺負的慘痛記憶一下子被拋開，她眼前只有這個意外向她坦白脆弱之處的李肅。

「米兔喜歡老公。」嗽啾他。

「老公也說喜歡米兔。」親親他。

「有很多人在等米兔肚子裏有小寶寶，米兔只想和老公生小寶寶。」深深的吻。

「老公，我是你的誰？」

李肅把魏米勉在懷裏揣緊了，「米兔是老婆，李肅的老婆，最寶貝的媳婦兒，等着給老公生一窩小兔子的老婆。」

這等甜言蜜語實在太蠢，魏米勉卻咯咯笑着，停不下來。

李肅滿心歡喜。

他得到了一個大寶貝。

現在，他的大寶貝回應他了，還要給他生更多的小寶貝。

魏米勉絕對沒有想到，她這番誠懇的示愛表白，居然是把一頭貪慾的野獸給放出來了。

直到兩人回去宿舍，又被李肅好吃好喝，精細伺候着，嬌養了大半個月，最後魏米勉被壓倒在床上，她才終於明白，坦誠招供什麼的，是最要不得的事了！

李肅決心不等婚後了，他翻翻黃曆，選了良辰吉日，將魏米勉撲倒了。那是他們認識一周年的……咳，不是，是半年慶。

也就是說，李肅戳着月曆，扳着指頭數日子，發現一周年什麼的，實在太久了，這年頭流行帶球結婚，不是嗎？

「這統統是歪理！」魏米勉氣壞了。

帶球結婚什麼的，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成為流行！

李肅一臉沮喪，「不行嗎？」

「當然不行！我的理想是三個月牽手，五個月接吻，七個月帶回家給媽媽看，九個月見你家家長，然後剩下三個月坦白身家，確定未來規畫，最後結婚了洞房花燭夜，再純潔的……」魏米勉終於忍無可忍。

她也是有少女夢想的好嗎！

偏偏李肅這個混蛋總把她迷得暈頭轉向，完完全全被李肅牽着走了，現在回頭一想，她簡直要對自己的少女夢想痛哭流涕。

就算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但她至少要聲明一下的吧！

不行！她一定要勇於反抗李肅的暴政。

但李肅是獨裁又冷酷無情的萬惡皇權，抗議遊行這種事情只有被無視的份兒喲。

果然李肅根本沒在聽她講話，「不帶球結婚也好，會影響穿婚紗的體型……唔，不過奉子成婚什麼的，也是很浪漫的嘛！」

「奉子成婚哪裏浪漫了？」魏米勉大暴走。

「有免費的花童啊。」李肅根本是胡言亂語，不愧是以一根舌頭打天下的業務，「寶貝，讓我種一支足球隊的花童進你的肚子裏吧！」

魏米勉敗北。

被撲倒。

李肅一眨眼間就化成了人形的野獸。

野獸終於要得償所願了！

他把魏米勉抱在懷裏又舔又吸又咬了這麼久，這麼多次，魏米勉的蜜液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

但李肅到現在都還是處男，寶貝的魏米勉當然也還是。

李肅一直記得那一次浴室里的「恥辱」。

他決心雪恥。

魏米勉則淚流滿面的考慮是不是先寫遺書才好……

沒有真槍實彈，她就已經被撫弄得崩潰了又崩潰，真的上了「戰場」，她不就只能當場魂歸離恨天嗎？

抓狂的魏米勉抵死不肯。

貪慾上頭的野獸當然不會把那一丁點兒的武力反抗放在眼裏。

房門鎖了，床鋪好了，貓咪國王趕到客廳去了，廚房冰箱裏準備好足夠一禮拜分量的食材。

最重要的，室內電話的線拔了，手機也關了。

心機重的李肅把一切都準備妥當，只等他開吃。

魏米勉慌不擇路，差點就要跳窗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