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晚上九點多,滂沱大雨直直落,豆大雨珠和着風勢,不斷橫掃着台北市區。
花繁提着防水公事包,包包裏頭可是放着最重要的設計圖,她要拿去歐家給歐項迦過目兼修改,必須要在今晚做出最後定案。
嘩啦啦……嘩……
“呃,風也太大了吧?而且真糟糕,還沒計程車可搭。”花繁撐着傘,在雨霧裏招着計程車,卻一直招不到,雨太大了,到處都在塞車。
花繁看了下壅塞的情況,決定離開這車多人擠的地方,往人潮較少的地點試試看能不能攔到車。
她急着要把設計圖拿給歐項迦審閱,希望能在訂婚前夕定案,接下來就是選擇好時日開工。
想到訂婚的事,對了,後天就是訂婚宴了,真快啊!花繁不免緊張了起來,她其實很怕歐項迦突然醒悟過來,決定悔婚,畢竟他現在對她的喜歡是來自於盲目。
每次想到辛潔的調侃,她就無言以對,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迷住歐項迦的,也因此她只能把握此刻,趁他一時迷亂,拿到她想要的東西。
“哇。”花繁驚呼出聲,風雨實在好大啊,她手中的雨傘瞬間開花,大雨全打在她身上。“濕掉了,今天也太慘了點吧?”她無奈地把破傘丟進垃圾桶,身子一下子就被雨水打濕,她疾步快走,找尋可避雨的地方。
“喂。”
花繁不以為意,以為是雨聲,繼續低着頭往前走。
“花繁。”
陰陰的嗓音混着雨聲終於傳入花繁耳朵里,有人在背後呼喚她。
“啊?”花繁停下腳步,回過身,神奇的是,雨勢突然變小。
花繁看着眼前撐傘的女子,該說意外嘛,但她又不意外,畢竟膽敢直接公開宣稱已有歐項迦孩子的齊婉幽,在聽到她跟歐項迦的訂婚消息后卻退縮不語,這才是莫名其妙。
花繁的視線從她臉上移至她的肚皮,兩、三個月的懷孕其實不會很快就隆起,不過現在下雨,不知道會不會冷到寶寶?
“我有孩子,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你不用瞪着我看,意圖檢視我肚皮的真實性!”齊婉幽以為她不信,搶先一步強調着。
“嗯,我沒有不相信你有寶寶,我只是怕你被雨淋,着涼了,生病可不好。”花繁解釋道。
“你不用假好心。”她不領情。
“我是真心的耶。”
“那你還要跟他訂婚?”齊婉幽冷冷一笑,她根本不相信花繁是真心誠意的。
花繁明白她的憤怒,只是她也沒辦法離開歐項迦,即便可以先不管自己的感情問題,但這樁婚約的重點是在拯救她花家,她不能隨便抽身。“我……我很抱歉。”
“說句抱歉就能解決帶給我的傷害,我的傷口會不會太過廉價了?”齊婉幽咄咄逼人,並且打量着被雨水打濕的花繁,接着還綻出一抹微笑來。
花繁悚然,齊婉幽好怪,她漂亮的臉蛋滿布陰險的表情,讓她極為不舒服。
其實她記得歐項迦當時斷然否認與她有孩子,而她也可以用一句沒有孩子打發掉齊婉幽,但她起了惻隱之心,願意委屈,不願和她對干,等她把家裏事搞定再來處理她的問題。
“說抱歉不行,那你希望我做什麼?我們晚一點再想個辦法解決,如何?”花繁好聲好氣地想跟她協調。
“不需要這麼麻煩,你只要滾開就行了!”齊婉幽不客氣地道。
“你這種要求會不會太冒失也太過無理了?”齊婉幽哪裏來的自恃與勇氣直接叫她滾?花繁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應付陰險的花家人,我是不會客氣的!”
“齊小姐請自重,你這話已經損傷我花家名譽,而且你的態度是這麼的不友善,字字句句都充滿着威脅恐嚇,問題是,你並沒有身分對我叫囂,你會不會太膨脹自己了?我跟你甚至連朋友都不是。”花繁感受到了她的高調,齊婉幽根本是想用歐項迦女人的身分來毀滅她這情敵。
“我會這麼做的原因你應該心裏有數!”齊婉幽並沒有退縮,繼續耍狠。
“我不懂,是什麼原因?”她反問。這齊婉幽話中有話!花繁更加意識到齊婉幽這回出面找她肯定有重要的目的。
“你還是離開歐項迦吧,只要你離開他,所有事情就可以得到處理。”齊婉幽又笑了,望着全身衣服濕透、變得狼狽不堪的花繁,開心極了,這簡直就是在預告她今晚會落難。
“你就是要我離開歐項迦?”花繁嗅到了詭譎的氣味,但仍力持鎮定,可不能先被套出話來。“我找不到理由離開歐項迦,而且我不明白你的威脅從何而來。”
“你聽得懂,你不要裝傻了!乾脆點,離開歐項迦!”
“你讓我很不舒服,我也沒必要再聽你胡扯。抱歉,我要走了。”齊婉幽該不會妒忌到精神出問題了吧?
”你要聽,而且你必須聽我的,因為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一件非常非常有趣的秘密。本以為我只要提醒你一下,就可以讓你主動摸摸鼻子走人,但看來我若不直接講開,你是要繼續裝傻的。”
齊婉幽的口氣古怪,也讓花繁停下了腳步。
隆隆隆~~暗黑的天空開始傳來悶晌,雨絲愈來愈小,但那沉窒的悶雷聲卻讓花繁的心臟跟着不舒服。
“你到底想講什麼?”花繁回過身,重新面對她。
齊婉幽眸光凌厲地射向她,拔高音量說道:“你花家需要錢,而且還是一筆鉅款,所以你纏上歐項迦的理由就是想從歐家挖錢!對不對?”
轟!
如平地一聲雷,劈進了花繁的身子,讓她一震。
“你在說什麼?我還是聽不懂。”就算再瞞、再騙、再裝傻,都要度過這一次的危機啊,絕對不能被齊婉幽捉到把柄。
可惜齊婉幽下一句就打碎了她的期待。
“你不用再假裝了,我已經查得清清楚楚,你的父親花勤,跟我家銀行有來往,還有借貸關係,所以你花家的財務狀況我掌握得一得二楚!”
花繁閉上眼睛。
完蛋了,百密一疏,漏掉了這環節,而且還是讓齊婉幽抓到把柄,天要亡我花家了。
父親面對“花家企業”的困境,最“驕傲”的地方就是順利隱瞞住這周轉不靈的秘密,也因此有機會找到歐家這救命丸,眼看將手摸進歐家的計劃都進行得挺順利,但……好運即將終止了嗎?
齊婉幽再道:“令尊害怕資金缺口被發現,甚至還買通我家銀行的高級職員,這才能一直將‘花家企業’資金不足的嚴重問題壓下,沒傳出去。”
花繁穩了穩情緒后,直接問:“你父親的銀行規模龐大,但重心在美國,而且跟你齊家銀行往來生意的商人更是難以計數,你怎麼會特別注意到我花家的狀況?”
“就因為你要嫁給歐項迦!”齊婉幽咬牙迸話。“雖然不曾聽聞過‘花家企業’出現過問題,但因為你跟歐項迦的婚訊讓我痛苦萬分,我父親不忍,想到各家企業總會跟銀行有所往來,於是便心血來潮地調查了‘花家企業’是否與我家銀行有交易,好找找是否有攻擊花家的辦法。”
“沒想到還真的讓我們發現花家和我家銀行不僅有着借貸關係,還循線查出我家銀行職員竟跟令尊有買通行為與私下協議,你父親拿了一筆錢,塞住我家銀行職員的嘴巴,要他不許泄漏‘花家企業’利息已繳付不出的窘況,還要我家銀行職員封口這秘密半年,也之所以,‘花家企業’無法償還的問題才能壓住,但現在我父親要開始追究,而花家龐大的債務危機也同樣被我父親給掌握住了。”
原來齊婉幽一直沒出現,是在調查花家和她是否有把柄可抓。
“‘花家企業’既然有嚴重的財務問題,我當然就會聯想到你怎麼會突然去勾引歐項迦,你一定在覬覦歐家的龐大家產對不對?你想利用花家與歐家上一代的交情,好得到跟歐項迦相處的機會對不對?而你也厲害,竟然能在短短的時間裏成功誘惑到歐項迦,甚至讓他答應娶你!”
“即將坐上歐家少奶奶寶座的你現在很開心吧?因為你接下來就可以慫恿歐項迦挖錢資助你花家脫困了!你的目標就是歐家的錢,你其實並不愛歐項迦,你只是貪圖歐家的資產,你要歐家的錢來幫助你花家對不對?”
花繁看着她,她的攻擊還真冷殘,簡直是不給她一絲反撲的機會。
齊婉幽瞪看她,再道:“如果我去跟歐家告狀,你認為後果會是如何?”她說完,又笑了。“我想你一定會立刻變成歐家的敵人,高高在上的歐氏家族豈能容許你玩弄?你將會遭到歐家的報復!”
花繁深吸口氣,壓下恐慌,穩了穩心緒后,回擊道:“你不用高興得太早,你的說辭歐家未必相信,想我能成功地讓歐項迦娶我,這證明歐項迦愛我極深,他已經把心思都用在我身上,他愛慘了我,所以就算你去向他告狀,他也未必會相信你。”
“像你先前自稱有孩子一事,他至今都否認,還理都不理你,這代表什麼?代表他對你極度不信任,他認定你是壞人,所以你現在去找他說我壞話,他會相信你嗎?我還在想,他也許會直接痛罵你偽造證據,又或者連看都不看你提出的資料,就把你踢出門呢!”她要自己冷靜,不能先退卻。
齊婉幽被反將了一軍,她不得不承認花繁的反駁有其道理,她確實是不得歐項迦信任的。
花繁再道:“哪怕我真的存心不良,但又如何?我就是能擄獲他的心,我是勝利者,他就是愛上我了。”
“你少自以為是了!”齊婉幽火冒三丈,為了得到歐項迦,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氣餒或退縮,放心,我不會放手,況且你花家的秘密已被我掌握了,這可是很有用的武器,我不相信你會容許我跟歐家告狀。”
花繁心一悸,強裝冷靜,她就是擔心齊婉幽破壞了她的計劃。
齊婉幽陰冷地道:“不要說你不怕,你唬不了我的!沒有人能擋住歐家的報復,你不要以為裝沒事我就會收手!”
“你不收手,是想圖什麼?”
“就是離開,你要離開她!我不許你跟他訂婚、結婚,歐項迦是我的,不准你得到他!”她迸話道。
花繁頭痛了起來,這齊婉幽為了歐項迦,簡直豁出去了。
齊婉幽瞪看她,又說道:“其實我不會天真到以為你會輕易退讓,也不認為你會輕易離開,所以我也就不做絕了,否則我直接找歐家告狀就行了,何必再來找你談?”
“是啊,我是不會輕易退讓的。”花繁為了家裏,也得用盡一切手段得到一切。
“所以我找你,是想跟你交換。”
“交換?”
”你父親的重點是要鉅款幫忙花家起死回生,你騙婚的目的也只是為了錢,那就由我父親頂替歐家的位子,拿我齊家銀行的資金協助令尊。雖然轉了個彎,但你並沒有損失,一樣可以解決花家的問題,而你的回報也很簡單,只要取消訂婚,把他交給我,而且離開他。怎樣,很公平吧?”
又是離開,齊婉幽無論如何就是要她遠離歐項迦。
“你做得到的。”齊婉幽說著。
她要答應嗎?齊婉幽的交換方式並不困難。
只不過,她並不想答應。
雖然一開始她接近歐項迦是為了錢,而且為了避免自己被他迷惑,她還禁錮自己的感情流瀉,她甚至自信地認為一旦誘惑歐項迦成功,拿到錢后,就可以瀟洒離開,不會有任何牽挂。
可如今,面對別離的決定,她卻被濃濃的不舍給困住,她一點兒都不想離開歐項迦,一點都不想。
她回想着與他交手的過程,雖然時間不長,但她卻愈來愈喜歡,還愈來愈愛他,她甚至對自己欺騙的行為感到愧疚抱歉,早就失去了一開始不交付感情的定調。
尤其,她每次聽到歐項迦說喜歡她的話語時,都感動極了。
她只是嘴硬啊,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禁錮早就破了洞,自以為的堅定早就動搖,她只是不肯面對自己對歐項迦是有感情的,但其實早就被歐項迦給迷住,早就喜歡上他了!
“我都退讓了!”齊婉幽激動的輕嚷着。她也是對歐項迦沒信心才來威脅花繁,畢竟花繁能讓他娶她,必有驚人的手段,所以她不敢直接找歐項迦告狀,怕連話都起不了頭就被他趕走。
況且,就算歐項迦相信了此事,她也沒把握歐項迦會因而接受她,所以她才想出先找花繁下手,讓花繁主動離開歐項迦,這樣至少不會激怒他,還可以逼花繁為她想辦法,把她推回到歐項迦懷裏。
花繁臉色泛白,心緒拉扯到她好想吐。
換個人來幫父親解決爛攤子其實也沒什麼損失,但,她捨不得啊!她想黏住歐項迦的心思在此時變得好強烈,要她離開他,她好難辦到……
齊婉幽見花繁遲遲不肯答應,着急了起來,撂下狠話。“如果你不答應,那就玉石俱焚吧!相不相信我一旦把花家缺錢的證據攤出來,你還是得滾,而且歐家人會厭惡你,歐鶴與歐項迦會氣瘋的!尤其是歐項迦,我不相信他能容許自己被一個騙子欺騙,他會討厭死你,他不會再跟你在一起的!”
轟!
齊婉幽說的是事實,歐家絕對不會忍受她的欺騙。
尤其歐項迦對她的好是建立在不知道她騙他的基礎上。
花繁看着齊婉幽瘋狂的嘴臉,幽幽地嘆了口氣。
齊婉幽的個性跟辛潔截然不同,辛潔有傲氣,但有自知之明,不會死纏爛打;反觀齊婉幽則完全相反,瘋狂且不顧一切,是無法掌握且可怕的。
她總算理解歐項迦為何會避開齊婉幽了。
“你到底要不要離開歐項迦?”齊婉幽的臉倏地變得陰沈。
“我……”她是該離開歐項迦的,但一想到歐項迦知道真相后震怒的表情……她的心就好痛。
她承認自己並不想讓歐項迦知道這秘密,她好怕好怕他嫌惡她。
齊婉幽惱怒,豁出去了。“隨便你!我現在就去找歐項迦說清楚,讓他徹底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無計可施下,她什麼都不管了!
“不要!”花繁開口阻止,她不想讓歐項迦知道她設計他的真相,她真的好怕、好擔心歐項迦知道秘密後會唾棄她,她不想最後結果是得到歐項迦的厭惡與嫌惡,哪怕要走,也該給他一個美好印象。
“願意跟我交易了?”齊婉幽暗暗地鬆了口氣。幸好她是佔上風的,幸好她不用在歐項迦面前當壞人,這樣她才有跟歐項迦產生愛情的機會啊!
“其實你早該快樂的答應下來,這個交易你根本不會吃虧,你只不過是離開歐項迦,而我家銀行會協助花家重整,你根本不會有任何損失。當然,你若執迷不悟,我也不介意兩敗俱傷。我得不到歐項迦,也只是傷心一下,但你若沒有資金奧援,你不僅在歐項迦面前污了名,你父親還會破產,要面對接踵而來的可怕打擊與種種追究的痛苦,你將會變成大輸家。”
花繁是被她的威脅給綁住了。
齊婉幽繼續說道:“我的條件並不難,你只要取消訂婚,再來,你幫我在歐項迦面前說點好話,讓他喜歡我,你就可以離開了。”
“你還要我慫恿歐項迦愛你?”花繁顫抖了下,好冷。
“你可以的,你辦得到的,你能釣上歐項迦,證明你本事驚人,那麼你在離開前協助我把他的注意力移轉到我身上,這不難吧?”齊婉幽也想過就算趕走花繁,自己能取而代之嗎?所以她才要藉助各種可能的手段撮合她與他啊!
真是瘋狂的要求,硬是強求愛情,花繁揉了揉額角,真想罵她是瘋子。
“不願意?算了,我不勉強,你就承受家裏破產、走投無路,還有歐家對你的怨恨與氣惱吧!”
齊婉幽轉身,準備要走。
“我幫你、我幫你。只要你信守承諾,我就幫你釣到歐項迦,也會離開。”花繁答應了。
家裏垮了、歐項迦討厭她,這兩個情況都是她難以承受的。
齊婉幽滿意極了,道:“可以,交易成立,不過你一定要先取消訂婚一事,這是你展現誠意的第一步。”
“好……”
齊婉幽樂極了,她總算成功制住了花繁。“你一旦取消訂婚,我父親的銀行就會先替你解決花家一部分的貸款,讓你‘花家企業’可以稍緩一口氣,不用面臨即刻被追繳的壓力。當然,我們也會繼續瞞住你‘花家企業’欠款被追繳的窘境,不對外泄漏,更不會讓歐家老爺子與歐項迦知道,讓你花家保有顏面。”
“還有,你若離開歐項迦,我父親還會傾全力協助令尊度過危機,讓你花家還有浴火重生的機會。當然,你可不要偷偷破壞我的名譽,讓歐項迦更加討厭我,相反的,你若在離開他之前可以叫他來愛我,我會加碼給你花家好處。”
齊婉幽說了條件,但會不會執行其實誰也不知。
只是,把柄被掌握的她,完全處於弱勢的她,只有挨打的分的她,也只能默默承受了。
“知道了。”花繁應道,不再啰嗦,旋即轉身往歐家而去。
她無法解決齊婉幽的威脅,只能照着她的要求去做。
喀——
書房的門被打開來。
“怎麼沒敲門?”書房內的歐項迦有些不滿地回過身,家裏的傭人太沒規矩了。
但,迎上前來的卻是花繁。
她濕淋淋的,吸了水的劉海黏貼在額頭處,頭髮凌亂、臉色蒼白,白色襯衫濕透,內衣顯得若隱若現,她如此狼狽的慘狀他第一次見到。
“怎麼進門時傭人沒先帶你去梳洗?萬一感冒怎麼辦!”歐項迦不滿地抱怨道,很擔心她會因此着涼感冒。
“我急着要見你,所以拒絕傭人的好意,你別錯怪別人了,是我堅持要先來找你的。”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快去換掉濕衣服,會生病的。”
“不用了,我有事情要報告。”
“不急。”
“我急。我把‘歐風百貨’的設計圖都弄濕掉,今天沒辦法給你看了,可今天晚上一定要定案,因為明天一大早開會就要把廠商都搞定,我搞砸了公事,我很煩,你怪我吧。”花繁故意讓他不滿她。
在齊婉幽的威脅下,她沒有太多時間與空間改變一切,所以她得要先取消訂婚,先安住齊婉幽的心,否則對方若瘋起來,自己便一無所有。
歐項迦看着她自責的狼狽樣,輕皺起眉,怎麼花繁連原有的生氣都不見了,變得沮喪頹廢,完全沒了氣勢?
他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模樣。
“我不會氣,圖檔你有留備份吧?我不必看,就按照你的決定,我等一下打電話通知辛潔明天照常開會,直接執行就可以了。”
她心一擰,內疚感襲心。“你也太信任我了。”
“得到我的信任不是你最開心的事?”他知道她一直要討好他,怎麼現在卻一副凄慘樣?
“是啊,我一直想取悅你,我一直想讓你喜歡我,而且好害怕你不要我。”她的心擰得更緊了。她一直在設計他,就是想要奪取他的愛情,而且她成功了,雖然未來還有公司財務要處理,但畢竟獲得了他的喜歡,她是欣喜的。
可此刻開始,她不能再去愛歐項迦了,而且還要離開。
一直被她耍得團團轉的歐項迦一定搞不懂她怎麼會突然間做出了離開他的準備。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為了想給他美好的回憶,只好先走人。
歐項迦說道:“你怎麼了?我不會不要你,而且未來只會更信任你,所以直接使用你的設計圖,也算是鼓勵你的一種方式。”
“謝謝,我很感激、很感動,也好開心……”只是誰都沒想到會冒出個齊婉幽來破壞一切。
“還有,我們就要訂婚了,就搶在訂婚前將‘歐風百貨’的設計圖定案,如此心才能安一些。”
“嗯,說到訂婚,我想問你一件事。”解除訂婚儀式是她最迫切得做的。
“什麼?”
“我想問你……你會不會後悔跟我訂婚?”
“怎麼會這麼問?”歐項迦真的覺得她不太對勁,她之前可是展現出高度誘惑他的能量,非要跟他在一起,可此時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完全不再強求在一起的機會。
“因為我……我愈想愈害怕,覺得還是……別訂婚好了。”花繁閉上眼,丟出離開的訊息,她會答應齊婉幽離開且幫她勾引歐項迦,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被歐項迦討厭,她無法忍受他討厭她,所以她要守着騙他的秘密。
而且時間過於急迫,她想不到可以不着痕迹但又能取消訂婚的辦法。
“你不要訂婚?”他雙眸一眯,閃過一抹深沉。
“是,不要訂婚了好不好?”要怎麼不着痕迹地騙過歐項迦,達成與齊婉幽的協定?好難,但還是得做。
“你遇上什麼事了?”他凝視她的眼,一瞬也不瞬。
“沒有啊,哪有什麼事?你別亂想,我只是突然覺得很不安、很焦慮,突然覺得訂婚不是個好主意罷了。”她的心顫動得好厲害,他的口氣有着玄機,彷彿已看穿她的詭計,慘,不能被發現的。
歐項迦凝視着她,過了幾秒后說道:“好了,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梳洗一下,這樣才不會着涼,也順便讓你的腦筋清醒一點,你大概是得到了婚前症候群,才會變得這麼古怪。”他安撫她,心裏卻思忖着花繁的反應太過詭異,她肯定有問題。
她大喜過望,正在憂愁怎麼不着痕迹地阻止婚事進行下去,她怕死了被他發現真相,結果歐項迦反倒替她找到解除訂婚的借口,她立即撿來用。“是啊,我被婚前症候群給嚴重困擾了,這幾天心神不寧的,所以我們暫時別訂婚了。”
歐項迦回下眼,仍是催促道:“先去洗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休息一下,這樣思緒才會清楚些,最重要的是,我不許你生病。”
“可是……”
“先去沖個熱水澡。”他硬拉她去浴室。
沐浴后的她散發出迷人的花香味道,玉膚亦泛出淡淡嫣紅色,即便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但卻透出一抹憂愁之美,看起來很迷人。
歐項迦看着她穿着輕飄飄的睡衣,這是表妹回老家住宿時新購買暫放的衣服,他讓傭人先拿來給她應急穿着。
“幫我吹頭髮好嗎?”沐浴過後沒讓她心情暢快,煩躁依然襲心,想到以後都無法再跟他相處,那窒悶讓她快要爆炸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機會多多靠近他,爭取與他相處的機會,好作為回憶。
“你過來這邊坐。”歐項迦拿起吹風機,把她帶到床邊坐着,他站在她身後替她擦拭濕濡的頭髮。
指腹碰觸到她的耳垂,她一悸,全身整個熱了起來。
他幫她吹乾髮絲后,朝她傾近,在她耳畔問:“舒服點了嗎?腦筋清楚了沒?”
鼻息就在她耳畔吹拂着,她的心大大震動着,咬住下唇,一股吞掉他的衝動好強烈,她想嘗嘗他,她想要他,當作是告別禮物。
“清楚了。”她道,並決定要他。
奔騰的思緒讓她的心與身同時沸騰起來,瞬即,她向後仰倒,偎進他懷裏,想碰觸他堅實且迷人的身軀。
軟玉溫香入懷,歐項迦身子跟着一緊,氣息也加快了,她竟主動地靠向他。
剛才才說想取消訂婚,現在卻想跟他親密,這麼不對勁的反常行為,一定有問題。
“怎麼了?”他柔聲問道。
花繁的心不規律地快速跳動着,她即將離開,就在離開前嘗他一次吧,給自己一個最難忘的記憶。
“我覺得很舒服,我清楚的神智告訴我要趁現在偎進你懷裏,享受舒服的滋味……”語畢,她抬高臉蛋,往上一挺,直接吻住正俯視她的歐項迦。
歐項迦不移不動,直接接收了她的唇,下一秒,他就又剽悍地回吻着她,還加深與她的互動。她的芳唇一直是他眷戀的寶物,先吻了后再來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方寸大亂的花繁一心只想留下最美好的回憶,她獻上自己的紅唇,火熱的吞噬着他的唇舌,甚至移動角度,藕臂直接勾住他的頸項,就是要讓每一根神經都浸浴在這美妙的激情里,她放縱地享受這美好的時刻,好讓自己以後都可以清楚地記憶着。
許久后,歐項迦突然拉開點距離。
“你很急着要我?”他低喘着,試探地詢問她迥異於平常的原因。
她喘着氣,好不容易才拉回點理智,警告自己別透露出要離開他的真相。“嗯……我、我本來就想要你,只是基於女孩子的矜持以及怕被你視為花痴,我才努力收斂本性,可現在,突然之間,我就想……就想主動點……主動要你……”
“不是想走才要把握現在?”他故意問。
“啥?”她傻住。
“你剛說想取消訂婚。”
“是、是啊!”
“而且還有一種沒有未來的悲凄感在你身上瀰漫著。”
“啊?”她的沮喪變化被歐項迦察覺到了!
倏地,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倒在床上,堅實的身軀直接壓住了她柔軟的嬌軀。
他的眼與她的眼相視,他非要找出答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