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他硬生生壓下心裏那股想多看她幾眼、多跟她相處一些時間的念頭,匆匆結束這段插曲。

類似的表情,這十年來卞珒看多了,隨着他放下叛逆不馴,換上卞家少爺尊貴自持的面具后,越來越多人圍繞着他,他也接觸到越來越多這種動情的眼神。

以往他從不在乎,不管那些誰家的女兒將芳心留在他身上,就算冷淡的態態度踩碎了一地芳心,他也無感。

但是她不一樣。

心唯不應該把無謂的感情放在他身上,他不配!

“回來了,我正在到處找你呢。”

回來的時間恰恰好,卞珏站在門口,一臉期盼的模樣,看見曾心唯出現,露出可惜的表情。

“有一位先生走前請人送信給你,因為找不到你人,總管就把信拿給了我,我才正要親自去找你呢。”卞珏說著,一邊把手上的信交給她。

“信?先生?”難道是金叔叔?曾心唯驚訝地拆開信,看見熟悉的字跡,寫給她的,是一些道別的話語,及考慮再三還是不願與她見面的歉意。

“他人呢?他在哪裏?他剛離開嗎?”曾心唯抓着卞珏,詢問留給她這封信的人現在在哪裏。

得知人剛離去,她懊惱的跺了跺腳,拎起裙擺,急奔下階梯。

“金叔叔——”看見了,一輛正疾駛離開的轎車往山下的方向離去,她拼了命的追趕,希望能趕上,攔住對方,見一見大恩人。

見她追得踉踉蹌蹌,甚至踩斷了高跟鞋,讓站在原地的卞珒變了臉色。

照原定計劃,他不應該親近她,可看見她穿得那麼單薄,獨自站在偌大的花園裏,他順從自己的心,待他回神已走向她,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應該要了斷的,應該要狠心的,應該要保持距離的,但終究還是不忍心。

沒去看妹妹不贊同的眼神,他在黑夜中奔跑起來,奔向那個因為腳痛坐在路旁,一臉失望、泫然欲泣的女孩,親手將她扶起,並將遺落在地的外套,密密實實地包裹住她因寒冷而不斷發抖的身軀。

見她不斷顫抖,卞珒抿緊唇站在她身邊,不發一語的陪伴着因失望哭泣的她。

二月十四號,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大概六、七年前起,卞珒特別期待這一天的到來,沒有情人的他不過情人節,卻會期待這一天,自遠方捎來的情人節禮物,以及那個特別的女孩親手寫給他的信。

親愛的金叔叔,情人節快樂!

因為你讓我很生氣,所以今年沒有給你新年卡片和我親手做的巧克力,哼!

“臨時有急事,速回處理,勿念。”

你以為這幾個字就可以交代你放我鴿子的事實嗎?當然不行!

借口借口借口借口,你借最多了!你就是不想讓我看看你,過分!

因為你讓我生氣了,所以我決定不徵詢你的意見直接做了——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已離開英國,不念聖亞若了,嘿嘿,一切己經來不及了。

但不代表我就荒廢了學業,我申請了美國的設計學校,當你看到信的時候,我人己經在美國,並且開學了,嘿嘿嘿!

我想當新娘秘書,幫即將結婚的女孩子化美美的妝,不過,我要當一個另類又有特色的新娘秘書,因為我是獨一無二的。

好吧,看在全叔叔平時這麼疼我的分上,我就老實告訴你一件事好了。

其實,我原本打算等完成聖亞若的學業,再來決定要不要走新秘這一條路,但是現在的我,等不及再念兩年寄宿學校了。

當然啦,在英國我一樣可以找到學習的學校,之所以選擇美國,因為金叔叔你在這裏!

對,你沒有看錯,因為你在美國,所以我來了。

你躲不掉我的,我一定會闖出名堂,也一定會找到你,等着吧!

袖抽

看完信,卞珒面色平靜地將信折好收妥,放進辦公桌底下的保險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真是讓人傷腦筋的丫頭。”至於她末經他同意便休學離開英國一事,他並不感到意外。

他在她身旁布下天羅地網,這樣的消息自然早就送到他手中,他不擔心她的安危,卻擔心她這些舉動背後的動機。

既然選擇了自己想走的路,那麼,他也不去勉強她,只要她快樂,就無所謂。

只是想找他啊……小丫頭的志氣可不小。

卞珒想了想,不禁笑出來,拉開抽屜,取出信紙和鋼筆,回了信。

柚柚:你所做的決定我一定支持,也很期待你能走到多遠。

不過,至於想見我,想找我……

你確定?

你要努力一點,我,可是會逃的呢。

King

五年後。

紐約時裝周,林肯中心搭起了白色棚架,棚架內的T型伸展台高度約一公尺,僅僅是這樣的高度,就讓人感覺到巨大的緊張氣氛。

圍繞着伸展台的座椅數量眾多,一排排座椅椅背上,貼上了邀請來賓的大名,場內飄揚着震天價響的音樂,一個接一打扮入時的社交名媛、影視紅星,在鎂光燈閃爍下進場,場內自然有無數媒體,採訪着與會的名流們。

一個五官、表情都很冷硬,一副生人勿近的男子,持着邀請函參與了這場發表會。

其東方人的面孔極為陌生,打扮又低調,於是媒體越過了他,沒多作採訪,卻因此錯失了大好機會。

這些記者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名男子,正是神龍不見首尾、近年來在歐美一帶崛起的新貴—要說塹貝也不算,他本就出生在百年豪門,只是近來狠狼咬了自家長輩一口,讓那位眼高於頂‘一生不曾輸過也少誇獎人的卞家大老爺,憤怒之餘又感到欣慰。

卞珒手上拿着的?不是為V!P級賓客準備的邀請,而是一般的邀請卡,自然不可能得到最前頭視野最好的位置,他在一般區挑了個離出口最近的位置坐下。

反正,他今天的日的不是來看秀。

身旁坐着打扮入時的紅髮女郎,穿着簡單的紅色小禮服,但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頭髮梳成了流行感十足的髮髻,顯得時尚又迷人,一舉手一投足間顯露出嬌氣,似乎是與姐妹淘一同來看秀。

她看身旁坐了一個男人,雖然是亞裔面孔,但看起來很挺拔,不禁對他笑了笑,可惜卞珒不識情趣,冷着一張臉。碰了個冷釘子,女郎撇了撇嘴,扭過身去與姐妹淘繼續談論這場秀。

卞珒沒有理會別人的頻送秋波,但耳朵卻聽着四面八方傳來的訊息——

“今年時裝周,Vivian搶輸了Very。”

“我超期待今年Ely會有什麼表現,她去年那幾個妝我愛死了!”

“我最喜歡去年夏天在漢普頓,April女王再婚的妝,配她的禮服,根本就是女王啊!”有人光是想想就興奮不已。

“我結婚一定要穿Verywang的婚紗!再找Ely幫我化妝,而且一定要在我南漢普教家的沙灘辦婚禮!”其中一個名媛堅定地道:“不惜任何代價!”

卞珒低着頭,聽着那些談話聲,聽到他想聽的部分,不禁露出微笑。

在美國,女人結婚都夢想有一襲美麗的婚紗,說到婚紗,就不能不提受女星名名媛所愛的Verywang,講究一點的,除了美麗的婚紗還不夠,還要那一天的自己是最美的。

Ely,一個年紀不過二十五歲,來自亞洲的女孩,卻成為上流名媛最愛指定的婚禮秘書。

別以為美國新娘不像台灣新娘,一場婚禮要換三套禮服,美國新娘雖是一套禮服定江山,可也不輕鬆,一場婚禮動輒六個到十二個伴娘,是很正常的事。

這些都在E!y的服務範圍內,要讓每一個伴娘都美麗動人,又不至於搶了新娘的風采,讓這些嬌貴的小姐們都滿意,可是要煞費苦心。

那小丫頭真的成功了,卞珒翻開目錄,在最後頭的工作人員名單中,看見了她的名字。

Ely,就是曾心唯,她是今天這場秀的彩妝大師。

就在他為她今天的成就開心時,大亮的燈光陡地暗了下來,聚光燈投射在舞台上,照出帷幕後有道身影。

當帷幕拉開,眾人驚嘆,一個穿着黑色婚紗禮服的女模特兒踩着台步走了出來,高挑瘦削的身材展示着設計師的精心設計,一隻眼睛被黑羽眼罩遮住,唇色是接近黑色的紅,如此搶眼的妝感和衣服,相得益彰。

既時尚,又允滿樂趣。

卞珒愉快的欣賞起這場發表會,看着一件又一件的婚紗在眼前晃過,他腦子裏想的,卻是後台那位彩妝大師——

此時的後台,像個戰場。

曾心唯手上沒有化妝箱,身上也沒有繫着工作袋之類的東西,她手上的東西只有眼線筆、紙巾,以及粘着劑。

“不!不行,再給我三秒。”她正拉着一個要上台的女模特兒,嬌小的她高度不及模特兒的胸部,因此那些女模特兒得彎着腰讓她補妝,而負責幫模特兒換衣的助理,也在一旁整頓要上台的衣服。

粘好最後一片該在模特兒臉上或身上的裝飾品,她讓秀導把人推了出去,自己又去梭巡即將上台的模特兒們,臉上的妝容是不是一切都OK。

沒辦法,這樣的場合可是與時間戰鬥,她不可能每個模特兒都親自下場上妝。

只能事前開會,把模特兒的五官特色和妝感交付給整個團隊,她自己則做最後的檢視,僅有開場和壓軸的模特兒是她親自上妝的。

當最後一名模特兒上台展示今天的壓軸,之後所有模特兒全上台,設計師也上台接受賓客們的掌聲和歡呼。

在後台的曾心唯,包括每一個在幕後累得半死的人紛紛鬆了口氣,互相擊掌祝賀,今天的秀很成功。

曾心唯大大的嘆了一口氣,想着總算結束了啊!

“親愛的,你今天好棒!”一名高大的金髮女郎走了過來,親密地吻了下她臉頰稱讚,“你越來越棒了,傑西叔叔對你讚不絕口。”

“我才要謝謝你和傑西叔叔,如果不是你們,我哪可能這個年紀就站在這裏,指揮一群比我資深又比我技術更好的前輩們。”曾心唯開心地笑說。“今天來採訪?”

“當然,我會幫你寫個大大的好評。”女郎笑着對她眨眨眼,“誰教你拯救了我的婚禮呢。”

曾心唯拿她沒辦法地笑了。

眼前這位大姐,是一家時尚雜誌的編輯,同時,也是她設計院室友的姐姐,Ddarld。

室友看她一個人放假總是窩在住處,便邀了她一同去漢普頓的家過暑假。

那時正好是六月,婚禮最多的季節。

新郎的爺爺擁有龐大的出版集團,其中最燒錢也最賺錢的,是時尚雜誌。

Ddarld想當時尚雜誌編輯,在時尚圈工作,因此大為緊張,她想在長輩面前留下好印象,為自己以及准夫婿末來的時尚工作打好關係,故對於婚禮的每一個步驟都要求盡善盡美。

婚紗挑選的是Verywang的,也早挑選好厲害的彩妝師,事先多次試妝到滿意為止,並說好在婚禮當天打點她的妝容。

豈料結婚當天,約定好的新娘秘書竟然搞錯了檔期,指定的彩妝師無法及時趕到漢普頓,而他們遍尋不着替補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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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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