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從大學就追求者眾,畢業后,社會歷練讓她成長為一個成熟的女人,追求者更是多不勝數。其中不乏體貼溫柔、願為她做任何事的追求者,但她從沒給任何人機會走入她的內心,幾場戀愛都是草草收場。
梅紗知道,自己心裏有個遺憾,名叫蔣御文……
“請問杯子在哪裏?”
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正在喝水的梅紗差點嗆到。
她回頭,看向出聲的人。
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柔亮的直發過肩,有種聰明氣質,不過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男人的寬大襯衫,而那顯然是蔣御文的。
“給你。”意識到這點的梅紗不曉得該做何反應,只能拿了個千凈的杯子遞給她,並告訴她開水在哪裏。
女人向她道謝,笑起來的模樣好有氣質。
“謝謝,你是御文的妹妹吧?嚇到你了,對不起喔——御文要我小聲點。”
女人究竟說了什麼梅紗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蔣御文竟會帶人回家過夜,還讓她穿他的襯衫,這麼親密,感情一定很好……
梅紗突然想起十年前,蔣御文為她套上夾克的模樣,她清楚知道穿着他的衣服,會聞到千凈好聞的氣味,還有種……這個男人屬於她的感覺。
原來,他早就放下。
原來,他己經有了認真到願意帶回家的女朋友……
原來,是她一直沒有放下,只是躲、只是藏,卻從來沒有忘記他。
“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梅紗不打算告訴她自己的身分,反正她跟蔣御文不會碰到面,只要她不說,蔣御文也不會知道,他的女友跟高中時期的女友見過面。
梅紗把水一口氣喝光,將杯子洗乾淨放回架上,對那女人微笑,帶看冰冷的禮貌道。“晚安。”
她踩看輕巧的步伐上樓,一路走向好友的房間。
短短的距離,她腦中快速跳出無數畫面—那個女人回到蔣御文房中,他們會做什麼?
腦中自然而然浮現兩人親吻的畫面,梅紗忍不住嫉妒,忍不住臉色陰沉,忍不住……氣還在意的自己。
就在她走到好友房門前,正欲打開房門,對面的房門突然打開。
高瘦斯文的蔣御文出現在門口,梅紗回頭,一眼望進那雙深邃的眼瞳之中。
她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零點一秒的四目相對,就像過了一世紀。
“御文。”那名美麗的女人走了上來,笑咪咪地偎進他懷裏。“你還沒睡?我剛剛去喝水,遇見你妹妹。”
女人的出現打破了兩人之間流轉的氛圍,梅紗很想要逃走,但高傲的自尊心讓她站在原地。
“我妹?”蔣御文不看痕迹地推開懷中的女人,與她保持距離,雙眼直視眼前的梅紗。
有多少年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她了?
她長大了,變成讓人眼睛一亮的女人—變得這麼漂亮,是為了誰?
蔣御文的眼神隱含無限深意,看着她從容淡漠的面容,像是他們的過去,她己經忘記。
可他卻五味雜陳。
“你該回去了。”他語氣堅定道。
女人的笑容僵住,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什麼。
“蔣御文,你什麼意思?”趕她回家?!
梅紗直覺這不是自己該在的場合,摸摸鼻子,她扭開房門回房,立刻將門關上。
爬上床,耳邊仍能聽見穿透門板的爭執聲,梅紗有種不妙的預感。
“撞見蔣御文帶女友回家,還跟女友吵架,這……”
這是大凶之兆!
能容納四十人左右的辦公樓層內,過了下班時間依舊燈火通明,仍有留下加班的員工。
總經理室里,蔣御文眼睛盯看桌面的文件,心思卻不在上頭。
手邊的智能手機不斷傳來A“P以及簡訊提示音,他連看都不看,因為知道那是分手女友欲求複合的簡訊。
手指在面板上輕敲,腦中閃過比較—
他知道比較不對,但他忍不住會去想,多年來,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但沒有一個超過三個月。
每一段感情的開始和結束,都由他而起,可感情結束就是結束了,無論女方如何的積極想複合,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他也不會理會。
可在他的情史中,有個女人非常聽話,他說不想看見她,她就乖乖的不再讓他看見,甚至沒有挽回的意思。
明明捨棄得這麼容易,貼心的不給他製造麻煩,他卻有種不太開心的感覺。
十年了,他還是會想起那個女人,說也奇怪,她不是他交往過最漂亮的,也不是他主動表白的,交往的時間也不過兩個月,但卻常常讓他想起—
想這麼多做什麼?蔣御文氣自己,不過是一個他不要的女人!
“總經理。”特助輕敲了兩下門,拉回他的思緒。“有你的訪客,范姜先生。”
蔣御文只認識一位姓范姜的朋友—高中時期的學弟,也是學生會的成員之一。
“請他進來。”蔣御文難得回台灣探視妹妹,順道進公司視察,行程非常滿,少有時間可以見見朋友。
難得有人親自上門,他不介意挪出空檔,見一見老朋友。
“大忙人,真的好久不見。”范姜羲人是個笑起來爽朗,透露出溫和氣質的男人。“總算堵到你了,我可是親自前來邀請,你要看在我這麼誠心誠意的分上,撥空前來啊。”
說看,他拿出一封粉紅色的喜帖,雙手奉上,送到蔣御文面前。
“你好事近了?”蔣御文笑出來,接過喜帖。
“是啊、是啊,總算抱得美人歸,我還缺一個擋酒、應付長輩的男慎相,你不覺得自己很適合嗎?“學長”!”范姜羲人加重了“學長”兩個字的語氣。
蔣御文笑不可抑。“我答應,屆時一定會參加,你也邀請了小亭?”
“那當然,高中同學就一桌了—學長應該不介意跟學弟妹們同桌吧?”提起婚事,準新郎就神清氣爽。
“大家都認識,有什麼關係?”蔣御文笑笑,表示一點也不在意。
高中同學……他靈光一閃,突然問道。“梅紗呢?她也會參加嗎?”
沒想到他會特別問起梅紗,范姜羲人怔了下才回答,“當然,小亭和梅紗都會來。”
“是嗎?”蔣御文微斂眼,盯看手中的喜帖,沒有起伏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心思。
他想見梅紗,這股慾望,誰都擋不了。
春天是結婚的旺季,尤其是好日子又碰上假日,許多婚宴會場預訂滿檔,一廳難求。
“呼、呼、呼……”梅紗花了半個小時找停車位之後,才踩着三寸高跟鞋,氣喘吁吁地來到婚宴現場。
明明還沒到夏天,她卻熱得直冒汗,不清楚是因為踩着高跟鞋奔跑,還是看見令她緊張的畫面所致—
婚宴入口處,有今天的新郎范姜羲人,她最好的朋友蔣立亭,以及..…“蔣御文。
不敢把視線停留在蔣御文身上太久,梅紗下意識地調轉視線,看看現場還有誰,卻意外看見一位十年未見的老同學—
“殷岳?!好久不見。”她微笑地跟對方打招呼,盡量忽視那個存在感強烈的男人。
可梅紗發現,自己的視線仍不由自主地捕捉他的身影。
蔣御文一身合身窄版西裝,襯得他身形順長,貴公子形象令人無法忽視。
看見他胸口別的男慎相胸花,她突然有種頭大的感覺,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蔣御文在她高中班長的婚禮上擔任男慎相?現在怎麼辦,她沒有見蔣御文的心理準備!
然後梅紗發現蔣御文很生氣。殷岳的出現讓亭亭一臉疑惑,卻又像想起什麼的表情,這教她分不出來蔣御文的火氣是針對殷岳的出現?亭亭可能恢復的記憶?還是……她?
現場的氣氛僵到極點,讓一旁的新郎非常尷尬。
“快入席吧!大家不要站在這裏。”范姜羲人冷汗直流地打圓場,僵笑着趕老同學入座。
“班長說的有道理!”梅紗立刻接話,她心想只要入座,就可以遠離這個詭異的氛圍,
可是,真正的悲劇,從入席后開始。
“亭亭,我們坐這裏。”梅紗拉看好友在空位上落坐,等待其他晚到的同學。
他們被分到男方親友桌,她們兩個自然坐在一起,殷岳過來坐到蔣立亭身旁的空位,而梅紗身旁的那個空位……
協助新郎招待完賓客的蔣御文自然而然的落坐。
她嚇到差點跳起來。
“千么?我不能坐這裏?”蔣御文陰陽怪氣地問話,平靜無波的眼神像一潭水,讓人多看兩眼就會溺斃。
“當然可以,您坐。”她像小貓遇到老虎般乖巧,不敢多說一句話。
快點吧,快點上完菜,她就能回家了!
喜宴開席,送上了冷盤,其中一道是茶雞,而殷岳不只幫蔣立亭布菜,連同梅紗的也“順便”了。
“你還真的吃?”
在啃雞翅的時候,梅紗聽見耳邊傳來不輕不重的一句。
她抬頭反問。“不能吃嗎?”
一句話噎住他。
蔣御文瞪着身旁的女人,也不爽的瞪向在一旁十分自在的死對頭殷岳。
獻什麼殷勤?裝什麼體貼?
蔣御文胸口漲滿不爽的情緒。為什麼他會出現?為什麼……梅紗不看他?
他有這麼可怕嗎?
“紗紗來,干一杯。”
這時,坐在蔣御文身旁的男人忙要一旁的女伴把酒杯倒滿,一臉邪笑的看着梅紗,挑費意味十足。“連喝三杯,敢不敢?”他晃了晃手中八分滿的紅酒杯。
“小齊,你千么又激沙紗?女朋友在旁邊耶,你小心被揍。”看見老同學又要起鬨,蔣立亭立刻阻止。
“沒關係,紗紗吐一口,我就褪他十拳。”齊厲行身旁的女孩笑得十分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很暴力。
“喝、喝、喝、喝。”同學們紛紛起鬨,想看兩人拼酒。
“小齊,你從以前就很愛鬧紗紗,這麼多年感情還這麼好,乾脆在一起算了!”有人酒喝多了,也沒顧慮人家的女友在場,白目的說。
這句話,梅紗和黑粉知己齊厲行多年來,己經聽得不想再聽,兩人很有默契地回答,“誰要跟他(她)在一起!”殺氣騰騰的指看對方。
“我眼睛沒瞎!”再指着自己的眼睛。
末了,再恨恨的瞪着對方,然後同時說—
“沒喝光,你要幫我洗一個月的絲襪!”梅紗陰笑。
“沒喝光,你要幫我洗一個月的臭襪子!”齊厲行也跟她杠上了。
最後兩人眼神較勁,然後同時舉杯,用最快的速度連喝三大杯紅酒。
“不要玩了,哪有剛開席就這樣喝的?紗紗,小齊,你們冷靜點!”看他們玩得太瘋了,蔣立亭跳出來阻止。
這種場面,通常會讓蔣御文擺出不贊同的表情,但現在他的臉上卻出現驚訝和不解,因為他得知了一個驚人的訊息。
梅紗和齊厲行沒有交往過?他們“只是”好朋友?
“我不行了!”酒量極差的齊厲行,沒喝完第三杯就倒進女友懷裏尋求安慰。
“就跟你說吧,笨蛋。”梅紗哈哈大笑,豪爽的千掉三杯紅酒,還挑釁地對着好友倒掛酒杯。
“哼哼,你完蛋了。”她坐下,開心的哼兩聲,但沒有得意太久開位子,往廁所奔去。
“紗紗!”蔣立亭緊張地站起來,欲追上照顧。
“你坐下,我去。”蔣御文按下妹妹的肩膀。
他得去問清楚一件事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