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灌篇 第四章 老小孩
王大爺有些失望，不咸不淡的和那位麵皮白凈、愛說愛笑的老太太接觸了幾次，隱隱的透露了子女說的最好不要登記的想法之後，那老太太對他從此就沒有下文了。
他有些失望，但想想兒女們的態度和老太太的做法，也就死了這個心。每天看看電視，打打太極，溜溜自己的斑鳩，旅旅遊什麼的。
一個人過得倒也自在，只是有時，會有些寂寞。
他沒給自己養的這隻斑鳩起名字，直接就叫它“鳥”。
“鳥啊鳥，你說我大外孫子現在幹什麼呢？”王大爺拍拍斑鳩，語帶寂寞的說。
“呱呱！”斑鳩叫了兩聲，翅膀的翅尖劃過桌子，像是在寫字的樣子。
“恩，他現在估計在補習班呢，高三了，功課緊啊！”王大爺自問自答。然後接着又問。
“鳥啊鳥，你說我大兒子現在幹什麼呢？”
“呱呱呱！”斑鳩這次叫了三聲，撲棱撲棱翅膀，挺着胸脯在桌上走了幾步。
“哈哈！”王大爺被斑鳩逗樂了，“老大被單位派到外國考察去了，這一出門又是一個月啊！”
“鳥啊鳥，那你說我那寶貝外孫女呢？”
“呱呱！”這次斑鳩把嗓子捏細了點，把兩個翅膀支開立起來點在腰間，一條腿站立着轉了個圈，然後挺了挺脖子。泡書
“哈哈哈哈！！”王大爺樂的前仰後合，眼淚都笑了出來。“你這小東西啊，下次我的寶貝苗苗過來，你就和她一起跳芭蕾吧！”
“呱呱！”斑鳩彷彿得到了誇獎一樣，小腦袋一晃一晃地。王大爺高興得抓過把瓜子來喂它。
“鳥啊，有時候覺得，我說的話你都聽得懂似的，真好啊。”王大爺看着斑鳩津津有味的磕着瓜子，若有所思的說道，沒有看到正忙着吐瓜子皮的斑鳩漆黑的眼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變成老小孩，就會變得和小孩子一樣，沒人陪着、沒人關注就心煩。年輕時，甭管多麼英明神武的老人，上了歲數都會變得有些粘人，喜歡嘮嗑，總愛拽個人在自個兒身邊。
王大爺也不例外，旅遊、看電視，和外面地老頭打麻將下下棋。總有看膩的時候，兒女們各有各的忙，也不能經常回來。而且，那個勁兒和子女們的關心也不一樣。泡書
王大爺之前常去住在本市的兒女那裏串門。王大爺上了年齡，有些嗦，話多，而且總愛拿過來人的身份，指點兒女們一些生活上的事。有時一住就是好幾天。
自己的兒女們還好，但孫兒們都還在讀書，功課緊，慢慢的見了爺爺，直接就拿學習當借口遁回自己的房間，不出來了；媳婦和姑爺們剛開始還很耐心地作陪，王大爺去的次數多了，加上王大爺“指點”不斷，孩子又要讀書需要安靜的環境。自己本身又有家務和其他事情要操持，隱隱的就有些不耐煩地樣子。
所以除了節假日，王大爺還是願意一個人呆在家裏。
有時王大爺撫着斑鳩身上溜光水滑的毛，嘆息，“鳥啊鳥，你要是能陪我說說話就好啦！”
粉肚子斑鳩像聽懂了他的話似的。歪着脖子蹭蹭王大爺的手背。呱呱地叫，聲音很刺耳。但卻透着股子關切。
過了幾天，王大爺正在家戴着花鏡，閑着無聊的看報紙，斑鳩不知道從哪裏叼來一張報紙，呱呱叫着，狀似無意的扔在了王大爺面前。
碩大的頭版標題毫無遮掩的進去了王大爺的視線，王大爺先是不解，隨後捧起報紙細讀，眉頭緊了又緊，看完之後思考良久，最後眼睛一亮，似乎被點燃了靈感。兒！”王大爺躺在診斷室的皮床上，撩着衣服讓大夫按着肚子。
“這兒？”穿着白大褂的大夫面帶疑惑，伸出拇指中指和無名指，併攏，在王大爺胃部右下方，軟中帶勁的按下去。“這兒沒什麼重要臟器啊，你平常胃怎麼樣？疼嗎？”說完，抬頭看看紅光滿面地王大爺。
“不，不怎麼疼。”王大爺有點不敢看大夫的眼睛，背過眼睛喃喃的小聲說道。
一旁陪護的大兒子很着急，“大夫，麻煩你再給好好看看，我父親平常身體挺好，今天中午突然就肚子疼。”
“哦？平常身體很好？突然病？”大夫抬抬鼻樑上的眼睛，將目光轉向了王大爺的大兒子。
“是！”大兒子急得鼻尖冒薄汗，他是剛從單位趕過來地，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大夫也不說話，轉身走回桌前，操起筆，龍飛鳳舞了寫了一行誰了看不懂地字，撕下來遞給大兒子，“那去驗個血吧！”
大兒子看看診斷室床上的老父親，“爸您忍着點，我馬上回來。”王大爺忙不迭地點頭，雙手還不忘記捂住肚子。然後大兒子轉身下樓，交款，回來帶王大爺去抽血化驗。
化驗單拿回來了，大夫看看，繼續大筆一揮鬼畫符，“化驗結果只是輔助診斷，你再帶你父親去拍個片子吧！”
然後大兒子又帶着王大爺去了樓下的x光室，咔咔咔一頓拍。
x光片子拿回來了，大夫說，“你帶你父親去量個血壓吧，看是不是血壓過高……”
血壓結果拿回來了，大夫又說，“你帶你父親去拍個心電圖吧，老年人心臟總容易不太好……”
心電圖結果拿回來了，白大褂大夫照舊慢條斯理的看了一遍，帶點疑惑，“你父親身體基本上沒什麼大事”然後看向大兒子，“你父親上了年齡了，不舒服肯定是身體有潛在問題，有些病暫時查不出來。這樣吧，先收你父親入院，住院觀察慢慢觀察，請各科的主任給你父親會診一下，確診了之後再對症治療。”
大兒子為著父親的健康，當然是同意。然後大夫大筆一揮，刷刷刷，王大爺就住院去了。
大兒子擦擦汗，打電話回公司，續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