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一學府法律系高材生,家境優渥、相貌堂堂,父親是立法委員,他是一個立志成為檢察官的少年。
她崇拜家教老師,就像崇拜哥哥一樣,她也喜歡家教課,恨不得天天都上課,因為唯有那兩小時的教課時間,是她在家中最放鬆的時刻。
他幽默、風趣,講課生動活潑,對她提起大學多采多姿的生活,以及他同為法律系的女友,有時候兩人也會一起為她上課,她很喜歡那種氣氛。
「若若,十五歲的女孩,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嘍。」昱庭老師的女友,是一個很有知性美的女孩,她記得她叫映薇。「你以後想做什麼?」
「爸爸要我當中文老師。」她嘟着嘴回答。
「若若太野了,又愛頂嘴,不適合當老師。」那時候的昱庭老師,帶着對妹妹的寵溺眼神看着她。「我的映薇立志成為法官。」親匿的摸着女友的頭髮。
「我哪有?我很乖!」
「哼。」映薇睨了他一眼,轉頭對小女生笑說:「若若,他是臭男生,我們不理他,我們來說正經事,我看你的成績應該可以成為我的學妹,加油。」她高中是穿綠制服。
「啊啊,不公平,若若是你學妹不是我學妹啊!若若,你一定要考上我們學校啊!」
「好啊,那你們要繼續念研究所哦,不然我考到你們都畢業了,我被欺負了沒人罩我。」法律啊,聽起來很有趣。
昱庭摸摸她的頭,溫柔的笑說:「要來當我學妹哦,若若,我等你。」
沒有多久,映薇姊因為和他理念不合,提出分手,接着,立刻與研究所學長交往,兩人雙雙出國。
他被劈腿了——繫上每個人都這麼說,心高氣傲的他為此消沉,被打敗了。
她只是……不忍看哥哥意志消沉,原本他眼中閃耀着對未來的希望,因為一個失戀,就什麼都不在乎了,學業、家人、健康,連命都不想要了,覺得活在這世間上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只是安慰他而已,要他加油,他一定會再遇到喜歡的女孩。她不停的說著他的優點,說著正面的鼓勵話語,他確實是一日日振作,但態度也一日日怪異。
他變得暴躁、獨佔欲旺盛、敏感、神經質、咄咄逼人,本來一直謹守師生份際的他,突然對她很親匿,摸臉、握手……說些她聽不懂的話,不再是她熟悉的那個昱庭老師,她很怕,但沒說出口。
一日他在上課時接到同學來電,他笑笑回答他在女友家裏——她才慌慌張張的告訴爸爸,希望不要再上課了。
「我殺了那臭小子!」聽到妹妹豆腐都被吃光了,在念研究所的阮才人氣紅了眼,把昱庭揍了一頓,踢出大門。
當晚,就發生了那件她一輩子都不願再想起的往事。
她很喜歡很尊敬的人,用強迫的手段對她——她想忘了那一夜,也連同忘了他這個人,當做生命中從來不曾有他存在。
「我說不行,你不可以傷害我。」六年後的今天,她不是當年不懂拒絕的小女孩,她要把話說清楚。「就算這樣,你也無法挽回什麼,我不會是你的,我不要!你不可以強迫我!」
「若若……」頭昏腦脹的昱庭,沒了十九歲時的意氣風發。「不要離開我……映薇……」到現在,仍是一個走不出情傷的男子。
「若若,你很堅強。」游仕德讚許的吻她額際,她明明驚魂未定,仍站在這裏面對二次傷害她的男人,堅持把話說清楚。
她也明白,對一個精神失常的人講道理,他聽不進耳里的。
警方匆匆趕到,以及得到失蹤兒子消息的知名立委夫妻,游仕德不想給那對夫妻任何解釋的機會,高聲對系主任道——
「主任,我可以先走了吧?」再看了看阮若嵐,她已經躲到他背後,不想見任何人。
系主任自然同仇敵愾。若若可是他老同事的掌上明珠,就跟他女兒沒兩樣啊!
「快滾,你自己跟阮老頭說啊!」他才不敢去接炮灰咧,在自己系辦發生這種事,他想老同事會非常不開心。
「老狐狸……」游仕德啐了一聲。
接着他帶着阮若嵐離開,當警方擋在前方希望她協助做筆錄時,他一臉不爽。真正出事才要來協助辦案,有什麼用?
他正要破口大罵時,衣服被扯了扯。
「沒關係,我可以。」阮若嵐開口說,臉上帶着令人心疼的笑。
「若若。」游仕德皺眉,一臉的不贊同。「你需要休息。」
「我不想再逃避了。」她淡淡地道。「我都想起來了。」那污穢的回憶,重重的壓在心口。「我想解決。」
許是知道她意指為何,他也不再反對了。
「若若……不要走,你是我的,不要拋下我,不要背叛我,映薇……」昱庭眼神渙散,分不清楚他愛的人究竟是誰。
映薇?還是若若?她們的臉為何如此相似?
游仕德額上青筋浮起,那執迷不悟的臭小子,把他搞得很不爽。
「沒有你我會死,若若……」
「昱庭老師……」阮若嵐不知道該怎辦,她哭了,她好怕,又好難過。一個本該有大好前程的男孩,就這樣……情關過不了,成了這個樣子。
游仕德把她的臉轉過來,壓在胸口,不讓她看那倒在地上的男人,不要她面對這殘忍的一刻,而他正要對那臭小子吼兩句,他的家人上前將他扶起來。
「昱庭,你怎麼在這裏?映薇在等你,她找不到你。」他的立委父親老淚縱橫道。「快回家,爸爸帶你回去……」聲音哽咽。
「真的嗎?映薇在等我,那若若……我的小若若……」
「你在說什麼?哪來的若若啊,再提到別的女人,小心映薇會生氣哦。」他的母親也在一旁幫襯,「回家吧……」
「啊,映薇……映薇……」昱庭傻笑,在父母的扶持下,一同上了警車。
游仕德到了嘴邊的咆哮怒罵,全數吞回肚子裏,而他懷裏的小女人,難過到泣不成聲。
昱庭的立委父親,臨去前特地走回來,站在阮若嵐面前行大禮。「對你造成的傷害,一切……對不起。」是他沒管好自己的兒子,是他的兒子傷害了無辜的人。
阮若嵐沒有辦法原諒,沒有辦法開口回應他的道歉,那記憶太深、太傷,就算道歉也無濟於事。
對方也知道,道歉是得不到原諒的,他只是……覺得欠這女孩這三個字,不顧丟了臉面也要說,說完后他便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游仕德見場面已被控制,他問:「可以走了?」
「還不快點滾!」攝影師懶懶地道。
「交給你?」游仕德朝他睞了一眼。
那酷酷的男人朝他揮揮手,示意他可以滾了。
「他——」阮若嵐從他懷中探出頭來,指着那留着鬍子的攝影師,一臉疑惑。
「噓。」游仕德抓回她的手,拎着她離開。
「你們認識?他就是我說的那個奇怪攝影師耶!他是誰?怎麼這麼晚還在我們學校?」她鼻音濃厚地問,睫毛上還有未乾的淚珠,看起來好可憐,好令人心疼。
「他是我拜託來看着你——好,保護。」被她一瞪而改口。「連你都認不出來吧?哈,他是呂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