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淡淡月光灑進窗內,沉睡在他臂彎里的女人傳來輕淺規律的呼吸聲。
楚妍希累得神智迷離,孫本庭卻仍依戀不舍地緊摟着她,深怕他一個鬆手,身旁嬌弱的人兒就會消失。他迷戀地親吻着她嬌嫩的臂膀,一路行至她的臉頰、柔細的髮絲,他深深吻着她獨具的清新芬芳,一種能沁入人心的溫柔氣息。
但他沒想到,何葉常升竟然沒有碰過她,他的妍希寶貝的第一個男人竟是他。
當他得到她的那一刻,他便確定今生非她不可。他從來沒有那麼強烈地渴望得到一個女人。
她是他的!
他深情地望着她那粉嫩的臉頰,有着蘋果色的紅潤,垂著的眼睫,像羽毛般柔軟。
他狂戀的細細密吻吵醒了懷中的睡美人,楚妍希翻了個身,嚶嚀一聲,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輕輕地打了個呵欠,目光對上他那雙充滿深情的藍眸。
她微赧了臉,怯怯的說道:“你……你幹嘛這樣盯着我瞧?”她把身下的薄被往上拉,幾乎要把她臉上的緋紅給覆住。
“有嗎?”他支起自己的頭,笑言反問,嗓音低沉渾厚,好玩的看着她警戒的表情。
“沒有嗎?”她不悅的豎起兩道細眉,不滿地輕訴。“那你幹嘛用這種色眯眯的眼神看我?”害她羞得不知所措,她還是頗不習慣與男人那麼親近。
“色眯眯?”在暗夜中閃爍著的雙眼,晶亮而清澈。“那剛才是誰緊緊抱着我,撫摸着我,一直親我這、還有這……”他的手指向自己的嘴、胸還有結實的腹肌。
“啊!你這色狼,不准你再說了。”她氣得捂住雙耳,直搖著螓首。
他好笑的看着她,輕拉下她捂住雙耳的手,一個翻身把她的身子壓在身下,深情的眼眸直直的望向她。
“我又沒說是你。”挑挑眉,嘴角漾起一抹戲譫的笑,愛憐的點點她微俏的小鼻尖。“是你自己對號入座的喔!”
她被耍了!
“你……色胚!”
“你就愛我這個色胚。”他笑眯了眼,愜意的望着她。
“誰說我愛你啦!”楚妍希氣得嘟著嘴。
“你的身體跟我說的。”他促狹的對她眨眨眼,笑着捏捏她的俏鼻。
“我……哪有……你少胡說八道了,根本是你對我情不自禁,拜倒在我楚妍希的石榴裙下。”她指着他的鼻子控訴著。
“你敢說昨晚沒有心動?”揚高了眉,將她的發湊到鼻尖,嗅聞著那股淡淡的甜香。
“我……”她說不出口,因為她……
確實很心動。
孫本庭滿意的看着她的表現,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長臂一攬就將她摟進懷中。“在我懷裏你沒有一絲心動嗎?”
小臉貼在他的胸口,棲息在這寬闊的胸膛里,她只覺得自己有罪。
她有資格接受他嗎?那常升大哥呢?那何葉家呢?
她有婚約在身啊!可是看看她現在在做什麼?躺在別的男人懷裏,竟心裏甜得有如蜜糖。
他愛憐的啄吻她的鼻尖。“你愛我,如同我愛你。”
愛?他剛剛說了什麼?
“你……你剛才說什麼?”她想再聽一次。
“我愛你,妍妍。”只有她能讓他如此心動。
他側過頭來看着她。“給我回應,讓我知道你的心。”
抬起頭,視線模糊成一片,愈眨眼就愈看不清楚。“你好壞……好壞……”她嚶嚶地低聲哭泣。
她好感動!因為聽到他對她的心意,難道這就是戀愛嗎?
“怎麼哭啦?”他抬起她淚流滿面的嬌顏,不斷的吻着她頰上的顆顆淚珠。
“你好壞……偷走我的心。”吸吸鼻頭,她沒辦法拒絕他眼底的深情,她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在乎他,還要更愛他。
她真的沒辦法接受和常升大哥結婚,經過這一夜,她已經不屬於她自己了。她的心裏只有他,她的眼中只看得見他,她的腦海里只容得下他。
這樣的她,有什麼資格去接受常升大哥。
“小傻瓜,我沒有偷走你的心。”他的長指指向她的心口。“你的心還在,但我的心在你這裏,永遠。”
兩行清淚滑落,這樣的男人她如何不愛呢?
孫本庭拿出一隻純銀戒指,上頭還鑲了一顆海藍色的寶石,他執起她光嫩潔白的手,輕柔的把戒環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送你。”雖然他痛恨何葉老頭、痛恨何葉家的全部。但,唯獨這隻戒指是他母親臨死前送給他的遺物,要他把這隻戒指交給他今生最愛的女人。
他找到了,就是她。
每位何葉家的男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對戒環,一個是自己戴的;另一個則是送給心愛的女人。
他選擇了她,這隻戒指只有她能戴。
她笑得好開心,嬌羞的神態無處躲藏。“謝謝你。”
她伸長手臂圈住他的頸項,熱切的回應着他的吻、他的愛。
“妍妍,我愛你……愛你……”低啞嗓音在她耳畔不斷低語,令人瘋狂的性感唇瓣,此刻正挑起美麗的弧線
“我也愛你……”她也回應他。
重重的呼吸,起伏的胸膛,滾燙的手,火熱的心。
今晚是個很絢爛的夜。
***
經過那夜之後,孫本庭及楚妍希的關係迅速加溫,他們開始接受彼此的愛,熱烈的兩人沉浸在愛河之中,他們忘情地共度了好幾天,一切都是甜的,連空氣也帶著蜜的香氣。
她完全醉倒在他迷人的魅力之下,而他完全愛戀她那嬌媚可人的氣息。
她也藉着代言人的身分,光明正大地搬進孫本庭的住處,雖然表面上她是為了工作,私底下她根本離不開他。
那一夜,她接受了他,從身體到靈魂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她不後悔,不後悔把自己交給他,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能與他共處,但是能將自己獻給最心愛的男人,她覺得這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對他的愛與日俱增,然而時間卻殘酷的流逝,每過一天即代表她即將踏入結婚一途,每過一天她的心就更難受。
楚妍希坐在咖啡廳內最不明顯的角落,小手不時地有一下沒一下的玩弄着手中的湯匙,攪拌著杯中的咖啡,眼神飄向透明玻璃窗外,看着路上來往的行人。
“妍妍……”
一聲耳熟的叫喚拉回了楚妍希飄忽的神智。
“瑋瑋,你來了。”她彎唇一笑的看着邱瑋。
邱瑋脫下身上的薄外套披掛在椅背上,率性地撥撥酷帥的短髮,把手中的公事包放至另一張椅上,隨後落坐在位置上,向服務生點了一杯拿鐵。
“怎麼?看到我那麼高興?”交疊起長腿,挑挑眉,看着楚妍希春風得意的面容。
“沒有啦,我們很久沒這樣碰面聊天了。”兩手在桌面下把玩著。
“你知道就好,你這傢伙跑去當何葉家的代言人,就忘了我啊!你有好幾個星期都沒有和我連絡。”她惱怒地噘起嘴巴。
“我知道錯了嘛!所以我今天才請你喝咖啡,和你賠不是啊!”她連忙安慰道,安撫邱瑋的怒氣。
邱瑋伸長了手到她面前。“東西拿來。”
“嗄?”她不解地張着眼看她,隨後搖搖頭。
“照、片、啊!”邱瑋不悅的白了她一眼。
“什麼照片?”她真快被邱瑋給弄糊塗了。
“你不是當百貨業代言人嗎?當然是要看你拍的相片啊!楚妍希,幾天不見你都變蠢啰!”邱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豪邁地一口飲盡。
“嗯……嗯……我……”她垂下頭,十指交叉,不好意思向邱瑋解釋,其實她根本沒拍什麼照。
“楚妍希,你怎麼變得吞吞吐吐,你再不說我就要走了。”邱瑋光火地睨視她,抬起手腕看了下腕錶,她等會還有一場官司要打。
“瑋,我……你……你先答應我,不可以生氣喔!絕對、絕對不可以生氣喔,更不可以告訴別人。”她得先聽到邱瑋的保證才可以放心告訴她,她有預感,如果將她和孫本庭間的關係告訴邱瑋,她一定會大發飆。
“好,我邱瑋向你保證絕不生氣,可以了吧?”邱瑋舉起右手以示發誓。突然,眼尖的她發現到楚妍希脖子上有一小塊紅印。
“哇!常升大哥開竅啦!”她賊兮兮的看着楚妍希頸上的淡淡嫣紅。
“不是啦!”楚妍希作賊心虛的趕忙用手蓋住自己脖子上的嫣紅。
糟糕!她出門時忘記注意了。
“什麼不是,明明就是‘草莓’嘛!”邱瑋好玩的拉下她的手,不懷好意的眼珠子直往她的吻痕處打轉。
“沒有……不是……不是常升大哥……”她吶吶的說道,聲音比螞蟻還來得細小,光滑的臉頰漾起花般的粉彩。
“你在開玩笑啊!不是常升大哥,難不成是孫本庭那傢伙!”邱瑋恣意地大笑,連忙擺手。
過了半晌,楚妍希一點回應都沒有,只是眼兒左瞄瞄、右瞟瞟,就是不敢抬頭看她。
邱瑋的眼角餘光瞄到坐在對座的楚妍希,她正低垂著頭,一句話都不吭,只是用一雙小手掩住滿面的紅霞。
“不會真的是他吧……”邱瑋懸起笑臉,一張臉忽紅忽白變了一會兒,才重重地從齒縫中擠出字來。
楚妍希以笑容掩飾內心的愁苦,她都還沒說,就被邱瑋猜中了。“瑋……你真厲害……”她故作鎮定的極力擠出一抹笑容。
“喂喂喂!楚妍希,玩火也不是這樣玩的吧!”邱瑋氣得站起身來大叫,引來咖啡廳內的人們注目。
楚妍希被她嚇得急急忙忙拉她坐下,壓低音量在她耳邊道:“瑋瑋,你先坐下,你別忘了你剛答應我什麼。”她硬拉邱瑋坐好。
她就知道邱瑋知道后,會非常激動,果不其然。
邱瑋氣得不想理她,撇過頭不想看她那張討好的笑臉。
“瑋瑋,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我……我真的是情不自禁……”她細長的眉緊蹙著,愧疚地低下頭。
“好個情不自禁啊!”邱瑋不屑的冷哼道。
“可是……可是還不是你自己叫我去當他的代言人,才會、才會……”她緊扭著白玉小手,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是叫你當代言人沒錯,可是沒叫你去和他談戀愛。”邱瑋怒不可抑地咆哮,聲音大得又引來旁人關愛的眼神。
“噓!”她快速的伸長手把邱瑋的嘴給堵住。“瑋瑋,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大聲,這裏是咖啡廳耶!”她不想弄得人盡皆知。
“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禍。”邱瑋睨視着她。
楚妍希為難地看着她,眼底堆滿了歉疚。“我……我真的愛他。”她愛他,難道也錯了嗎?
“那婚禮呢?那常升大哥呢?那楚伯伯呢?何葉伯伯呢?”邱瑋一連串的問題逼得楚妍希不知所措。“你這樣做,讓大家多失望啊!常升大哥對你這麼好,你忍心讓他在婚禮上丟臉嗎?而且你還搞上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讓他戴綠帽,你這樣做對嗎?”
不愧是做律師的,每個問題都擊中問題核心,讓楚妍希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我知道是我錯了,可是我真的不想離開他,我也不想嫁給我不愛的人,你能了解我的痛苦嗎?”彎彎的眉頭擰在一塊兒,一股苦澀衝進鼻端,酸了她的眼。
“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傷害了那麼多的人,你如果毀婚,不僅對何葉集團傷害很大,還害得楚氏企業丟盡面子。”邱瑋扳起面容,很認真的和她講道理。
“我……我會和何葉伯伯及爸爸談的。”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妍妍,我當然希望你幸福,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我並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孫本庭這傢伙不是個好男人,你不知道他在外面的風評有多糟,時常周旋在女人堆間,他不適合你的。”
邱瑋看了她一眼,補充道:“他是個情場高手,你鬥不過他的。他不過就是和你玩玩而已。”邱瑋眉頭緊蹙得駭人,楚妍希一向是楚氏企業的千金小姐,根本不知道社會險惡。
“嗯……”眼淚不知不覺從臉頰滑落。
“妍妍,你可以和他玩玩,但是絕對不可以愛上他,這男人很危險的,他不是你可以去碰觸的。”邱瑋把她輕摟入懷中。“妍妍,我不希望你受傷啊!”
她輕輕拍著楚妍希顫抖的背。“我知道要你離開他很痛、很不舍。但,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只是一時激情而被他迷惑了。”
“常升大哥是個體貼的好男人,嫁給他,你會很幸福的。婚姻不是激情,是兩個人相互扶持,要一起走下去的。”邱瑋疼惜地摟着她哭得狂顫的肩頭。
楚妍希的心中泛起濃濃的酸楚,她何其不想和他在一起呢,但瑋瑋說得一點都沒錯,她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打從她有意識以來,她就知道自己得為了楚氏企業而活,她的婚姻只能為了商業利益作犧牲。
她沒有資格和孫本庭在一起,沒有資格!
楚妍希無法控制突然決堤的淚水,只能掩面痛哭。
要她離開他,好難!心好痛!
“妍妍,我知道你的痛苦,你好好想想,趁你還沒陷得很深前趕快抽離。”身為她的好友,邱瑋看了也很難過。
來不及了!她陷得很深、很深了……
***
孫本庭疲倦地按住額旁的太陽穴,順時針方向按揉着。
他一整天都關在書房內處理公司上的事務,這前幾天他都未到公司上班,累積了相當大的工作量,所以導致今天必須坐在書桌前,透過網路處理公司堆積的事務。
他僵硬的背脊陷入真皮椅背,兩手環於胸前,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緊盯着眼前的電腦螢幕,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會隨時損失掉一筆生意。
右手支著下巴,若有似無的認真思索著。
楚妍希站在書房門邊看着他那寬厚的背,眼神中流露出她對他的愛。
她還有機會這樣看着他嗎?
放低腳步聲輕踩着足蓮,把聲音降到最低,走至他身後。一雙柔白玉手往前一伸,摟住孫本庭的頸項,柔軟身子攀在他厚實的背上,撒嬌似的把下巴抵在他的肩頭,溫熱的氣息呼至他耳畔。
嘴角情不自禁的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他愛極了她對他的依賴。
“回來啦!”孫本庭本來想轉過身,想由被動轉為主動,不料楚妍希快速地抱住他,制止住他回身的動作。
“別回頭,就這樣,我想這樣抱着你。”她近似哀求的要求道,她已暗暗下定決心。今晚,是他們兩人共度的最後一夜了。今夜過後,她就要徹底死心,讓自己全心成為何葉家的長媳。
他們兩個是不可能的,她這輩子的丈夫只有一個,就是何葉常升,該是從美好的夢中醒來了。
她現在只想好好抱着他,靠着他的頸項,汲取屬於他的味道,她要好好記住,永遠珍藏在心底。她要記住她最愛男人的味道。
“好,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孫本庭臉上堆滿了笑意。
“庭……”她感動得紅了眼眶。
他對她真的很好。
孫本庭動作輕柔的把她拉至身前,把手指悄悄地移到她的後腦勺,一雙修長的手指穿梭在她那柔細髮絲中,將她的頭顱輕輕壓低,讓她鼻尖貼着他的鼻尖。“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那麼蒼白。”他關心的語句神毫不隱藏的流泄而出。
楚妍希搖著螓首,今夜的她只想為他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庭……我愛你……愛你……”她難得主動的獻上朱唇,不斷吻啄他那兩片乾燥的唇。
他輕輕的、一點一點的回吻着她的嘴唇。“今天你怎麼變得那麼主動了?”他挑眉低笑。
“不行嗎?”楚妍希酡紅著臉,噙著微笑。
“行行行,我的楚大小姐,你愛吻幾次,我隨時奉陪。”他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划著孫本庭時而溫存、時而霸道的嘴唇。“我喜歡你的唇,還有眼、鼻……”她的小手沿着他那張俊俏的五官遊走。
“你的手很頑皮喔!”他把她的小手給攫在胸前,低頭親了一下,用手撥了撥她的長直秀髮。
“我想摸你啊!我怕我沒機會了。”她愛嬌的賴在他懷中撒嬌。
“傻瓜,什麼沒機會,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他溫柔的向她保證。
兩人掌心貼著掌心,手指交錯著,誰也不願意先分開。
“如果我哪一天離開了你,你要怎麼辦?”她抬起眼,憂心的看着他。
孫本庭支起下巴,很認真的思索她的問題。“再去找一個漂亮美眉來把啰!”他露出一副好色的模樣。
“你……”楚妍希氣得杏眼圓瞪,他也太花心了吧!
“和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啊!”他愛憐的輕點她的俏鼻頭。“我只要你一個女人,不准你離開我,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俊顏冷凜無比,一反剛才的痞樣,很正經的看着她。
她知道他是說真的,她看得出他眼神中的堅定。“如果我有你一半堅強就好了。”她把臉貼向他的胸膛,汲取他的溫暖。閉上眼,聆聽着他沉穩的心跳,感覺心情一點一點的和緩下來。
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想珍惜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他輕輕抬起她的臉,低下頭,以唇將她甜甜的笑意留在唇間,忘情地來回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