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混小子!”何父對着電話怒吼,“我這還不是為你的前途着想?商場上多一條人脈,總是多了一條路子。”
何以牧低聲笑了一下,“爸,我已經認漢密爾頓先生為乾爹,所以我們根本不必從他女兒身上下功夫。”
“什麼?!”何父又驚又喜,“小子,你說的是真的?”
“爸,連乾爹都看重我是個人才,只有您和媽總是想着我只能藉着聯姻才能把何氏發揚光大,我真傷心。”
何父也笑起來,“你是我兒子。我自然要多多為你着想。對了,聽說你和喬亦綰結婚了?”
“是的。”在上次誤會冰釋的第二天上午,何以牧就載着喬亦綰到法院公證結婚了,至於是否要舉行婚宴公告周知,他目前並不急。
上一次,他是不想太自私。還想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兩人真的分開了,他也不想在喬亦綰的人生經歷上增添一筆“離婚”的失敗紀錄。
可是這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了。
和她相處越久,他就越清楚她是自己此生唯一想認真疼愛呵護的女人。
就算以後喬亦綰會反悔,他也絕下會再放手。
何父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派人調查了她的身世,雖然不是大富之家,但也算台南的好人家,跟咱們可算是門當戶對。”
何以牧聳聳肩。
他對於這種‘門當戶對的古老觀念不完全排斥,但就算喬亦綰出身微寒,也不會影響他的選擇就是了。
“不管你媽態度如何,我不會再干涉你的婚姻了。”何父嘆了口氣。
何以牧怔了一下,隨後真心說“謝謝您,爸!”
“婆媳本來就水火難容,你媽那邊先別理她,時間久了也由不得她。不過,不管喬亦綰能不能生,你都要給我留一個孫子。”
也就是說,如果喬亦綰生不齣兒子,就必須讓其它女人來完成傳宗接代的“重任”,哪怕是情婦也無所謂。
一句話,瞬間打破了何父剛剛開明的假象,他依然是個食古不化的老頭子。何以牧嘆口氣,“爸,難道這麼多年,媽穩坐何夫人的位置,就是靠我這個兒子嗎?”
如果她沒有生兒子,是不是早己成了下堂妻?何父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我真為媽感到悲哀。”何以牧再嘆口氣,“但是我不會讓我的妻子淪落到她那個地步。”
“你什麼意思?”
“無論生兒生女,我的孩子,必須由我的妻子來生。我,不要私生子。”“混帳!你當何氏是普通人家嗎?我們何家三代單傳,這麼大的家業,必須有繼承人!”“女兒也一樣可以繼承。”
“女人能成什麼大事!”何父冷哼一聲。
“爸,您越這樣說,我越巴不得綰綰生個女兒了,我偏要讓我的女兒繼承家業。”
“你、你……不孝子!”何父氣得摔了電話。
何以牧緩緩放下電話,用手揉了揉肩心。
女兒。
兒子,就算一個都沒有又如何?他這一生,只要有一個綰綰,就已經足夠了。
何以牧突然笑了笑.他以前曾希望,自己年輕時就能遇到喬亦綰,可現在他突然覺得上天對他已經不薄,給了他最完美的人生。
如果在他年輕時候,他選擇了喬亦綰,雖然他會堅持真愛,可難免父母會在背後干預,讓喬亦綰吃些苫頭。
而現在他已經夠成熟,夠強大,何氏大權也完全落在他的掌控之中,父母已經奈何他不得。
他的人生由他做主,不會再受制於任何人。
他可以保護他的女人一生無憂。
綰綰……想起那個嬌嫩的小女人,他的心,再次柔軟無比。
下班前,一通海外的緊急電話拖住何以牧,是原鑽供應商出了一點點問題,他緊急召開了應對會議,一時半刻間會議不可能結束,所以他打了電話告訴喬亦綰,不得不讓她獨自先回家。
“我又沒那麼嬌弱,別擔心了。”
喬亦綰對他啰唆的囑咐感到不耐煩,明明有司機會送她回家,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平常都是何以牧親自開車,只有他實在忙得分不開身時,才會讓司機載喬亦綰回去。
男人無奈地笑笑,他早習慣了小女人的獨立自主,只是還是會忍不住擔心。“加油喔,我回去做你最愛吃的菜。”喬亦綰似乎也覺得自己態度有些差,急忙又補充一句。
“好。”男人說,“綰綰,我愛你。”
“好啦好啦,天天說,你都不會煩嗎?”
喬亦綰看了一眼抿嘴微笑的司機,臉紅地掛了電話。
“少夫人,您真是好福氣,少爺是個好丈夫。”司機笑咪咪地說。
何以牧身邊的人幾乎都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堂堂鑽石王子結婚卻如此低調,雖然讓他們感到不解,但有錢人的行事一向不能以常理推斷,所以他們也不會大驚小怪地問東問西。
“才不是呢,他就像個老頭子,整天啰啰唆唆,煩死人了。”喬亦綰嬌嗔地反駁。
“真的嗎?可是據我所知,少爺是個不愛多話的人。有時候一天也不見他說幾句話。”
“那他就是特別愛對我管東管西,一點自由都沒有。”喬亦綰聽得心動又甜蜜,卻繼續嘴硬.司機看她瞼蛋紅紅,明明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嬌憨模樣,是可愛。
把她送到住處的樓下,司機便離開了,出了電梯后,喬亦綰一手拎着在超市買的大袋食材,另一手則在包包里翻找着鑰匙。
“嗨,四姊!”
一個躲在陰影里的高瘦少年忽然走過來,嚇了她一跳,手上的袋子掉落地上。裏頭的食材滾落一地。
“小飛?”喬亦綰驚愕地看着眼前輕佻的少年。他穿着白色上衣,寬鬆的褲子,名牌運動鞋,頭髮染成了金黃色,左耳戴了一排水鑽耳環,與時下的街頭少年沒太大區別。
“是我啦,四姊,你不會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吧?”喬亦飛彎腰幫她撿起地上的東西。
“你不是還在念書嗎?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喬亦綰知道事情絕非如此簡單,她與自家姊弟的關係向來不怎麼好,喬亦飛突然表現出來的友善,簡直像個調刺。
“我想念四姊,來探望一下不行嗎?”
“你有這麼好心?”喬亦綰冷笑。
“姊姊永遠都是我的姊姊啊,再說我來都來了,難道不請我進屋休息一下嗎?。”喬亦飛弔兒郎當的說。
喬亦綰皺着眉看他,不懂他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四姊,你不想我把你跟男人同居的事情告訴爸媽吧?”喬亦飛眉毛不屑地挑起。“沒錯,我知道你和一個男人同居,以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住這樣的豪華公寓,或許,我可以直接找那個男人,跟他說我的姊姊是個多麼無情的女人,連親弟弟都不讓他進家門。”
喬亦綰瞪着他,最後還是妥協,開門讓喬亦飛進去。
她不想給何以牧添麻煩。
結婚是一生的大事,她不想讓家人知道,除了當初他們聲明已經跟她斷絕了關係之外,還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什麼德行,他們巴不得攀上何家這樣的富貴人家,到時候不知道又會露出什麼難看的嘴瞼。
喬亦飛一進屋就東看西看,吹了聲口哨,“很不錯喔!四姊,我還擔心你一輩子都認定了喬亦遠那個笨蛋呢。”
“閉嘴!你來到底想做什麼?”喬亦綰冷冷地回話。
她還記得小時候喬亦飛在母親的默許下毆打喬亦遠的事,他居然拿了磚頭敲在喬亦遠的頭上,如果當時不是及時送醫院,喬亦遠早就死了。
那時喬亦遠流了一地的鮮血,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害怕見血。
喬亦遠從小就懂事,對於喬家姊弟的挑釁向來不還手,所以喬亦綰才更看不慣自己姊弟的囂張。
喬亦飛無所謂地聳聳肩,“四姊,我能不能在這裏住幾天?”
“不行。”
“四姊,你太沒姊弟愛了吧?”喬亦飛大叫。
“你忘了馮?我已經被爸媽埕出家門,不再是喬家人了。”喬亦綰冷眼看着他。“他們是兩個老笨蛋,理他們做什麼。”喬亦飛滿不在乎地說,“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親愛的四姊。”
喬亦綰瞪着他,“少說廢話。你到底為了什麼來這裏?”
喬亦飛眼珠轉了半天,最後才低下頭,囁嚅地說:“我拿刀傷了入,要找個地方躲幾天。”
喬亦飛自小嬌生慣養,在學校里也是沒規沒炬,和同樣小混混結夥,成天就知道吃暍玩樂,打架鬧事。
以前鬧出的事情小,他父母還可以花錢擺平,可是這次他砍傷了一個黑道大哥的親戚,對方放了話,不要醫藥費,只要喬亦飛那隻砍傷人的右手。
喬亦飛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惹出大禍了,趕緊從台南跑來台北避難。
聽完弟弟的話,喬亦綰眼前一黑,瞬間感到腹部又在隱隱作痛了。
她猛地拉起喬亦飛就朝門外推,“滾!給我滾出去!”
“喬亦綰,我沒別的地方可去,是爸媽要我到你這裏來的!”
喬亦飛比她高壯,死賴着不走,她根本無計可施。
“爸媽還說,你要是不管我,就讓我去找喬亦遠,大不了讓他替我頂罪,現在是他報答喬家的時候了。”喬亦飛甚至得意起來。
喬亦綰氣得渾身發抖,她為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感到可恥。
她覺得腹部絞痛得更厲害了,她再也站不住,就這樣倒了下去,“何先生,請您趕快到醫梡,您太太現在很危險。”
何以牧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整個人都傻住了,屬下們看他神情明顯不對,連忙停下了正在進行的討論,關切地望着他。掛上電話后,何以牧平靜地對他們說:“我有事要先離開,後續討論由葉凡全權負責。”
話聲方落,他便快步離開會議室。
葉凡不放心,也跟着何以牧迅速下樓。
他匆匆趕到停車場,果然看到何以牧有些呆怔地站在那裏。
“總裁,怎麼了?”他急忙上前問道。
何以牧眼神茫然地問:“葉凡,我的車子在哪裏?”
他現在的腦海一片空白,只想快點趕到醫院,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車子。他的手抖成一團,葉凡接過他手裏的鑰匙,找到了他的車於,打開車門,讓他坐在副駕駛座上。
“總裁,還是讓我送您過去吧。”
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他們終於趕到醫院。
在詢問醫生后,何以牧才知道喬亦綰是因為情緒激動,導致小腹疼痛下體流血,險些流產。
何以牧在病床旁坐下來,牽着她的手,兩人凝視着彼此,有些尷尬。
他們都沒發覺,她居然懷孕了。
他和她都沒有經驗,這下不知是該驚還是該喜。
“怎麼會這麼生氣?”何以牧在確認她沒事之後才問。
“請問……”一直躲在旁邊的喬亦飛慢慢走到病未前。
他也個是故意和姊姊吵,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誰知道姊姊會這麼生氣。在聽完喬亦飛斷斷續續的辯解之後,臉色鐵青的何以牧拉着他走出病房。“你要帶我去哪……啊!”
“記重拳直接落在喬亦飛的腹部,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記又一記的璽拳跟着落了下來。
喬亦飛明明是個打架高手,此時卻全無還手之力。
最後還是怕鬧出人命的葉凡,動手拉開了何以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