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蘇抹微洗澡洗了半天,直到備用的熱水都添加完了,桶里的水也涼透了,她才慢吞吞起身。
幸好現在是酷暑炎夏,不必擔心凍着。
她穿了薄棉的對襟中衣,薄麻的褲子,羞答答地進入原齊之的主卧室,又磨蹭了一會兒,才爬到黑檀木雕花床上,拉過薄如蟬翼的涼絲被把自己緊緊裹住,當起小鴕鳥。
當原齊之從書房回來,沐浴過後,進入卧室時,發現晚飯後就一直小臉紅紅的蘇家豆腐西施已經呼呼睡著了。
因為天氣炎熱,睡着的蘇抹微不再扮鴕鳥,而是把薄被也用腳踢開,小臉朝着床外,側躺睡着,兩隻纖細嫩白的小手抱在胸前,雙腿蜷曲,宛如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
原齊之慢慢在床邊坐下,手指輕撫蘇抹微嫩滑如上好豆腐的臉頰,輕聲喚道:「揀微?抹微?」
蘇抹微睡得不甚安穩了,似乎感覺到臉頰上的麻癢,咕噥了一下嘴,抬手去拂,小手打在原齊之的手上,然後又迷迷糊糊地繼續睡了。
蘇抹微自小就睡得很好,很容易進入夢鄉睡着,而且不易驚醒,更沒有認床的毛病,到哪裏都能睡得好。蘇大娘說她這種人心寬,是有福氣的,不會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看着酣睡的嬌嫩少女,原齊之的目光越來越熾熱。
十六歲的少女,正是女人最嬌嫩美好的年紀,如嬌花含苞欲放,如嫩蕊搖曳生姿,不用任何妝扮,天然素顏便極美。
更何況蘇抹微得天獨厚,或許自幼豆漿喝的多,豆腐吃的多,肌膚白嫩如玉,毫無瑕疵,身段也玲瓏窈窕,曼妙無雙。
當她舉起抱在胸前的小手,峰巒起伏的酥胸便毫無遮掩地呈現在原齊之的面前。
因為天氣炎熱,蘇抹微洗澡后便沒有穿抹胸,只穿了系帶的薄棉中衣,她睡着后,系帶有些鬆了,高聳的渾圓便從微微敞開的對襟中央挑逗般地若隱若現,讓原齊之看得喉頭髮干。
原齊之俯下身,湊到蘇抹微的耳邊又喚了兩聲:「抹微?微微?」
蘇抹微這次卻動也沒動,依然沉睡着,面容恬靜。
原齊之放下輕紗的帷幔,重新回到床上,側身在蘇抹微的身邊半坐半躺下,低頭凝視着她的睡顏。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纏繞上她披散開的烏黑秀髮,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被這個突然進入他生活的小女子給弄得纏綿難捨。
從小到大,他身邊從來沒有缺少過美麗的女子,可他卻一向對她們漠不關心,他無法對她們燃起半點興趣。
他一直以為,女人和他的世界天差地別,她們不會明白他的興趣、愛好、理想、追求,他也對她們那些胭脂水粉與長嘴道人是非不耐煩。
在他的印象中,女人這種生物,既麻煩又脆弱,既缺少學識、目光短淺,偏偏又愛喋喋不休、管東管西,稍不如意還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說句大不敬的話,他覺得就連他的母親也不過如此。
只是,為什麼對蘇抹微卻感覺不一樣呢?
這個從平民小戶之家出來的姑娘,陡然進入豪門大宅,雖然拘謹卻不木訥,雖然惶惑不安卻進退有禮。她的教養之好,甚至超越了許多嬌嗲做作的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
更重要的是,她出現在他最需要救贖的時刻,讓他感受到了安寧舒適,宛如在外流浪顛簸了許久的疲憊船隻回歸了屬於自己的港灣,讓他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得到舒緩。
他現在多麼渴望把她抱進自己懷裏,親親她、摸摸她,與她交頸結合,抵死纏綿……
一旦確認了自己的心思,原齊之熾熱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堅定。
戰場上廝殺歷練出來的少將軍,向來雷厲風行,行動迅速。他先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迅速褪去,扔到床尾,然後又慢慢地為蘇抹微脫去身上的遮蔽衣裳。
蘇抹微峰巒起伏的玲瓏玉體躺在湖藍色的床單上,散發著羊脂白玉一般的淡淡光澤,真正如珠如玉,美不勝收。
原齊之的呼吸越來越粗重。
他在蘇抹微的身體上方趴伏下來,用肘部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低頭吻上她的額頭,然後是秀眉、挺鼻、嫣唇、小巧的下巴,天鵝一般優美的頸項,玲瓏的鎖骨,再一路向下——
他抬起頭來,看到蘇抹微的臉頰紼紅,雙眼緊閉,長長的眼睫毛不停地顫動,嘴唇也抿得緊緊昀,頸項微微抬起,明顯是已經蘇醒了卻還在裝睡。
明白她在害羞,原齊之也不點破,只是揉撫着她雪白的肌膚,覺得手感極好,宛如剛剝殼的雞蛋,光滑嬌嫩卻又富有彈性,讓他愛不釋手。
蘇抹微再也忍不住羞窘,伸手胡亂抓了床頭的大紅枕頭遮到自己的臉上,雪白的貝齒緊咬着嫣紅的下唇,唯恐泄漏出一點申吟聲響,讓原齊之覺得自己輕狂淫亂。
……
良久,直到那種快感餘韻慢慢散去,原齊之才嘆了口長氣,有點沮喪地輕伏在蘇抹微的身上,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聲音略帶沙啞地道:「對不起,下次我會堅持久一點。」
對他而言,原本美妙的房事盞茶工夫就結束了,這麼快就繳械認輸,沒有讓他的小女人再次攀上高chao,簡直是他身為男人的奇恥大辱!
一向對風月之事不怎麼放在心上的原齊之卻不知道,男人的初次一般都會很快繳械,就算天賦異稟,第一次往往也會很快失守。更何況他還昏迷了一個月,僅靠一點流食維持生命力,這次初體驗能堅持將近一刻鐘,已是非常了不起了。
蘇抹微好不容易結束了疼痛的折磨,剛剛暗自鬆口氣,慶幸自己獲得解脫,一聽下次還要更久一點,立即又被嚇白了小臉,急忙哀求道:「不……不用再長了……這、這樣挺、挺好的……真的!不用再更久了……」
原齊之微微一笑,心下卻不以為然,以為是小女人在體貼安慰自己,他溫柔地摸摸她的臉頰,「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滿足你的。你的夫君是沙場的英雄,床榻上也不會變成狗熊。」
蘇抹微小臉越發白了,勉強送給他一個虛弱的微笑,心底卻在哀嘆:我巴不得你是狗熊呢!
她要容納他已經很吃力了,如果再有持久戰,她不會「戰死」在床榻上吧?
嗚……蘇抹微可憐巴巴地閉上雙眼,為自己註定前途黯淡的婚後生活哀嘆不已。
和安與和寧都是原府的家生子,娘親和兄弟也都在原府當差。當家主母鄭氏安排她們到二少爺房中做大丫鬟,原本就是默許了她們做二少爺的通房大丫鬟。
只可惜二少爺常年駐守在前線打仗,經年累月不回家,偶爾回來一趟也是行色匆匆,根本對風月之事不感興趣。
這次二少爺出了事,最早打算沖喜的人選是他的未婚妻袁麗華,只可惜袁家不願意,擔心女兒一進門就成寡婦;之後就是準備安排和安或者和寧做沖喜之人,又可惜鄭氏在路上遇到了那位道人,說和安、和寧與二少爺八字並不足夠相合,雖然不相衝,但達不到沖喜的效果。
最後,才便宜了蘇抹微這位賣豆腐的平民姑娘,讓她一步登天,麻雀變鳳凰,惹來多少女子的各種羨慕、嫉妒與恨。
原府是什麼樣的人家?別說正妻有多尊榮,就算只做小妾,也足以讓娘家人都跟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這天上掉下來的富貴,沒有人不眼紅的。
蘇抹微強忍着下身的不適,想起身服侍原齊之。
原齊之伸出手把她按倒,嘴角輕揚,似笑非笑道:「我看,這以後還真說不上到底是誰服侍誰呢。」
蘇抹微嘟了嘟小嘴,嬌嗔道:「誰讓你剛才那麼用力,人家好疼……」
原齊之見她嬌媚的模樣,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吻,糗她:「嬌氣。」
「才沒有!」
原齊之笑道:「為夫就愛你這點嬌氣。」
蘇抹微心頭一甜,眼波如水地瞪了他一眼。
原齊之其實也很疲憊了,他迅速為兩人擦拭了一番,又把蘇抹微臀下染上艷紅花朵的白緞布收好,然後把水盆送到床榻外,回床之後摟着蘇抹微便很快沉入睡鄉了。
倒是蘇抹微因為下身的不適和心情的激蕩而久久不能成眠。
就着月光,她悄悄打量着原齊之英俊的面龐,忍不住用手指輕輕觸摸着,輕輕地問:「原齊之,你會是我的良人嗎?」
蘇抹微進入原府的第三日,正巧是六月初六,不僅是她回娘家的日子,亦是她的生日。
一大早,蘇抹微就收到了許多禮物。
其中包括太夫人的金三樣、銀三樣,即金簪、銀簪——金鐲、銀鐲、金耳環、銀耳環,都是做工精細優美的精品。
她的婆婆鄭氏夫人則送了一座白玉送子觀音,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按理說,正妻沒進門沒生下嫡子之前,小妾、通房丫鬟們是不允許生孩子的,但是原齊之的情況特殊,他長年征戰在外,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比如這次就差點再也醒不過來,鄭氏夫人着實害怕了,她阻止不了兒子再上戰場,就只能期盼兒子能儘早留下幾條血脈,因此也就不再計較孫子是從哪個女人的肚子裏生出來的,只要能生就好。
更何況,蘇抹微有沖喜之功,八字又和原齊之完美匹配,有「旺夫」之福,讓她生下原齊之的長子,鄭氏比較能接受。
原北顧的三位姨娘,則分別送了蘇抹微幾件手工綉品,包括銀紅蟬翼紗的半臂、粉霞錦綬藕絲羅裳和累珠疊紗粉霞茜裙,都是夏日正好穿的輕薄面料。看來三人是商量好的,正好可以搭配一身,蘇抹微穿着回娘家正可以「衣錦還鄉」。
原宜之則送了蘇抹微一對她親自手繡的鴛鴦荷包,說是給二哥戴一隻,蘇抹微戴一隻,兩人成了名副其實的鴛鴦。
原齊之的大嫂雲青蘿的禮物更加特殊,除了一對寶藍色點翠珠釵和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還有一本雲青蘿手書的「為婦之道」。
這本書,原本是雲青蘿的母親病逝前,拖着病體寫給她的,雲青蘿又加了一些自己這些年的經驗教訓和心得體會。對蘇抹微來說,這恐怕才是最珍貴的生日禮物,最難得的是雲青蘿對她的一片善心和提點之情。
畢竟,一個平民之女驟然進入豪門,確實有太多太多的生活細節需要學習和注意。
原齊之卻厚着臉皮分吃了蘇抹微的龍鬚長壽麵。
長壽麵講究一根到低,從頭吃到尾,中間不能斷,不然被視為不吉利。
蘇抹微的這根長壽麵被做得很長很長,用大大碗公盛了滿滿一碗。吃的時候,蘇抹微吃這頭,原齊之吃那頭。
蘇抹微很是無語,她第一次遇到這種吃面的情形。可是她這時謹記了原齊之教訓的「出嫁從夫」,只好任憑他吃自己的「長壽」。
兩人一口氣吃完,幸運地中間沒有斷,吃到最後便嘴唇碰了嘴唇,甚至原齊之厚着臉皮伸進舌頭,從蘇抹微的嘴裏奪食。
蘇抹微面紅耳赤,最後忍不住狠狠推開他。
原齊之笑咪咪地摸摸她的秀髮,道:「九月初九,也請你吃我的壽麵。」
女人的三朝回門禮,有的隆重,有的簡單,單看女婿的心意。
蘇抹微的回門禮是原齊之準備的,只有一個一尺見方的朱紅雕喜鵲登枝花紋禮盒,還有一竹籃自家廚房做的點心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