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童可玲的心瞬間一寒,眼淚再也剋制不住掉了下來,但她仍命令自己一定要鎮定,沒聽見他的聲音前,她絕不能放棄。「我……我找阿宇。」
「他在洗澡喔,我是他女朋友,有話我可以轉告。」
女朋友?洗澡?
她氣得想大罵這個狐狸精,她才是正牌女朋友,離她男朋友遠一點!但她腦袋一片混亂,心刺痛得難受,罵人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氣虛地道:「我等會再打好了。」
切斷電話后,她窩在被子裏哭了好久。
怕再聽見狐狸精的聲音,她傳了一則訊息過去,要他趕快回電給她,她盯着手機一整晚,失眠的她一直在等他的電話,但始終沒有等到。
童可玲沒有死心,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一定有什麼誤會。
然而隔天報章雜誌報導盧佩璇在出席一場產品代言時,面對媒體的詢問,一臉甜蜜的大方承認和裘傑宇關係匪淺。
童可玲這下子不僅不敢再開電視,也沒有胃口吃飯,眼睛都哭痛了,但手機仍然悄然無聲,她發了第二封訊息過去,仍然沒等到回電。
她不信他真的移情別戀了,他們沒有吵架,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愛上他了,心才會這麼痛,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鑽牛角尖,童可玲決定出門走走,待心情稍微平復一點后,她鼓起勇氣又打電話過去,彼端一接通,她的心情頓時開朗。「阿宇……」
「不好意思,他正在和我爸聊天呢,你哪裏找?」
又是盧佩璇!
她的眼眶剎那間盈滿淚水。「我是他女朋友!」什麼和她爸聊天,他們已經是見家長的關係了嗎,那她呢,她怎麼辦?
盧佩璇似乎早就知道她是誰,冷笑道:「女朋友?他早就不喜歡你了,但怕跟你說分手你會糾纏不清,才讓我接電話的,唉,他就是太溫柔,所以從來沒嫌過你不好。」
「你騙人,我才不相信,叫阿宇接電話。」
「你真的很不要臉耶,一定要聽他親口說不要你了才肯死心嗎?你怎麼這麼厚臉皮。」
童可玲氣得切斷電話,邊發抖邊掉淚,覺得全身好冷,眼前一片黑暗。
她打給陳瑞玉,電話接通后她卻一直哭,根本說不出話來。
陳瑞玉輕輕嘆口氣。「抱歉,因為我的慫恿你才會和他在一起,事實證明,他果是見一個愛一個的爛男人。」
「不,不是你的錯。」童可玲邊啜泣邊說,不管怎麼說,和他在一起是她自己的選擇,不關好友的事。
「我的肩膀借你哭,收拾東西來我這裏住吧。」
「好。」
結束通話后,童可玲隨即開始收拾衣物和私人用品,看到隨身攜帶的記事本,她看了看月曆,算了一下,他們正式在一起已經兩個半月了。
她靜靜地拖着行李箱離開他家,外頭正下着毛毛細雨,她撐傘走到街上,攔計程車前,她撥打手機給他,這次終於是他接的。
「可玲?」
聽見他的聲音,童可玲輕輕的說:「你說過三個月內我都可以拋棄你,我不要你了。」
「你說什麼?!」
他的語氣既憤怒又驚訝,她楞了一楞,但來不及聽見後半段的話,眼角瞄到一輛轎車因為開太快,看到紅燈時緊急煞車,卻因為路面潮濕,車身打滑,直直朝她撞了過來。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身體劇痛的同時,她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不省人事。
「媽媽,你為什麼最近都跟我一起睡,同學的爸爸和媽媽都睡在一起的。」
「因為媽媽好愛你爸爸,但你爸爸已經不愛我了。」
「為什麼我愛媽媽,爸爸卻不愛媽媽?」
「爸爸曾經也很愛媽媽,只是現在不愛了。」
「但是我想要媽媽跟爸爸在一起。」
「孩子,愛是不能強求的,別像媽媽一樣傻,到現在還看不開……」
童可玲在昏迷中想起了以前小時候在床邊和媽媽的對話。
愛情真的很難,不是嗎?以為自己抓住了一個人的心,為什麼在不知不覺中又失去了,弄得自己傷痕纍纍。
她睜開眼時,聞到屬於醫院的消毒水味道,被車撞擊過的身軀又痛又酸,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趴在她床邊小睡的裘傑宇,一聽見她的聲音便醒來,表情充滿欣喜。「可玲,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我好擔心你。」
望着他擔憂的眼神,童可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已經不喜歡她了嗎,為什麼還這麼關心她?是同情她發生意外嗎?
「你會不會頭暈,還是哪裏不舒服?」裘傑宇擔憂地檢查她的臉、手和身體。
「醫生說你只是輕微腦震蕩和擦傷,我不信,告訴我,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童可玲冷冷地回道:「你不要管我,我受傷是我的事。」她不需要他的可憐,她跟他已經結束了。
母親曾叫她不要像她那麼傻,所以她決定放下一段令她痛心的感情,她不需要一個和父親一樣朝三暮四的男人。
「你說這是什麼話?」他不悅也蹙起眉。「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她的眼眶紅了,情緒有些失控。「我都在電話里說不要你了,我們分手了!」
裘傑宇的眸光深沉了幾分。「那你說,我做錯了什麼?」
童可玲愣了愣。
做錯了什麼?
愛上別人算是一種錯嗎?
她苦笑,眼眸含着淚光。「答案你應該最清楚,為什麼要問我呢?你問我一次,就是把我的傷口挖開一次,很痛很痛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着什麼,半晌后才道:「你要我自己找答案是吧?」
童可玲撇開視線,不發一語。這時候問這個什麼用呢?他已經傷了她啊。
「好,我找給你看。」
裘傑宇面無表情的起身離開病房,門闔上那一瞬間,她立刻淚流滿面。
她從不知道自己這麼脆弱,下定決心要結束的人是她,但為什麼心底還是那麼眷戀他的好?
童可玲抹去不斷落下的淚珠,不經意發現床上有張EP,上頭還貼着一張便利貼。
這是獨一無二的單曲EP,全世界只有你有。
送給你,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今天是她生日嗎?
童可玲打開手機看日期,八月六號,的確是她的生日,最近因為心煩意亂,她完全沒注意到。
EP的封面,是他不知何時偷拍、她穿着睡衣抱着彼得兔睡覺的照片,照片上還用英文寫着——Myonlylove。
她打開片盒,裏面還夾了一張紙條。
你曾問過我,願不願意帶你去看我媽媽的墓,我的答案是願意的,你是唯一一個真正走進我心房的女人,聽完這首我送給你的歌之後,請你回答我的請求。
請求?
童可玲忍不住好奇,很想聽聽看內容,她四處張望,在一旁的床頭柜上發現自己的隨身包包,地上放着她的行李箱。
她拿出包包里的CD隨身聽,將EP放進去播放。
她知道現代人已經很少在用隨身聽了,不過她卻覺得這樣才有聽音樂的感覺,他一定也是因為察覺到這一點,才會做這張EP給她。
耳機里流瀉出他彈着結他唱歌的聲音,性感又有穿透力。
結尾用類似呢喃的方式,說了一句——
嫁給我好嗎?
她楞楞地聽着,眼淚又輕輕流下眼眶,分不清是感動,還是感到太遲的悲傷。
【第九章】
知名音樂執行製作人女兒出車禍的訊息,不知是否被醫院內部人員傳了出去,引來大批媒體想要採訪,幸好全被保全擋在大門口,不得進入。
雖然童可玲要求分手,但裘傑宇仍是每天守在醫院,就算她不給他好臉色他也不走,他一定要確定她康復出院才能放心。
這天他一走出病房,弟弟裘凱翔便迎了上來。「二哥,警方說找到逃逸的肇事者了,只是……」
「只是什麼?對方要和解嗎?不必跟他們啰唆,直接叫律師來,我一定要告到底。」裘傑宇臉色冰冷。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裘凱翔冷冷往後一瞥,有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正站在那,頻頻望向他們。「不知道是不是湊巧,撞你女朋友的人,正是『某人』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