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建佑離開三天後,莞茜忐忑不安的心情已平靜下來。原來還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想到自己失態的在他懷中大哭,她羞的希望自己立即消失。

那天從銀屏的口中獲知,他一早即帶着周邦出門,目的不詳,歸其未定,莞茜原本鬆了一大口氣,只可惜十分鐘后自己竟有被拋棄的感覺。

而當時正為莞茜梳頭的銀屏,早從銅鏡中看到她的表情。見她由嬌羞到如釋重負,隨即又悶悶不樂,立即知道一定和少主有關。

她偷偷竊笑着,看到莞茜沉重的繃著臉,收起笑意道:“小姐,少主出門前有交代,書房你能隨意進出,喜歡的書籍或是樂器,隨你取用。並且,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小心伺候。所以,少主可沒忘了你。”

被說中心事的莞茜,欲語還羞的看着銀屏,直到銀屏輕笑出聲,自己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想到這三天來,自己撫琴時想的是他,看書時腦海中浮現的還是他。若問莞茜這三天來有何所獲,只能慶幸自己能以平常心看待自己回到過去這件事。

雖然想他的心依舊,不過莞茜已能輕鬆的面對未來的日子,加上銀屏的貼心細心,或許把這一次看成是一次“時光之旅”也不差,只不過是趟歸期未定的時光之旅。

“小姐!小姐!”遠處傳來銀屏的叫聲,打破了莞茜的沉思。

“什麼事?”看到銀屏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這可是莞茜頭一次見她如此。“為何如此慌張?”

原本想開口稟告的銀屏,反倒愣在那邊。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莞茜開口對她說話,驚訝之餘反而不敢置信的看着莞茜。

銀屏的反應反而讓莞茜感到好笑,莞茜知道自己嚇到她了,決定留些時間給他適應。

“小姐……剛剛你真地開口對我說話?”銀屏遲疑的問。

莞茜故意搖頭否認,故作正經的目視着她。

“可是……可是……我明明有聽到……難道是我聽錯了?”銀屏不知所措的看着莞茜。隨即想到自己所負的使命,即道:“黛夫人找你。”

黛夫人?莞茜愣了一會兒,才想到黛夫人不就是少主的娘親嗎?而她找自己又有何事呢?

“小姐?”銀屏見她不為所動,心急地喚着。

見她一臉心急,莞茜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撫地點頭後起身。這時銀屏才算真正鬆了一口氣。

“小姐,奴婢在前帶路。”銀屏立即往前帶路,還細心往後看,深怕自己的腳程是否太快。

莞茜足足走了約二十分鐘才到“蓮華閣”,這時她才發覺原來周家是如此之大。

“夫人,小姐帶到。”銀屏低身一福稟告着。

雖不知該如何行禮,不過莞茜有樣學樣地低身一福,但仍不開口說話。

若不是知道眼前的黛夫人是周建佑的親娘,光以稱呼,莞茜一定會以為她是建佑的原配,若以外貌判定,則一定誤以為是他的妹妹。

黛夫人的打扮像是二十同歲的豆蔻少女,光滑細緻的皮膚仍如嬰兒般滑潤,再加上雍容華貴的氣度,令人不得不折服。其實黛夫人至少也有三十五歲了,只不過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或許是家境富裕,凡事皆有人代勞;也或許是天生麗質,上天的眷顧。

而黛夫人也在一旁仔細的觀察莞茜。見她不卑不亢的態度,清雅脫俗的外表,渾身更散發出一股靈氣,令人不得忽視她的存在。

“尚小姐的身體已經痊癒了嗎?”黛夫人柔聲地問着。

“夫人,小姐她……”銀屏一心急,立即不分婢主的越權替莞茜回答。

“銀屏!你是什麼身份,姑媽垂詢問候的可不是你…”

只見銀屏臉色發白的立即跪在地上,低頭惶恐地說:“奴婢不敢!”

“不敢?”此時從莞茜身邊走過一位衣着華麗的少女,嬌氣的怒斥銀屏,才向黛夫人行禮。

“姑媽,瑤雲在此向您請安!”

“你回來啦!”黛夫人看着外甥女,面無表情的說。

“瑤雲已經有兩個月沒回家問安了,所以,今天特地回來探望姑媽!”瑤雲驕縱的膩在黛夫人身邊。“姑媽和表哥好吧!”

“很好!你表哥也很好!’’黛夫人敷衍的輕聲回答。

對於瑤雲這位已出閣的外甥女,老是三天兩頭的往娘家跑,更仗着娘家與皇親有所往來;在婆家的氣焰也是高漲的不可一世,這些事黛夫人心裏頭清楚的很,所以對她並無好感,只不過是礙於血濃於水的血緣關係,黛夫人才對她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到銀屏仍跪在地上,莞茜不悅的蹙眉,冷眼的看着那名叫瑤雲的女子。

“銀屏,起來回話。”黛夫人不忍心看“忠心護主”的銀屏,受到瑤雲的欺負。

“謝夫人!”銀屏害怕地站起身,差點踩到裙擺而跌倒,幸好莞茜眼明手快扶她一把,“小姐……”銀屏感激的回頭道謝。

“奴才!”瑤雲不屑地說著。

站在黛夫人身旁的瑤雲沒注意到黛夫人不悅的蹙眉。對於她的態度,黛夫人已經忍無可忍,但為了顧及她的顏面,不想當著下人的面斥責她,只得又忍了下來。

若不是銀屏害怕地拉着她,莞茜早跟那個狗眼看人低的瑤雲理論起來了。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憑什麼如此對待銀屏,但為了銀屏日後還得在這個家過活,莞茜只得忍氣吞聲。

“銀屏,把你剛剛想講的話說一遍。”黛夫人柔聲的說。

“是,夫人!”銀屏看了看莞茜一眼才緩緩說道。“小姐大病初癒,身子骨還很虛弱。”

“她是什麼人?姑媽在問她話要由你這奴才來回答。”瑤雲再一次喧賓奪主,不理會黛夫人本來就是問銀屏的說:“難不成是個啞巴!”

“她是我的朋友!”

“郡主!”銀屏驚訝地叫道。

聽到身後童稚的嗓音,莞茜正覺詫異,聽到銀屏的呼聲才知來者的身份。莞茜訝異的看着瑤雲謅媚的走到郡主面前行禮。

“瑤雲拜見伶郡主。”

偏偏伶郡主理也不理,逕自向黛夫人行禮。“妤兒向黛夫人請安。”

“郡主免禮!”黛夫人含笑地回答。“怎麼?是怕我們怠慢了你的朋友?”

“妤兒不敢,不過既然是妤兒的朋友,妤兒當然也得負起照顧的責任,免得害自己的朋友被人說是啞巴…

原本想自行起身的瑤雲,一聽到伶郡主別有所指的話,立即又矮了半截,惶恐地抖着身子。

看在黛夫人的眼底不禁暗自竊笑着,這就印證了“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句話。黛夫人微微的用眼神向伶郡主示意,伶郡主才頑皮地吐吐舌頭做鬼臉。

“起來吧!跪久了,我身上可沒東西打賞呢!”

“謝郡主。”此時瑤雲才惶恐地起身。

“黛夫人,容妤兒和莞茜告退,妤兒有許多的話想跟她說。”伶郡主撒嬌地問。

“去吧!”

“謝夫人!”

伶郡主拉着莞茜就往“峻翔廬”的方向跑去。銀屏也在黛夫人的點頭示意后,跟着他們身後跑去。

“姑媽!”瑤雲生氣的往黛夫人身旁走去。

“瑤雲!沒弄清楚對象是誰,別開口就想罵人,這次還好伶郡主不跟你計較。下次若是別的王妃來了,你還是如此,只怕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黛夫人生氣的往內廳走去,不再理會驕縱的瑤雲,只見瑤雲氣得直跺腳。

回到“峻翔廬”的客房,莞茜立即被“安置”在床上休息。說是安置一點也不為過,銀屏生怕她累着了,直接扶她上床,彷彿她若不立即躺着休息,馬上會因為太傷元氣而消失不見。

領着她們回來的伶郡主,有趣的看着銀屏的舉止,不但不像先前所言想要和她聊聊,反而幫着銀屏勸她多休息。為了不傷她們的心,莞茜只得乖乖的躺在床上,直到她看到郡主眼中的促狹,才知她是故意的。

“好啦!銀屏丫頭,人,我也幫你安頓好了。”說著伶郡主還指指躺在床上的莞茜,又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哪來的膽子?居然敢不分尊卑地搶着回話?”

聽到伶郡主喊銀屏為丫頭,莞茜不禁感到好笑。看她們年齡相仿,說不定銀屏還大伶郡主一、兩歲呢!結果竟被看待成小丫頭的叫,連銀屏也覺得有趣,因為她的眼角滿含笑意。

“郡主,奴婢只不過是遵照少主的意思,要好好的伺候小姐。”銀屏理直氣壯地回答。

“伺候小姐,就能搶着回話嗎?”伶郡土不以為然的反問。“若不是我剛好來,只怕你非得被剝掉一層不可!”她孩子氣的雙手叉腰霸氣地道。

“為了小姐,奴婢被剝掉一層皮也甘心。”銀屏仍堅持原意道。“小姐還不想開口說話,萬一……萬一表小姐故意找麻煩。小姐若受委屈,少主回來時,我要如何跟少主交代!”

“你呀!真是傻的可以。”伶郡主無奈的搖頭。“昨天我碰到士熙哥,我早知道尚小姐的情形了。這也是今天我來的主要目的,士熙哥很擔心你!”伶郡主最後一句是針對莞茜所說。

只因為伶郡主的一句話,莞茜竟然感到臉頰發燙,眼睛則不敢再看着她。

“郡主,您這一次要待多久?要住在‘峻翔廬’嗎?”銀屏關心地問。

“我看,我住‘飛仙居’好了,否則只怕那些逢迎諂媚的傢伙會不顧禁令,擠破‘峻翔廬’,只為了想見我一面,屆時害得尚姐姐不能好好休息,士熙哥回來,可是不會放過我!”伶郡主俏皮的皺皺鼻子。

“我看是郡主想乘機整整人,找些樂子罷了,所以才想住在‘飛仙居’。”銀屏了解地說。

“哎呀!反正我是自有主張,你就別管那麼多,快去準備準備。”伶郡主被銀屏一語道中心裏的鬼主意,索性拿出主子的威嚴命令着。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銀屏輕笑了一聲退出客房。

“你的身體真的還沒復原嗎?”伶郡主好奇的盯着莞茜問。

莞茜輕輕地搖搖頭,下床坐到妤兒身邊,用行動來證明自己已經完全康復。

“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又多了個玩伴!”伶郡主高興的拍拍手。

莞茜輕嘆了聲拿起筆寫着:“是玩伴?還是多了一位被整的對象?”

“都有!”伶郡主笑着回答:“你的喉嚨真地還無法開口說話嗎?”

“說話是可以,只不過聲音粗啞難聽,難以入耳,再者,偶爾練練宇也不錯呀!”莞茜繼續寫道。

“練練字是不錯,可是只怕到時所有的人都誤以為你真的是啞巴,不會說話。”伶郡主靈活的眼珠子一轉,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

看到她不懷好意的打量,莞茜只感到被算計般,果然——

“如果別人都以為你不會說話,那麼他們在你面前說話就會肆無忌憚,到時你一定會聽到、知道許多秘密。你可別忘了要告訴我喔!”伶郡主一副鬼靈精怪的模樣。

聽完,莞茜蹙眉寫道:“要我當一個愛打小報告的人?”

“打小報告?”伶郡主不解地問。“你是指我剛剛教你做的事,就是……”

莞茜立即點頭。

“你想太多了。”伶郡主打趣地說。“一個人如果心裏的事,不想讓別人知道,那他根本就不該開口說出來。既然他開口說出來就表示不怕別人聽到、知道。對不對?”

莞茜一想,伶郡主所言似乎並無不妥之處,便點頭應允。

“這不就結了!”伶郡主雙手一攤又道。“我的年紀還小,若是有人故意要騙我、瞞我,我若一時失察被騙了,那可怎麼辦?”

“所以?”莞茜又在紙上寫道。

“所以,若有人不怕讓你知道,在你面前明目張胆地大書特書他們的計劃。而我們也算是朋友,難道你不該趁早提醒我多注意點嗎?”伶郡主振振有詞地說道。

聽到伶郡主說的有條有理,似乎事實就該如此。莞茜只得點頭答應,不過她…直告訴自己,若有人如此“不識相”,偏要把她當傻子或木頭人,在她面前說些害人的計劃,那她當然也有權利防止他們害人。

接下來的那幾天,還真有人在莞茜面前大書特書要如何巴結伶郡主,以求她美言幾句,讓他們如願謀得一官半職,好笑的是,這些人都被伶郡主給整了,還不自知,還在做升官發財的美夢。

莞茜有時候會想,自己是長得一副很笨的模樣嗎?

這一群人,原想藉著她和郡主之間的友誼,以求得榮華富貴,所以劉她也是極盡巴結奉承之能事。直到他們誤以為她口不能言,就主觀的認為她耳也不能聽,手也不能寫,為此而在她面前大談計謀而毫不避諱。

見到他們這般模樣,莞茜只能感嘆人心就是如此。不管時空如何變遷,人們總是盲目的追求名利、權力,甚至不擇手段的想得到這一切,雖然如此,她不得不佩服伶郡主的應變之道。

比方,伶郡主每天只准某一個時辰接見訪客,而這一時辰還不固定。所以,真想見她的人還非得有絕佳的耐性不行。

除此之外,郡主在接見訪客的前一刻會宣佈,她今天拒絕接見的生肖,只說是犯沖,至於真假如何,只有郡主一人知道。

據莞茜的觀察結果,郡主似乎相當討厭那位已出閣的表小姐瑤雲。因為三天前,郡主一早便主動前往“蓮華閣”找黛夫人,希望能和瑤雲見上一面。

起初瑤雲還以為是自己苦求了三天,郡主終於被她感動願意接見她。當她聽到伶郡主的說辭,更是雀躍不已。

“今天一早,我請黛夫人找你前來,實是有一事相求。”郡主雖然口中說的是相求,不過態度卻是命令並且不容人反對。

“相求不敢,只要是郡主吩咐,瑤雲本當竭盡所能!”瑤雲謙卑地說道。

“太好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伶郡主高興的說,眼睛則上下打量着她。

見到郡主的眼神,瑤雲一股心寒與不安直竄心頭。偏偏說出口的話,已不容她悔改,且鑒於伶郡主的身份地位,她也不敢反悔。

於是瑤雲強壓着不安,硬着頭皮問:“不知伶郡主有何吩咐!”

“其實也沒什麼啦!只不過是……”伶郡主前一句還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下一句已換成萬般委屈的模樣說:“只不過是……”

“是什麼?”瑤雲被伶郡主的話給吸引,一時忘記尊卑之分的直問。

瑤雲的舉動並沒有引來很大的反彈,因為大伙兒都深深地被伶郡主的話給吸引住。

連黛夫人也深受吸引地道:“郡主有何事相求,直道無妨。”

“哎!”伶郡主重重地嘆口氣道:“這事或許有些強人所難,不過對我而言真的非常重要!自從我來到周府,我也知道有許多人想見我。我並不是故意刁難,也不是自抬身份,只願撥一個時辰和你們聊聊。而是,早在三年前父王曾受仙人指示,教我不能干預政事,否則只怕活不過十八歲。”

看到每個人都了解的點頭,伶郡主才又道:“可是,我身為皇室成員,總也得為朝廷發掘人才,為社稷貢獻一點心力。所以根據仙人指點,惟一的變通方法,就是每天不能超過一個時辰接見訪客,而且每次接見的人,不能和我犯沖,否則……你們不會怪我吧!”

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到伶郡主的話都為之動容,更為她小小年紀就能如此為國為民着想,眼中都流露出佩服的神色。

“郡主若為男兒身,必定是國之棟樑。”黛夫人首先稱讚地說。

“可不是嗎!”在場許多人也都點頭附和。

“不敢當,不過至少不會危害社稷就是了。”伶郡主謙遜地道:“或許你們會以為我很迷信。不過,有了幾次切身的經驗,不信都不行。”

“凡事還是慎重的好。既然可以避免行之,還是多注意的好!”黛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也是想麻煩瑤雲小姐的地方廠伶郡主見機不可失,立即說道。

“別說是麻煩,只要瑤雲這丫頭能幫上忙,郡主開口就行了!”開口說話的是剛走進“蓮華閣”的周家大家長。

“太爺!妤兒在此請安!”伶郡主恭敬地福了一福。

“不敢當。郡主好!老朽最近身體較差,未能前去跟郡主你請安!”周太爺執禮道。

“晚輩不敢,應該是妤兒前去請安,只是怕惹煩太爺您清修呢!”伶郡主撒嬌地說道。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周太爺由黛夫人攙扶着坐下,高興的看着伶郡主。“有什麼事直接說了吧!”

“是!”伶郡主柔順地說:“今日一早,晚輩看了一下仙人批示的注意事項。其中提到,晚輩今日犯沖五鬼,需有福星陪侍,否則只怕會有傷病或是血光之災上身。”伶郡主為難的看着瑤雲。

“福星?”周太爺撫着長長的鬍子道:“郡主是指瑤雲今天是你的福星?”

“太爺聰明睿智,不用晚輩明說就知道了。”伶郡主高興地走到周太爺身邊。

站在一旁的瑤雲,一聽自己今天是郡主的福星,立刻高興的笑咧了嘴,自覺身價提高百倍。

“瑤雲有幸能服侍郡主,成為郡主的福星。”瑤雲一邊謙卑的道,一邊用眼神傲視着在場的所有人,示意着今日的她是多麼的重要。

倒是黛夫人擔心地問:“不知瑤雲要如何做,才能勝任此工作?”

“其實,說難也不難,只不過,今天從辰時一直到戌時,這六個時辰內,除了瑤雲小姐,不能讓我看到任何人。換句話,也就是我的所有需要,連三餐、解悶等,都需要經由瑤雲小姐之手。”伶郡主表情嚴肅地說,但心裏卻暗暗的在竊笑着。

見到瑤雲臉色倏地刷白,伶郡主故意又道:“我當然知道這很委屈瑤雲小姐。可是,這又不是在宮裏,有那麼多的宮女可以任我挑,所以除了八字要和我相配外,也得找位我能信賴之人呀!否則……”

“那當然!瑤雲能伺候郡主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黛夫人一口替瑤雲答應。

“姑媽,只怕瑤雲不夠細心,侍奉不同。”瑤雲面有難色的推委。

“原來瑤雲小姐不願意!”伶郡主神色哀戚地道:“我想,可能我的身份地位太低,才讓瑤雲小姐……哎!”她重重地嘆口氣。

“郡主何不先回客房休息,就讓尚小姐先陪陪你,辰時一到,瑤雲一定會準時前往。”太爺一口應允的承諾。

“謝太爺!”伶郡主就在眾人的恭送下,和莞茜離開“蓮華閣”。

她們才剛離開,瑤雲立即大發脾氣的尖聲叫道:“就因為她是郡主,全憑她一句莫須有的話,我就得去服侍她嗎?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千金大小姐,嬌貴之軀呀!”

“你說的沒錯,就因為她貴為郡主,她就能一聲令下,命令你去服侍她。”周太爺見到孫女如此驕縱,不免為之氣結。

“太爺!”瑤雲跺着腳,不依的看着爺爺。

“你是被寵壞了,寵過頭了。是非不分、好壞不明。郡主說的如此客氣,已經很給你面子啦!居然還這麼不識好歹!”太爺生氣地罵道。

“爹!您息怒!”黛夫人柔聲地勸道:“讓我來勸勸她吧!”

“這件事由不得她,答應要去,不答應也得去。”周太爺由另一房媳婦扶持下走出“蓮華閣”。

“瑤雲!我知道這幾天人一直找機會想見見伶郡主,對不對?”黛夫人輕聲地問。

“沒錯,可是都被伶郡主推辭掉!”瑤雲不悅的嘟着嘴回答。

“剛剛你也聽伶郡主說明原因啦!再說,你和伶郡主近日無冤,遠日無仇的,她也沒必要故意整你呀!”黛夫人詳細將整件事情分析給這刁蠻的外甥女聽。

“她就是!否則為什麼這大宅子裏少說也有八、九十人,偏偏找上我!”瑤雲沒好氣地說道。

此時,在一旁的周總管見表小姐蠻不講理的模樣,忍不住插嘴說道:“夫人、表小姐,請恕小的直言。”

“周總管請說。”黛夫人緩緩地說道。

“昨天伶郡主曾派銀屏來跟小的要周府上下全部人口的生辰八字,小的不敢有違,趕忙整理好資料交給銀屏。事後小的曾問過銀屏,不知郡主要全府的生辰八字有何用處。銀屏只輕輕地說了句,這事對伶郡主十分重要。”周總管說完,則又退回一旁站立。

“好啦!現在你聽到周總管的話,知道郡主不是故意整你,而是的確逐一審核過了吧!”黛夫人這麼一說,瑤雲總算面色稍緩。她又轉而問道:“銀屏?”

“奴婢在。”銀屏立即站出來回話。

“周總管所說的是否屬實?”黛夫人問着。

“完全屬實。”銀屏恭敬的回話:“如果,表小姐願意奴婢還有話想說。”

“說吧!”瑤雲傲慢的說,滿臉不耐煩的模樣。

“表小姐,其實伶郡主很好伺候的,又很體貼下屬。”銀屏正經八百的說著,心裏卻早已笑翻了天。

她的話,卻只換來瑤雲不屑的冷哼聲音。

“而且,表小姐不是一直苦無機會接近郡主嗎?今天你可有整整六個時辰服侍伶郡主。這麼一來,還怕沒機會跟郡主說些貼己的話嗎?再說,伶郡主一高興,不用表小姐開口,郡主也必有賞賜!”銀屏鍥而不捨的說道。

“瑤雲,這麼簡單的道理,連銀屏都懂,虧你還是讀過書的千金小姐。”黛夫人有些生氣地道。

“姑媽,瑤雲知錯,您別生氣了!”瑤雲撒嬌地說,心中卻正為銀屏的一席話雀躍不已。

“好啦!該謝的人是銀屏。趁現在還有些時間,跟銀屏問問伶郡主的喜好,可別得罪了!”黛夫人話畢,轉身就進內廳去了。

隨即有一大群人跟瑤雲道賀,直說她八字生的巧,才能獨自服侍郡主。

這一群人的你一言,他一句,說的瑤雲志得意滿的,當然免不了又炫耀一番。若不是有人提醒她,時辰快到了,只怕她仍傲視自得而忘了時間。

等到瑤雲警覺時間不夠時,正想找銀屏問問伶群主的習慣,哪知銀屏早已不知去向。她只得趕往伶郡主所住的客房奔去,心中仍為自己的好運而高興不已。

殊不知銀屏早溜去跟伶郡主說,計劃成功。

而瑤雲則度過她這輩子,最漫長、最痛苦、最難忘的六個時辰。

郡主,您那天到底要表小姐做哪些事啊?銀屏天真的問着正在吃甜點的妤兒。“為什麼表小姐隔天就回婆家去了?”

“沒呀!”伶郡主吞下口中的食物道:“她是千金大小姐,哪懂得服侍人。”

她放下手中的碗,就看到莞茜打趣好笑的眼神,伶郡主俏皮地皺皺鼻子。

“其實,她還算很盡心的討好我啦!只不過她拿的東西惹人討厭。”伶郡主無奈地說。

“什麼東西這麼惹人厭?郡主您一定得告訴銀屏,免得奴婢下一次也惹您心煩。”銀屏心無城府的問。

“放心!你不會的。”伶郡主十足有把握的道:“她拿什麼金飾玉器給我把玩。我才煩啊!那些東西我看多了、玩膩了。所以,我乾脆說,今天我和金、玉相剋。結果她嚇得差點昏倒在地!”

“郡主,那您說對了。小的的確不可能拿出那些東西給您把玩。不過,我倒是有風箏可以解解悶,咱們去放風箏好啦!”銀屏興高采烈地問。

“好呀!尚姐姐,咱們去放風箏!”伶郡主連忙叫銀屏去拿風箏,而自己則拉着莞茜往中庭跑去。

她就這麼被伶郡主拉着跑。根據莞茜這幾天的觀察,其實伶郡主還是一位孩子氣很重的小女孩,或許正因為生長環境的關係,她很會看人臉色。尤其是在分辨人的真誠與否,有非常獨特的見解。

而且妤兒非常善良,這從她和銀屏及隨從們相處的態度就能看出,妤兒從不驕橫不講理,除非是對那些對她阿諛奉承或想利用她的人,她才會故意如此。

莞茜就曾見過,有位周氏的表親,獻上許多金銀珠寶,只求能謀得一官半職。那時伶郡主就當場言明,除非有千年老參、如拳頭般的東洋黑珍珠,外加色澤、大小、高度一樣的三顆夜明珠,這三樣缺一不可。

這三樣要求普通老百姓哪能辦到,就其中一項都很困難,更別提要三樣都辦到,那人當然是鎩羽而歸,厲害的是伶郡主還能讓人自以為錯是在自己。

“別以為我是故意刁難你,我也是為你着想,官場可不比做買賣那麼容易,除非你有高才,又有得貴人提拔,否則永遠只是個六品小官,那還不如當個家財萬貫之人來得輕鬆愜意,我剛剛所提的那三樣東西,後面那兩樣是失竊的國寶,若能尋得當然是大功一件,如此一來,高官厚祿唾手可得,而且是實至名歸呢廠伶郡主有條有理地說著。

所以每位想走捷徑用錢財買得一官半職者,沒有一位不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其中有幾位還相當沒有風度,以為沒有人聽到他暗中咒罵郡主的刁難。不過那些人事後總會被伶郡主給整回來。

比方有位拿了五十萬兩,來巴結伶郡主。偏偏被她用計騙去賑災,事後伶郡主則頒佈匾額來誇獎一番,讓他面子十足,說穿了他則是當了冤大頭,偏偏見到郡主,還得打躬作揖的,表現出他心中的喜悅,令人啼笑皆非。

就如那位表小姐瑤雲,讓伶郡主當丫環使喚了六個時辰,但逢人為了自己的面子,還得誇讚伶郡主貼心可人,而自己又是如何和伶郡主“愉快”的度過那六個時辰。

事實如何,只有她和伶郡主兩人知道。不過從瑤雲翌日一太早就回婆家看來,用“逃”這個字或許較為貼切。外人光憑這點,就能窺得其中一二。

看到天真俏皮的伶郡主和銀屏一起追逐玩着風箏,莞茜實在很難想像她竟是宮中最得寵的郡主。不過,想到離家快半個月的周建佑——實際的天數是十三天——怎麼看也不像是貴為王儲的人。

想到他,莞茜的心沒由來的痛了起來。建佑不在自己的身邊,思念他的心早就佔滿心頭,連擔心自己是否無法回到現代的次數都愈來愈少。或許該說,自從自己放肆的哭倒在他懷中,那份歸屬感已經抹去自己想回家的念頭。

無奈的搖搖頭,莞茜仰頭望着藍天,希望自己能更豁達,至少不要太在意他的存在與否,偏偏事與願違。

“郡主,郡主!”

莞茜隨着叫喊的聲音望去,來者是伶郡主的貼身侍衛鄭達。平常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他,今日卻慌張的飛奔而來,此舉已讓嬉戲中的伶郡主與銀屏訝異的停下腳步。

“鄭達,到底出了什麼事,從來沒看你這麼慌張過?”伶郡主蹙眉地看着他。

“小的該死,只不過是有要事稟告!”鄭達謹慎地說著。

“說!”

“是少主回來了。”鄭達面有難色地說道。

“皇兄回來是喜事,看你急的!”伶郡主不悅的瞪着鄭達。

“可是……可是……”鄭達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啟口。

“可是什麼呀!”見鄭達那副模樣,可把伶郡主給急壞了。

“少主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呢!”鄭達戒慎地看着伶郡主。

“死奴才,這麼重要的事現在才說!”伶郡主生氣地罵著,一邊將紙鳶丟給銀屏。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鄭達自責地道。

“算啦!快帶我去見皇兄!”伶郡主心裏只挂念着皇兄的安危,而莞茜在聽到少主病了,一個臉早已刷白,一顆心則懸在胸口,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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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牽五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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