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韻紋也心生不滿。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故意瞞着我們？阿聖你說，你之前是不是腳踏兩隻船？要不是今天被我們碰到了，你打算拖到哪一天？」

傅宗聖被罵得百口莫辯，爸媽對紀曉潔的印象太好，就把所有責任推到他頭上，天曉得他也是苦主之一，還不都是林家兄妹惹的禍，偏偏說出來又太丟臉！

「伯父、伯母，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這裏人太多了。」紀曉潔小聲提醒道，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對啊，在這邊吵架太難看了。」傅宗聖暗自祈禱附近沒有記者，他可不想因此上新聞。

「還不都是你害的？敢做不敢當，看人家紀小妹無父無母，你就這樣欺負她！」傅耕彥被兒子氣得夠嗆，忽然一陣頭暈目眩，自己也知道是血壓升高了，卻無法控制情緒的波動。

紀曉潔第一個反應過來，顧不得自己大着肚子，上前扶傅阿伯坐到椅上，王韻紋則從皮包拿出降血壓葯，拆了包裝放到丈夫嘴邊。

「來，快吃藥！」

傅宗聖這時也回過神，把果汁遞到父親面前好方便吞葯，藥物發揮作用還需要一些時間，是不是該送父親去醫院急救？看父親蒼白虛弱的樣子，一時又不敢隨便移動。

「伯父，我幫你按摩一下，你放輕鬆。」紀曉潔拉起傅耕彥的手，在他拇指和食指之間找到合谷穴，左右兩手都按壓了五分鐘，再往上在他手肘的凹陷處找到曲池穴，同樣各按揉了五分鐘，最後順着他的兩耳和眉心往上交會，在他頭頂的百會穴輕輕按摩。

以前劉管家也常頭暈，就教她這幾個穴位讓她按摩，不過那是她年紀還小的時候，等她上了國中以後，劉管家就不再讓她靠近了，後來她是看了書才記得這些穴位。

傅宗聖看父親眉頭鬆了，呼吸也順了，又驚又喜的說：「曉潔，你怎麼這麼厲害？」

「以前剛好學過而已。」紀曉潔淡淡回答，不想提起過去的事。

傅宗聖也不多問，現在最重要的是父親的情況。

「爸，你覺得怎麼樣？我送你去醫院吧？」

「我只想回家躺着……」傅耕彥是個認床的人，不舒服的時候就更想回自己的窩。

關心則亂，傅宗聖和王韻紋一時沒了主意，紀曉潔想了想就建議說：「你們應該有熟識的醫生吧？不如我們先送伯父回家，同時打電話請醫生出發，晚一點就可以在家裏看診了。」

「好，就這麼辦！」傅宗聖小心翼翼扶起父親的肩膀。

「爸，你可以走嗎？慢慢來。」

王韻紋拿出手機打給自家的醫院，在等着電話接通時，不忘瞪了兒子一眼。

「臭小子，我可沒忘記你做的好事，慢慢再跟你算賬！」

「是……」傅宗聖也不打算躲避了，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不，該說是乖媳婦、好媳婦，今天幸虧有紀曉潔在場，否則他還真是不知所措。

看着她鼓勵的眼神、溫柔的微笑，他安心了，相信一切都會好轉的。

傅耕彥回家時醫生也到了，診察后確定沒有大礙，醫生吩咐了一些該注意的事項，傅宗聖在旁拿筆記下，然後親自送醫生出門，看着司機開車送走醫生。

王韻紋看丈夫睡著了，悄悄關上房門，對着傅宗聖和紀曉傑說：「好了，有話明天再說，你們早點回房休息吧，等會兒我送幾件衣服過去給曉潔。」

「回房休息？」傅宗聖愣了一下。

「我要回我那裏去。」

「幹嘛不住自己家？明天一早我就要聽你解釋，怎麼可以讓你溜了？」王韻紋可不會輕易放過兒子，平常她就是管得太鬆了，才會讓這小子自作主張，弄大了人家女孩子的肚子都不吭聲！

傅宗聖不敢再這時跟母親對抗，只好妥協道：「家裏有好幾間客房，媽你看要讓曉潔住哪間？」

「你們連孩子都有了，以後也會結婚，還有必要害羞嗎？」

「這個……」傅宗聖被問得啞口無言，確實他跟曉潔已做過最親密的事，但在同居的這三個月來，他們都是各睡各的房間，他最多只摟過她的肩、摸過她的頭，連偷個香都不曾有過，忽然要他們同睡一房還真有點不自在。

王韻紋懶得理會可惡的兒子，轉向可愛的准媳婦說：「曉潔，我已經把你當成媳婦了，既然在自己家裏就不用客氣，你們先回房去休息一下，我去找幾件衣服給你。」

紀曉潔也知道拒絕不了，只好點頭說：「謝謝伯母。」

看母親轉身回房，傅宗聖嘆了口氣說：「我們走吧。」

「伯父沒事就好，其他的都不要緊。」紀曉潔試着安慰他，希望他不要太沮喪。

他聽了點點頭，確實今天最大的事就是父親沒事，比較起來，其他的都只能算小事了。

兩人走到二樓，傅宗聖打開自己的房間，簡單介紹了一下，除了睡覺的地方，還有陽台、浴室、書房和衣帽間，空間約有三十坪，要住七、八個人也行。

「以後在我爸媽家，應該就是我們一起住了，你想改變什麼都行，我對這些居家佈置沒有意見，只要清爽一點就好，希望我不會睡在粉紅色的小花園裏面。」

「我才不會呢！」她笑着瞪了他一眼，那眼波之蕩漾迷離，害他心跳砰然了一下，真看不出來啊，平常那雙清淡的眼，也會有如此嬌媚的時候。

這時敲門聲傳來，原來是王韻紋送來毛巾、牙刷和一套護膚品，此外還有幾套輕便的家居服。

「曉潔啊，這些都是全新的，我平常就愛亂買東西，你來了剛好幫我消化一下，我穿的size比你大一、兩號，你現在懷孕了，穿起來應該差不多。」

「謝謝伯母。」紀曉潔雙手接過，伯母想得太周到了，讓她心中一陣感動。

「跟我客氣什麼？你就是太客氣了，才會被阿聖欺負，以後有我幫你撐腰，放心吧！」

「媽，今天大家都累了，早點睡吧。」傅宗聖再次確定自己的壞蛋形象深入人心，以後想要翻身做人恐怕不容易了。

「哼！」王韻紋對兒子還是沒有好臉色。

紀曉潔連忙打圓場說：「伯母晚安了，如果伯父哪裏不舒服，一定要把我們叫起來。」

還是媳婦乖啊，王韻紋笑了一笑，這才滿意的離開，等房門一關，傅宗聖提起今晚的關鍵問題。

「那個……我可以睡沙發或地上。」

「一起睡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她怎麼可能讓他在自己房裏睡得不好？她是客人，他是主人，不管伯父伯母對她多親切，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那就好，我還真有點小生怕怕。」兩人似乎有種默契，用說笑的方式化解了尷尬氣氛。

夜深了，當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連肩膀都沒碰到，卻還是不太好入睡，她忍不住在黑暗中發問：「明天要怎麼跟你家人說？」

「我會想出一套完美的說詞，你聽我的就對了。」

她相信他有這本事，畢竟是他的爸媽，他自有應對的方法。

「那就萬事拜託了。」

「放心，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