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官妓之身
皇帝到揚州去住,對於揚州的老百姓而言,肯定是大好事,至少眼前的情況如此。因為,皇帝去了,中央機構肯定跟着去,還有護衛的軍隊,還有官員們的家屬,還有富豪大戶……這麼多人去了,肯定要吃,要喝,要住,要穿,還要娛樂。你想想,這麼多需要,能不帶動許多產業的興旺?臨近年底,揚州城裏一片祥和,家家戶戶在準備過大年。大街上人來人往,有錢的沒錢的都在採購年貨,想瀟洒一回。
曹剛高興不起來,因歐陽澈的事,馮青對他有很大的意見。從應天府到揚州城,已經好幾個月了,除了公事,其他一概不談。這天,曹剛在軍營里找到馮青,說:“明天就是小年了,我母親想請你們到我家吃頓晚飯。”“對不起,曹大人,我們沒時間。”馮青一口回絕。
要是在以前,聽說有飯吃,馮青早就高興得跳了起來,可現在,他沒這個興趣。曹剛當然知道箇中原因,不敢有任何臉色,繼續說道:“好兄弟,你們不給我面子,總得給我老母親面子吧。再說,我還請了一位客人,說不定他知道嚴蕊姑娘的情況。”聽說可以打探到嚴蕊姑娘的情況,馮青也就沒再拒絕。
小年晚上,曹府張燈結綵,非常熱鬧。快吃飯了,馮青還沒到,曹剛焦急地站在大門口等待。終於,隱約看見了他的身影,曹剛急忙迎上去,說:“怎麼這麼不性急,吳大人早就來了。”“來了就來了,不都是你的客人!”馮青嘟嚕着走了進去。
“哎呀,馮青,快來坐,快來坐!”一見馮青進了客廳,吳湛馬上起身相迎。吳湛現在是中軍統制,可以和皇帝隨時見面的重量級官員,他如此客套,倒把馮青弄得不好意思起來。馮青急忙回禮道:“中軍大人,勞您久等了,勞您久等了!”席上沒其他人,就他們三個,彼此又熟,倒也不拘謹,喝得很爽快。
見是時候了,馮青踢了曹剛一腳,提醒他問問嚴蕊姑娘的事。曹剛會意,便站起身來,一邊給吳湛倒酒,一邊說:“吳大人,學潮事件中,要不是您當機立斷,採取措施,迅平定,還不知道事情會朝哪個方向展呢。”吳湛被贊了一句,眯着醉眼,又抿了一口酒,不無得意地說:“亂中取勝,是本官的成功秘訣。”
“那是,那是!下官想向您打聽件事,亂黨歐陽澈的未婚妻不是沒殺么,她現在在哪?”“在哪?哈哈哈!”吳湛一陣大笑,指着曹剛,然後,他拍了幾下巴掌,召來一個心腹,耳語了幾句。過了一會,一個盛裝打扮的姑娘低着頭,抱着琵琶怯怯地進來,臉用白紗矇著。
“花蕊姑娘,給這幾位官爺奏上一曲。”“是!”被稱作花蕊的姑娘道了個萬福,開始彈奏起來。琵琶曲的旋律怎麼這麼熟悉?馮青抬起頭,看了看琵琶女。那神態,那體形,很像一個人,只是她矇著臉,看不出是誰。
“別彈了!”突然,吳湛一聲怒喝。琵琶音戛然而止,琵琶女獃獃地坐在那裏,茫然不知所措。“媽的,彈這麼急促的曲子,你還讓不讓我們喝酒。”馮青急忙勸道:“吳大人,只聽琵琶曲,確實單調,小人來段劍舞,和上花蕊姑娘的鏗鏘琵琶曲,為大人侑酒。”說完,他起身,來到廳中,拔劍起舞。
琵琶女抬起頭,幽怨的雙眸中有了一絲欣喜。她閉上雙眸,深呼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始彈奏。兩個人已經知道彼此是誰,配合很默契,一個彈奏,一個舞劍,美妙絕倫。“好,好!”吳湛一邊叫好,一邊喝酒。曹剛也猜到了琵琶女的身份,欣喜地看着這一幕。
終於,劍舞停下了,樂曲歇息了。好一會兒,小廳里的人才醒過來,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花蕊姑娘,過來!”吳湛微笑着招呼琵琶女過來。琵琶女抱着琵琶,搖着碎步走了過去,施禮道:“小女子花蕊見過各位大人!”“給賞,給賞!”曹剛吩咐管家趕緊拿五十兩銀子過來,賞給琵琶女。
一直沒做聲的馮青突然說:“你不叫花蕊,你叫嚴蕊!”琵琶女愣了一下,說:“這位官爺,您認錯人了,小女子叫花蕊,不叫嚴蕊。”馮青一時激動,上去拉住她的手,說:“你就是嚴蕊!”琵琶女慌忙把手掙脫,顧不得多說,匆匆退了下去。吳湛饒有興趣地看着,說:“想不到馮老弟還是個性情中人,喜歡上這個琵琶女了。不過,本官告訴你,只要你有銀子,隨時可以找她。”
“隨時可以去找她?”馮青一臉詫異。“對,她現在的身份是官妓,當然可以隨時去找她。不過,本官得提醒你,官妓是不能夠侍寢的,只可聽曲子喲。!”說完,吳湛一陣大笑。“嚴蕊成了官妓?”馮青心中一頓酸楚,不知說什麼好。
吳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說:“馮青,我知道你和亂黨歐陽澈的關係。如果不是曹大人多方打點,嚴蕊姑娘早就化做香魂一縷了。”“哪裏,哪裏,我曹剛本事最大,若沒有吳大人罩着,事情也辦不好。來,曹某再敬您一杯。”“好,好!”他們把酒杯一碰,一飲而盡。“馮青,曹老弟一再向本官舉薦,說你是個人才,本官也覺得很不錯,暫在軍中擔任虞候(軍中執法的官),好好乾,前途無量。”說完,吳湛起身告辭。
虞候是軍中的執法官,官位雖不高,可權力很大,不是主將的心腹是謀不到這樣好的差事的。馮青明白,這是曹剛幫忙的結果。不過,因為嚴蕊的事,他高興不起來。傷心之餘,他又感慶幸,畢竟,嚴蕊還是活了下去,雖然成了官妓,以後,可以慢慢想辦法讓她從良。
剛剛送走馮青,一個人閃進曹府大門,頭帶斗笠。見來客行動詭異,曹剛就是一驚,忙問是誰。來人沒有回答,慢慢把斗笠摘掉。“鄺澗,是你!”曹剛上去,一把抱住來者。“是我,少主!”鄺澗也是一抱。兩個手挽着手,進了小客廳。見鄺澗風塵僕僕的,曹剛估計他走了遠路,還沒吃飯,便吩咐下人準備好飯菜。
三下五除二,鄺澗吃完了飯,一抹嘴巴,說:“少主,你得幫個忙。”“什麼忙,你說。”“我奉主公之命,護送和州防禦使馬擴前來揚州,想找皇上派兵馬支援五馬山上的抗金義軍。”馬擴是五馬山抗金義軍的領,那可是風雲人物,曹剛聽說過,不過沒有見過此人。他想了想,說:“見皇上倒是不難,不過快過年了,這幾天皇上不上朝,有什麼事都是先告訴右相。”因為事情緊急,鄺澗等不及了,便說:“哦,是這樣的,那今晚你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