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拖着疲憊的腳步走向家門,拿出鑰匙正要開門,伍浩元微訝地看着門邊那個蜷縮在角落熟睡的女人。

這不就是昨天鬧了他大半天、卻意外幫他找回身分證的女人嗎?

她好像叫做……丁瑾!

他不禁挑眉,她怎麽還不走啊,看樣子她是在他門口睡了一晚。

她是決心纏上他了嗎?女人都是這樣的嗎?

他俯下身來,輕輕推了她一把。「喂。」睡意正濃的丁瑾只是輕哼一聲,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繼續縮成一團睡覺。

怎麽會有這樣的女人呀?他真是大開眼界。「女人!你擋在我門口,教我怎麽開門呀?」伍浩元獨家獅子吼功爆發,面前的睡美人被轟炸得立刻驚醒,驚疑未定地瞠目盯着他,回過神后,她才呼了一口氣。

「早安,伍先生。」她很有禮貌地微笑,惺忪睡眼加上伸懶腰的動作看起來就像一隻小野貓,野性而美麗。

「早,讓開。」他嘴角微微往上扯,等着她這號擋路的人往旁邊讓開。

她忙不迭地站起來,往旁邊讓開,等他開門,然後當她想跟着他一起進去的時候,他極快地伸手把她攔下。「你又想怎樣?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顧——」「我知道顧大哥沒有回來,我昨晚等了一晚,也沒見着有人進去。」她甜美地笑着,打斷他的話。

「那你還——」他沒好氣地指着她。

「是這樣的,認識顧大哥並且能夠幫我找到他的人只有你,所以我想請求你幫我找回顧大哥。」同樣不讓他說完,她搶着發言。

「我不是——」「我知道你平日很忙,不負責找人。但是你想一想,顧大哥欠了你三個月的房租,是三個月呀,你也想把他找回來、還清這筆債的,對不對?」她雙手合十,笑容燦爛地道:「所以說,我們都有共同的目標,憑着你的人脈還有我對顧大哥的了解,要把顧大哥找回來不是什麽難事,你不認為我們應該好好的合作,一起把顧大哥找回來嗎?」她滔滔不絕地說著,把昨晚想了一整夜的計畫都說了出來,然後她很認真地看着對方,等着對方的答覆。

「講完了?」很難得地,他臉上綻放笑容。

哇,他笑起來的樣子好看多了,她被他的笑容感染得也跟着微笑點頭。

「那好,不要再見。」碰!他無情地關上門。

「喂!等等!」丁瑾傻眼,連忙拍門大叫。

「找回顧大哥,對你我都有好處!不然你的三個月房租就要飛走了!」她在門口叫嚷着,倏地,門再次被打開,她欣喜地看他出現。

「我睡醒后,不希望在我家門口看到你,不然我會報警。」一說完,他又把大門關上,剩下她呆愣地站在原地。

太過分了!昨晚這樣,今早又這樣,她忍無可忍了!好,他要睡覺是吧,她就非要吵到他睡不着不可!「伍旺財,你給我開門!伍旺財!伍——」門內的伍浩元不由得停下腳步,這女人喊的名字好像很熟悉。

倏地,他一驚,這不就是他的真名嗎?!

該死,他都忘了這女人看過他的身分證,當然會知道他很「聳」的真名!

就在她越喊越大聲、越來越激動的當下,大門被急速打開,伍浩元又是緊張又是憤怒地瞪着她大吼。「停!閉上你的嘴!」「伍旺財!我就是要叫你伍旺財——唔!」賭氣大叫的她立刻被緊張兮兮的他按住小嘴,然後他隨即鬼祟地打量四周,發現四周沒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而朝她低吼。「你鬧夠了沒?」神經兮兮的,原來是怕被別人知道他有一個這麽俗氣的名字。

她不禁感到好笑,只是嘴巴被他的大掌捂住,笑不出聲。

「進去!」他一把扯過她,立刻關上門。「我現在慎重警告你,別再叫伍旺財這個名字!」她好笑地看着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那麽介意自己的姓名,不過也對,他的外表如此出眾,卻配上一個如此俗氣的名字,實在有點怪怪的。

「那你叫什麽名字?」她好奇地問着。

「我……」咦,奇怪,他怎麽就這樣讓這個女人進屋了?

「總之,我不叫伍旺財,現在你可以出去了。」「才不呢!」丁瑾乾脆坐在一旁的紙箱上,死賴着不走。「請你幫助我找回顧大哥。」噢!她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真是讓他頭痛啊!

「我拜託你好不好,你從昨天就一直煩着我,都是為了顧寧鋒的事,你不如去警局報桉吧,我幫不了你!」他無力地搖頭。

「不行!顧大哥一定是遇到什麽困難才會失蹤,我去報警的話只會讓他難堪,說不定他會不想見我。我相信他一定是躲在什麽地方,等着別人去幫助他。」她很肯定地道。

噢!幼稚!看來她還搞不清楚那個臭小子是怎樣的人。

「那你自己去找就好了。」他急着要把她推出門。

「等等!我人生地不熟,認識的人只有你一個……」「別再見了!」她人已經被推到門外,他急着要關上門。

「那至少你也讓我暫住在這裏……」她可憐兮兮地望着他,可他卻不為所動地想要關上門。

「我可以付房租,甚至幫你做家務,只求你有空時就幫我……」他眉一挑。錢!她是在說付房租?!

他立刻按着門板,認真地再問一遍。「你是說你要租我的房子?」「是!」她馬上點頭。

很好,現在他正在為錢的事情心煩,眼前的她似乎可以為他解決這個問題。

「房租多少都沒問題。」她只求他幫忙找回顧大哥,並讓自己有個地方落腳。

「你好像還說可以幫我整理家務?」這個條件實在誘人,他支着下巴思考。

「沒問題!只是你有空時,可不可以幫我找一下顧大哥?」她小心翼翼的說。

他雖然極不願意和這個女人扯上關係,但是他現在亟需一筆錢來救人,為了小弟,他只好委屈自己了……「好,不過你得先交三個月的房租,還有要住我家的話,不許亂碰我的東西。既然你說要幫我做家務,那我就不客氣了,除了我的房間以外,其他地方你都要負責清潔,最好三餐也準備好,這樣你有問題嗎?」他乾脆地開出條件。

「好。」為了顧大哥,她唯有硬着頭皮點頭。「沒問題。」「成交!」他主動讓開,讓出一個空位給她進去。

她欣喜地拿起背包,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問。「那麽顧大哥的事?」「我有空的話會去找他。」他揮了揮手,將鑰匙拋給她。「誰教我等錢用。」「太好了,謝謝你,伍旺財。」她一時高興,情不自禁地叫出他的本名,才一叫出口,她立刻捂着嘴巴。

「我——對不起!」她連忙趁着他未發火大吼時道歉,卻看見他忍不住笑了。

她活像犯錯小孩的樣子實在很逗趣。

「你不是要罵人嗎?」「我才沒空,我現在要去睡覺,你自己搞定吧!」他打了個呵欠,家裏多個女傭也不錯,至於找人的事,等他有空再說。

「沒問題。」她很爽快地答應。

「還有,我叫伍浩元。」他說完就走進房間。

她連忙記在心底,朝他的背影揮手。

太好了,他終於答應幫助自己,還肯讓自己住進來,看來他也不是太壞。

「站起來,再試。」「我已經沒力了,我不能,我真的不能……」矮小的身影跪倒在一個大人面前,小男孩蒼白的臉孔上充滿恐懼,害怕地望着眼前那把武士刀。在十米外的地板上,躺着一個被矇著雙眼、失去知覺的中年人。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給我起來!」「我真的做不到,我求你……」可憐的求饒依舊打動不了鐵石心腸的大人。

大人一把扯住男孩的衣領,將他提起,把哭叫求饒的男孩嚇得聲音都啞了。

「聽清楚,我再說一遍。」沒有溫度的嗓音充滿壓迫感。「我最不愛聽求饒的話及『不』這個字。我收養你們的目的就是要讓你們為我辦事,不能為我辦事的孩子只能落得被淘汰的下場。聽懂了嗎?」被驚恐淹沒,無助、發抖的小男孩只能輕輕地點頭,然後被大人放下。

「用你學過的刀法把前面那個人『弄乾凈』。」大人再次重複命令。

「弄乾凈」是大人教過他的一句術語,意思是把人殺了。

佈滿恐懼的雙眼牢牢盯着地板上那把武士刀,小小的心靈在掙扎着,他知道不聽話的下場是什麽,他很清楚,這幾天來好多和他一起玩的夥伴都被大人們抬去後山丟了,大人們說那是不聽話的下場……他能做到嗎?佈滿淚痕的小臉緊皺,小男孩緊咬着下唇。

身後的大人手上有一把槍,槍口對準小男孩的後腦。

終於,小男孩顫抖的雙手執起地板上的武士刀。

心底的求生意志,讓僅八歲的小男孩倏地崩潰大叫,手中武士刀用力揮下——「伍先生、伍先生!」伍浩元倏地從床上彈跳坐起,一時之間還分不清剛才的是夢境還是現實,雙眸里殘留着恐懼,額頭上的汗珠滑過他俊美的臉孔,他反射性的望向自己的雙手,在看見自己的掌心只有汗水后,他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一場惡夢,每當他疲憊不堪時,惡夢就會糾纏着他。

門外傳來丁瑾的呼喚聲,伍浩元深吸一口氣走下床,將門打開。

「什麽事?」丁瑾微笑着正要開口,但是一見到他蒼白的臉色及滿頭的汗水,她不由得關心地道:「你不舒服嗎?怎麽滿頭大汗呢?」「你勐敲門就是要問我這個嗎?」他翻了翻白眼,這女人還真是無聊。

她一番好心被他誤解,微感委屈地說著。「我只是關心一下。」「沒必要。」他直截了當地道。

「算了,我只是想跟你說,剛才有一個叫蕭薇的女人打電話找你。」「嗯。」他越過她,直接走向客廳。

關心他卻說沒必要,幫他接聽電話還連聲道謝也沒有。他的脾氣實在怪到讓人難以忍受。

「丁瑾!」她嘀咕抱怨着,客廳卻傳來震耳欲聾的大吼,她一驚,小碎步地跑到客廳,看到的是伍浩元像一頭狂怒的獅子般朝她衝過來。

「你、你到底做了什麽好事?」他氣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偌大的客廳整齊且乾凈,傢俱一塵不染,他驚詫地望向飯廳及廚房,果然,這兩個地方也乾凈得無話可說……本來見到自己居住的地方一塵不染是值得高興的,可是現在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的舊紙箱、舊報紙全都不見了!

那些他打算送去回收中心,賺取微薄金錢補貼家用的家當不見了!

「我只是把客廳、飯廳、廚房和廁所都打掃了,然後找隔壁鄰居幫忙把你堆積的垃圾丟了。」她說起剛才的奮鬥經過,就不禁自豪。

「丟了……」伍浩元嚇得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別那麽驚訝,我知道現在家裏很乾凈,你不必太感謝我,我說過會幫你做家務,就一定言出必行。」丁瑾天真地以為他是因為太過感激,才會出現這種表情。

「你、你——」他被她的自以為是氣得語塞。

「你沒事吧?」她眨着大眼,擔心的說道。

「那些不是垃圾,是我打算拿來賺錢的家當。」他無力地坐在沙發上。

遇上這種自以為是到近乎愚蠢、被人痛罵還可以微笑看着你的女人,他實在沒力氣朝她大吼,因為對這種人發脾氣根本是白費力氣。

「嗄?但是我已經拜託隔壁的小張拿去丟了……」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闖禍了,她焦急的低呼。「裏面有很重要的東西對不對?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就去問小張把東西扔到什麽地方去了,說不定我們還可以把你的家當找回來。」「不用了!算了吧,都是些不重要的東西。」伍浩元搖着手。

丁瑾自責地垂下頭,他雖然說不要緊,但是她住進他屋子的頭一天就給他添麻煩,她真的很過意不去。她才想要說話,擱在茶几上的電話響了,他連忙接聽。

「什麽事?」他倏地眉頭擰緊。「怎麽會這樣?我馬上到,你們等我。」丁瑾眨着大眼,不知忙碌的老大這一回又要為哪個小弟收拾爛攤子。看着他極快地拿起外套及車鑰匙,她連忙跟上。「你要出去嗎?」「女人,有話直說。」從他睡醒到現在,她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可以搭順風車嗎?我想去這個地方。」她忙不迭地拿起一張卡片給他看,上面寫的是一個人及一間酒吧的名字。

「惡魔酒吧?」他挑眉,她去這種地方干什麽。

「我是從顧大哥房間的桌子上找到這張名片的,我想說不定這裏會有人知道顧大哥的下落。」她一臉認真地道。

「你還是別去的好。」他盯着她,惡魔酒吧是個龍蛇溷雜的地方,她這個大腦不太靈光的女人,說不定一進去就會被裏面的人生吞活剝了。

她微訝。「為什麽?這個地方很……危險嗎?」「總之,你還是別去的好。」他的話只到這裏,隨即開門。

「不可以,我怎麽能放棄尋找顧大哥的線索呢?伍先生,等等我!」她急步追上,但他根本就沒有等她的意思,他腳步加快,一到停車場便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才剛發動引擎,一個身影也跟着鑽進來,坐在駕駛座旁邊的位子。

「呼,可以開車了。」她一點兒也不會不好意思,微喘着氣朝他點頭。

「我有說過要載你嗎?」他瞪大眼,一臉不滿。

「反正順路嘛,頂多我付你車錢。」他的不滿對她無效,她仍是滿臉笑容。

「不順路!還有,錢並不能解決一切。」他吼叫着,開始後悔讓她搬進來住。

俗語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於是她笑得更燦爛。「算了,那你就把我放在最靠近惡魔酒吧的地方吧。」哪有什麽地方是最靠近惡魔酒吧的?他只能把她載到惡魔酒吧門口而已!

不等他開口,她指了指腕錶。「咦,你不是趕時間嗎?快開車。」再度語塞,他只能氣鼓着腮幫子,粗魯地踩下油門。

哪有女人臉皮那麽厚的?眼前這女人不只少根筋,還厚顏無恥得讓他快抓狂!

伍浩元腳下踩得更用力,車子像發瘋的黃牛般沖向前,身旁的丁瑾勐吞口水,雙手緊拉着安全帶,驚嚇地看着他。

「可不可以……小心駕駛?」生命可是很寶貴的呀!

「怕的話下次就別上我的車!」他冷哼道,心底十分不悅。

「噢,沒有、沒有。」她連忙否認自己害怕。「其實我不趕時間,你可以慢慢來,輕輕踩油門,深呼吸、放輕鬆……」看見他側臉緩緩轉黑,她知道這是他發飆的前兆,她連忙扯開話題。「惡魔酒吧到底是什麽地方?你為什麽說我還是別去的好?」他睨了她一眼,只是簡單地道:「那裏什麽人都有,像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女人進去,說不定被人賣了也不知道。」有必要把她說得那麽不懂事嗎?她撇撇嘴,忍不住揮着拳頭。「別小看我,我絕對有能力保護自己。」「你能不能保護自己是你的事,我才不想知道。」他一副鄙夷的表情。

他的性格真的有夠討厭!她朝他吐舌,賭氣地別過臉去看路旁的風景。

終於安靜下來了吧?他鬆了一口氣,專心駕駛。

「顧大哥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心靈依賴,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找回來,幫他解決問題。」才不到三十秒,她的聲音又響起。

丁瑾看着他,倏地問道:「你也認為我應該去找他嗎?」伍浩元睨她一眼。「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問我幹嘛?」「那麽如果我請你陪我進去惡魔酒吧,你會答應嗎?」她小心翼翼地提問。

他眉峰擰緊,停下車子,好笑地看着她。

「雖然我和你認識不到三天,不過我覺得你還挺可愛的。」「呵呵,很多人都這樣說,不只你一個……」她有些意外他竟然會稱讚自己,臉上微紅地笑了。

「你可愛到竟以為我會陪你進去,以為我閑得只負責幫你找人,以為我會笨得被你剛才的話感動。誰要進去那種爛地方!惡魔酒吧就在這裏,請下車。」「我自己進去就是了,誰希罕你的幫忙?哼!」她被他說得惱羞成怒。

丁瑾重重地哼了一聲,下車后,用力甩上車門。全宇宙最沒有風度的男人就是他。她丁瑾才不需要他,為了顧大哥,管他什麽龍潭虎穴,她自己一個人也要闖!

「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被人賣掉,因為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伍浩元沒空理會她的大呼小叫,油門一踩,車子絕塵而去。

處理了一些事情之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他伸了伸懶腰,掏出手機。

「小傑,是我。你和安國現在就過來蕭薇這兒,還有——」「老大,不好了!」他話未說完,電話另一端的小傑就焦急地嚷着。

「你們又惹了什麽事?」他無力地按着自己的額頭,感覺自己就像是專幫小弟們收拾殘局的老大。

「不是我們,是大嫂出事了!」「誰是大嫂?」他感到奇怪,小弟中有人外號叫「大嫂」的嗎?

「就是老大你的女朋友啊!」小傑鬼吼鬼叫着。

他驚訝地眨着眼睛,隨即大聲怒吼。「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舌頭拔掉。你立刻給我滾過來!」都什麽時候了還開他玩笑,現在他的心情可是不爽到極點。

「我沒有胡說,那個女人明明就告訴我們她是伍浩元也就是老大你的女朋友,還有她還特彆強調她的名字叫做什麽丁瑾的。」丁瑾?他的女朋友?!那個女人在搞什麽啊!竟然自作聰明認他做男朋友?

「那女人在哪裏?」可惡,他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她得罪了樊老大,現在和樊老大在惡魔酒吧。」世界上就存在着許多巧妙到讓人噴飯的事情。

就好像現在坐在他面前滿臉橫肉的樊老大,以及抱着鴕鳥心態、垂下頭打算找洞鑽的丁瑾,一個是他正想要找的人,另一個則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現在都齊聚一堂,最可笑的是那個剛才大聲說著「誰希罕你幫忙」的丁瑾,正偷偷地朝他發出求救的眼神,而她惹上的就是道上最滿不講理的老大——樊老大。

這下好玩了,他不單要和樊老大談妥蕭薇的債務,還要「順便」幫這個腦袋秀逗的女人解決問題。

「伍小子,聽說這個女人是你的馬子?」樊老大眯起眼睛,粗聲粗氣地問着。

伍浩元端坐在他對面,瞄了丁瑾一眼,看到她鬼鬼祟祟地朝他使個眼色后,便害怕地垂下頭。

「不是。」伍浩元絲毫不理會她暗示的眼神,很坦白地說著。

「喂,你——」好不容易等到救星的丁瑾大吃一驚,勐地抬頭,指着一臉漠然的伍浩元。身旁的樊老大不爽地哼了一聲,她立刻嚇得不敢說話。

「那就對了,這個女人樣貌是美,但是腦筋實在有問題,一張嘴吱喳個不停,要是老弟你有這樣的馬子,我勸你還是把她甩了。」樊老大哈哈大笑。

伍浩元只是在一旁微笑着,完全不把急着求救的丁瑾看在眼裏。

丁瑾急得快哭了,想不到他那麽絕情,一點也不顧及房東和房客之間的情誼。

「不好意思了伍老弟,麻煩你走這一趟,我請你喝酒。」樊老大朝身旁的小弟使個眼色,小弟立刻把櫃枱上的紅酒拿了過來。

「樊老大,其實我也不算白來一趟,我是為了蕭薇的事來找你。」伍浩元才說完,樊老大就瞪着他。

「蕭薇?老弟,你是想怎樣?」在道上,他早就聽過有關這個伍老大的傳聞,只是他實在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存在。

「她的債由我來扛,請你的人以後別去騷擾她。」「哈!你扛?」樊老大確認着,見到他篤定地點頭,不由得哈哈大笑。

「你知道她欠了多少錢嗎?是七十萬!你有那個本事扛下這筆債嗎?」樊老大笑他的無知,聽說伍浩元這個另類老大后,他還不相信,今日一見他終於相信了。

樊老大一臉鄙夷地看着他。「我說小子,自願跟隨你的小弟那麽多,你為何就甘心做個另類老大,硬要把一些根本無可救藥的人扶上正道呢?不如你和我一起合作,我樊老大保證以後這地盤上所賺到的錢,和你五五分帳,如何?」丁瑾一臉不解地抬頭,怎麽樊老大說的話她都聽不懂?眼前這個伍浩元到底是不是黑道老大啊?

「謝謝,但是我沒那個心。蕭薇的債務我會扛下,十天後還清。」樊老大瞪大眼,慍怒地重哼一聲。「你拒絕我,就是不給我面子了?」丁瑾被他的怒哼嚇得一震,擔心地看着伍浩元。

伍浩元的瘦弱身形和樊老大的巨無霸身形比起來實在是……她真怕他會被樊老大壓死,就算沒壓死,也會被圍在惡魔酒吧門外、樊老大的手下們揍死吧。

「我只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哪有資格跟樊老大合作呢?樊老大抬舉了。我只是為蕭薇的事而來,失陪了。」哼,對別人就大呼小叫的,對真正的老大就客氣得要命。她在心底嘀咕着,倏地驚訝的抬頭。咦,等等,他說……失陪了?

他就這樣走了?他怎麽可以真的撇下她不管?!

「伍浩元!你怎麽可以這樣?喂!」樊老大強忍怒氣,看着他走向門口,然後瞄了一眼大呼小叫的丁瑾,倏地憤怒的揚起手。「把這個女人帶走,今晚就運去泰國賣了!」「不要,我不去泰國!救命啊——」她嚇得哭了,她只不過是想找回顧大哥,想不到卻誤打誤撞得罪了樊老大,而且伍浩元好像也沒有幫助她的意思。

「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是有王法的,我要報警!救命啊!」「她再多話就把她打暈。」「伍浩元,救命啊!」她死命地拉着椅子的把手不放,幾個男人乾脆就連椅子也一併抬起,她驚呼之餘只能扯開嗓子大喊。

已走到門口,卻遲遲未跨出門的伍浩元倏地轉身,迎了上來。

「樊老大,她的那筆帳也由我扛下吧。」這個女人受的教訓也夠了,剛才那幾個小時的驚嚇已經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丁瑾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地。好在他良知未泯,嚇死她了……「小子,你剛才不買帳也就算了,現在連這女人的事你也要扛?你當自己是什麽人?你又當樊老大我是什麽人?你說扛就扛嗎?」惱羞成怒的樊老大拍着桌子站起身,一群小弟馬上圍攏過來。

丁瑾害怕地扯着他的衣角,他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擋在她面前。

「樊老大要怎樣才肯放過她呢?」他臉上毫無懼色,只是客氣地道。

她扯一扯他的手,卻被他冷眼瞪視,她只好無辜地躲在他身後。

「要我放過她,好啊,只要把她留下給我玩上一兩晚,我就不賣她去泰國。」樊老大淫笑着,小弟們也跟着大笑。

「你們……下流!」丁瑾紅着臉喝斥。

「把那女人拉過來!」樊老大根本就不把伍浩元放在眼裏,向小弟下了命令。

小弟們立刻上前,丁瑾嚇得縮在伍浩元身後尖叫着,但是她卻聽到一陣慘叫聲響起。她驚訝地抬頭,霍然見到幾個小弟抱頭痛呼、倒在一旁。

「臭小子,你敢和我作對?把他的雙腿打斷。」樊老大驚訝又憤怒地大叫。

「你們別過來。」丁瑾想也不想就拿起桌上的酒瓶,指着面前的樊老大。

「你以為你手上拿的是槍嗎?」樊老大輕蔑地大笑。

「我、我真的會敲破你的頭,你叫他們退下。」她擋在伍浩元身前。

伍浩元傻眼地看着她不自量力的舉動,她真的讓他吃驚。

「把他們都拿下。」樊老大一點也沒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裏。

「呀——」狗急跳牆,她當真拿起酒瓶,往樊老大光禿禿的頭頂砸下去。

「別亂來!」伍浩元嚇得大叫喝止。

砰啦——樊老大滿臉驚訝地看着眼前血淋淋的手臂,然後又摸了一下自己完好無損的頭頂,再望向為他擋下這一擊的伍浩元。

丁瑾同樣駭然地望着伍浩元,錯愕地丟下手上只剩下半截的酒瓶。

「走。」丁瑾被他拉着,他隨手將擋路的人揮開,迅速地帶着她跑出門口。

一直跑到沒人追上來,伍浩元才停下腳步,此時丁瑾已經喘得倒坐在地,但她仍是撐着站起身,驚慌失措地指着他血淋淋的手大叫。

「你……你手……流血……幹嘛……擋啊……」她喘不過氣來,但還是緊張地望着他,眼底滿是驚訝及愧疚。

她不知道他會在那個時候伸手過來擋,她也不明白他為何要為樊老大擋下這一擊,她只知道在見到他的手臂被玻璃刺得血淋淋時,她的心臟被擰緊,現在更是難過得要命。

「你腦袋裏裝的全是野草嗎?平時一副溫柔的樣子,剛才卻像只母老虎般拿起酒瓶砸人。你要是真的砸傷他的話,你根本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他毫不在乎手上的傷勢,憤怒地朝她大罵。

她愕然地盯着他,滿腔的愧疚登時化為前所未有的恥辱。「為什麽要罵得那麽難聽啊?我……我是不應該進去惡魔酒吧,也不應該冒充你的女朋友,但是你有必要出口傷人嗎?你又不是我的誰,才沒資格罵我。」看到她委屈地扁嘴,伍浩元笑了笑,他剛才幹嘛要多事救她呀?

「好,算我多管閑事,你別再跟着我回家。」他懶得理會她。

「不跟就不跟。」她委屈地叫着,賭氣地轉頭就走。

倏地,她想到了什麽似的,勐地回頭。「等一下。」他沒好氣地轉身,看着她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小心翼翼地為他敷住傷口。

「你搞什麽?」他叫嚷着。

「現在先止血,等一下回到家后,你自己包紮傷口。」她有些愧疚地說。雖然在鬧彆扭,但是她還是放心不下他的傷口。

他愕然地盯着她臉上的關心,胸口莫名地一窒。他很快地閃開,譏諷道:「我的事也用不着你關心。」他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她又不是故意打到他的,她實在不必內疚,反正他一點也不懂得珍惜別人的關懷。她嘗試說服自己別想太多,但是腦海卻閃過他失血過多昏倒的畫面,她不由得停下步子,緩緩回頭。

「喂!」伍浩元冷笑,不打算理睬。

她忍不住奔上前。「我還是放心不下你的傷勢,我開車送你回去吧。」伍浩元愣愣地看着她,一時間沒弄清她話裏頭的意思。直到他發現她臉上儘是關切的神情,他心中的怒氣漸漸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

暖意正是源自於她臉上關切及在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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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售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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