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憐的齊婭只好全力履行職責,仰賴多年主持節目獲得的豐富臨場經驗,最終使節目圓滿結束。
哎,說圓滿是有些過分啦,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瑕疵。就算白痴也能看出江臨風和喬夕瓊之間劍拔弩張的敵對氣勢,氣勢衝天,任憑她說得天花亂墜也不能消弭。
人世間總是有些缺憾不能彌補。她一邊自我安慰,一邊走向宋曉翼與何敏的喬夕瓊。真是倒霉的孩子呀。江臨風左手把她擎上雲端,想俯瞰人間百態的雙眼還沒睜開就被他的右手送入地獄,如今只能仰望平凡人等啦。替喬夕瓊哀悼完畢,她又開始同情一幫記者了。這天上人間急轉直下的變化過程可讓他們怎麼下筆呀。看來今夜定是一個不眠夜,喬夕瓊的公司老闆、經紀人,為生計苦苦掙扎的記者,事件肇事者江臨風。
當然,還有熱心的潘若黎,對江臨風懷有特殊情愫的凌菱,以及見縫插針時刻不改犀利本色的盛開。
“風風,今天晚上盛開請客,我們一定要不醉不歸。我們好久不見了,你離開的日子中我可是度日如年哦。”潘若黎稍胖的臉龐上微笑朵朵。
盛開白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請客了?”
凌菱嬌笑,“阿潘,有時候我懷疑上帝是不是弄錯了?”
潘若黎忙問:“這話怎麼說?”
“從你嘴中說出的話有些連女人都覺得噁心,偏偏你面不改色,說得自然且流利。莫不是上帝造你時出了那麼一點點錯誤,依照你平日的言行,可謂女人中的女人。”凌菱說完,頭一偏,“你覺得呢,臨風?”
江臨風不置一詞,只顧着收拾桌上的筆記,面無表情。
盛開與潘若黎面面相覷,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有了相同的認知。江臨風不對勁,絕對有問題。兩人一人一隻手挾起江臨風就走,全然不考慮當事人的意願和情緒。
呵呵,還有凌大美女的慾念。
走了幾步,潘若黎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回頭,笑容展現,口氣溫厚,“凌菱,下星期見。”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原本以為他們終於想起她這號人物的凌菱聽到這句話恨不得將潘若黎大卸八塊。哼,明知道自己喜歡江臨風,不給製造機會便罷了,偏偏時刻搞破壞。
盛開去地下車庫開車。為了防止江臨風走掉,潘若黎的一隻手緊緊握着他的一隻胳膊。江臨風看了一眼兩人的姿勢,眉頭皺了起來。潘若黎自顧自笑着,一點都不介意他的表情。
並肩而走的宋曉翼和喬夕瓊走齣電視台攝影棚,正巧看到兩人緊密相貼的畫面。宋曉翼快走幾步,大聲打招呼:“臨風,阿潘,你們兩個當眾表演情侶呢?當心記者亂拍亂寫。”
喬夕瓊走了兩步,站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不肯再前進。
江臨風的眼神掃了一眼不肯再向前走的喬夕瓊,心裏湧起几絲苦楚,對着宋曉翼說:“宋哥,好久不見。”
“對啊,你可是金牌製作人,找你幫忙做專輯的歌手可以排隊排到太平洋。哪有時間見我們這些小人物?”
江臨風微微一曬,“宋哥,你知你不是小人物,我也不是什麼金牌製作人。”
宋曉翼哈哈大笑,“臨風,你太謙虛了。”
被他們兩人晾在一旁的潘若黎忍不住了,慢吞吞開口:“宋哥,我記得你剛才叫我了呀,怎麼只和臨風說話?好,那我就不打擾二位重要人物的對談,我要去找美女也。”
他口中的美女當然是站在他們附近的喬夕瓊。
宋曉翼拉住正待舉步的潘若黎,“阿潘,怎敢讓你移動尊駕呢?喬喬,過來向兩位老師問好。”
江臨風的嘴角微動,眸中帶着淺淺笑意,似乎在期待喬夕瓊走近。
這幾步路喬夕瓊走了好久。看着只是咫尺之距,其實卻隔着千山萬水。
“江老師,潘老師,我是喬夕瓊,請多多指教。”她抬起頭,驚覺三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宋曉翼拍拍她的肩膀,“臨風,阿潘,她是我新帶的。會唱歌,就是性格有些內向,膽子比較小,不太敢說話。”
“性格有些內向,膽子比較小,不太敢說話?”江臨風重複一遍宋曉翼的話,口氣含着一股不置信,“是這樣的嗎?”
喬夕瓊一陣心驚肉跳。他並沒有忘記五年前的爭吵。如果剛才在台上只是推測,那現在已經是肯定了。
她微笑點頭,“是這樣的,江老師。”如果有錯,亦不是她一個人的錯。為什麼他表現出一副理所當然又正義凜然的模樣?
江臨風想不到她會直接至此,將從前一筆抹殺,口氣不覺轉硬,“宋哥,我覺得你的新人膽子一點都不小。”
潘若黎和宋曉翼再一次確定江臨風和喬夕瓊不對盤,心存疑惑,卻不能當面追問。
好好先生潘若黎適時打破詭秘氣氛,乾笑兩聲,“喬小姐,我可不可以和宋哥一樣叫你喬喬?我覺得稱呼你喬小姐很彆扭。”
“當然可以。潘老師,以後我可以向你請教嗎?”
潘若黎眼睛一轉,計上心來,從自己的名片夾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沒問題,名片上有我的手機號碼和工作室電話。對了,我把我家電話和地址寫給你。如果你有問題,不管問題大小,你可以隨時隨地找我。”
名片一出,喬夕瓊和宋曉翼大喜過望。江臨風心存氣憤之餘還有一絲酸酸的意味。至於是氣潘若黎的濫情還是喬夕瓊感激的笑就不得而知了。潘若黎心中的小算盤已經開始撥動了,粒粒算珠噼里啪啦地響,聲聲都預示着他即將要揭開江臨風失控變色的原因。
四人有喜有悲,各懷心事,繼續下來的對話反倒顯得有些多餘。
盛開的車子先行到來。
江臨風說了聲再見就上了車。從車窗望過去,潘若黎拉了一把喬夕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喬夕瓊的臉正好對着他,透明的玻璃將她淡淡的微笑盡收眼底。
在江臨風看來,這個笑容有些諷刺。那個五年前經常開懷大笑的喬夕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面對任何人時的客氣微笑。
難道她已經忘記了從前的點滴?
潘若黎總算結束了談話,但關車門時仍不忘刺激江臨風,“喬喬,說定了哦。”
車子滑出。婷婷而立的喬夕瓊輕輕揮手,沐浴在陽光中的美麗臉龐散發著淡淡的光澤,淡黃色的裙擺隨着微風輕輕擺動。
這幅畫面將永遠留在江臨風的記憶之中。
潘若黎好心情地哼着喬夕瓊剛剛唱的《在天和海之間》,彷彿一點都沒意識到江臨風的焦急和反常。
江臨風咬牙切齒道:“你們剛剛說定什麼?”
潘若黎掛着他經典不變的笑容,白牙閃亮,“這是我和喬喬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你。”
盛開聞言,大吃一驚,“阿潘,不會吧?我只是取了個車,你的稱呼就從喬小姐變成喬喬啦。我可不可以也叫她喬喬?”“沒問題,我現在和喬喬可熟了。只要我一句話,她甚至可以和我們共進晚餐,同賞夜景。”
江臨風按捺不住心中不斷升騰的怒氣,平日的冷靜早已跑到九霄雲外,“潘若黎!”
“風風,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嘛。”
“說什麼?”他沒好氣地問。
潘若黎一笑,“說你和喬喬的關係。”
“我們沒關係。”
“風風,你不誠實哦。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至於是什麼我還不敢確定。否則,在錄製現場,我只不過對她開個玩笑,你就用力給了我一腳。接着把她捧上天,又把人家摔下地。你都沒覺得自己的情緒不對嗎?盛開,你是不是和我持相同的看法?”
盛開握着方向盤,就事論事,“臨風,自從喬夕瓊一出來,你整個人都不對了。”
江臨風閉上眼睛,右手用力揉着太陽穴。原本以為已經忘記喬夕瓊這個名字,卻不意輕輕的一聲呼喚,記憶奔涌而來。時光一幕一幕迴轉,六年之前的那個普通的秋日清晨,喬夕瓊清脆如黃鶯的聲音喚醒了沉睡的他。
陽光一寸一寸剝落,她的帶笑容顏點亮黑暗,美麗異常。
彼時風華正茂,事業順水又順風,人生扶搖直上。一切似乎是註定的,奼紫嫣紅團團圍繞,一睜眼便見到了她。
江臨風出生在一個與音樂息息相關的家庭。爸爸是一名深受敬重的古典音樂指揮家,媽媽自幼學習鋼琴,無論是莫扎特、貝多芬還是海頓,他們的作品在爸爸和媽媽的詮釋下都有另一種意境。年長十歲的大哥江臨水完全承襲了爸爸媽媽的衣缽,自十五歲起便遠赴奧地利學習音樂。不用說,在一個大師輩出、古典音樂氛圍濃厚的國度,大哥主修的一定是高雅藝術。江臨風常常對朋友說,當他還在媽媽肚子裏時就已經開始聆聽大師作品了。此言絕對不假。因為,即使媽媽懷孕,她每天仍然堅持練三個小時的鋼琴,然後是爸爸的名家唱片,然後是大哥稍顯稚嫩但深具潛力的彈奏。大哥八歲登台,在無數成年人各含審議的目光注視下,身着黑色小禮服的他面目冷靜,雙眼直視,一雙靈巧的小手在鍵盤上跳舞。一曲終了,全場掌聲雷動。嫻熟的技巧,不卑不亢的態度,小小年紀頗具大將之風。
大哥的成功驗證了爸爸媽媽教育的成功,甫出生的江臨風完完全全遵照大哥的模式發展。但是,江臨風沒有大哥的穩重和韌勁,跳躍的思維促使他漸漸離開鋼琴。那個時候流行音樂已然起步,發展勢頭越來越健,十來歲的江臨風一經接觸便為它的簡單隨性所吸引。期間與爸爸媽媽有過一些小小的摩擦,但他們畢竟是受過良好教育的父母,在勸阻無用后便放開了他的身心。
江臨風十八歲出道,憑藉深厚的音樂功底和俊俏的外型迅速竄紅,短短兩年時間就成為當時炙手可熱的當紅偶像歌手。此後唱片一張一張接着出,地位一日一日上升,英俊帥氣的江臨風儼然歌壇王子,眾星環繞,人人捧於手心。
出身良好,事業順利,周圍均是讚歎,人生彷彿可用完美二字形容。如果不用早晨六點起來錄新專輯的話。
二十四歲的江臨風在經紀人肖輝的建議下開始思考轉型的事情,準備跳出偶像模式,改走成熟穩重路線。因此,新一張專輯公司專門請了于海洋擔當製作人。于海洋才華橫溢,在圈內頗受重視,但他有一個規矩,凡找他擔當製作人的歌手必須在早晨六點鐘報到。這個規定簡直比滿清十大酷刑還殘酷,一些歌手就是因為不能達到這個要求與成名失之交臂。
江臨風的表現不是很好。前兩次錄音都是肖輝和助理明明硬生生從床上拉起來的,結果到了錄音室頭腦混沌,聲音完全放不開,頻頻出錯。于海洋扯着嗓子就罵,好像他根本就不是知名歌手。
第三次錄音之前幾個朋友拉他去喝酒,一幫人又喝又笑一直鬧到凌晨兩點。他不勝酒力,稍稍喝了一些就有些迷糊,不知不覺竟然開車到了公司。他鎖好車,自嘲一笑。看來是被于海洋罵怕了,身體不經大腦指揮自動自發就到了錄音室。按照慣例,這個時候的錄音室應該是一片漆黑才對。但是,錄音室內含的小休息室竟然有燈光。
他頓時清醒過來,剛剛喝的那點酒被恐懼壓了下去。他屏住呼吸,輕手輕腳進入錄音室,悄無聲音地推開休息室的門。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身着淡藍色長裙的女孩趴着桌子不知在寫什麼。漆黑的長發高高束起,以她寫字的頻率輕輕晃動。
奮筆疾書的喬夕瓊猛然意識到背後有人,一回頭便看到饒有興緻的江臨風。她心疑慮叢生,這麼晚究竟是誰呢?睜大眼睛,左看右看。這一細看不要緊,差一點心臟就出來了。
“你,”喬夕瓊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江臨風?”
江臨風看着她臉上的表情變化,深覺有趣,“是啊。”
“啊!”她尖叫,“我終於見到你啦。”
江臨風坐到她旁邊的床上,一種被崇拜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你想見我很久了嗎?”
喬夕瓊樂顛顛地走到他身邊,用力點頭,“對呀,我從去年開始就想見你了。可是總是沒有機會。前兩天我聽李姐說你要來公司錄音,我好開心呀。嗯,今天真走運,你一定要幫我簽名。”
江臨風看她說得眉飛色舞,心情越發好起來,滿口答應:“好呀,你拿筆和紙吧。”
一切似乎來得太快,而且非常容易。喬夕瓊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好運氣,連連追問:“真的嗎?你答應了?”
江臨風笑着點頭。
喬夕瓊邊拿過包包拿筆和早已準備好的精美日記本邊說:“呵呵,你真的是個大好人。我聽他們說你好紅的,我還以為這麼紅的人肯定架子很大,沒想到你這麼平易近人。”
江臨風接過日記本,掀開一頁,“你叫什麼名字?”
“啊!”喬夕瓊解釋道,“這是我送給朋友的,她叫孟玉萍。她好喜歡你的,她的卧室啊書桌、課本統統貼了你的照片,她還買了你出的每一張唱片。我答應她今年生日一定要送一本有你簽名的日記本,讓她每天寫日記的時候都可以看到你的祝福。拜託你哦。”
江臨風這才明白原來面前的女生根本就不喜歡崇拜他,她表現得高興不是因為見到他,而是因為他的簽名可以使她的朋友開心。他有些失望,連心跳彷彿都慢了幾拍,初時開朗的心情變得悶悶的。
“你怎麼進到錄音室的?就是因為幫朋友要簽名等在這裏?”被喜悅沖昏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
喬夕瓊搖搖頭,仍舊是一副開心模樣,根本就沒意識到江臨風情緒轉變,“不是呀。我在這家唱片公司做兼職的。”
“做什麼的?”
“文案。就是——”
她的解釋被江臨風打斷,“嗯,我知道。”
喬夕瓊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現在你可以幫我簽名了嗎?”
酒已醒,睡意尚無。江臨風決定逗逗這個小女生,“你喜歡我嗎?”
喬夕瓊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這個問題。她咬着嘴唇,有些為難地看着江臨風。
江臨風嘆口氣,“咳,你不要這樣看着我。就你這副神態,不必說話我也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她苦着一張小臉,小心問道:“是不是回答不喜歡你就不能拿到簽名啊?”
江臨風沉吟一下,故弄玄虛,“也不是。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喜歡的歌手是哪一個?”
喬夕瓊想都沒想就搖頭,“沒有,我沒有刻意喜歡哪一個。”
“做了那麼多文案都沒有一個喜歡的嗎?”
喬夕瓊還是搖頭,“可能只是欣賞吧。”
“那好吧。”江臨風決定結束今晚的談話,“我累了,要在這間休息室的床上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五點五十請你叫醒我,然後我給你簽名。若了晚了那麼一分半分的,後果自負。”說完立即倒在床上,合上雙眼,根本不給喬夕瓊反應的時間和機會。
喬夕瓊撅着嘴,用力地瞪他。
江臨風眯着眼睛偷偷看她的表情,忍俊不禁。
她回身看他一眼,抱着枱燈挪到離床較遠的角落,並且調弱了燈光,繼續工作。室內暗下來,江臨風的心卻有些飄揚。明天一定會給她簽名的。他暗自想着。
“江臨風,江臨風,起床啦。”喬夕瓊立在床前,揉着酸痛的眼睛執行定點鬧鐘的職責。
睡夢中的江臨風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鳥叫聲,聲聲清晰婉轉,彷彿一隻黃鶯在枝頭鳴叫。
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如清泉流過,寂靜無聲,令困頓不再,神清氣爽。
他睜開雙眼,一張盈盈笑臉映入眼帘。她的雙眸帶水,嘴角輕輕上翹,長長的馬尾辮垂下來,美好且純真。
這一切恍如夢境。
“嘿,江臨風,你快醒醒,時間來不及了。”喬夕瓊再度出聲相喚。
呆住的江臨風緩過神來,從床上一躍而起,喃喃道:“你的聲音真好聽。”
喬夕瓊笑起來,將日記本和筆塞給他,“幫我朋友簽名。”
江臨風大筆一揮,幾行龍飛鳳舞的大字躍然紙上。
“謝謝。”喬夕瓊拿過日記本,一把抓起自己的背包,急匆匆向門外跑去。
江臨風追到門外,衝著她的背影大喊:“喂,你叫什麼名字?”
她沒有回頭,邊跑邊喊:“下次告訴你。”
江臨風悻悻然轉身。手機鈴聲大作,他按下接聽鍵,“喂,明明,我已經在錄音室了。”
這是于海洋擔當製作人的第三次錄音,卻是第一次見到他滿意的笑容。旋律流瀉,江臨風的歌聲響起。一個一個音符如精靈在跳躍,他的腦海里浮起的是喬夕瓊美麗的笑容,耳畔盈起她清脆靈犀的聲音。
江臨風隱隱期待他們下一次的見面,想像着她笑着立在自己面前,用她那清脆透亮的聲音與他打招呼。
自從那次凌晨與她在錄音室相遇,江臨風又在相同時間來了幾次。結果是于海洋、肖輝與明明樂開懷,她不見蹤影,江臨風悶到極點。礙於身份不方便大張旗鼓地打聽,他只有在錄音間隙旁敲側擊問一下身邊的工作人員。有些人乾脆搖頭;有些人說出幾個名字,但描述的相貌特徵與她相去甚遠,沒有一個人像她一般單純可愛,沒有一個人擁有如她一般輕靈的聲音。
她莫不是聊齋裏面神出鬼沒的女鬼,短暫出現便消失不見?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渾身激靈一下,不由自主從椅子上跳起來。
“臨風,你沒事吧?”正在與明明確認行程的肖輝見狀問。在他們看來,江臨風這幾日不太正常,經常安靜地想事情,看起來獃獃的。
江臨風重新坐下,環顧四周,重重地嘆氣。
照以往的規律肖輝知道他肯定是想休假了,“今天晚上六點你要參加冠英大學的校園歌友會,然後我會給你安排一個為期兩天的假期。”然後他張開雙臂,等着江臨風跑過來擁抱他。
可是,如翼展開的姿勢維持了幾分鐘,始終得不到江臨風的垂青。哎,現在這間屋子裏要嘆氣的又多了兩個人。
“風哥,你多久不回學校了?”明明邊開車邊問。
事實上江臨風就是畢業於冠英大學音樂系。他初入大學即出道發行唱片,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可謂這所大學的知名人物。之所以接下校園歌友會的演出也是因為他的校友身份,否則一個知名歌手哪有這些美國時間參加由校園舉辦的節目?
“自從畢業后再也沒來過,算起來也有兩年了。”江臨風接着問,“他們有沒有告訴你演出地點?”
明明將車子駛入校園,“在學校的大禮堂。這次演出憑票入場,學校提前確定入場人數,以人數定入場券,絕對不會出現擁擠現象。”
熟悉的校園風景令江臨風憶起在冠英大學的點點滴滴,學生時代的歡樂與純真就如遺留在青草上的露珠,真實可觸,歷歷在目。但是,離開校園,就像太陽升起一般,往事漸次拋卻腦後。
重回校園,大學時期在大禮堂演出的情景鮮活起來。玩心興起,江臨風指揮着明明繞過前門、後門,直接將車開向僅容一人進出的側門。每次演出他都喜歡從側門進出,喜歡給人出其不意。
這一次不是他帶給別人出其不意,而是上天給了他一份驚喜。
因為,在側門的兩側有兩個女生在悄悄交談,其中一個就是與他有一面之緣的喬夕瓊。車子越駛越近,她的面龐越來越清晰,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車子停穩,他迫不及待下車。兩個相談甚歡的女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們等待的人已經到了。
“玉萍,下次放假我一定要帶你去。我肯定你一定會喜歡。”
江臨風停在兩人中間,露齒一笑,“帶不帶我去呢?”
那一刻喬夕瓊真的覺得他很帥氣,也隱約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女生喜歡他。頎長的身軀立在斜陽里,五彩晚霞映襯着淡色裝束,唇邊那一抹笑容為他英俊的臉平添了幾分陽光,此情此景此人組合在一起,怕只有perfect一詞可形容。
一旁的孟玉萍已然尖叫:“哇!哇!哇!”
喬夕瓊趕緊捂住她的嘴,“噓!輕一點。她們聽到了豈不是要和你一起分享你的偶像?”
孟玉萍頻頻點頭。
江臨風追問:“只是她的偶像嗎?那你呢?”
喬夕瓊沖他做了個鬼臉,就是不回答。
明明和孟玉萍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這二人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般熟識。萬千女人追逐的江臨風開口要求一個平常女生的崇拜,而喬夕瓊不知道和誰借了膽子竟敢不回答?
江臨風沉下臉,不高興地咕噥着:“真是不給面子。”
喬夕瓊又笑了,眉毛彎彎,眼睛晶晶閃亮。
江臨風彷彿聽到了花開的聲音。是心花在怒放。他抬頭看了看身後將要落山的太陽,天邊一抹淡粉色的霞光慢慢擴散,一如她的笑臉在他的心中撒下一粒一粒種子。
明明提醒他校園歌友會即將開始,一群等不到他的學校領導、教師和學生聞風趕至側門。他的身後人潮洶湧,彷彿波浪一樣,一波一波推動着他的心。
內心中有一股力量促使他立即採取行動。他拉起她的手向前奔跑,憑着記憶跑到他學生時代隱身的角落,一字一頓地問:“你的名字是什麼?”
喬夕瓊被他的激動嚇住,乖乖回答:“喬夕瓊。”
“好,喬夕瓊。”他繼續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喬夕瓊愣愣地看着他,頭頂轟隆隆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