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累，頭暈沉沉的，自己不是還在倒數，那數到多少了，三十？不，十四……也許是十，或者——
叩、叩、叩……
有人在敲門，三下……阿雷西歐？
躺在床上的雲妍映驚醒，用手撥了撥散亂的頭髮，跳下床，火速衝到門邊，深吸一大口氣，穩下臉上慌亂的表情，擠出一個迷人甜美的笑容。這才緩緩將門開啟，媚眼一抬。
“阿……阿……”見到來人，她陡地驚瞪大眼，“阿”了老半天，硬轉為—“阿爸？”
她的頭還在昏！敲門的人應該是阿雷西歐，怎麼會變成她老爸？
“早餐煮好了，下來吃。”看女兒一臉茫然樣，雲智仁想她可能還在調時差。“你今天就在家休息，我已經向公司請假一天，我會去醫院和你媽換班。”
“噢。”她的頭還是昏沉沉的，只是本能地回應父親的話。
父親離開后，她拖着昏沉腦袋和疲憊身子回到床沿坐下，垂着頭，眼半合，想着究竟為何老爸會取代阿雷西歐來敲她房門，而且不多不少，就敲三下。
方才父親的話還在她耳邊嗡嗡作響——
我已經向公司請假一天，我會去醫院和你媽換班。
醫院、換班……對，她想起來了，大姐生了，因為生產時血崩，老媽在醫院嚇壞之餘，又不敢打電話打攪老爸工作，只好打電話向她哭訴……
那時她人還在睡夢中，阿雷西歐回家修圖，一小時后確認無法如願回飯店打電話向她道歉，她告訴他不用在意，掛上電話后，她躺在床上翻了許久才睡着。
睡得正熟時，手機鈴聲突然想起，以為是阿雷西歐打來的，火速接起卻聽到母親在那頭泣不成聲。
知道大姐正在急救，她心急如焚，本想打電話給阿雷西歐向他求救，又想他修圖修了一整晚，不禁有些猶豫，就在這時，有個終於良心發現的女人突然打電話給她，說她人在帕多瓦，正在努力趕回羅馬的路上。
吳大小姐是個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人，在早上六點不到的時間就出門，肯定和她的新歡鬧翻，她不管她是怎麼了，她需要她的幫忙，大概是心懷歉意，曉箐熱心地從帕多瓦到威尼斯來接她，兩人在一起回羅馬拿她的行李和護照，趁曉箐幫她買機票和張羅一些回台灣的事宜時，她抽空打電話給阿雷西歐要向他說一聲，可惜他的手機關機中。
昨天中午，抵達台灣的她立刻直奔醫院探望，知道大姐母子均安，心情一放鬆，整個人瞬間癱軟下來，老爸先載她回家，再到公司上班，所以她是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隔天早上，也就是現在……
汗顏呀，她回來沒幫上忙，還睡了這麼久！
雖然大姐住在加護病房有護士照顧，但老媽顯然嚇到了，一步也不願離開，她在醫院守了快兩天一定累壞了，姐夫也是。
鮮少請假的老爸，許是不忍見老媽心情緊繃鎮日守在醫院，才會請假去和她換班。
整個人還暈沉沉的，甩甩頭，她有好多事要做，可一時間什麼事都做不了，包括給阿雷西歐打個電話……倒抽一口氣，她已經‘失蹤’一天，不知阿雷西歐會不會找她找的心急如焚？
手機，她的手機……慌亂的找出還放在行李箱內的手機，打開電源，她才想起在登機前手機已經沒電了。阿雷西歐的電話號碼和其他聯絡方式都存在手機里，只好先將手機充電再說。
“妍映，爸要出門了，你記得先起來吃早餐，想睡再去睡。”雲智仁從廚房走向客廳，經過女兒房門前，高聲嚷着。
“噢，好，我會。”她大聲回應。
聽到大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雲妍映又倒在床上，眼皮不知不覺合上。
沒多久，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她吵醒，睡眼惺忪的她找到手機，忙不迭接起。
“弗蘭西絲，你終於接電話了，你人在哪裏？”那頭傳來阿雷西歐焦急的聲音。
聽到他的聲音，雲妍映整個人瞬間回神，以夾帶歉意的語氣道：“阿雷西歐……噢，對不起，我應該先打電話給你，可是我的手機沒電了。”她萬分抱歉，“我想如果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裏，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她輕嘆，詳細向他訴說，她緊急從威尼斯趕回台灣，包括她試圖打電話和他聯絡，他的手機卻關機等等。
“噢，對不起，因為我修改設計圖時不希望被打攪，所以關機。”這下，換他歉意連連，“我很抱歉沒在你需要幫助時陪在你身邊。”
“不，這不怪你。”她撥着散發，“你對我的幫助已夠多了，真的！”
“那你姐姐現在平安了嗎”
“托你的福，她和寶寶都很好”
“噢，上帝保佑！”
慶幸之後，他告訴她回飯店找不到她，以為她生他的氣離開了，害他好傷心，他還跑回羅馬去找她，但她朋友的住處沒人應門，打手機也不通，讓他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曉箐沒應門？若不是睡死，就是那女人又找到新換了。
從他的話語中聽得出他找她找的很心急。這令她感動外心疼也自責。
“真可惜，其實我回家的隔天，我的工作夥伴就不煩我了，我本來打算繼續陪你玩個盡興。”
“你的工作都OK了？”她關心的問。
“我想是暫時休兵。”他苦笑。
“什麼意思？”
“他可能家中有事，暫時不想跟我討論設計圖的事。”
“這樣呀。”能喘一口氣也好，那個老頑固三更半夜還要阿雷西歐回去修改設計圖，也實在是不近人情！
“弗蘭西絲，你還回來意大利嗎？”他盼盼的問。
“我可能暫時不會再去……”她帶着濃濃歉意。自己一聲不響地就離開，短期內也不會再去，若兩人已算戀人，那她還真是挺糟糕的女友。
不過也許他並未將她視為女友，畢竟親吻對外國男人而言，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況且她已經回台灣了，這段超短暫的戀情，也許就像煙火般，絢爛后灰飛湮滅。
“那代表我沒機會敲你的房門，三下。”他苦惱的道。
“如果你來台灣不就有機會了。”輕笑，她隨口回道。
“那我真的去嘍。”
“哈？”他不會真的要來吧！“不。”
“聽起來你似乎不歡迎我去台灣找你？”他的聲音聽來非常失望。
“不，不是這樣的。我當然歡迎你來，只不過這陣子我可能沒辦法招待你……”她低聲說：“我大姐還在住院，我媽她堅持要守在醫院，我怕她身子撐不住，所以得跟她換班。”
“我了解。”
他的善解人意讓她感到窩心。“阿雷西歐，再過一陣子吧，等我大姐身子好一些，我媽不那麼操勞，我保證你來台灣，我一定陪你遊山玩水。”
“噢，天哪，這個承諾讓我的心整個雀躍起來。”他在那頭歡天喜地的喊叫。
感染到他的喜悅，她也不自禁地笑了。
“不過，我非常想你，從那天回家修圖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一直想你，想得我都睡不着……”
怦然心動之餘，她的目光瞥見放在床邊的小鬧鐘，時間顯示九點，台灣是早上九點的話，意大利是……半夜兩點左右。“這麼晚，你還沒睡？”
“事實上，我才從羅馬回威尼斯不久，而且我人現在住在我們投宿的飯店，還沒聯絡上你之前，我想過另一個可能，擔心你是一個人出去玩迷了路，說不定會再回來飯店……”
“所以，你在飯店等我？”她感動又歉疚到想哭。“阿雷西歐，對不起……”
“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離開的，你的家人住院你心急要趕回去，這點我能理解。”他安慰她，希望她心情放鬆，別將這事擱在心上。“想必你和家人的感情很好。”
“的確是。”
講着電話，她突然聽到開門聲和母親的咳嗽聲……
“阿雷西歐，有人開門，我想是我母親回來，我得去看看，我們下次再聊。”縱使捨不得結束與他的通話，但眼前最重要的是顧好家人，何況，日後他們能聊的時間多的是。
“噢，你快去，不過可不可以在掛電話錢給我一個吻，我想你的吻會讓我一夜好眠。”他衷心央求。
“那有什麼問題。”她大方地對着手機‘啵’了一聲，一秒后，她馬上得到回報，他回‘啵’得更大聲。
收下他回送的吻，她滿心歡喜地關上手機。從今天開始，她和阿雷西歐就要展開一段遠距離戀情，這戀情的開端是兩記比大聲的‘啵’，她會心一笑之餘，滿心期待兩人的重逢。
***
回台灣半個多月，縱然仍未銷假上班，雲妍映還是很忙。
大姐的公婆都不在，出院后的大姐母子就在娘家坐月子，老媽忙翻了，她也跟着團團轉，以前工作手上拿的是筆電，現在她每天手中拿的都是奶瓶……
小妹回來一個星期，前天又飛回澳洲，肯定是和澳洲男友難分難捨，她不若小妹的洒脫說走就走，丟下家人去會情郎，家人在她心中佔了很重要的一塊，何況老媽一個人要照顧一大一小肯定會累翻。
屋子裏都是麻油雞的味道，擔心老媽顧外孫忘了顧爐火，她去廚房查看了下，折回房間前，聽到老媽在客廳講電話，似乎是今天老爸又要加班了。
“雷先生後天要來台灣接總經理的位置……你今天還是會晚點回來？小楷睡了，剛剛哭了一會呢……”
大姐在娘家坐月子，最高興的人莫過於老爸，一報到外孫小楷就笑呵呵，她從未見他這麼開心過。
不過從前晚起，老爸就開始加班，好像是公司有什麼重要人物要來，老爸向來公私分明，他們三姐妹從小到大都未去過老爸上班的公司‘打攪’他工作，公司尾牙宴老爸也只帶老媽去，一來，不想占太多位子；二來，怕她們三姐妹坐不住會搗蛋。
關於老爸的公司，小時候老爸不說，長大后她們各自忙自己的事，也沒多問，對於老爸公司有什麼重量級人物要來，自然也不感興趣。
房內傳來手機鈴聲，心想一定是阿雷西歐打開的，她忙不地推開門進入接起——
“Ciao！”這是意大利的話‘你好’，當然是阿雷西歐教她的。
彼端的人聽到她興奮的聲音，似乎被嚇了一跳，停頓一會才出聲，“妍映，是我，元凱。”
不是她思念的阿雷西歐，是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的人，不想聽到聲音，“啪”的一聲，她率性合上手機。如同小妹說的，對付這種花心男絕對不要心軟，賞他一百次閉門羹都不為過！
豆小妹雖回來才短短一個星期，但多虧她幫她擋何元凱，擋人兼擋電話，外加狠絕的開罵，還告訴他她已經交了意大利新男友……
豆她和阿雷西歐視訊時，小妹也過來湊一腳，直說她舉雙手雙腳贊成她和阿雷西歐交往，還說阿雷西歐比何元凱帥上一百倍。
獨雖然她不想張揚交新男友的事，但拜小妹多嘴所賜，他因此得以清凈好幾天。她以為何元凱以知難而退，沒想到她一個沒注意，又接到他的電話。
家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雖然無法說出祝福的話，但他會和助理背着她發展戀情，代表他的助理有逼她更吸引他的地方，既然如此，她已退出，他何不就光明正大的和助理在一起，幹麼還要來騷擾她！
手機鈴聲又響起，擔心吵到才睡着不久的外甥，她快速接起，打算把她想對他說的話一次說完。
“你不要再打來了……”
“Ciao！”
兩邊幾乎同時出聲，這回說‘Ciao’的不是她，而是對方，她怔了怔。
“弗蘭西絲，我打來的不是時候？吵到小寶寶了？”
聽到阿雷西歐的聲音，她咬了咬唇，期期艾艾的說：“不，不是，我以為是……是……”
她還沒告訴他何元凱的事，為了避免他誤會，她必須編出一個善意謊言，視線掃到放在她房裏一大箱紙尿布，她硬着頭皮，乾笑道：“我以為是紙尿布的推銷員打來的。”
窩在房內和阿雷西歐視訊或通電話，是雲妍映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不管聊什麼話題，他總是有辦法逗得她哈哈大笑。
“弗蘭西絲，接下來的兩、三天我會比較忙，恐怕沒辦法再給你打電話以及和你視訊。”阿雷西歐慢慢的歉意聲從電話彼端傳過來。
原本躺在床上的雲妍映談坐起身，“忙工作？該不是那個老頑固又開始刁難你？”她真恨不得飛到他身邊，一起幫他對付那個不通人情的老頑固。
他輕笑了聲，“不，沒有。我們只是設計理念有些不同，我有我的想法，他有他的堅持，或者偶爾他不太認同我的設計……”
“聽起來他很不尊重你，既然要合作，就該彼此尊重才是。”她忿忿不平，像阿雷西歐這麼棒的人，居然還會有人想刁難他。
“你說的很對，所以，我一直都有尊重他。”
她聽了差點昏倒，“不，阿雷西歐，我是說……他應該尊重你才對。”
“我想，他應該也是有。”
“阿雷西歐，你是個好人。”她還能說什麼，她知道人在職場上難免會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礙於讓工作順利，即使心中有怒，還是得微笑以對，她自己不也常遇到這種狀況？
閑聊一會後，他頗懊惱地請教她，“弗蘭西絲，有件事，我需要你給我意見。”
“你遇到什麼困難？”她正襟危坐，一副傾盡全力也要幫他忙的神情。
幫他，她絕對義無反顧，從認識他以來，都是他在幫她，她在意大利的食衣住行都是他在罩的，連回到台灣，他還在幫她，前陣子子楷剛回來，他們一家子手忙腳亂，子楷又是吐奶又是大哭，弄得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幫她請教他的醫生朋友，讓他們知道不少照顧新生兒該注意的事項。
所以他有困難，她絕對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我想送一份禮物……”
她頓了下，旋即猜他可能是想送禮物送她，想問她喜歡什麼。外國男人就是這樣，不過也太直接了！
手指絞着衣擺，心頭張滿喜悅。“阿雷西歐，其實你不必……”
“是要給我的工作夥伴。”
答案一揭曉，她怔了下，笑容垮下。原來禮物不是要送她，而是給老頑固，“為什麼？”
一個百般刁難他的人，他還得給他送禮？她想不通他為何要如此多禮，除非那人不只是他的工作夥伴，還是他的上司或者是公司的股東之一？嗯，有這可能。
他一直沒說明，或許是愛面子，不管是東方或西方男人，被別的男人比下去，總覺得沒面子。
“算是……見面禮，我們有一段時日沒見面。”
那她所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他是接Case的設計師，案主讓他接案，勉強算是他的“工作夥伴”，所以‘工作夥伴’才會一直刁難他，有一段時日未見面的話，那就代表這個案主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找他合作……
想來，他的工作雖然自由，卻很不穩定呢！
“那你有打算送什麼？”說巴結太嚴重了，送禮給案主套好交情，日後合作機會多，禮多人不怪嘛！
“沒有。”他頗傷腦筋地道：“衣服，領帶，關於布料方面的東西，他應該都不缺。”
也是，會找他合作的案主，應該也是從事服裝業。
她想了下，“那就送吃的。”不送穿的，自然就改送吃的。
“我想過，可是我不太了解他喜歡吃什麼……”
“紅酒你覺得呢？”外國人喜歡品酒，送紅酒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紅酒，我不確定他喜不喜歡。”他遲疑了下，“弗蘭西絲，你們台灣的中年男子都喜歡別人送什麼禮物給他們？”
“台灣的中年男子……”她懂了，他想來個出奇制勝，在國外送紅酒是很得宜但太普遍，沒啥新鮮感。“除了衣服方面，茶葉是不錯的選擇，很多人喜歡泡茶，我爸也很喜歡。”
她的提議令他茅塞頓開，“對，我怎麼沒想到茶葉呢！弗蘭西絲，真感謝你。對了，你說你父親也喜歡泡茶？”
“嗯，他常在晚餐后和我媽一起坐在客廳里，泡茶看電視。”
“噢，聽起來你父母親很恩愛，和我父母親一樣。”
莞爾。她父母和他父母一樣恩愛，她該說與有榮焉嗎？
這會通話聊了好久，他說要把接下來三天的通話額度用完。
“弗蘭西絲，有三天不能聽到你的聲音，我肯定想死你，不過三天後，我會給你一個大驚喜，希望你不會排斥。”
“驚喜？”怔了下，她笑笑回應，“我很期待呢！”
他給的驚喜，她哪有不喜歡的道理，愛屋及烏，她喜歡他，除非他是想送她一顆炸彈，要不她肯定全盤接受。
拜大姐在家坐月子所賜，雲妍映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補品，此刻她正喝着有豐胸催乳效果的豬腳花生湯，才喝幾口，她便瞠口結舌，一副驚嚇不已的模樣，不是她雙峰罩杯突然升級，而是她收到一顆炸彈，一顆遠從意大利飛來台灣的炸彈！
“阿雷西歐，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她人坐在客廳沙發上，身子朝桌面傾斜，兩手肘抵在桌面，一手拿着湯勺，一手握着手機，眼珠都快嚇凸。
三日未通電話如度十年，可不用一通上電話，就丟一顆大炸彈給她，她雖然還年輕，心臟未必負荷得了這麼大的‘驚喜’
他說他人已到台灣，迫不及待想見她，但他現在還走不開，如果可以，晚上他想來她家拜訪。
她是很想見他，和他一樣的迫不及待，問題是，他不能來她家。至少目前還不能，別說她還未向父母告知他這號新男友的存在，之前小妹回來，老爸嚴厲訓斥要她馬上和澳洲男友分手，並且嚴正聲明他不允許她們姐妹交外國男友。
小妹陽奉陰違說‘好’，沒兩天就又飛去澳洲會情郎，天高皇帝遠，老爸就算再怎麼生氣也管不到，可她的情況不同，阿雷西歐完全不清楚狀況，還傻乎乎地要來自投羅網。
老爸平日雖寡言，但一發怒起來，才不管對方是不是第一次見面的人，照樣發飆！
她甚至聽老媽說過，上回老闆的兒子在工作上犯錯，他也照罵不誤……
連老闆的兒子都敢罵，那她的阿雷西歐……肯定會被罵的狗血淋頭。
“不，我沒有開玩笑。”阿雷西歐的聲音充滿喜悅，“對了，我還買了茶葉要送你父親，你說他喜歡泡茶……”
“對，我爸喜歡泡茶。”不是，她幹嘛跟他閑話家常起來，她應該要想辦法阻止他來。
“那太好了，晚上我會帶茶葉過去，和他一起泡茶。”
聽起來他真不像是在和她開玩笑，他人真的來台灣了！“阿雷西歐，我……”她起身，在沙發前來回踱步，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弗蘭西絲，我要感謝你，你提議送的茶葉，我的工作夥伴他很喜歡呢。”
“那就好。”她隨口回應，正打算跟他說，晚上兩人先在外頭餐廳見面，她請他吃飯，但他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好像有很多人在歡迎他。
“弗蘭西絲，抱歉，我得先掛一下電話，晚點我們再聯絡，Ciao。”說完，他掛了電話。
Ciao，兼具‘你好’以及‘再見’，有雙重含義。
“喂，阿雷西歐……”縱使內心焦急，但知道他正在忙，她又不好馬上回撥給他，只能耐心等待他再次和她聯絡。
坐也坐不住，連豬腳花生湯都喝不下，腹熱心煎之際，母親從外頭回來，邊講手機便進門。
她上前接過母親手中拎的一袋水果，就聽到母親說：“那我叫妍映去一趟好了……好好好，我讓她馬上去。”
見母親合上手機，她李繼文：“是爸嗎？”
“對，你爸要你幫他去裱框店跑一趟。”苗秀美坐到沙發上，接過女兒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什麼東西這麼急着要？”能讓老爸上班分心的，肯定是重要事，
“你爸畫了一幅國畫，要送給今天到台灣上任的雷總經理，時間緊迫，他出了雙倍價錢要裱框店老闆先幫他裱框，中午前你爸打電話去問，老闆跟他說會馬上送過去，可現在已經下午兩點還沒送去……”
雲妍映了解的點點頭，“所以爸要我去催老闆。”
“我看他很急，如果你車子放得下，直接送去公司給他。”
“可是我……”
“你有事要出去？”見女兒一臉為難，苗秀美疑惑的問。
“我……”雲妍映笑着搖頭，“沒有，我去換件衣服，馬上去。”她只是要等阿雷西歐打電話給她，手機帶着不就得了。
握緊手機，她進房換了件外出服，出來后，母親把裱框店的地址和電話給她，拎着手機和車鑰匙，她急匆匆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