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沒有人敢再上前,酒保立刻遞上一杯ammdtheworld,他竟然端起一口就喝了大半杯,還剩一半,是因為見到她來,才停下的。
「保俊,你真的來了。」
哦,滿身酒氣的傢伙!「三少。你會不會喝太多了?」雖然他看起來還不太醉,但那身酒味濃到說不定一點火就會渾身起火。
「這點酒,小意思。」掌尚勇把剩下的半杯遞給她。「保俊,來。這杯勝利之酒給你喝。」
「我不要……」推擋着,她不喝烈酒。
「對不起,這我已經喝過了。」以為她不想喝他喝過的,他遂向酒保說:「給他一杯……保俊,你想喝什麼自己點,我請客。」
「我不要,謝謝。」她向酒保搖手拒絕。「三少,明天一早要開會,下午還要到南部去……」
「南部……對,我要去墾丁,我要去衝浪。」
「不,不是要去衝浪。」這人八成醉了。「我們要去高雄和客戶簽約。」
「我不要去高雄,我要去墾丁,我要去衝浪。」掌尚勇舉杯,仰頭就將杯中酒飲盡。「再來一杯。」
「好,去墾丁,去衝浪,但是你不可以再喝了,馬上回家去。」等他真的喝掛,就算用拖的她也拖不動他。
「你排得出時間?」掌尚勇愣望了她一眼。
唷,還不是真的醉咧!
「我、我盡量。」
望着他的眼,他眼底浮現的一抹童真,令她心生不忍。她知道他是屬於大海的一條鯊魚,如今被關在水族箱,局促一隅,說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她沒辦法在既定的行程內排出時間,但又不忍見到他失望……
今晚他來此買醉,也許是心中鬱悶,難以舒展。
「保俊,你沒辦法對吧?」嗤笑一聲,掌尚勇自我安慰,「不要在意,等我大哥回來,我就自由了,要衝浪,隨時都可以,不差這個時候。」
沒想到他還真看得開。
保貝兒差點想摸摸他的頭,以父親的口吻讚許他「尚勇,你長大了」。
雖然和他共事的日子不長,但她看得到他游移在大男孩和大男人之間,那種漸進的改變,說真的,她很感動。
「他媽的,我叫你再給我一杯酒,你給我端到哪裏去了!」
這句話一出口,完全破功,虧她還兀自感動他的成長,不到一秒鐘,他又再度跌回不成熱的掌尚勇。
保貝兒尷尬地向酒保陪笑道歉,還好見多了形形色色客人的酒保並不在意。
「大英雄,想喝酒,我請你。」旁邊一個男人,遞了一杯酒給他,還不忘拋個媚眼給他。
「我為什麼要喝你的酒?」把酒推回去,掌尚勇沒好氣地睨他一眼。
「大英雄,你好MAN,人家想和你做朋發。」那人隔着襯衫輕抓他的手臂,一臉垂涎愛慕樣。
「放開你的手!」掌尚勇用才把他的手揮開,但他越是這樣,那人越想纏他,手被揮開,索性整個身子靠過來,看來也是醉客一名。
「滾開!」
想不到男人也會耍花痴!在那人被推開不死心又想黏回掌尚勇身上之際,保貝兒適時跳進兩人之間,扮走爭風吃醋的「男人」。
「你要是再來纏我男朋友,我就……就拔光你的頭髮!」裝娘,蓮花指全都使上,最後再下猛葯,換她黏上掌尚勇。「親愛的,我們快走,這個人好討厭哦,他幹麼一直摸你,人家生氣了啦!」
想黏他的那人見他已有「男伴」,自討沒趣悻悻然離開另找伴去,而沒心情再喝酒的掌尚勇,也和保貝兒相偕離開。
走出夜店見他不語,她趕忙解釋,「那個……剛才事出突然,我才會那樣……你不要見怪。」
「當然不會。」他站在原地垂頭不動,好半晌才抬頭。「保俊,我醉了,頭有點昏。」
他往前走一步,身子有些歪斜。
「怎麼不早說呢?」她及時扶住他。
原來他是醉了。她還以為方才她的行為讓他誤會,心中有疙瘩,他才一直不語。
「我送你回家。」
攔了計程車,扶他坐上車,她陪着他回家。
說是回家,並不是回掌家,而是回到他在公司附近租的公寓。當上代理總裁,他常忙到很晚,不想睡總裁辦公室的休息室,要回家又嫌太遠,索性在公司附近租了間公寓。
公寓不大,但守衛森嚴,能在繁榮市區鬧中取靜尤其難得。
保貝兒扶他進房間,躺上床之前,他隨口說了一句,「保俊,你就睡這裏,明天我們一起上班。」
見他醉成這樣,她想明天一早他肯定宿醉頭痛,而且已經三點多了,等她回家入睡說不定近五點,一早他若沒到公司,她還得再來一趟……來來回回,浪費時間和精神,索性今晚就睡這兒吧。
這裏只有兩間房,她走到另一間,打開一看——空的?
沒有床、沒有任何傢具,是要她睡地板嗎?而且衛浴設備附設在他房間,所以說,如果她想洗澡,一定得到他房裏。
睡覺她可以睡沙發,但洗澡……
房內傳出啪嗒聲,以為他摔落床,焦急推門一看,她險些尖叫出聲——
掌尚勇明明醉到已入睡,幹麼突然脫光衣服?原本穿在他身上的村襯衫,此刻離床好大一段距離,也許是他脫下后隨手用力一丟,勾到擺設的藝術品,一起摔落到地。
只見他的手在西裝褲上摸索一番,解開皮帶、拉鏈,原本裹在西裝褲下那雙看似隨時會迸裂西裝布料的粗壯雙腿,在她雙眼瞬也不瞬下,看到了它赤裸裸的一面,那古銅色的肌肉線條,壯到令人……她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意識到自己直盯着全身只着一條內褲的掌尚勇,她窘到兩頗發熱。
床上有個人。活脫脫是個猛男,而且是又高又壯的猛男。
「呃——」他的手在幹麼?
不會吧,連內褲也要脫?難道他有裸睡的習慣?
瞠目,一會兒,幸好內褲沒脫,她鬆了一口氣,但他的手卻伸進裏面抓了抓,停住,然後……睡著了?
保貝兒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動,怕一出聲會驚醒他,兩人都尷尬,好半晌后,確定他真的睡着,她才躡手躡腳離開房間。
躺在沙發上,方才那一幕「猛男脫衣秀」,清晰印在她腦海,尤其最後他的手一直放在內褲里沒抽出來——
哎呀!她幹麼一直想這個?翻個身,她不禁替他冒冷汗,如果她真的是男的,又是愛男生的同志,方才說不定會真的撲上去……那修長壯碩的大腿肌肉,真的令人……
喂,保貝兒,你幹麼啊,餓羊想撲狼呀!
抓了抱枕悶住頭,她必須趕快入睡,才不會想入非非,明天她還得早起伺候房裏那個宿醉的猛男。
猛男……
翻身、翻身、再翻身……左翻、右翻……
望着牆上的壁鍾,四點、五點……五點半……她的眼皮才漸漸闔上。
當保貝兒再度睜開眼,只覺得精神不振,全身酸痛,側躺面向沙發上椅背的她,盯着白色沙發椅背恍神了片刻,想起凌晨送總裁回來,自己就在他家沙發上「借睡」了一下,當然那幕噴鼻血的猛男脫衣秀她也沒忘。
下意識地伸懶腰,轉身。呆住。
昨晚脫衣秀的男主角正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兩眼直盯着她瞧,眉頭緊皺,臉上儘是困惑和……自責?
瞥見壁上的鐘,九點整,嚇得她彈坐起身。
「總裁……對不起,我睡過頭了。」坐直身子,保貝兒隱約覺得身下有陣濕黏,以女性直覺,她暗叫不妙。糟!不會這麼不巧吧,她的MC來了?昨晚她就有想到可能是這兩天,但她急匆匆出門,一時忘了這事。
不敢低頭去看,她只希望是她的錯覺。還有,就算真的來了,千萬不要沾到他家的白色沙發啊!
「總……總裁。」咧嘴,她勉強一笑。「你還好吧?」
掌尚勇盯着「他」看,好半晌不語。
早上八點醒來,他知道凌晨時是保俊扶他回來的,他這個人喝醉酒,會醉得很怪,除非到一個讓他安心躺下入睡的地方,要不,他會一直《一ㄙ着不醉死,挺多走路歪料一點,但只要一碰到床,一闔眼,他就會醉茫茫的不省人事。
醒來,發現自己全身脫到只剩一件內褲,這倒不怪,他不喜歡穿衣服睡覺,裸睡也是常有的事。
但當他頭痛得要命,走出房間到客廳找止痛藥吃,卻赫然發現躺在沙發上的保俊長褲後面沾了血,白色沙發上也染上一小攤血漬!
當下,他整個人錯愕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驚恐地想,該不會是昨晚他獸性大發,把保俊當作女人。然後就對他做出「那件事」?所以他「後面」才會受傷流血?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真是該死!
想着想着,他頭更痛,找不到止痛藥,他煮了兩杯咖啡,接連灌下,不知該怎麼辦,只好坐在沙發上發獃。
他自責不已,若他喜歡男人,也許他會試着和保俊「交往」,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向,他愛女人,就因為如此他更自責,他明明不可能去愛保俊,但他卻……「碰」了他——
「總裁,你還好吧?是不是頭痛?」
「保俊,你……還好吧?」』
「嘎?」是她在問他耶,怎麼反倒他問起她來?昨晚喝醉酒的人是他,她可沒醉。
「保俊,你送我回來時,我有沒有對你……」皺着一張苦瓜臉,這種事,他實在難以啟齒。
保俊沒有顯露出痛苦的表情,也許是他不想讓他太自貴,所以故意裝出若無其事樣,但他……
無法裝出沒發生過這事啊!
「嗯?」他該不會還在醉吧,期期艾艾的,一點都不像他。
「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對你做了……做了……他媽的,叫我怎麼說啊,你……你……」囁囁嚅嚅,話說不全,他又急又氣地指着保俊坐的位子。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低頭一看,保貝兒差點尖叫——媽呀!白底沙發染紅,她那個真的來了!
她羞窘得雙頗發燙。
「保俊,你說,那是不是我……我造成的?」
「?」保貝兒微微一愣。
關他什麼事呀!明明是她的MC來,才會染紅沙發,難不成他也「男扮女裝」,而且他的MC也很剛好和她的做伴一起來?
等等,他說他造成的,而他又一臉自責……不會吧,他該不會是以為他醉得獸性大發,對她行「後門之禮」,所以她才會流血?
無言!
這下她該怎麼解釋?
如果她現在承認她是女兒身,把真相告訴他,他未必會馬上開除她。但日後一起工作或多或少會有隔閡。
他說過,因為秘書個個膽小如小白兔,他嗓門一開,她們就淚眼汪汪給他看,他實在受夠女人——他愛女人,可他痛恨在工作上遇到會哭給他看的女人。
在工作上,他對女人有偏見,所以這時候她還不能承認她是女的。可她也不希望他誤會他真的對「他」那個……他看起來很自責、很痛苦。
「保俊,我——」掌尚勇痛苦得想掄拳捶死自己。
「總裁,你……你想太多了,我們沒有發生任何事,你沒有對我……『那個』。」保貝兒苦笑解開他的困惑。
「真的?」掌尚勇皺緊的眉頭鬆了一半。「我醉了之後,真的沒有對你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