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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波音747飛機平穩地停在了臨海金水國際機場的停機坪上。
此時,一個兼有中國血統和歐洲血統的中年人走下了飛機,行走在人群中。他的歲數看上去有五十歲左右,大約有一米八的個頭,膚色黝黑,頭多少有點兒自然地彎曲,眼睛不大卻顯得很有神,他叫安然。
機場外的溫度和空中小姐預報的溫度幾乎一樣,只有二十一二度,十分宜人。幾乎同時降落的飛機還有兩架,因而機場的出口處顯得有些擁擠。他是來臨海參加環太平洋地區dna證據研討會的。他只提了一個手提箱,沒有隨機託運的行李,因此,他很快地走出了旅客出港的通道。
在機場的大廳里,一個個接站的人把自己手裏接站的招牌都舉得很高,他們都爭先恐後地往人群里張望着。很快,安然就從舉着招牌的人群中看到了來迎接自己的是兩個人。其中的一個是一位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兒,她長得幹練、利落,舉止落落大方。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比她年齡大得多的小夥子,看上去像是三十歲多一點兒,形像憨態可拘,顯得誠實而可以信賴。
接站的女孩兒認出了安然正是自己要接的人,於是,她就主動地走上了前去。
“您是從加拿大來的安先生吧?我們是來接您的。我姓宋,叫宋雨。”女孩兒用一口北方普通話先問到。
“你好,”安然很禮貌地回應着,安然的話音還沒有落,女孩兒身邊的那個小夥子就搶到了前面,激動地用雙手握住了安然的手。
“你,你是安總,怎麼會是你呢?我是王義,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他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搖着安然的手。
安然也放下了手裏提着的手提箱,同樣用雙手握住了那個小夥子的手。
“認識,認識,小王,哪能不認識呢?我臨離開中國的那年,不還是你到這裏來送的我嗎?”
“是,是我送的你,這說明安總還能記着我。”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你來接我呢?”安然也驚訝着。
“安總,你是來開會的?”
“對呀,是來開會的。”
“那就對了,我就是來接站的。這世界實在是太小了,我以為根本就不能再見到你了,沒想到不僅見到了,而且還相見得如此富有戲劇性。安總,這真是讓我太高興了,你怎麼會來參加這個會議?”
“我怎麼就不能來參加這個會議呢?你是不是以為我到國外要飯去了?”
“哪能呢?安總,你說哪去了?”
“是啊,要是要飯的話,我就會留在國內要了,不會去那麼遠丟人現眼的。”顯然,安然也是被突如其來的見面感動着,他很開心地說著,說完自己都笑了。
“原來你們認識!怎麼會這麼巧?這可是小說里的情節。”站在旁邊的宋雨也迫不及待地插着話。
“是,是可以寫進小說里的情節,那將來就由你來寫吧。”安然接著說到。
“我可不行,要寫我看也得您自己寫,您一看上去就像是個有學問的人。”
“是嗎?我怎麼就沒感覺出來呢?”
“安總,我們先走吧,到車上再聊,好嗎?”司機小王說著就動手去提安然放在地上的手提箱。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安然沒拿到手提箱,他跟着小王往大廳外走去。
“你們早來了吧?辛苦了。”安然一邊走,一邊說著。
“沒什麼,飛機晚點一個多小時,還好,不算太長。”宋雨口齒伶俐地回答着。
對話過後,安然跟着她們走出了機場的大廳。
大廳外,安然不由自主地回過頭來,注視着機場候機樓的全貌,在內心裏,不僅生出許多感慨。多少年前,當他離開這座城市時,應該說離開這個國家的時候,就在這座候機樓里,為他送行的只有他的幾個為數極少的朋友。那凄凄慘慘的情景,此刻想起來,依舊覺得多多少少有幾分凄涼。
這裏的親人,也是惟一的親人離開這個世界都已經四十年了。安然一想到前幾年父親移墳時,因自己遠在異國他鄉都沒能回來一趟,就有些遺憾。儘管這只是頃刻間的感覺,卻深深刺痛着安然的心。安然儘可能地不讓身邊的這一男一女感覺到自己情緒的變化。他振作了一下精神,轉過頭去,跟着宋雨走到了停車的位置。安然按照自己多年養成的自己不開車時,也一定要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的習慣,坐到了視野開闊的副駕駛的座位上。
一輛嶄新的奧迪V6轎車疾駛在通往臨海市市區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