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小綠換上自認是衣櫃裏最華麗的洋裝，化上自認最合宜的彩妝到御焰的工作室，會如此盛裝打扮是因為今夜御焰要帶她去高級餐廳實習，讓她學習餐桌上該有的禮儀，不過當古小綠興奮又期待的來到了御焰面前後，只見他本來皺着眉頭打量着她，然後垮下臉來。
“你又在搞什麼花樣？怎麼打扮成這樣？你是聖誕樹嗎？眼影失敗、腮紅失敗、口紅失敗、穿着失敗，瞧你穿這是什麼衣服？你以為你在制服店上班嗎？上衣的胸口一定得開這麼低嗎？我不是告訴過你今天要去的餐廳是高級場所，你到底聽不聽得懂我的話！”看着她調色盤般的可愛小臉以及過度暴露的洋裝，御焰整個火氣都由胸口冒了上來。
本來以為會獲得御焰讚賞的古小綠低頭審視自己今日的裝扮，沒啥問題啊，她覺得相當完美，一定是御焰故意找她茬！
“我穿的很正式啊，該不會是你不想帶我去才這樣批評我的吧？早就知道你沒誠意了……”古小綠眯起眼，有些不滿的說。
“小姐你會不會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少爺我是想為昨天在游泳池的是賠罪所以想請你吃晚餐順道教你餐桌上的禮儀，沒想到你竟然這樣想我！”古小綠的話令御焰老大不快，於是氣得牙痒痒的說。
“昨天游泳池的事？你是說你想吻我的那件事嗎？”古小綠愣了愣，然後臉部表情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從抱怨的神情轉為羞赧。
“我都說過我並沒有想吻你，我是指溺水的事！”御焰氣急敗壞的說。
這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竟又勾起他差一點當大野狼的糗事！
“好啦、好啦，溺水就溺水……算我誤會你了，我道歉……那我們還去不去？”古小綠難為情的搔搔後腦勺問。
御焰瞪着古小綠，他實在很想將這丫頭的腦袋瓜子剖開，看看裏頭到底裝了什麼東西，為什麼她的思考邏輯會這麼特異？算了，就當他上輩子欠她的。
“坐下，我先幫你卸妝。”御焰要古小綠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轉身至木櫃前，拿了一隻黑色的手提包，裏頭滿滿的瓶瓶罐罐，上頭寫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
在化妝棉上滴上一些透明的液體后，御焰修長的指頭夾頭棉紙輕輕在古小綠臉上拭抹，力道溫柔到讓古小綠舒服地想閉上眼。
她頭一次這麼貼近仔細看御焰，他專註的眼神好迷人，完全不似平常暴戾的模樣，這叫古小綠心頭漾起一陣蕩漾。
突然她好感激御澤天，是他讓她有機會認識御焰，並且接觸了許多與她不同世界的事物，否則像御焰這樣十全十美的男人，她一輩子也不敢想像自己能與他相識……
過了好一會兒，御焰才完成卸妝工作，看着眼前這張凈白的小臉，他滿意的點點頭。最後他又拍了些乳液在古小綠的臉上，專註過頭的古小綠完全沒辦法思考，只覺得御焰的手心好軟、好軟……
“你還在發什麼楞？我叫你去換上這件洋裝。”御焰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及膝洋裝丟給古小綠，她魂游四方地一時沒接住，讓衣服蓋住了她的頭臉。
將衣服拿下，古小綠不解的盯着這一件洋裝。
一個大男人身邊怎麼可能隨時有女人的衣物？這該不會是他的舊情人所留下來的吧？她古小綠可是很有原則的，絕對堅持不穿別的女人留下的舊衣服。
“這……該不會是你前女友的衣服吧？”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想法令古小綠內心有些酸澀，她將衣服握在手中，一點兒換上去的意願也沒有。
“小姐你的想像力也太不豐富了吧？我的職場範圍內要找出女人的衣服多的是，就算你要一整套的內衣褲我這裏都有。”若是平時別人的質疑他才不想回應，但對象一換成是古小綠時，他竟不自覺的破天荒解釋！
“對不起。”古小綠說不出心中的喜悅與安心是怎麼一回事，但聽見御焰所說的話時，她內心確實舒服了不少。
御焰皺着眉看她，他幹嘛理會這妮子的看法？就算他有十個、二十個女朋友又關她什麼事？古小綠左瞧右瞧，就是沒看見更衣室。
“這裏沒有更衣室嗎？”古小綠疑惑的問。
“你直接換就好了。”他隨口一答。
“什麼？直接在這裏換？”古小綠抓着洋裝瞪大了眼。
她雖然平常衣着清涼、暴露，但從來就沒有在男人外面更衣，這是多麼令人難為情的一件事，尤其又是在御焰面前……多羞人啊！
“拜託！我平時看過多少女模在我面前袒胸露背的換衣服了，你以為我會想多看你那平板的身材一眼嗎？”古小綠的質疑深深刺傷了御焰，難不成她真以為他想吃她豆腐？
“我不是那個意思……好啦，我換。”為了不引發御焰的不滿，古小綠只好背着他，將身上的套裝一件件脫下……
白皙的玉背就裸露在他面前，平時看多了女人裸身的御焰沒想到自己竟會對古小綠那嬌小的身體產生反應，而且雙眼瞪直的猛盯着她的光滑無暇的背……
當她全身僅着一件白色小棉褲與一件綁帶的比基尼內衣時，御焰好想將她的身子扳正，好好審視正身……
“御焰，這洋裝哪面是正面？”就在他壞壞的想法落入腦中之際，古小綠竟如他所願的轉過身來，手上抓着那件洋裝滿面疑惑的問道。
“御焰？”見御焰直盯着她瞧，古小綠紅煞了臉，用洋裝蓋住自己暴露的正面后又喚了他一次。
這是御焰失掉的魂才被她招回，同時他惱怒的發現自己再次在古小綠面前失態了。
“這洋裝，就這樣穿。”他直接將衣服搶過來，很快速地為她穿上。
他腹間有股烈火未消，突然御焰覺得自己自討苦吃，沒事為何要讓她在他面前換衣服？惹得他慾火失控地燃氣。
“滿合身的耶……”古小綠的思想可不似御焰邪惡，她還真以為御焰使用自己專業的眼光在評視她。
“恩。”他面部表情的應聲，此時他全身發熱，體內的惡魔彷彿就要衝出柵欄……
“那我們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嗎？我快餓死了。”古小綠摸摸肚皮嘟着嘴說。
該死，古小綠誘惑人的嘟起粉唇是想邀請他一親芳澤嗎？他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地撲向她了……
不行，他不能這麼做，不能讓兩個人的關係陷入困窘，他要理智些！
於是御焰抓着車鑰匙就往外走，古小綠連忙跟上，她不懂御焰又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難不成做這行的男人都這麼情緒化嗎？
“這是口布，用餐時，放於膝蓋上，功用是擦嘴跟手指，不可以擦臉。離席時，可將口布放在椅子上。”到了餐廳兩人在預約的位置上坐定位，為兩人點完餐后，御焰就開始為古小綠介紹餐桌上的各項餐具。
“這我知道。”古小綠拿起口布擺放在膝間，點點頭。
“盤子旁邊擺刀、叉、湯匙等，用餐順序是前菜、湯、料理、魚類、肉類、視所需由外而內取用，使用方法為以食指壓刀、叉背末端，一般以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像我這樣……”御焰隨手拿起一把刀示範給古小綠看。
“怎麼這麼麻煩？”古小綠低聲咕噥。
記得去吃夜市的九十九元牛排時，都是一隻刀叉用到底，哪有份這麼細？吃高級西餐真是一件羅嗦的事！
“再來餐中保持肅靜，勿吃出聲音、牛飲，使用刀叉、牙籤時也不發出聲音。不可以只顧吃。跟人談話要控制音量，嘴巴里有食物時，也不要跟人談話。中途離席時要說對不起；食物嗆到時，可以大口喝水，或是以餐巾掩口，把東西咳出來，嚴重一點，就離席到化妝室解決，大致上就是這樣了。”
“天啊，吃個飯這麼辛苦，那還是去路邊攤隨便一碗魯肉飯嗑一嗑就好了。”古小綠一個頭兩個大的抱着後腦勺，一副頭疼模樣的說。
“如果想成為人見人愛的淑女的話，你就得學習這些，還有用餐時手不要擺放在你的頭髮上。”御焰像一個嚴格的導師觀察着古小綠的一舉一動。
古小綠垮下雙肩，深深嘆了口氣，本來還很興奮到西餐廳吃飯，但在聽了御焰所介紹的各種禮儀后，令她胃口盡失。
“別擺出那不耐煩的表情，用餐時要保持愉快，像這樣微笑。”御焰早猜出古小綠會有這樣的舉動，但不經一番寒徹骨，她永遠都只能停留在原地，於是他很有耐心的教導古小綠這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一會兒餐點上桌，御焰一步一步的提醒古小綠應有的禮儀，看着他認真專心的模樣，古小綠不再感到排斥，放下浮動的情緒開始認真的學習。
出乎御焰意料的，兩人愉快的用餐，就在吃完飯要離開之際，一個男聲喚住了古小綠。
“小綠，是你沒錯吧？”郭顯安驚艷的看着眼前時尚又得體的古小綠，驚訝的問。
古小綠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預見郭顯安，還沒與他見面的心理準備，不安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向御焰，御焰給予她一個極富自信的笑容，要她別緊張。
“郭顯安，你怎麼會在這兒？”收回視線，古小綠看着眼前正盯着她猛瞧的郭顯安問。
“跟……朋友來吃飯。”郭顯安不敢相信古小綠的轉變，褪去了一身的台味，此時的她美極了，跟古小綠認識這麼久，他從沒有這麼專註的看過她，沒想到她竟是一個美的勾人心魂的美人，一瞬間郭顯安的心全被她吸走了。
順着視線望去，古小綠看見上回與郭顯安一同出現的女孩，原來那女孩已經在短時間內從女朋友降格為朋友，這令古小綠得意不已。
“安，不跟我介紹你的朋友嗎？”郭顯安的女伴很快的來到他身邊，並且親昵的勾住他的手臂，不過很快的就被郭顯安甩開。
“這是小綠……小綠，這是我的大學同學露露。”與古小綠相比可愛的露露瞬間相形失色，只見露露臉色一臭，對於郭顯安所說的大學同學相當不滿。
“原來你就是上次那個醜女……”露露不敢相信這個怪女怎麼突然變美了，同時男朋友的態度也令她不悅。
“露露，你怎麼能這樣說小綠？”郭顯安板起了臉，與之前的落井下石不同，此時的他完全力挺古小綠。
“是你說她是你見過最丑的女人！”露露憤怒的對着郭顯安咆哮。
“我什麼時候說過那樣的話？”郭顯安連滿撇清，害怕露露會說出更多不利他的話，於是他連忙向古小綠告別。
“小綠，明天我再去你家找你，我先送我“同學”回去。”於是郭顯安拉着還不停叫囂的女友快速離去。
“她好像很不開心……”古小綠覺得有些對不起露露。
“別理那個女生，郭顯安被你迷住了，不過這只是開始，接下來你要更努力才行。”對於今日驗收的成果御焰相當滿意，他才牛刀小試就狠狠地吸住了郭顯安的心。
“是嗎？可是這樣好像不太好，他女朋友會很傷心。”古小綠有些為難的說。
“傷心？你在乎他女朋友傷心？那你自己呢？你想想你暗戀他多久了？感情本來就很現實，就像一場淘汰賽，誰不適合就要離場。”
“你說的好無情。”原來御焰也是迫不及待的要將她推入郭顯安懷中，她之前還傻到一位他對她有一些好感，看來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等到你得到郭顯安之後，就不會用冷酷無情來形容我的人格了，你會感激到痛哭流涕。”御焰決定要快些完成先前就決定好的計劃，儘快讓古小綠儘快美夢成真，免得他成日面對她時又胡思亂想。
“或許吧……”真是這樣嗎？古小綠愈來愈沒有把握了，經過今日，她覺得自己好像不喜歡郭顯安了，但又不敢確定那是什麼感覺。
“走吧，我送你回家。”
“恩……”古小綠無精打採的應聲。
怎麼當她勝利的贏得了郭顯安的注視后，她並沒有預期中的開心呢？偷偷地看了御焰一眼，突然古小綠好不想結束這些課程，她好想永遠當個醜小鴨待在他身邊……不過，她很清楚一切都只是她心中可笑的想法，一切終究會結束，屆時他們將會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一切將回到原來……
“你的醜小鴨順利地變成天鵝了嗎?”孟毅替好友泡了一杯黑咖啡，在他面前坐了下來，一面品嘗杯中的苦澀滋味一面問。
正忙着瀏覽下一季彩妝圖鑑的御焰抬起頭來看了孟毅好一會兒，又低下頭繼續翻閱手中的書，並且語氣平淡的反問：“曾幾何時你對我的客戶感興趣了？”
“她也算是客戶？我只是好氣你們這陣子粘在一塊兒都在做什麼，跟我都沒有這樣的好交清了。”孟毅聳聳肩后裝出一副委屈模樣地說。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進行改造計劃，跟她之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交情。”
“是嗎？不過我看你倒是挺重視她的。”孟毅像是想點醒御焰似的說。
公司上上下下任誰都看得出來御焰花了許多心思在古小綠身上，若只是單純要改變她的外在，有必要御大師親自出馬嗎？他手下那麼多設計師，隨手招一個來就能解決他的問題，但御焰卻沒有選擇那麼做，於是孟毅大膽猜測，該不會是御焰愛上了古小綠吧?若真如此，那可是本年度最令人跌破眼鏡的大事情！
聽見孟毅若有所指的話后，御焰合上彩妝書，翻了翻白眼后說：“我哪裏重視她來着？我只是不想欠她人情！”
“只有人情那麼簡單嗎？”孟毅靠向御焰，用着曖昧的語氣問。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我的品味有那麼差嗎？”聽到好友將他與古小綠相提並論時，御焰一整個火大的說。
“有時候愛上一個人與品味無關，那是緣份，你不覺得你跟小綠挺有緣的嗎？”孟毅用手肘撞了撞御焰，要他正視這個問題。
聽見孟毅的話，御焰差一點沒發瘋。什麼！竟然說他愛上古小綠？這是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會發生的事，他御焰一個堂堂大造型師，怎麼可能會看上古小綠那種沒有品味的女人！
“聽着，就算地球上僅剩下她一個女人，我也不可能跟她發生超友誼的關係，所以停止你的天馬行空，好好將心用在工作上吧。”御焰堅決地說。
聞言，孟毅輕哼了一聲后搖搖頭。
也罷，就讓這傢伙繼續鐵齒，他就蹺着腳等着看御焰與古小綠之間不尋常的關係如何發展！
看着孟毅嘴角的笑容，御焰突然莫名的心虛了起來，他絕對不會讓這種荒唐的事發生，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