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呃,海芊兒……”
“你可以喚我芊兒,沒關係。”
海芊兒張着迷濛水眸瞧着他有些尷尬的俊顏,她怎麼覺得越看趙凌淵越是喜歡?
他那俊逸非凡的臉龐,讓她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呵,好羞人啊!
“芊兒……”
“嗯?”她輕聲應道,低頭,再度偎進他溫暖的胸懷裏。
海芊兒整個人茫酥酥的,什麼事也不想管了。反正讓爺爺找着,她就宣稱要嫁給趙凌淵,這樣一來,爺爺便不能動他了。
“……我們得先找條路出去。”
“嗯。”
“那我們現在應該走左邊還是右邊?”
“隨你高興。”
“……芊兒?”
“唔?”
“抬頭,看着我。”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嘟起小嘴、抬起頭。
趙凌淵無奈的輕笑。“芊兒,我們現在得出去,要抱,出去之後再讓你抱個過癮,好嗎?”
海芊兒直盯着他,圓圓的眼睛越盯越大顆,直到回過神來,才猛地推開他厚實的胸膛,躲到牆角去低頭思過。
她……神遊到哪兒去了?竟然抱着人家的胸膛不放,丟臉死了!
嗯,他們方才講到哪裏了?
對了,他說要保護她?沒錯,他說要保護她!
那……現在……
好了,好了,海芊兒,你別再鬧了,怎麼能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樂得暈頭轉向,還不知羞恥的扒着他不放?成何體統;:
再說,那句保護的話語也不知含意有多深遠,是朋友間的保護?是像親人那般的保護?還是……相愛之人的保護?
海芊兒咬着唇,不敢再想下去了,雖然知道暗自臆測一點意義也沒有,可是這種話她沒有勇氣親口問他。
“怎麼了?芋兒。”
她瞄了瞄他笑得詭異的俊顏,臉頰又不自覺的熱了起來。
她小步走上前,小小聲的說:“方才的事,你可不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嗯?這小丫頭又在想什麼?
趙凌淵眯了眯眼,勾起淺笑,柔聲說道:“哪件事?”
“我……我抱着你……那件事。”她絞扭着指頭,尷尬的咕噥。
“已經發生的事情,你要我如何當作沒發生過?”他撫摸她的細發,低聲說道。
不過就是個擁抱,在山莊時,他也時常這樣抱着茜茜安慰她,還是這裏的風俗民情與中原不同,抱過就必須拜堂成親?
“可是……可是……”哎呀,“這要怎麼說?
她指的是,她主動抱他,還靠在他懷裏很久這件事啊!現下好像越說越尷尬,真是丟人。
“行了,大不了我不再提這件事,這樣可以嗎?”臉皮還真是薄呀!趙凌淵盯着她羞赧的容顏,微笑的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得先離開這裏。告訴我,出去要走哪一條路?”
啊,對呀!他們得先離開這裏……
到祈南鎮,要走哪一條呢?
海芊兒蹙眉沉思,一下子看看右邊,一下子看看左邊,想了半天,還是拿不定主意。
就在兩人有了共識,決定往左邊那條較小的道路前進時,一名男子正好迎面走來。
“寧……寧宇!”海芊兒低聲喊道,雙手不自覺的握緊衣擺。
趙凌淵走上前,擋在海芊兒的面前,一手已悄悄的握住刀柄,利眸瞪着眼前這面露詭笑的錦衣男子。
原來,他就是寧宇。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寧宇自己送上門來,他趙凌淵豈有不正面迎接的道理。
寧宇氣定神閑的盯着趙凌淵,然後懶懶的對着海芊兒行禮,“寧宇參見公主。”
“公主?”趙凌淵一愣,回頭瞥向海芊兒。
什麼公主?
難道……海芊兒是海玥族的公主?
瞧她那心虛游移的眼眸,肯定錯不了,難怪她對禁地如此熟悉,難怪她會一副頤指氣使的刁蠻樣,原來她是個公主。
只是,公主就公主,為何要隱瞞他?當他提及海玥公時,還故意裝模作樣的矇混、欺騙!
真是可惡的小丫頭,這筆帳,等離開這裏,再二向她討回來。
趟凌淵轉回頭,一步步接近寧宇,嘴邊噙着笑,慢條斯理的說:“閣下就是寧宇?在下趙凌淵,有一件事想請教寧公子。”
“你就是那名追查雷府命案的中原人?”寧宇雙手環抱胸前,眼神充滿輕蔑。
“正是。”趙凌淵不斷的往前,密閉的石洞競兀自揚起勁風,徐徐掃過他淡藍色的衣擺。“在下對寧公子所用的枯熒散很感興趣。”
寧宇在他炯炯目光的逼視下後退一步,不過還是強自鎮定的笑着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從未聽過枯熒散這種東西,我想你是找錯人了。”
“沒想到堂堂寧王府的少主竟是個沒種承認的窩囊小人!”海芊兒氣他不肯承認,大聲插嘴。
寧宇斜斜看着跳出來叫囂的海芊兒,雙眼微眯,“公主,你說這話就不對了,若你執意要定寧宇的罪狀,請拿出證據。”
“你!”
可惡的寧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樣,也不想想自己只是區區寧王府的少主,竟然如此目中無人!
見海芊兒怒氣衝天的瞪着自己,寧宇從容的回視,還擺出一副受盡欺陵的模樣,連連嘆氣。
“再說,你雖貴為公主,卻也是寧宇未過門的妻子,今日看見你與陌生的中原男子在此地幽會,你要寧宇情何以堪呀!”
“大膽寧宇,你說誰在幽會了?信不信本公主現在就以你公然侮辱、以下犯上這條罪名將你定罪?”
可惡!可惡!
寧宇真是欺人太甚,竟然如此污蠛她!
“呵,證據確鑿,你覺得族長會相信誰說的話呢?”他翻了翻白眼,傲慢的睨着她。
“你……”
一旁專心聽着的趙凌淵忽地打斷她反駁的話語,對着寧宇揚起一抹自負又狡猞的訕笑。
“我說寧公子,就算我與公主真的在此地幽會又如何?咱們兩情相悅,互生愛意,對於身為未婚夫的你,在下只能予以同情並深感抱歉,還望寧公子體諒。”
“趙凌淵,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寧字面露凶光,眼神充滿警戒。
海芊兒也是一陣錯愕,沒想到趙凌淵會這麼說,雖然知道他的目的是為了氣氣寧宇,可心裏就是不太舒服。
這種教人誤會的話,怎麼能用來刺激敵人?
趙凌淵上前一步,沒有發現海芊兒的異樣,銳利又帶笑的眸光直盯着寧宇那略顯蒼白的面孔。
“不就字面上的意思?芊兒是我的人,這輩子也只會是我趙凌淵的妻子,我這麼說,夠明白了吧?”
海芊兒又是一怔。
趙凌淵他……他在說什麼呀?他怎麼能這麼說?
他忘了她這給他拿來開玩笑的人也在場嗎?竟然說得這般理所當然,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的人?什麼時候答應做他的妻子了?
可惡!等離開這裏,她一定要他好看。
寧宇瞪着趙凌淵一會兒,忽然大笑,“你這中原人別痴心妄想了,族長不會把公主下嫁於你的。”
“這點,就不勞寧公子費心。”
“哼,等我上報族長,你這中原人必死無疑!”
趙凌淵看着他,晃了晃腰間那把紅色彎刀,還伸手在刀柄上輕輕撫摸。“這也要你有機會才行,畢竟……死人是無法說話的。”
“你要殺人滅口?別說笑了,你可知道現在上面有多少海玥族的人馬?你以為殺了我之後能逃得了?哈哈……看來你這中原人不僅不自量力,還蠢得很。”寧宇再度露出兇惡的表情,悄悄的退後一步。
“是不是說笑,試過了就知道。”趙凌淵慢條斯理的抽起彎刀,勾笑的說:“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問一件事。”
寧宇又退後一步。
“六年前的奇雲寨一役,閣下可有參與?”
奇雲寨?
寧宇皺起眉頭。那麼久遠的事情了,居然有人還記得?
“是有參與,不過那又如何?”
“那天,有人向虎黔幫幫主下了劇毒枯熒散,我想知道,那下毒之人是不是你?”
原來那老頭是虎黔幫幫主……
哼,中了枯熒散,必死無疑,這名中原人是為了尋仇而來?
寧宇擰起眉頭,笑道:“我是有下毒,不過我可不知道那倒霉鬼是誰。怎麼?
難不成你是為了報仇而來?你是虎黔幫現任幫主?”
“我的確是為了報仇而來,不過我並非幫主。既然你已坦承下毒,那就賠命來吧!”趙凌淵說著,持刀上前。
“等等!”海芊兒嬌喝一聲,拉住趙凌淵,“趙凌淵,先別殺他。”她上前一步,瞪着寧宇,“寧宇,聽你方才說的話,你手中確實有枯熒散這毒藥是吧?根據本公主的調查,雷府一家皆是中了枯熒散而亡,你還想狡辯嗎?”
“公主,就算毒是我所下,但只要你一日沒找出證據,就永遠無法將寧宇定罪!”寧宇環胸而立,一副悠哉無懼的模樣。
“你這可惡的小人!”海芊兒怒喊,
她海芊兒發誓,一定要將寧宇送上死刑台!
所以她一定要找出能將他定罪的證據,還雷大哥一家一個公道!若讓趙凌淵一刀砍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多謝公主誇獎,不過公主與你的中原情郎實在沒時間為了枯熒散而浪費生命了,不是嗎?乖乖束手就擒如何?”寧宇笑道。
看見寧宇帶笑的嘴臉,趙凌淵鎖眉沉吟,他不相信這傢伙不怕死,只是不懂,為何他死到臨頭還能這般從容?若非他愚昧無知,那就是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才敢這麼囂張。
“寧宇,沒想到你都要死了還能這麼悠哉,我是該稱讚你還是該嘲笑你呢?”
“死的人是誰還不知道呢!我若是沒一點把握,怎麼會承認是下毒的兇手?趙凌淵,你真是天真過了頭!”寧宇彈指,發出一道聲響。
趙凌淵濃眉一擰,知道寧宇必是要了什麼計謀,手持彎刀就要砍殺過去,密道之內卻忽然湧出一大群黑衣人,將趙凌淵和海芊兒團團圍住。
“寧宇,你太卑鄙了,竟然派這麼多人保護你!哼,有本事就一對一的打!”
海芊兒氣得大叫。
寧宇悠哉的站在黑衣人之後,看着被圍住的兩人,哼哼笑着。
“這叫聰明,怎麼會是卑鄙呢?寧宇這是在保護公主的安全。”他對着身旁兩名黑衣人吩咐道:“去把公主帶過來。”
“我不會過去的,你這小人,有膽量就連本公主也一起殺了,看你怎麼向爺爺交代?”海芊兒挨近趙凌淵,決定與他同生共死。
芊兒……
趙凌淵盯着她堅決的容顏,眸中激起了一股難掩的感動。這小丫頭是決心護他到底,連命也不要了。
看了看四周為數不少的黑衣人,趙凌淵沉住氣息,暗忖,要殺了這些人不難,但要在短短時間內,一邊保護芊兒一邊殺人,還得要找對路逃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再讓寧宇那傢伙快活幾日,等他將芊兒送到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寧宇死期將近之時。
他伸出一手,將海芊兒護在身後,低聲道:“跟緊,別離開我。”
海芊兒拉住他的衣角,也小聲的回應:“嗯,現在要怎麼辦?”
“要殺出去。別伯,我會保護你!”
他拉着她的小手,另一手持刀,猛地竄向人群之中,隨着彎刀揮灑,陣陣鮮紅染上鋒利的刀身,更添紅艷詭譎。
半刻間,趙凌淵已殺出一條生路,可就在他們逃至密道盡頭時,一陣濃煙隨着一股掌風飄散,直往他們的面門襲來。
“該死!”
趙凌淵暗叫不妙,隨即揮袖將毒氣彈回,另一隻手臂緊緊護住海芊兒的口鼻。
***
出了密道,趙凌淵扶着海芊兒趕路,看看天色,酉時已過,昏黑的荒涼之地更是讓人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海芊兒環視四周,抬眸看向微蹙眉頭的趙凌淵,輕聲說道:“慘了,這條路好像不是通往祈南鎮的方向……”
“管它通往哪裏,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棲身的地方,這裏如此荒涼,入了夜很容易受寒。”趙凌淵順手將她擁得更緊。
海芊兒心兒一暖,可隨即又蹙起秀眉,面露愧疚·“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別說這種話,是寧宇太過奸詐,”他瞧着她泛紅的臉頰,柔聲道:“對了,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方才寧宇朝他們下毒,不知道他所用的是何種毒藥?希望芊兒沒有不慎吸入才好。
“沒有,只是覺得很熱,可能是剛才太緊張了。”
“你覺得熱?”趙凌淵緊鎖眉頭。
怪了,雖然西疆氣候炎熱,可如今已是冬季,尤其現在陣陣涼風吹來,還覺得有些刺骨呢,芊兒怎麼會覺得熱?
難道芊兒中毒了?
不可能的,他明明護得妥善完好,那陣毒煙不可能近她的身,怎麼會中毒?
也許芊兒是受涼了……
海芊兒見他沉思許久,拉扯他的衣裳,微笑的喚道:“不礙事,真的。”
“嗯,芊兒,你再忍忍,我相信寧宇沒那個膽量追出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寧宇那傢伙是因為對密道熟悉,又事先備了人馬,才敢與他交手,要不然憑他那點功夫,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追出來,無疑是死路一條!
海芊兒笑了,“你還是一樣自負,明明就讓寧宇追着逃命,還說這種話,你忘了他身邊有很多忠犬嗎?”
趙凌淵揚起眉頭,揉着長發的手掌稍一用力,將她的圓臉壓向胸膛,低頭睨着她,“敢笑我,你這沒良心的小丫頭,我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才逃的,你真以為我趙凌淵不是他們的對手?”
“是喔,是喔,小女子感謝趙大俠的救命之恩羅!”
她瞧着他刻意裝凶的俊顏,忍不住呵呵笑,只不過一會兒后,發現他那雙專註凝望的眸子籠罩了異樣的幽光,一股莫名升起的情愫瞬間擾亂了她的思緒,她現在只覺得心兒麻酥酥,還跳得好快、好用力。
“趙……趙凌淵……”
“芊兒……”他輕聲喚道,染着情慾的臉龐一寸寸往驚愕的人兒靠近,直到涼涼的薄唇觸碰到細嫩紅艷的小嘴。
海芊兒瞠大圓眸,雖然只是輕輕的吻,卻已讓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抓着他的衣擺的小手微微顫抖。
見她嚇得連長睫都在顫動,趙凌淵勾起笑容,雙掌捧起她的臉蛋,緩緩的蠕動嘴唇,沿着她美麗飽滿的唇辦輕咬細啃。
她屏住氣息,不敢動,覺得腦袋好像要暈了。他……他怎麼可以這麼大膽?偏偏她還挺喜歡他咬自己的感覺,痒痒的,好舒服啊!
她試着張開嘴巴,學他的動作,可是才微微張開,就感覺到他濕熱的舌抵着她的齒縫,緩緩蹭着她的唇辦,試圖讓她徹底迷醉。
就在她以為他要進一步再做些什麼時,他卻突然離開了她的唇。
海芊兒細細喘着氣,一張臉羞得不敢抬起來,只是動也不動的窩在他寬闊的胸懷裏避難。
天啊!好奇怪又好舒服的感覺,沒想到他的吻竟教她如此喜愛,而且眷戀不已,只是……他為什麼突然停了下來?
趙凌淵臉上充滿慾望,直盯着在他懷中磨蹭的可人兒。老天,他要是再不停止,一定會剋制不了的在這偏僻的地方就要了她。
感覺到他緊摟着她,海芊兒忍不住也伸手環住他的腰身。怎麼辦?她好像更喜歡他了……
賴在他的懷中一陣子,發現趙凌淵不只全身暖烘烘,手臂還越攬越緊,海芊兒知道再不說些什麼轉移他的注意,他肯定又會做壞事。
“對了,你為什麼認為寧宇不會追過來?”她抬起熱燙的臉頰,硬着頭皮問道。
“……因為他怕死。”他盯着她一會兒才開口,雙眸里跳動的慾火依然熾熱得明顯。
海芊兒咽了下口水,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兒,自然是明白他眼裏那兩簇火焰代表什麼。
她佯裝無知,撇開頭,低聲呢喃:“我不懂……”
趙凌淵吸了幾口氣,平息混亂又熱切的想望。
他將海芊兒從懷裏拉開,改成握住她的小手,邊走邊說:“他有多少能耐,他還有自知之明,方才在密道之中,若非他對地形熟悉,又帶了大批人馬,否則光憑他一個人,休想與我交手。”他偏頭望了她一眼,見她依然面露疑惑,繼續又說:
“我料想他不敢追出來,是因為這密道外的寬廣地形對他那種只會使詐、使毒的小人無用,而我要動起刀來也方便很多,他很聰明,怎麼可能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
“原來如此,不過你也別小看他的能力,我猜他回去之後,一定會慫恿爺爺大肆搜查我們兩人的下落。”
看見趙凌淵的情緒已恢復正常,海芊兒稍稍鬆了口氣。
小小的手兒讓他溫熱的大掌包覆著,心裏覺得很踏實、很安全,好像只要有他在,她什麼都不需要擔心,這種心裏填得滿滿的感覺,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