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海初見
兩年前,明霽皇朝京城——
時值暖春,正是牡丹盛開的時節,京城內有好幾處牡丹園,只要天晴氣朗,園內便會湧現賞花人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不熱鬧。
「小姐,您走慢一點吧!」
伍冬鴛在一處盛開着紫紅色牡丹的花圃內行走,笑得非場爛,後頭緊跟着她的貼身丫鬟巧蓮。她今年芳齡十六,有着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眉眼鼻唇皆精緻秀氣,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雖然稚氣未脫,那天真開朗之氣還是很吸引人,是男子都會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
她的爹爹是戶部尚書伍士全,娘親方氏,還有兩位已經娶妻的兄長,她是家中最小的獨女,所以備受疼寵,無論她想要什麽、想做什麽,爹娘總是會儘可能的遂了她的心愿。
像今日,伍士全受邀到某位達官貴人的私人園林賞牡丹,聽聞此處的牡丹姿色艷冠京城,她早就想一探究竟,如此絕佳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在央求好一陣子後,爹爹終於答應帶她一同赴會,讓她也來開開眼界。
這一會兒,受邀前來的賓客們大多還在前廳內寒暄應酬,對他們來說,賞花是其次,乘機結交權貴才是重點,現在牡丹園內還沒什麽人,伍冬鴛可以自在地賞花。
花株很高,約達伍冬鴛胸前,而盛放的牡丹竟比她的臉還要大,並且散發著濃郁的艷香,走在花叢內,不時見到粉蝶四處飛舞,來去皆輕靈。
「小姐,地還有些濕滑,別走太快。」巧蓮一臉苦瓜的亦步亦趨跟着。
「沒事的,不必如此緊張。」伍冬鴛輕笑出聲,還是沒放緩腳步。
昨晚剛下過一場雨,雖然今日放晴了,但花圃內還是有不少地方土質濕軟,很容易滑倒,但光看美麗的花與蝶都來不及了,伍冬鴛哪裏有心思管腳下的泥土,只苦得巧蓮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
花圃的範圍很大,附近還有花亭、假山水池,在太陽下曬了好一會兒,伍冬鴛覺得有些熱,決定轉往不遠處的花亭歇一歇腳。
她一轉身,突然瞥見花亭旁早有另一人在那兒,他獨自佇立在群花之中,身形高、玉樹臨風,非常顯眼。
那名男子側對着伍冬鴛,距離有些遠,她好奇的逐步靠近,想要看清他的樣貌,沒想到卻在這時腳步一滑,忍不住驚叫出聲。「啊——」
伍冬鴛一尖叫,男子冷不防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來。
「小姐?」巧蓮錯愕的看着伍冬鴛一屁股滑坐在地,完全反應不及,她立即蹲下身,關心伍冬鴛的狀況。「您還好嗎?有沒有傷着?」
「痛……好痛……」伍冬鴛一張精緻的小臉蛋都皺了起來,臀部的痛意源源不絕,眼角也泛出淚珠,只差還沒落下來罷了。
實在是太丟人了!幸好此刻花園內還沒什麽人,要是在大庭廣眾下出這麽一個糗,她還有什麽臉見人呢?
這時,前頭一抹陰影突然罩下,跟着傳來一道低沈的男音問道:「姑娘,你還好嗎?」
「呃?」伍冬鴛抬起頭,與男子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心房頓時怦然一跳,她幾乎看呆了眼,傻傻的愣住。
他有一雙好看的鳳眸、有型的劍眉,是個俊美的年輕男子,應該不過二十齣頭,雖然那張俊雅的臉上沒有笑意,甚至有些高傲冷酷,但那渾然天成的高貴之氣還是深深地吸引她。
他是誰?怎麽也會在牡丹園內?他也是賓客之一嗎?
「站得起來嗎?」男子伸出手,表情鎮定,不見取笑之意。
「呃?」伍冬鴛頓時回神,害羞得暈紅了臉蛋,猶豫了一會兒才伸出手,在他與巧蓮的協助下站了起來。
伍冬鴛一起身,巧蓮就見到她裙後的一大片泥漬,不由得蹙起眉頭。「小姐,您的裙子髒了一大片,看來要與老爺說說,咱們得先回府去了。」
伍冬鴛看了看裙後的慘況,忍不住懊惱,自己居然在外人面前出了這麽大的糗,他會不會在心裏取笑她?
但事情都發生了,也挽回不了,伍冬鴛只好?着臉向男子道謝。「多謝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只是件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趕緊回去換衣裳吧。」男子沒有表明自己的身分,在確定伍冬鴛沒什麽大礙後,轉身離去,不再多留。
「呃?公子……」
伍冬鴛瞧着男子漸行漸遠,心中竟有種悵然若失之感,她不自覺的摸着心口,不太明白為何會出現這種既甜又酸的陌生感受,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情竇初開,她對他……一見鍾情了嗎?
伍冬鴛一直望着那名男子的背影,捨不得收回視線,倒是巧蓮忍不住催促了起來。「小姐,那人都走遠了,咱們也快走吧,否則等會兒人一多,那可就麻煩了。」
「你……還真是掃興。」伍冬鴛沒好氣的睨了巧蓮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往與男子完全相反的方向離開。
那名男子究竟是誰?為什麽不願表明自己的身分?她邁着步伐離去,一邊想着,還是希望搞清楚他的來歷,免得始終有個疑惑擱在心上,怪難受的。
他今日既然出現在這兒,若不是主人家的人,就是受邀賓客,她不認識他,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認識他。
一思及此,原本有些沈重的腳步也跟着輕快不少,她很快就振作起來,開始想着該去問誰,才能順利問出他的名字?
他的氣質特殊,看來應該身分不凡,應不致無人知曉!
伍冬鴛離開後,先回到馬車上,由巧蓮去向伍士全稟報,知會過後,主僕倆便回到伍府處理一身的狼狽。
午後,伍士全也回來了,一進家門,他馬上命丫鬟把伍冬鴛喚到書房來,免不了要好好的念她一頓——
「你這個丫頭,就是貪玩,幸好摔跤時沒什麽人在花園內,要不然不只你丟臉,連我也要跟着丟臉了!」
伍士全雖然年近五十,但養生有道,外表看起來像是只有四十齣頭,身子也硬朗,罵起人來氣勢十足。
「爹,女兒已經知道錯了,回來時也反省過了,您就別再罵了吧。」伍冬鴛慚愧的低頭懺悔。
伍士全瞧着已有悔意的女兒,不由得大嘆了口氣,在兩個兒子面前,他可是嚴父,但對上這唯一的女兒,他就是氣短,像是上輩子欠了她不少債,這輩子才會寵她寵過了頭。
「罷了罷了,事情過去就算了,經過此次教訓,你也該收收玩心,好好當個大家閨秀,畢竟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伍士全的怒火明顯消了大半。
見爹爹已經氣消了,伍冬鴛也跟着鬆了口氣,連忙攬住他的手臂撒嬌。「爹,您對女兒最好了,女兒最喜歡爹了。」
「嘖,少來。」伍士全念歸念,嘴角還是忍不住泄漏些許笑意,就是抗拒不了她這一招。
「對了爹,其實女兒在花圃內見到了一位年輕公子,不知爹認不認識?」
「哪位公子?」
伍冬鴛大致形容了下男子的樣貌、氣質、衣着,一講完,伍士全即刻想到一個人,而且還挺肯定的。「你遇到的那位年輕公子,應該是『謹王爺』。」
謹王爺,正是當今聖上的十五弟歐陽延徹,今年二十四歲,也在受邀賞花的賓客當中,他俊秀高貴的容貌與氣質,幾乎無人可以與之相比,因此伍士全很快就認定是他。
「原來他就是謹王爺。」伍冬鴛恍然大悟,她曾經聽聞過一些歐陽延徹的事,對他挺好奇的,沒想到兩人居然會在牡丹園內相遇。
傳聞他是一位俊王爺,在年少時已有婚配,只不過在大婚之前未婚妻卻生了重病,還一病不起,拖了好些年都等不到她病癒完婚,最後她不敵病魔糾纏,終究是撒手人寰,這樣一耽擱,他就已經二十齣頭了,婚姻大事也暫時擱置下來,直到現在仍是孤家寡人。
不少未婚的官家千金皆暗地傾慕他,希望能嫁給他,就不知將來究竟是哪家閨女有幸成為謹王妃,與他白首一生?
「他見到你的糗樣了?那你不丟臉死了?」氣已消,伍士全此刻倒有心思取笑女兒一番了。
「當然丟臉,幸好他不曾取笑,還拉了女兒一把。」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幫助,但想起來還是讓伍冬鴛心房又暖又甜,輕漾柔笑。
「他那人挺孤傲的,竟也會伸手幫你?」伍士全有些訝異。
身為天家之子,難免會有一種高高在上之感,不過歐陽延徹給人的感覺特別冷傲且難以親近,但想一想,總比另一個人稱「渣王爺」的十七王爺歐陽名哲要好太多了。
「那當然是因為爹生了一個人見人愛的女兒,就連謹王爺也難以招架嘍。」伍冬鴛笑嘻嘻的自吹自擂。
「你還真敢說。」伍士全笑瞪了她一眼。「對了,有件事也該是時候告訴你了。」
「什麽事?」
「你對勁保有什麽感覺?」
「勁保哥?他對我挺好的呀,怎麽了?」伍冬鴛不解的輕蹙眉頭。
伍士全所提的周勁保是鹽商之子,今年十九歲,其父與伍士全是從小一同長大的好友,兩家經常往來聚會,所以伍冬鴛從小就認識周勁保,兩人算是青梅竹馬。
伍冬鴛生得標緻,性格活潑討喜,周家夫婦很喜歡她,周勁保更是將她當親妹妹般呵護,比她的親哥哥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今年十六了,也該考慮你的婚事,周伯伯最近向我提過,想要你當他們家的媳婦,你覺得如何?」
「要我嫁給勁保哥?」伍冬鴛非常錯愕。「我只當勁保哥是兄長,怎麽可能嫁給自己的哥哥,光用想的就渾身不對勁!」
她不是討厭周勁保,也可以說她是喜歡周勁保的,但這種喜歡並不是男女情愛,她很樂意與他當兄妹,但夫妻……怎麽想怎麽彆扭呀!
「女孩兒家終究是要嫁人的,不嫁勁保,你還想嫁誰呢?」
「這……」伍冬鴛心中立即閃過一道身影,但又覺得害羞,一時難以啟齒。
「你害羞什麽?若有其他想法就趁現在說出來,爹不會笑你的。」伍士全溫聲催促。
「那……好吧。」有了爹爹的允諾,伍冬鴛終於鼓起勇氣,微紅着臉蛋說:「若真要嫁人,那麽我想……嫁給謹王爺。」
「什麽?你今日才與他短暫會面而已,連認識都談不上就想嫁給他?」伍士全不得不訝異。
「靠媒妁之言成婚的夫妻不也完全不認識,都是婚後才開始培養夫妻之情的?」伍冬鴛並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她想……她是真的對歐陽延徹一見鍾情了,雖然他拉她起身時,態度的確有些淡漠,感覺不好親近,但還是阻止不了他的身影在那一刻就深深印入她的心房,讓她好想好想……好想認識他。
雖然她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住她,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緣分到了,才會讓她在牡丹花海中與他相遇,讓兩人有了交集……
伍士全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畢竟他與妻子就是依媒妁之言成親的,他開始猶豫,不知該如何處理女兒的婚事較好?
雖然他與周家交情匪淺,但官家之女嫁給商人之子,在外人眼中看來總是不太相襯,算是把女兒低嫁了,她若有機會嫁給歐陽延徹反倒是一樁美事,不但郎才女貌,身家背景也挺相合的。
而且除了考量門當戶對外,伍士全也希望女兒能嫁其所願,所以開始認真的考慮歐陽延徹這個人選。「要攀上謹王爺這門親事並不容易,不是說想就能成的。」
「所以爹您是答應了?」伍冬鴛面露喜色。
「別開心得太早,周家的親事我會幫你暫且回絕,然後再看看有沒有機會攀上謹王爺這門親,不過你心裏可得先有個底,要耐心等待,最後會不會開花結果我也無法保證。」
「多謝爹!」伍冬鴛興奮不已,不管這事到底能不能成功,至少已有了希望。
有了爹爹的承諾,要她等再久,她也會耐心的等下去,不會有半點怨言!
關於周家結親的詢問,伍士全以伍冬鴛孩子氣太重還不適合出嫁,暫時回絕了,周家也只好先打消念頭,兩家依舊保持着友好的往來關係。
伍冬鴛則開始關注歐陽延徹的消息,甚至去參加了以十九公主為首的女子詩會,只因十九公主與歐陽延徹皆為端太妃所生,若能與十九公主打好關係,或許見到歐陽延徹的機會也會高一些,往後要是真有幸成為親戚,姑嫂和樂也是件好事。
但她只去了幾次詩會就決定退出了,因為她發現,有幾名與公主交情特好的千金,若看哪個人不順眼,就會在公主耳邊搬弄是非、顛倒黑白,讓對方待不下去,她不喜歡這種氣氛,還是早早退出,免得多惹事端。
就這樣,幾個月轉眼過去,已來到九月時節,秋風正涼,氣候宜人,京里人們時興出外踏青放紙鳶,因此經常可看到城郊上空有眾多彩鳶飛舞,熱鬧極了。
此時城郊的草地上已經聚集不少放紙鳶的年輕男女,草地某一處角落,停着一輛有着精巧裝飾的馬車,馬車後頭還有四名騎着馬的隨扈,一看就知道裏面的人來頭不小。
馬車旁另有兩名騎馬的男子,領前的正是歐陽延徹,後面跟的是他的貼身隨侍曹淵,曹淵與歐陽延徹年歲相當,也總是板着一張臉,喜怒不形於色。
一名年輕的姑娘率先拿着紙鳶下馬車,緊接着又有兩位姑娘也拿着紙鴛下車,站在最前頭的正是歐陽延徹的十九妹,現年十四的公主歐陽杏緹。
「十五哥,你已經答應今日要陪咱們放紙鳶到盡興,可不能食言,早早藉故離開哦。」歐陽杏緹睜着一雙水汪大眼叮嚀。
而她背後的兩位姑娘,就是在詩會內與她最要好的官家千金,她們微紅着臉蛋,不時偷瞥歐陽延徹。
「既然是我帶你出門,當然會負責好好將你送回宮去,哪裏跑得了?」歐陽延徹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對於放紙鳶這種姑娘家的遊戲,他一點興趣也沒有,要不是她央求自己帶她出宮透透氣,他也不會自找麻煩,來當小姑娘的「保母」。
沒想到她不但自己出宮玩,還邀了兩位玩伴一同湊熱鬧,害他頓時成了三位姑娘的保母了。
「那就好。」歐陽杏緹放心一笑,並偷偷瞥了後頭的好友一眼,三人會意一笑。
她之所以特地邀兩位好友一同來放紙鳶,是因為她們都很傾慕十五哥,希望能有機會與十五哥多多親近,身為好友的她當然要幫忙,看能不能順利成就一樁良緣嘍。
只不過從剛才到現在,十五哥都不曾將她的兩位好友放在眼裏,似乎一點興趣都沒有,這情況看來……有些不妙。
歐陽延徹的確對這些姑娘沒有絲毫興趣,就算注意到她們傾慕的眼神他也不為所動,這種眼神他看多了,早就習以為常,甚至不屑一顧。
雖然像他這年紀早就該娶妻生子,但他明白對他們這些皇族親貴來說,婚姻只是個可以利用的籌碼,無關情愛,像他之前未成的親事就是如此。既然婚姻只是場利益交換,他又何須主動跳入,自找罪受?所以在聖上有閑暇琢磨起他的婚事前,無婚約束縛他也樂得輕鬆,能這樣過多久算多久。
此時,曹淵往天空一瞥,訝異的睜大眼,連忙出聲警告。「王爺,小心上頭!」
怎麽了?歐陽延徹聞言抬頭一瞧,才發現有個斷線的紙鳶正朝着他快速地往下掉。
「十五哥當心!」歐陽杏緹與她的好友們也跟着驚呼出聲。
歐陽延徹眉一擰、手一伸,就在紙鳶砸下的那千鈞一髮之際抓住了它,迎風昂揚,姿態傲然。
見危機順利解除,曹淵與歐陽杏緹都鬆了口氣,而另外兩位千金心花再度怒放,為他的英姿懾服。
歐陽延徹瞧着斷線的紙鳶,上頭畫著一對戲水鴛鴦,畫技還算過得去,不過帶有濃濃的匠氣,看來應該是從市街上買來的現成紙鳶。
這紙鳶是誰掉的?草地上放紙鳶的人不少,若真要尋,恐怕得費一番心思了。
「真是對不住!紙鳶有傷到你嗎?」
兩名姑娘在此時急急的跑向歐陽延徹一群人,歐陽延徹瞧向來人,總覺得跑在前頭的姑娘有些眼熟。
伍冬鴛帶着巧蓮一路追着斷線紙鳶,好不容易紙鳶終於落下,她停在馬車前方,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不由得又驚又喜。「謹王爺?」
今日天氣好,她一時興起就帶着家僕出門放紙鳶了,沒想到會在這裏巧遇歐陽延徹,真是意外!
雖然兩人只有過一面之緣,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幾個月過去,他的神采依舊,還是那麽俊逸挺拔。
歐陽延徹想了想,終於找回些許印象。「你是牡丹園裏的那位姑娘?」
「沒想到王爺還記得。」伍冬鴛有些羞澀的向歐陽延徹行禮。「小女子名叫伍冬鴛,是戶部尚書伍士全之女,那一日真的非常感謝王爺相助。」
「只是件小事,姑娘不需一直掛記着。」歐陽延徹將紙鳶遞給她。「你的紙鳶?拿去吧。」
「多謝王爺。」伍冬鳶接過紙鳶,一顆心雀躍不已,原來他還記得她,而非一點印象都沒有,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她瞧了瞧紙鳶上的鴛鴦圖案,情不自禁地想,斷線的紙鳶居然好巧不巧的落在歐陽延徹手中,而這上頭畫的又是鴛鴦,是不是老天爺在暗示,他們倆的確有緣分?
歐陽杏緹從剛才就被晾在一旁,心裏挺不是滋味,她刻意揚聲質問:「十五哥,你怎會認識她?」
「呃?」直到此刻,伍冬鴛才注意到一旁的歐陽杏緹與兩位千金,趕忙打招呼。「公主,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你可終於注意到我了。」歐陽杏緹向來習慣眾人的注目與討好,鮮少有人敢忽略她,神情不豫。加上伍冬鴛在參加詩會時,並沒有像其他姑娘一樣刻意討好她,只來了幾回就退出,讓她對伍冬鴛並無好感。
而歐陽杏緹後頭的兩位千金頓時警戒起來,兩人隱隱感覺得出來,伍冬鴛也對歐陽延徹有意思,是她們的情敵!
「杏緹,你們認識?」歐陽延徹好奇地問。
「她曾經來參加過詩會,所以認識。」歐陽杏緹瞧向歐陽延徹。「十五哥,那你怎麽認識她的呀?」
「只是幾個月前曾在牡丹園內偶然相遇過罷了,沒什麽。」
「要是真的沒什麽,你怎會對她有印象?」
若非必要,十五哥並不會刻意去記姑娘家的樣貌,就算偶遇多少次也不一定會有印象,怎麽伍冬鴛偏偏不一樣,才見過一次面,十五哥就記住她了?
「是真的沒什麽,你別大驚小怪。」歐陽延徹的口氣已經有些不悅。
他之所以對伍冬鴛有印象,純粹是因為她在牡丹園跌的那一跤、出的那個糗,要人不印象深刻也難,不過他顧慮姑娘家的顏面,不想講明,也覺得沒有必要多作解釋。
歐陽杏緹不甘的嘟起嘴,就是覺得事有蹊蹺,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好了,你們不是要放紙鳶?那就快點去,別浪費時間。」歐陽延徹板著臉催促。
歐陽杏緹瞪了伍冬鴛一眼,氣悶地往前走,另外兩位千金也暗暗瞪了下伍冬鴛,才緊隨着歐陽杏緹而去。
伍冬鴛感覺到她們射過來的敵意,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懂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
將這個困惑暫放一旁,伍冬鴛感激的瞧向歐陽延徹。「多謝王爺沒將那一日的糗事說出來,要不然我就要在公主面前丟臉了。」
「沒什麽,這是應該的。」他雖然一向不與姑娘家打交道,但基本的禮數他還是明白的。
這下子伍冬鴛對他的印象更好了,看來他只是性子偏冷、淡漠了些,人還是挺好的。
「你不是也要放紙鳶?既然找着紙鳶,那就快回去吧。」
「喔,那……我先告退了。」伍冬鴛向歐陽延徹行了一個禮,隨後才依依不捨的轉過身,帶着巧蓮離去。
兩人沒說多少話又得分開了,讓伍冬鴛忍不住惋惜,不知下一次再相見又是什麽時候了。
曹淵瞧着伍冬鴛緩緩離去的背影,多有依戀,顯然又是一個懷春少女。「王爺,那位伍姑娘……應該對您頗有意思的。」
「那又如何?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想對誰有意思,與我無關。」歐陽延徹不以為意的笑。
這樣的傾慕,他早就習以為常,多一個少一個對他來說都沒差別,他不會特別放在心上。
而伍冬鴛,也只是眾多傾慕他的姑娘之一,與其他人沒什麽太大差別,頂多就是曾在他面前出了糗,多了些印象罷了。
至於這一丁點印象,想必會隨着時間逐漸淡去,終至不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