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我,並沒有死,因為突然有人大聲狂呼,戰斧武士殺來了………

天搖地動,驚濤如雷,狂飆而起的獸蹄聲,在視野的邊緣引沸一片青銅的光芒,透過空曠蕭索的冬的氛圍,一支剽勇怒猛的剛勁鐵騎,以勢不可擋的銳利鋒芒,從后翼處深深地扎入了猝不及防的巨怪陣營。

在一片顫慄血光之中,無數個烈焰中涅?的靈魂,紛紛升騰浮躍,驚碎的血火呈現出一個季節最亮的色彩。

巨怪陣營沐浴在一片狂風暴雨式的殺戮之下,在毫無防備之中,貝雷族的戰斧武士已將洶湧如流的大寫意瀾流,從突破的一線拉廣到整個陣營,瞬息間,蒼茫壯闊的生命大野,馳湧起渾雄粗獷的力流,死亡咆哮和莽蒼的血影,在熾烈的風野之中擎托起磨礪的金鳴。

許多巨怪在茫然呆愣之際,就被狂舞飆怒的貝雷戰斧砍翻在地,在那凜冽剛猛的鐵流衝擊下,騎士們的身後犁出了道道血的凹槽。

目睹了太多無助的血橫流,巨怪們的神經煎熬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時之間,獸人的陣腳大亂,許多巨怪武士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兩難境地,他們不知是該回頭去迎擊酣暢淋漓、鐵騎如流的的戰斧騎士,還是該繼續向人族的陣地動衝擊。

這種迷茫慌亂的情緒,象潮水一般也波涌到了陣前撕殺的巨怪武士,混亂頹敗的戰局,讓他們再也無法集中精神和人族武士進行撕殺搏鬥。

我面前的那個巨怪顯然也被這種世俗的嘈雜情緒感染,他不時左右環顧着周邊戰場上動蕩變化的局面,那驚悸的目色之中,反覆交織着不安的怒電,高舉的重斧遲遲沒有落下來。

我見此情景,內心掩不住地狂喜,身子就地一滾,在生命轉輾的極地中撲騰閃躍,現在重要的不再是如何賣弄英雄的風采,而是怎麼樣保住性命。

那一刻,我突然體會到生命的珍貴,是的,我的人生旅程才剛剛開始,可不能就這麼結束……

那巨怪覺察到我的規避動作,彷彿到手的獵物從眼皮下溜走,充血的的臉上立刻粹煉起狂烈的血與火,他巨吼一聲,撲了上來,手中的重斧在陽光下彎成了山的弧形,在漫天飛舞的血末塵囂中,一道噬血的流星急掠而過。

我來不及保持體面的戰姿,身子急向後翻滾,同時拼盡全力舉起腕盾抵擋。

啪地一聲巨響,我彷彿聽到自己胳膊崩碎的聲音,人突然飄浮在空中。

血蓮朵朵,怒放在血腥薄霧之中,緩緩成為風的影子,將我湮沒。

眩目的暈沉感,讓我彷彿遊離在虛幻縹渺的夢野中,我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只看見天空在旋轉,大地在旋轉,連那凶蠻暴煞的巨怪也在旋轉,還有那遠遠近近的血火,以雲的柔曼鋪滿我瞳仁里的蒼穹。

當我重重摔倒在地時,我才意識到,這不是夢幻,而是真實的現狀,活着,雖痛苦,但卻比死亡美好許多。

那巨怪已衝到了我的面前,高舉的重斧在陽光下吟唱着錚錚亡音,只要一個弧線而下,我就真的能見到尊敬的阿茲亞母神。

孵化生命的血脈凍成了蒼色,我的眼裏只剩下那個烈烈爆爆的血腥獸臉,一切真的結束了嗎?我彷彿聽到了死神的喘息聲。

嗖嗖嗖,幾道熠熠金影的流光從我頭頂上掠過,血花飄搖,蹁躚曼舞,巨怪胸口上深深插透着好幾支被爝風摩挲得紫紅錚亮的投槍,怒綻的血目之中,爆濺出一輪輪不甘的悲花。

嗥-------

天地一陣搖顫,風野之中的血腥更濃了。

巨怪緩緩地倒下了,手中的重斧流成黯淡的曲線,滑落在地,他的身邊立刻閃出了幾個年輕朝氣的剽勇身影。

殺------

一個年輕的武士從我身旁掠過,接着第二個,第三個……

我……真的還活着嗎?在浪谷咀嚼過刻骨銘心的挫敗之後,我迎來了體驗震顫靈魂的歡樂浪潮。

是的,我終於迎來了全面大反擊的時刻,當戰斧騎士沖潰了巨怪們的陣營時,修斯頓總監大人已停止了弓箭手的遠程屠戮,衝鋒反擊的血色戰旗一舞,無數的刀槍武士以鋪天蓋地的瀾洪之勢,奔逐成威壯飆揚的力量汪流。

巨怪們倉惶頹敗的身影,猶如涉入了雷電如潮的昂奮鐵流之中,瞬間灰飛煙滅。到處是火的翻騰,血的沸滾,力的瀉涌,人族武士的萬鈞之勢,成為烙印在巨怪們揮之不去的噩夢裏的永恆凝固。

人獸之間的陣地戰很快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殲戰,無論驍勇的巨怪武士們是如何拚死蠻戰,也無法挽回全面崩敗潰退的局面,修斯頓總監大人的戰爭技巧,讓只知蠻勇的獸人們真切體驗到了死亡的恐懼和挫敗的絕望。

一千餘人的巨怪軍隊,在這場毫無價值的接觸戰中,以傷亡四分之三的慘烈人數敗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雖值得我們歡慶,但其戰略意義的蒼白,讓未亡人心頭上都不禁掠過起苦怵的寒顫。

此時我漸漸明白了人族武士們為何如此憎惡獸人戰士,那是因為他們經常為一些毫無價值的目標去戰鬥、去流血,而通常,人族武士們也只能成為這種蠻愚行動的犧牲品。

我被一名輕裝武士扶回營地,送入傷員集中處,那兒早躺着上百名與我一樣傷痛難堪的諜血士兵,而其中,雷刀武士就佔了一半還多。

真的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我們雷刀武士在正面戰場上與巨怪們僵持鏖戰這麼久,為戰斧騎士們轉輾奔襲巨怪的后翼,製造出有利的時間,那被擊潰屠戮的將是我們。

誰也不敢想像,一旦兇悍刁蠻的巨怪武士沖入核心軍陣,那飆滾而起的瘋狂瀾洪,將以怎樣血腥場面引沸,畢竟,面對巨怪強猛蠻烈的鐵血衝擊,人族武士僅靠力量是無法與之抵擋抗衡的。

醫務隊為我們傷員們送來了人手一壺的香濃果奶酒,這是赤大6武士最喜歡的奶酒之一,因為它不僅醇香味美,,而且還有補血祛傷的療葯功能。

傷員們很努力地大聲說笑着,為活着,也為能打敗獸人中最強悍之一的巨怪,而彼此酣暢淋漓地痛飲慶賀。

沒有品嘗過死亡的人,絕不會體驗到生命的珍貴价值。

我那彷彿炎夏編織着清涼慰藉的心情,也暢快起來,看着頭頂的天空,雖然那可愛的雲母早已飄走,飛舞旋轉的飄葉蟲也見不到一隻,但我的眼裏仍翩躚起辭彩斑斕的天地流韻。

原來世界是如此美好,假如我戰死的話,這一切都將結束,而現在,我卻可以很自在地享受風,享受雨,享受溫馨燦爛的陽光,以及我的最愛------香濃果奶酒。

這時,一群威猛剽壯的黑盔武士闖入了我的視野,他們的出現,立刻讓嘈雜快樂的氛圍跌落成靜的深崖,驚詫與困惑猶如秋天飄飛的葉子,揚灑在每個人的心頭。

終於,有人忍不住小聲說,是修斯頓總監大人,真榮幸,他這麼尊貴的身份,居然能親臨這種地方看我們……

嗨,小聲點,他們走過來了,旁邊的同伴拉了拉他的衣襟,惶恐地打斷了他的話。

就是他,前面領頭帶路的一個斥令衣裝的士兵指着我。

我的心中紛踵起驚的煙嵐,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身穿重裝黑鎧甲的高大男子走到我的面前,他寬肩窄腰,肌健圓實,刀削一般凝重冷峻的臉上,一對冰冷銳利的目光彷彿能射透人的靈魂,將內心看穿。

這是一個典型的大地武士的樣子,而我在恍惚之間,猛然醒悟,眼前這位威猛雄壯的男子就是老兵們時常提及的修斯頓總監大人。

你就是那個大聲高喊”赫烏”的雷刀武士?他看着我,那熠熠熾烈的目光中,是我讀不懂的神情。

我愣了愣,終於點了點頭,是的,大人,我做錯了什麼事嗎?我突然感到精神上前所未有的壓迫,彷彿是在煉獄中飽受粗拙難堪的煎熬。

你沒有做錯,你做得很好,很勇敢,你點燃了武士們的戰鬥**,為擊敗巨怪立下了大功,他頓了一頓,透着凜冽的目光重新將我掃了一遍,我將代表尊貴的羅特立拉王儲,向你表示感謝……

他的身旁突然走出了一個頭戴金絲貴族士帽的華服俊朗青年,他的出現,猶如巨石飛墜入死寂的鏡湖之中,立刻攪起一片驚踵的浪濤。

人群一片嘩然騷動,在汩汩湧出的驚謂的嘆息聲中,所有的武士都跪了下去,隨即浮掠起的是更深沉的肅靜。

我的大腦一陣嗡嗡直響,羅特立拉王儲?那不是貝雷塔斯帝國指定的唯一皇位繼承人嗎?!大家都傳言,用不了幾年,精明能幹的羅特立拉王儲殿下將成為整個帝國的統治者,也就是說,他將成為赤大6中擁有最廣領土和最強武力的君王。

我低下頭去,手腳在現實與虛幻交替沐浴下,變得笨拙粗鈍,木愣着的姿式馱着不知所措的搖曳背影。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該如何應答,畢竟,王儲和仆兵,那簡直就是神與蟲的差別,階級的巨大差距,經常讓人難以面對令人窒息的隔膜。

我,一個連普通帝國公民權力都享受不到的低價士卒,如何與珍珠一般高貴的王儲殿下面對面交談呢?

哦,你叫什麼?羅特立拉王儲看着我慘淡失血的臉頰以及微顫蠕搐的雙唇,突然問道。

尊貴的王儲殿下,小人叫蘇倫,我幾乎可以聽到身上的血液沸滾的呼呼聲,那一刻,我的胸口彷彿要激昂地爆炸。

你不是本族人?羅特立拉王儲皺起了眉頭,吐出一串遺憾的微微語調。

是的,小人來自蘇提山區,我將頭埋得更低,不自覺中躲避着他那肅穆威嚴的目光。

為異族人出賣自由和生命,榮幸嗎?我不知道,但我突然覺得**上加載起無比沉重的桎梏鏈鎖。

蘇提?那可是位於諾斯曼公國西部的蠻野地方,好象這些年蠻族在當地鬧得不可開交,可憐的諾斯曼國王,雖然擁有赤大6上數一數二的強大軍隊,卻無力收復自己的領地。

羅特立拉王儲輕嘆一聲,扭頭對修斯頓總監說,你看該怎麼獎賞我們這位勇士呢?

修斯頓總監微垂下頭,沉默了半晌,說,蘇倫武士,告訴我你現在的隸屬階級和軍士番號。

小人隸屬於斯普特拉王公,玄虎下旗位的仆籍雷刀武士,我將早已滾瓜爛熟的個人番歷吟唱一遍。

哦,是斯普特拉舅舅玄虎旗位的武士啊,難怪這麼能戰鬥,修斯頓總監,就讓他升入玄虎上旗位吧,同時取消他的仆兵士籍,還他一個自由之身吧!羅特立拉王儲目光中閃耀着令人難以直視的灼烈光芒。

是,我尊敬的羅特立拉王儲殿下,修斯頓總監面無表情,將頭垂得更低,半晌,他抬起頭,目光筆直地壓迫在我的臉上,蘇倫武士,從現在開始,你將重獲自由之身,同時,你將升入斯普特拉軍團的玄虎上旗軍位,快叩頭謝恩吧!

自由之身?上旗軍位?這些都是我從前想得不敢想的事情,而今,卻同時成為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現實。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而我也情不自禁地涉入難以言狀的情愫旋渦之中。

謝……王儲殿下恩典……我卡住了,後面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延續我意猶未盡的表述。

修斯頓總監顯然沒有耐心等我思考,他手指輕輕一彈,已有衛兵走上前來,手裏捧着一個亮錚錚的圓形托盤。

這是你的自由紋徽印記,註冊編號圖是s17758,邊上是玄虎上旗位的識別魔法胸牌,它將只認同你的磁體氣息,若放在別人身上,它將完全失去軍階識別功能。

謝總監大人,我深深地垂下頭去,對於修斯頓總監,我總有莫名其妙的畏懼感,甚至這種感覺比對羅特立拉王儲來得還要強烈。

一個穿着黑色魔法袍的老者走到我的身前,微念一小段艱澀難懂的古咒文,托盤上那個自由紋徽印記便象游龍一樣升騰飄浮起來,在空中不住變換着各種各樣的光圖符號,當我忍不住抬頭看時,那個光符突然飛掠而來,深深地烙印在我刺痛的額頭上,一個淺顯的自由紋徽印記,就這樣成為我身體及至靈魂永恆的一部分了。

年輕人,記着,從今以後,你就是貝雷塔斯的自由公民,你會得到貝雷塔斯眾神的庇護和賜福的,那個魔法師莊嚴肅穆地在我身邊攪起一汪奇異的的魔法氣流,我只覺得全身彷彿沉溺在一片愜意抒情的光潮之中,身上的傷口竟奇迹般開始長肉癒合……

嗨,阿倫大哥,你還愣在這兒幹嘛?王儲殿下和總監大人已經離去了……有人從北后輕拍着我的肩膀。

我緩緩清醒過來,是奧賽羅,他也受了傷,不過並不嚴重,他的頭額只是被撞出一個紅腫的血包來,看樣子他也癒合得差不多了。

奧賽羅,你說我是否應該高興啊?我的目光突然變得混濁起來。

那當然,有了這個自由紋徽的印記之後,從此你再也不是仰人鼻息的仆兵了,也再也沒有人敢對你大呼小叫了,這多讓人羨慕啊,奧賽羅憧憬地看着我額上那淺淺的奇形紋徽印記。

哦,是啊,我是該高興啊,有了貝雷塔斯帝國的自由徽章,從此就是帝國的正式公民,擁有帝國法律保障的一切權力,我的目光落在遙遠的天空,可是,奧賽羅,為什麼我的內心深處卻總無法高興起來呢?

是嗎?那可真是奇怪啊,反正若換了我,至少三天還保持着笑歪臉的面孔,可惜我卻沒有那麼好的命,仆籍身份大概要伴我至終老吧!奧賽羅替我做出笑不攏嘴的樣子,炯炯的目光中,一道灼烈流光將眸仁深處凝滯的靜謐劃破。

我從托盤上拾起那面巴掌大的異元素晶質魔法徽牌,它周身浮散着一層溫熱的魔法氣息,彷彿放久了就能與我的整個手掌融合在一起,這就是所謂的玄虎上旗位軍階令牌嗎?那可是被人稱呼為長官的階級啊!

我輕輕嘆息着,仔細端詳那面微牌,它的正面是貝雷塔斯帝國引以為豪的冰炎戰神圖,那高舉的熠熠戰斧,彷彿能將大地上一切障礙橫掃乾淨,這是一個崇拜武力和征服的國度。

背面,則是一座雄偉壯觀的帝國皇宮雕刻圖,帝國的強盛富豪在這裏被體現地淋漓盡致,財富的積累,不也是要靠武力的掠奪來換取的嗎?這和蠻族並無本質上的區別。

我輕輕地撫摸着額上燙的紋徽印記,這就是讓我得到自由的標記嗎?也許,大概只有死的時候,這個標記才會從**上蒸掉吧?

我突然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疲倦,原來生活並不總是美好的。

阿倫大哥,你怎麼啦?別這樣,快醒醒啊,奧賽羅慌了手腳,忐忑不安的紅腫眼睛,眷寫着不知所措的慌態。

真讓你見笑了,奧賽羅,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我晃了晃頭,一個很悲傷的夢。

阿倫大哥,能說一說夢中的情景嗎?奧賽羅小心地問,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阿倫大哥,變得有些遙遠模糊,已不再象從前那般容易親近了,也許,這,就是自由人與仆佣者的等級隔閡吧。

那是兒時的記憶,在我還不懂事的時候,有一天,村子裏來了一支異族的騎兵部隊,我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努力讓自己融入靜的朔夜之中。

後來呢?奧賽羅的目光搖曳在時間之巔。

後來?我睜開了雙眼,瞳仁中不覺地泛起一片血光,彷彿有怒火飆揚而出,那空虛殘缺的夢,幾乎無法負載零亂的回憶腳步。

後來……他們見人就殺,見房就燒,我的父母雙親就是在那場屠殺中慘死的,我什麼也記不得行兇者的模樣,只知道他們身上都有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奧寒羅的拳頭緊攥可以擰出水來。

他們每個人的頭額上都有這種自由紋徽印記,就和現在的我一樣,我的目光中佈滿了風雨雷電的深深痕迹,目光穿透了遠天蒼穹,因為我們是蠻族,沒有受正統王國庇護的自由公民紋徽,所以要被消滅……

我的身姿虛化成空漠的影子,自由雖可貴,但卻不是別人恩賜的,更不是別人許可的,把握自己,才能把握未來,奧賽羅,請記着,我並不因為擁有自由紋徽而才享受到自由,你也不會因為沒有自由紋徽而失去自由,命運始終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要學會用自己的方式控制。

奧賽羅靜靜地沉浸在一片迷離幽幻的醉默之中,那似懂非懂的目光交織着對未來的憧憬。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激揚的號角聲,那是部隊準備出的警令聲,當吹至第三聲時,所有人員都必須整裝待。

是啊,路還沒有走完,還得繼續走下去,誰知道前面有什麼呢?我笑了笑,將目光落在奧賽羅的臉上,這也許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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