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新秘看着她，笑說：「不用緊張，沒問題的。」

「有人……的婚禮這麼急的嗎？」

「有的，我連隔天的都接過。」新娘子在不安了，新秘安撫着，「這次蘇家這麼急，可見對您是很重視的，放心吧。」

扣扣，有人敲門。

新秘很盡責的走了過去，隔着門板問：「請問哪位？」

「李心心跟元薇。」新秘還沒問新娘子認不認識，就聽新娘子充滿笑意地催促，「快點開門。」

「天妮！」兩人異口同聲，「你好漂亮！」

見到兩個好朋友，天妮總算真的笑出來，「怎麼這麼慢？」

「元薇小豬突然肚子餓，我們先去吃了東西。」

大腹便便的元薇不好意思的說：「就……突然很想吃東西……忍不太住……」

天妮噗的一笑，拉住她的手，「別站着，快點坐下來。」

心心彎腰，仔細看了看她，笑了開來，「你今天超正。」

「只有今天嗎？」

「平常是我比較美，但你今天當新娘子，讓你。」

心心一臉豪邁，把兩位準媽媽都逗笑了。

新秘見狀，很識趣的說：「我去外面打個電話，很快回來。」

門板一開一闔，屋子裏就只剩下三個女人。

天妮拉着心心的手，總有點捨不得。

她們三人，相親相愛的過了這幾年，元薇先結婚，然後是自己，了，對於新生活，她很期待，但對於舊生活，卻又無法割捨。

「心心……」

「千萬不要為了我毀婚喔，我是不會娶你的。」

「哎呦，我真的很捨不得啦……」

那個溫暖可愛的小窩，以後就只剩下心心會在那裏吃晚飯「哪有什麼好捨不得的，你又不是嫁到台南去，而且台北又不大，要見面很方便，一通電話就可以了，元薇就是最好的例子，更何況你現在辭職專心待產，時間更多，想見我的話，等假日就行啦。」心心拍拍她的手，「不用不好意思，你跟蘇正東繞了這一大圈能有好結果，我跟元薇都很開心。」

元薇在一旁猛點頭，「我們還開了慶祝會。」

「慶、慶祝會？」

「是啊，我跟心心跑去大吃大喝，慶祝你結婚……因為你太忙了，所以就沒叫你，然後我們之前有打賭你什麼時候會嫁給蘇正東，我說一年，心心說三個月內，我輸了，所以那一頓就由我買單。」

天妮瞪大眼睛，嬌斥，「你們！」

心心哈哈一笑，「別介意，我們賭的是好事啊。」

「為什麼是三個月內？」

「因為重逢的那天，你馬上說了是一級狀況，說起他手上戴有婚戒時又一臉失落，所以本席判定，你心中有他，而當你心中有他，他又想重新追求你，兩人老大不小，中間還有個孩子，這一切都代表着事情會用光速進行，幸福在前，我實在想不出還需要等待的理由，別胡思亂想了，專心當個美新娘吧。」

「你爸媽跟姊姊，來看過了嗎？」

~大概半小時前有過來一下，他們超興奮，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複雜。」

「因為太久沒見面，一見面又是這種大日子，難免會不太自在，如果新秘在，就更不好說話了，當年氣你是一回事，但如今你有好歸宿，他們一定是真心為你高興的。」心心話題一轉，「說來，蘇正東也算很難得哦，一知道你跟爸媽鬧彆扭，這麼快就去看他們，並取得認同，結婚這麼大的事情，還是要雙方父母都在，感覺才圓滿。」

天妮聽到這邊，忍不住微笑，真的是這樣沒錯，不管是她家，還是他家，他都很努力的讓雙方父母接受，以他的個性，他一定是不介意的，做這些事是因為知道她在乎。

「今天這麼好的日子，想着幸福就好，其他的都不要想。」

天妮點頭，「嗯。」

扣扣，門板又響了。

一房三人，兩個是孕婦，當然就由心心充當秘書了，她起身走到門前，「請問哪位？」

「我蘇正東。」

心心對元薇招招手，元薇立刻站起來，兩人不約而同對着新娘比了拇指，新娘也跟着回比了。

心心開門，一進一出之間，她跟蘇正東小聲說：「天妮有點不安。」

蘇正東頷首，表示謝謝，轉身關上房門。

男人走到女人身邊，笑着讚美，「你今天好漂亮。」湊上前去，想想，又退了回來，頗為懊惱，「新娘子的妝化成這樣，是要怎麼親？」

女人噗哧一笑，「不行啦，會花掉。」

「那親親耳朵好了。」

天妮一縮脖子，但已經來不及，被蘇正東啾了一下，耳朵馬上紅了。

蘇正東笑眯眯的看着她。這女人真神奇，他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肚子裏也有第二個，居然還會害羞。

害羞的樣子萬年不變，就是紅耳朵。

男人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耳朵，「天妮，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記得。」他假裝是迷路的ABC，在墾丁大街跟自己搭訕問路。

「你當時為什麼答應幫我帶路？」

「因為你長得帥。」

「那為什麼我跟你要電話，卻沒給？」

「也是因為你長得帥。」她輕捏了他的臉頰，「長得這麼好看，又住在國外，太不放心了。」

「後來在學校第一次看到我呢？」

「我想，這壞傢伙，還好沒給你電話，不過你後來有好好跟我道歉，也解釋了前因後果，所以你從‘這壞傢伙’變成‘這傢伙’，當時只覺得地球好小，居然會在學校遇到在墾丁見過面的人，後來才慢慢懂得，這叫緣分。」講到這裏，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

蘇正東積極接近她的時候，她還以為他想追的是元薇，後來知道自己才是他的目標，真的小意外了一下。

問過自己，合適嗎、沒問題嗎？他是認真的想要一段感情，或者是覺得她新鮮而已？也曾想過兩人之間的懸殊，想要推拒，但後來還是陷了下去，他們在一起快兩年，小吵小鬧當然會有，可是，他從來沒有讓她不安過。

二十齣頭的男孩子，喜歡自由，不愛東縛，在朋友們都為了男朋友的好人緣，以及行蹤不明跳腳時，只有她可以專心看書、專心趕報告。

蘇正東三年級，會玩愛玩，但他從不曾單獨跟女生出去，有什麼活動，也一定會跟她說。

她不需要他每天說我愛你，也不需要他用落花排出她的名字，「到高爾夫球場了」、「等下回家打電話給你」，這些對她來說，比我愛你更浪漫，要說很容易，但戀愛的人需要的是對方把自己放在心上，一通簡訊要不了多少時間，但卻可以讓她安心，這才是真正的愛。

愛情不該是折磨與猜忌，而是讓對方的心永遠溫暖。

想起過去，天妮的心逐漸柔軟起來。

分開時兩人都年輕，此刻再追究對錯也無意義，重要的是，再次相遇之後……

他伸出戴着戒指的手，把成套的女戒拿給她，說他認定的只有你：為了給她想要的婚禮，想辦法讓原本不諒解的雙方父母都帶着祝福出席：以為她生病，行程表魔人居然丟下工作跑來，只為了確定她好不好……

「雖然等一下主婚人會在所有的賓客面前問我，不過，我想要自己跟你說。」男人靠着她的額頭，低聲道：「汪天妮，無論健康或疾病，貧窮或富有，我都會愛你敬你，此生不渝。」

這幾句話像神奇的魔法，讓女人不安的情緒一掃而空。

天妮看着他，有點害羞，「蘇正東，無論健康或疾病，貧窮或富有，我都會愛你敬你，此生不渝。」

「汪天妮，你願意嫁給蘇正東嗎？」

「我願意。蘇正東，你願意娶汪天妮嗎？」

男人握起她的手，在手指上落下一吻，「我願意。」

他們已經完成婚禮了，在最重要的人面前，最真誠的承諾。

音樂已經響起，門外傳來新秘的聲音，「蘇先生、汪小姐，婚禮快開始了，該準備了。」

男人牽着女人的手，站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笑，朝門外走去，預備展開人生的第二幕。

曾經錯過的幸福，繞了一圈，終於又握在手中，除了慶幸，更會珍惜着彼此走下去。

無論健康或疾病，貧窮或富有，都愛且敬，此生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