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鍾珂眼睛噴火了!他就不能說得含蓄點,措詞文雅一點嗎?他這樣說,她們不就知道她沒穿「咳——」四胞胎被早已成年的弟弟提醒這種事也很不自在,她們清了清喉嚨才問:「那麼孩子……」

他溫和但堅定地說:「孩子的事,我會給個交代,你們回去先跟爸媽這麼說。」

鍾珂聽到這裏簡直要跳起來。叫他好好解釋,他卻越描越黑,這樣不就好像承認他們真的生了一個孩子嗎?

但她答應了他不會開口,而且看這態勢,如果她又開口澄清,她們幾個小時之內是不會輕易走了,搞不好還會把他爸媽找來,到時她還逃得了嗎?

不如就先閉嘴,默認他的說法,把善後的難題交給他,反正是他要面對他父母,又不是她。

鍾珂緊抿着唇,終於看到他的姊姊們起身要走了。

等到她們真的走了,大門闔上的那一剎那,她覺得自己好像死了一遍,這種事要是常常發生,她會短命。

「元日剛!」她緊張的捉住他,急切的要跟他談清楚,只差沒揪住他衣領了。「你一定要跟你姊姊們說,我們不是她們想的那種關係……」

「這次真的沒得澄清了。」他好笑地看着她,寵愛的抬手揉了揉她的亂髮。

「你一早穿着我的襯衫從我房間走出來,她們還會認為我們不是她們想的嗎?」

不對,一切都不對。

半個月過去了,鍾珂仍常常皺眉在想她跟元日剛的關係。

究竟誰來告訴她,他們是怎麼從不典型的偷歡變成固定的不典型偷歡的?

每天他來接她下班,把她綁架到他公寓裏,他親自下廚烹調各式簡單但美味的料理餵養她,把她喂得飽飽的,然後再把她拐到房裏慢慢吃掉。

他不在她的計劃里,她的計劃中在往後三十年都沒有男人這一塊,而他卻硬是闖了進來,還待得安適極了。

所以,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原不該有交集,在相親那一夜之後就不該再見的兩個人,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般親密?

好,她承認自己只要有一天沒接到他的電話就會心神不寧,但這並不代表什麼不是嗎?

不是因為喜歡、愛之類的,是因為他天天都出現,天天都會打電話給她,如果一整天沒跟她聯絡,她當然會掛心。

然而在鍾珂內心深處是很清楚的,不管她再怎麼努力的把元日剛的存在透明化,他已經很重要了,這是事實。

她享受着他的呵護、接送、美酒美食和……呃,性,但卻死都不肯承認他是她的男人,拒絕承認他們是一對在交往中的情侶。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跟他姊姊們說孩子的事,不過他姊姊們也沒找上她就是,她也就合理的認定了他已經圓滿的解決了。

直到這天,元家司機恭恭敬敬的送來一大壺補藥,鍾珂以為又是元日剛的傑作,然後她的手機響了——

「是小珂嗎?」

聲音親切溫和,但沒聽過,不知是哪位長輩?

「我是。」她皺着眉頭看那一大壺的補藥,一邊移動游標找資料。「您是哪位?」

「我是日剛的母親。」

「伯母!」鍾珂霍地跳起來,態度也立即轉為恭敬,就跟接到她大媽的電話時一模一樣。

有些人就是有這種本事,光是說話就讓人打從心裏肅然起敬,對於男方家長的來電,她絲毫不敢等閑待之。

「日剛說你經痛很嚴重,又自己一個人住,所以我讓熟識的中藥行燉了幾帖補藥,都是對女人身體好的,你記得三餐溫熱了來喝。」說著,元夫人輕嘆了口氣。「肯定是月子沒做好才會這樣,苦了你了小珂,下次我來幫你坐月子,一定把你補得健健康康……」

鍾珂一陣眩暈。「什、什麼月子,伯母?」

「我跟你伯父都知道了。」元夫人遺憾地說:「孩子在國外,一時半刻也不能送回來,日剛堅持要給孩子——段心理準備的時間,我們也只能聽他的了。」

鍾珂生平第一次對人唯唯諾諾,她忍着想立即殺到元日剛面前找他算帳的火氣,客氣的應酬了元日剛的母「日剛的姊姊們都說你很漂亮,奶奶很想見見你,當然我跟你伯父也是,只是日剛一直說你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見我們,不過總算等到這一天了,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準備了些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元夫人笑了下,慈愛地說:「總之,我們晚上見了。」

晚上見?

這是什麼意思?她晚上要去元家嗎?

顯然在電話里詢問元日剛的母親絕不是聰明的做法,一掛上電話,她立刻打給元日剛。

「你母親說我晚上會過去你家,這是什麼意思?我沒說我要去你家!」她一口氣說完,等他給解釋。

「我媽打給你了?」元日剛聲音含笑。「她真心急。」

「心急?心急什麼?」她皺眉,不喜歡這種自己無法掌控全局的感覺。「你母親還派人送補藥給我,你究竟跟她說了什麼,她為什麼會送補藥給我?還說一定是我生孩子時沒做好月子的原故,難道你還沒跟家裏說清楚沒有孩子嗎?」

他一笑,可以想像電話另一頭的她有多煩躁。「我說了。」

她的眉心越蹙越緊。「那你母親怎麼還會提到孩子?」

元日剛氣定神閑地說:「長輩有他們自己的解讀,我總不能左右他們的想法,不是嗎?」

她不悅的加重了語氣,「你一定講得不夠清楚。」

天知道他是怎麼講的,是那種「時候到了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說明嗎?那種說明還不如不要說。

「可能吧。」元日剛又笑了。「那你要自己跟他們說嗎?」

鍾珂的警戒等級頓時升高了。他現在是在挖陷阱給她跳嗎?以為她會那麼笨,傻傻的跳下去?

她板起了面孔,嚴厲地說:「元日剛,我先跟你說清楚,我不去你家,絕對不去?」

他溫言,「我當然不能勉強你。」

「那就好。」鍾珂扯扯嘴角,總覺得自己坐在賊船上。

才這麼想,就聽到他慢悠悠地說:「不過,奶奶已經八十六了,知道你要來家裏,一早就起來穿上她衣櫥里那件最隆重的旗袍在等你,你忍心讓一個等了一天的八十六歲老人家失望?」

她一聽就火大不已。「元日剛!你好卑鄙!」她好想指着他的臉罵,可是指不到!

元日剛咧嘴大笑。「我知道。」

他知道她會去的,因為她是個嘴硬心軟、外冷內熱的女人,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實她有顆柔軟的心。

「你幾點來接我?」鍾珂含恨的撇了撇嘴角,腦中浮現的一大早穿好旗袍在等自己的老人身影讓她堅持不下去。

「六點。」元日剛微微笑。「七點吃晚餐。」

鍾珂看着自己身上的便服,眉一皺。「掛電話吧!我得打扮一下!」

「好,不過我想讓你知道,你穿什麼都好看。」

「不要再灌迷湯了,卑鄙的傢伙!」

當她氣呼呼的掛上電話,看到彩心和陶陶都用有趣的眼神看着她。

元日剛天天來接她回家,雖然她沒承認他們在交往,也沒正式向她們介紹他,但她們都知道他了。

「今天要見元醫生的家長啊?」彩心笑嘻嘻地問。

「說來話長。」鍾珂撇着嘴收拾桌面的東西。「我得去趟百貨公司,要買衣服和伴手禮。」

「其實這樣就很好看了。」陶陶由衷地說。

鍾珂繼續收東西,沒抬眼。「還是買套新的比較好。」

她沒說自己想穿裙裝去,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就是覺得去見他的家長穿裙子比較好,是下意識的想給他們好印象嗎?鍾珂不肯去正視這種心態代表了什麼意義,而這意義背後又代表了什麼……

「可以給老人家另外買條絲巾,我外婆就很喜歡絲巾,很多場合都用得着,挑花色鮮艷的。」彩心給了建議。

她知道鍾珂極少跟自己的爺爺奶奶接觸,外婆那邊更因為她母親早跟家裏脫離關係而沒往來,所以鍾珂基本上不怎麼會跟長輩相處。

「你一定很重視元醫生。」陶陶又是一臉欽羨。

「沒那回事。」鍾珂繃著臉很不自在。

「新衣服、伴手禮……」彩心調侃的笑。「真的很不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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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典型偷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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