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鵲兒那可有消息?」

杜雨勝想,鵲兒的主母在這裏……

「前幾個月聽說挺得寵,但最近好像也不太行,怕是華六爺膩了。」

「這麼快就膩了?」

「可不是,現在夫人也傷腦筋呢,鵲兒如果能給華六爺生下個兒子,好歹兩家關係也親密一點,但現在鵲兒也是個不孵蛋的,真是。」

「就說吧,強摘的果子不甜。」

「也是,只不過,嫡姑娘自己都開口了,鷺兒的娘不過一個家生子,又能說什麼,自然是鵲兒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咦,咦咦,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杜雨勝睜大眼睛,涼夏跟暖春也是一臉不解。

訊息量太大了,一時之間無法消化,但內心默默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當時麗姑娘是打算把鷺兒送給華六爺的。」

麗姑娘就是江氏了,雖然已經成婚,但東瑞女子說起大小姑,多是以閨名相稱。

「但又怕貿貿然送上門失禮,便拐個彎,說是請自己娘家的侄女兒來玩,嫡姑娘出門,身邊跟個庶出伺候,自然就不會奇怪,華夫人也沒多想便允了,人到了華家,麗姑娘讓鷺兒那幾日都待在桃花林,京城又有誰不知道華六爺最愛賞桃花,這等着等着,自然等到華六爺,鷺兒那相貌,那性情,華六爺自然滿意,覽兒只說自己姓江,可沒想到自小心高氣傲的鵲兒居然也喜歡上華六爺,這下可好,便逼着鷺兒說自己叫江鵲兒,讓他來江家提親便是。」

天啊,原來,哇,江鵲兒居然……

她就說,明明是自己上門求來的,在桑落院怎麼樣她是不清楚,但是在碧玉別院,華定月真的對江鵲兒非常冷淡。

如果他原本鍾情的是江鷺兒,江鷺兒卻因為嫡姊的威脅而說自己是江鵲兒,待華定月高高興興粉轎迎人,卻發現並非意中人,肯定是相當不高興的,人都入府了,也不能退回去,江家再不濟也是個七品官,嫡女為妾已經是超犠牲,根本不可能容許退換貨。

華定月吃了這個虧,一定很悶,明明是被設計的,但偏偏又是自己上門求的。

難怪,在碧玉別院時,華定月跟江鵲兒的對話總有點卡卡,現在想來,完全可以理解了。

「對了,有件事情你們肯定不知道。」

「姊姊就快說吧,妹妹們等着聽呢。」

「華六爺雖然莫名其妙娶了鵲兒,但怎麼可能就這樣當沒事呢,隔天便逼麗姑娘把事情說清楚,華二爺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庶子,那跟從小飽受寵愛長大的華六爺可不能比,麗姑娘被一嚇,全部說出來了,華六爺對鷺兒念念不忘,透過麗姑娘送信,又聯絡上了,但鷺兒的娘不過是個家生子,又只得了一個女兒,現在也還是給大太太當丫頭使喚,鷺兒跟她娘母女情深,知道自己母女都掐在大太太手上,自然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

那八卦女王頓了頓,「要說華六爺對鷺兒也算有心,託了張丞相公子把那母女都買了出來,大太太以為張公子看上鷺兒,沒多想,收了錢,畫了押,就讓人帶走,華六爺才剛納了鵲兒,這會兒自然不能再往家裏塞人,便把鷺兒母女安置在外頭,算是外室,鷺兒她娘說,六爺親自答應了,過一兩年,便會把她們帶入府中。」

「大太太知道這事嗎?」

「後來知道了,可也沒辦法,銀子都拿了,賣身契也給了,人家現在是華六爺的外室,可輪不到大太太上門,要說大太太也得怪自己,驚兒好歹也稱呼她一聲母親,居然把她當丫頭髮賣,夫人知道后氣得不得了,直說反了,江家的嫡女給人當妾室,江家的庶女甚至以銀兩買出,要不是當時鳳兒正得寵,大太太也不敢這麼為所欲為,她心裏的算盤是,將來鳳兒生下太孫,要稱鵲兒一聲姨母,便可以此逼華家將鵲兒抬為平妻,甚至如果到時華六奶奶被休,抬為正妻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太太這手算盤真是……」

「她怎麼樣也沒想到,鳳兒滑胎,還得罪了太子妃的娘家,女兒為妾註定無法翻身,將來若是鷺兒入門,只要華六爺寵着她,驚兒變成踩在鵲兒上面。」

「看華六爺這姨娘一個又一個,也不像長情之人。」

「只是沒找到合意之人罷了,華六爺可是隔三差五的瞧驚兒,就說華六爺前陣子不是落馬受傷,那也是聽說鷺兒有孕,急着探視,一時心急,這才墜馬受傷,我看啊,將來江家要是有姑娘能成為華六爺的妻,肯定是鷺兒。」

睡不着。

完全睡不着。

左翻,右翻,杜雨勝覺得被鋪都快被她翻出毛邊了,但就是了無睡意。

「來人!」

「是。」負責值夜的小丫頭連忙上前,「六奶奶有什麼吩咐?」

「去把暖春跟涼夏叫起來,說我睡不着。」

「是。」

小丫頭往耳房去,不一會,暖春便到跟前,「涼夏去煮寧神茶了,小姐再等會兒。」

她偶會失眠,涼夏跟暖春都知道該怎麼做,一個去煮湯藥,一個幫她點寧神香,順便再給她按摩一下。

「小姐是不是在外頭聽了那話,心裏不舒服?」

「嗯。」杜雨勝十分鬱悶,「唉,你說,他在受傷前,江鷺兒才堪堪有孕,他還高興過度掉下馬,那他在碧玉別院對我的態度又是怎麼回事?喜歡江鷺兒,跟我說一聲,我自然會把人接來,本姑娘最大方了,只要你喜歡,通通接進來,我總覺得這場婚姻是自己算計了他,原本可以有個門當戶對妻子,卻娶了我,讓他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就當作是補償,只要他高興的,我都不會介意去做,他也應該知道這點,所以我實在不懂,為什麼他完全不提江鷺兒,為什麼一直說想跟我一起生活?」

「婢子也不太懂,但姑爺說話時的樣子倒也不像是騙人。」

「所以我才覺得莫名其妙。」杜雨勝嘆氣,「他看我的樣子,很真心,我不認為他有那個必要對我演戲。」

將軍府又不是演藝學院,何況,華定月這種身分根本不需要演戲。

每天三餐都是一起吃,也知道他很努力找話聊,她要還撃許氏,他居然也願意幫手。

他們是夫妻,在這個男尊女卑外加夫權至上的時代,男人的權力是絕對的存在,更別說他出身名門,說實話,他沒必要討好她,他完全可以把她丟上床,關上門便開始行使夫權,可他沒有。

沒有逼她,也的確沒再進那些姨娘的房間。

當日不過跟他說了賺大錢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情,他立刻派人去了,金錢還在其次,重點是她知道他把她的心愿放在心上。

快馬來回,大概就要十天,也就是說,只有二十天可以找到她哥哥,除了金錢,他一定也動用了相當的關係,也許不只馬隊,或許命令了幾支邊境軍幫忙。

他還把哥哥的骸骨先入了祖墳,如果是放在廟裏,她肯定不放心,但他處理得很好,杜家人口單薄,哥哥已經在外面夠久了,既然已經找到,就該回家,爹娘也一定是這樣覺得。

四年緣分,但卻讓她終於得曉親情滋味,叫爹,叫娘,叫哥哥,她沒有一絲勉強,對她來說,愛着自己的他們,就是自己的家人,只是緣分太短了,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延續下去,一直當這個杜家的女兒。

那日在碧玉湖畔,她握着裝着銅片的硬木盒,不想說話,他也就那樣靜靜陪着,直到下人來說都裝箱好了,可以出發,他才扶她起來——她有戀愛過,她知道這男人是真心在對她示好,甚至已經可以說是討好了,不過分逼近,但也不容許她拉遠距離,如果不是喜歡她,不需要如此費神,只是,陸姨娘就快臨盆,江覽兒又剛有身孕,在這時候,他說,真心想跟她過一輩子

饒是她自恃有三十多年人生經驗,也猜不透華定月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這男人也太能折騰……

「小姐。」涼夏端着茶盞過來,「寧神茶好了,喝下早點睡吧。」

杜雨勝接過寧神茶,慢慢喝完,又讓暖春按摩了一下頭,藥效慢慢發作,她期待已久的倦意終於湧上,就在暖春的按摩中,閉上眼睛睡了。

杜雨勝從來就不是那種「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你心裏明白」的類型,她喜歡面對面把話說清楚,要跟田彥彬離婚的時候是,現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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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好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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