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她看着彩雲燈樓,摸索着方向拐過了幾個街角,然而明明是朝彩雲燈樓的方向前進,一抬頭卻不知為何離更遠了,燈樓只剩下一個小點,她到底是走到哪裏了?!
前世她就是路痴,到外縣市總要依靠衛星導航,如今到了古代,方向感更差了!
巷子裏暗,她忙摸索着要走出去,一邊慌張的找尋有無巡邏的衛兵,若請衛兵送她回雲府應該不是難事吧?雲家怎麼說也是南泉第一富商,衛兵不可能不認得,但是她這個雲府大婦要怎麼開口說出自己連回夫家的路也不認得?沒臉啊!
「玉娘!」
有個中年漢子不知打哪跳出來,竟一把抱住了她,哇哇怪叫了起來,「玉娘!我的玉娘!你去哪裏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丁宣瑛被抱住她的高大莽漢嚇得半死,她死命的推開他,「快放開我!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玉娘!」
那中年漢子根本不聽她在說什麼,他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哽咽道:「你是玉娘,你是玉娘沒錯,你不要再離開我了,我以後都聽你的……」
「我真的不是玉娘!」她急道,任憑她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他的雙手就像鉗子似的,牢牢的扣住了她。
「你是!」中年漢子把眼睛瞪得滾圓,忽然把她往一間民宅里拖。
丁宣瑛很是害怕,自己不會遇上人口販子了吧?!假裝認錯人,把她拖進屋囚禁起來,再把她賣掉,或者先奸后殺……
「放手!」她手腳並用,拚命的踢他踹他,用沒被抓着的一隻胳膊徒勞無功地在那中年漢子身上打着,被抓着的那隻手臂好像快斷了,雖然可能根本不會有人聽見,她還是放聲高喊,「救命啊!救命啊!」
聽到她的呼救聲,那中年漢子忽然回頭對她陰森森的一笑,握住她手臂的力道加重,他慢吞吞地道:「玉娘,你聽話,咱們回家,我不會再讓我娘欺負你了。」
丁宣瑛這才察覺對方可能是神經病,自己若被他拖進屋去,怕是性命不保,被他煮了吃都有可能……
想到吃人魔的分屍手段,她激靈的打了個冷顫,驀地張口往他的手背上用力咬下去,咬着還不夠,還左右狠甩。
「啊!」中年漢子嘶嘶地呼痛起來。
趁他手背吃痛鬆脫,丁宣瑛拔腳就跑,不想他竟馬上追上來。
「玉娘!」
那聲玉娘令她毛骨悚然,她拚命跑,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裏,更沒有人來制止這個瘋子……
「玉娘你停下來!你別跑!」
那中年漢子還在她身後追,她真的快累死了,剛剛才拚斗一番,她早就沒什麼氣力了,現在再跑下去她會休克、她會死掉,雲斂鋒,你到底去哪裏了,是自己回府了嗎……
混亂之中,驀然一隻手伸過來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臂,她嚇得又要尖叫,以為那中年漢子追來了。
「別怕,是我!」
丁宣瑛一楞,緩緩回頭,瞪着那抓住她手臂的人,眼神顯得有些渙散。
是雲斂鋒……
是雲斂鋒沒錯……
四周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遠處的萬頭攢動彷彿都消失了,街道房子彷彿往後退去,她髮絲凌亂,滿身的狼狽,眼裏湧出熱熱的霧氣,只看到那梅樹下的雲斂鋒,她再也遏止不住激動的情緒撲進他懷裏,緊緊的抱住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兩世為人,她還沒這麼害怕過……
雲斂鋒還沒反應過來,丁宣瑛已經撲進他懷中了。
他的腦袋一下子空白了,心跳似乎也停止了一般。
梅花原來也有香氣嗎?怎麼四周的空氣瞬間變香甜了起來?
他緊緊的回抱着她,輕輕撫摸她的長發,一時間只覺得心裏一團火熱,竟是希望時間永遠在此刻停住。
「怎麼怕成這樣?」他心中蕩漾,輕輕的將她攬在懷裏,粗着嗓子說道:「不過是迷路罷了,我定然會找到你,若沒找到你,我也不會回府,難道你信不過我?以為我會自己先回去?」
丁宣瑛吸了吸鼻子,在他懷裏搖了搖頭,微啞地道:「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他憐惜地抬起她的下巴,凝視着她蒼白的小臉。「好,我們這就回去,你看起來真是累極了,究竟跑了多久?」
雲斂鋒挽着她的手,怕跟她再度走散,還刻意挽得緊了些。
她輕呼一聲,「好痛!」
雲斂鋒臉色一變,立即鬆了手,「怎麼回事?」
丁宣瑛不想回想適才那些經歷,便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推擠之間磕碰到罷了……
「玉娘!」
那聲音一來,丁宣瑛整個人驚跳了起來,連雲斂鋒也感覺到她受到很大的驚嚇,臉色變得更蒼白。
中年漢子喜出望外的看着她,沒注意到她身邊多了個護花使者,逕自喜孜孜地道:「玉娘,我可找到你了,你跑那麼快,我差點追不上。」
雲斂鋒眉宇一挑。「他是什麼人?」
丁宣瑛無奈地道:「我不認識他。」
雲斂鋒見微知着,已經聯想到她手臂受的傷八成跟這中年漢子有關,他聲音一冷,「是他弄傷了你?」
丁宣瑛還沒開口,那中年漢子便不由分說的動手動腳了。「玉娘,跟我回去,我不會再讓娘欺負你了……」
他伸手就要拉丁宣瑛,雲斂鋒豈會讓他碰丁宣瑛一根手指,他迅雷般的抓住了那中年漢子的手腕,使了內力。
「啊啊啊!」中年漢子哇哇地怪叫了起來。「你放手!你快給老子放手!」
中年漢子提起右腿向雲斂鋒踢去,雲斂鋒輕輕一閃身,躲過那一腳,但他抓住中年漢子的手可沒鬆開,反而又加上了幾分力道。
生意人需得遊走黑白兩道,沒有幾分拳腳功夫護身是不行的,他是雲家承接衣缽的嫡長子,自小便習武,武藝精湛不在話下。
「啊啊啊啊啊啊——」中年漢子疼痛難忍,呼痛連連,大冷天的,他竟流汗了。
雲斂鋒大聲怒喝,「知道你調戲的是什麼人嗎?今天本少爺就廢了你這隻手臂……」
那漢子突然跪地求饒,「爺、爺,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道是尊夫人,求爺恕罪,饒小的一命……」
這等裝瘋賣傻趁機揩油之人,雲斂鋒見多了,倒是丁宣瑛驚訝極了。
原來他不是瘋子?還演得真像啊,神經兮兮的,她真把他當瘋子了,還不想跟他計較的。
如果不是瘋子,那就太可惡了,這樣明目張胆的欺負良家婦女,這行為就是隨機擄人,今天放他走,明天他還會重複這等惡行,要是有人被他拖進屋裏,不知道他會行何等下流的勾當……
「不行,不能輕易饒恕,要讓他吃牢飯才行!」
雲斂鋒原以為她會息事寧人,不想她反應如此激烈,不過她說的倒是恰合他的心意,這種心術不正之人,一定要讓他嘗到苦頭才會受到教訓。
「牢、牢飯?!」那中年漢子呑了口口水,忙不迭連聲求饒,「不要啊!夫人!夫人你高抬貴手,饒小的這一次,小的再也不敢了!」
「不敢?」丁宣瑛不以為然的盯着他。「我不信你,你要怎麼證明你再也不敢?」
那中年漢子一怔。「啊?」怎麼證明?他怎麼知道?不就是嘴上多說幾聲再也不敢就可以了嗎?
丁宣瑛咄咄逼人地說下去,「是啊,證明,你怎麼證明?你要如何取信於我?讓我相信你的鬼話?」
如果不是場面嚴肅,丁宣瑛又那般的義正辭嚴,雲斂鋒真的會笑出來。
宣瑛啊宣瑛,他在心中嘆道,願你真的不是原本的丁宣瑛,那麼我便可以毫無顧忌的向你表白,往後的歲月與你共效于飛……
「爺!」
坤弘心急火燎的尋來了,後頭還跟着六名家丁。
雲斂鋒要出府前只告訴了他一人,後來老太君在找人,他只好硬着頭皮說出爺和正奶奶賞花燈去了,很無辜的承受了平奶奶怨毒的眼光。
不多久,又傳來城裏因為馬車進入鬧街而起了暴動,好多人受傷了,還有人被踩死了,老太君這下可不得了,馬上叫雲總管派人出來找人,而他也一併出來尋人。
「來得正好。」雲斂鋒下巴一抬。「把這人押去府衙,告訴府尹大人,他企圖擄走雲府的少奶奶,定要嚴刑拷打,問出他犯案的動機和目的,沒招供之前,絕對不能放了他。」
「是!」六名家丁齊齊向前,輕易便押起了中年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