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耀眼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斜照入室。
緩緩睜開雙眸,卻不見身旁耿雲濤的身影,駱纓緩緩抬起手輕撫着身旁的床被,發現那兒早已冰冷。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又去哪裏了?
心頭雖然有着許多的疑問,但卻無人可回答。
她慢慢坐起身,瞧見散落一地的破碎衣物,心再次揪疼。
昨夜的事,她怎麼也忘不了,她穿着姊夫買給姊姊的衣服竟會令耿雲濤如此憤怒,由此可見他有多在乎姊姊。
她往一旁看去,尋找是否有什麼衣服可遮身,卻意外瞧見有套嶄新的女性服裝放在一張椅子上。
駱纓神情微訝,裸着身下床走上前,拿起來一看,除了有衣裙外,還有全新的女性貼身衣物,而且正好是她的尺寸。但是,為什麼這裏會有這些東西?難不成……是他為她準備的?
將衣物拿起后,她瞧見一張字條置於底下,拿起來一看,上頭僅寫了「抱歉」兩個字,正是屬於耿雲濤的豪邁字體。
駱纓難以置信的直盯着字條,隨即將它輕放在胸前,唇邊漾起一抹笑。
原本盤據心頭的哀傷,立即被甜蜜的感覺所取代。
她穿上了他為她準備的衣服,將那張字條放進口袋裏,再將房間稍作整理,之後才打開房門下樓。
誘人的食物香味撲鼻而來,早已餓壞的駱纓朝飯廳走去,只見鄭媽正端來一杯現榨的柳橙汁,置於餐桌上。
「啊,駱纓小姐你醒啦。」
「嗯……鄭媽早。」駱纓看着那些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食物,眼也不眨,任誰也看得出來她有多餓。
「快坐下來吃吧。」鄭媽笑着為她拉開椅子。
駱纓坐了下來,開始吃着眼前美味的餐點,只是她才吃沒幾口,忽然想到一件事,便轉過頭看向鄭媽。
「他不來用餐嗎?」
鄭媽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現在都中午了,先生早就到公司去了。」
「啊,那他怎麼不教我起來?」現在都中午了?她睡了這麼久?
「先生吩咐過,要我別打擾你,讓你好好休息。」鄭媽笑着回答。她知道駱纓昨晚在耿雲濤的房間過夜,他們的關係已不似從前,變得更加親密。
雖然不曉得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但鄭媽看得出來,耿雲濤的心思已不再像之前那樣只放在駱嫿身上,已經逐漸轉移到駱纓身上。雖然身為下人,但她真心希望他們倆日後能有好結果。
駱纓俏臉酡紅,神情有些羞怯。鄭媽一定已經知道她跟耿雲濤之間的關係和以前不一樣了。
「快吃吧,先生交代了,如果你等會兒要回家,李仁會載你回去,你不用擔心。」
駱纓低着頭,默默吃着鄭媽所煮的美味料理。
吃完飯後,鄭媽送她出門,司機李仁早已在外頭等候。
「駱纓小姐,有空常來啊!」鄭媽笑着對她說。
駱纓坐上車,笑着向她揮手道別,李仁立即開着車,緩緩往前駛去,離開這座奢華的宅邸。
駱纓望着車窗外的街景,想起一事,連忙開口:「不好意思,我想去探望住院的父親,可不可以請你載我過去?」
「當然可以。」李仁笑着點點頭。
一會兒后,車子來到駱正豐所住的醫院。駱纓開門下車,向李仁揮手道別。
「我會自己回家,謝謝你送我過來。」
「不必客氣,那我先離開了。」
駱纓看着轎車緩緩駛離,這才轉過身進入醫院,搭乘電梯來到父親所住的樓層。
正當她準備進入病房時,聽見裏頭有交談聲,她仔細一聽,發現那是姊姊的聲音。
她連忙轉身離開,躲到走道的另一端,決定等姊姊離開后,再進病房探望父親。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心裏沒個答案,只是覺得自己暫時無法面對姊姊。
好一會兒后,瞧見駱嫿走出病房的身影,她趕緊往後退了些,不讓姊姊瞧見她,待確定姊姊已搭乘電梯下樓后,她才走進病房。
「爸。」她輕聲喚道。
「啊,你來了,駱嫿才離開,你沒有遇見她嗎?」
駱纓搖頭,沒有回答。
「那你一定是剛好錯過她了。來,到爸爸身邊來,讓爸爸好好看看你。」駱正豐笑着朝她招手。
駱纓步向前,來到他身旁。
駱正豐仔細看着她,「你變得更美了。」
「有嗎?」駱纓雙頰染上一抹紅暈。
「當然,我怎麼可能看錯呢?我的小女兒已經變成漂亮又迷人的女人了。對了,你怎麼好幾天都沒來看爸爸,是去哪裏了呢?」
駱纓垂下了臉,看着自己交迭着的雙手,「爸……我前幾天跟耿雲濤一起去了趟英國。」
駱正豐有些愣住。以前常見到耿雲濤來家裏找駱嫿,而他對駱嫿的心意,明顯得任誰也看得出,但駱纓怎麼會跟他一起出國呢?難不成……
「你該不會是為了不讓他知道你姊姊結婚的事,所以才邀他出國吧?」
駱纓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
「結果呢?」駱正豐擔懮的問。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神情憔悴的父親,不願他為了她的事情煩惱,「爸爸,你放心,我沒事,而姊姊都已經嫁人,他也只好放棄了。」
「真的嗎?他有沒有很生氣,還是……」
「他一開始當然會難過,但現在有我陪在他身邊,他的狀況已經好很多了,你用不着擔心。」
「你該不會是喜歡他吧?」駱正豐望着她。為什麼他一直沒有發現小女兒對耿雲濤的心意?
「爸,你先別擔心我的事,你的狀況如何?醫生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呢?」駱纓連忙換個話題,不希望父親再追問下去。
駱正豐笑着搖頭,「哪有可能這麼快就出院,我老了,一身老骨頭,當然得多觀察一段日子。」
其實他已是癌症末期,而他也簽下了病危時放棄急救的同意書,現在只等着死神到來,但他不願將此事告訴女兒們,以免她們擔心,更不願見到她們傷心難過的模樣,只希望她們都帶着笑容來看他,讓他能永遠記得她們甜美的笑。
「這樣啊,那你有沒有想吃些什麼?我買來給你吃。」
「不用了,我吃醫院的餐點已經夠了。」駱正豐凝視着她,「駱纓,你跟你姊姊一樣,是善良體貼的好孩子。」
聞言,駱纓卻無法感到開心,「爸爸……我跟姊姊,真的很像嗎?」
雖然一開始是她說要成為姊姊的替身,陪伴在耿雲濤身邊,但她還是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讓她的身影能停駐在他眼底,就算只有一秒也好。
看着眼前滿臉哀愁的小女兒,好一會兒后駱正豐才緩緩開口:「你是你,駱嫿是駱嫿,千萬別拿自己跟任何人相比。」
駱纓輕咬着唇。當然知道爸爸話中的意思,每個人都是獨特的,要對自己更有自信,但她心裏仍然好矛盾。
她希望耿雲濤能注意到她跟姊姊是不同的,卻又害怕身上若沒有姊姊的一些影子,根本無法吸引他的注意……
駱正豐伸出枯瘦的手輕握住她的,「你必須對自己更有信心,屬於你的好,總有一天一定會被他發現。」
駱纓知道,爸爸所指的正是耿雲濤,她當然也希望屬於她的好能被他看見。
「今天爸爸對你所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知道嗎?」
「我知道。」駱纓輕輕點頭。
「好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別太晚回家。」
「嗯。」駱纓向父親道別,離開病房,搭電梯下樓。
走出醫院后,她搭出租車返家,面無表情的看着車窗外的街景。
她也希望自己能多點自信,但每個人在心儀的對象面前總會缺乏自信心,尤其她愛上的還是個喜歡姊姊多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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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濤科技集團大樓頂樓的總裁辦公室里,耿雲濤坐在桌前,單手抵着下顎,面無表情的看着手中的資料。
想不到易天棹竟然在短時間內便全數購得駱氏集團剩餘的股權,如此一來,駱氏集團就如同在他掌中,難怪駱嫿會嫁給他,這也是日後取回股權唯一的辦法。
然而,此刻他腦海里所浮現的卻不是駱嫿,而是駱纓窈窕的身影與絕美的容顏。想起了昨晚的事,自責與懊惱立即湧上心頭。
該死,他究竟怎麼了?向來自傲的沈穩、冷靜,卻在瞧見駱纓穿着易天耀買給駱嫿的衣服后完全潰散,宛若一頭失控的猛獸,狂暴的對待柔弱的她。
駱纓曾說過,甘願成為姊姊的替身,而他也認為,自己之所以無法與駱嫿在一起,全都是她的錯,更是她虧欠他的,所以乾脆就這麼讓她待在他身邊,並試圖在她身上尋找駱嫿的身影。
但是,駱嫿的身影卻漸漸變得模糊,反而是駱纓的身影逐漸清晰,一點一滴佔據他的心。
耿雲濤連忙搖頭,不許自己再多想,拿起尚未過目的信件逐一拆閱。
他瞧見了一封信函,拆開來一看,之後便陷入沈思。
好一會兒后,他將那封信函放入西裝口袋內,撥了通電話,請司機開車來接他,接着再向秘書交代一些事情,便搭電梯下樓,離開公司。
他並未返家,反而請司機載他來到一棟豪宅前,待車停下,他逕自步下車,朝大門走去。
瞧見一旁的花園裏有道窈窕的身影,他不禁愣住,以低沈的嗓音輕喚道:「駱嫿?」
原本正在花圃里除草的窈窕女子,聽到他的這聲叫喚后,身子變得僵硬,好一會兒后才緩緩站起身,摘去頭上所戴的寬邊帽,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着站於身後的他。
當耿雲濤瞧見她的容貌后,臉上的訝異與驚喜立即隱去。「喔,原來是你。」
駱纓勉強自己露出一絲笑意,「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並不是姊姊。」
「你怎麼會在這裏?」耿雲濤本想換個話題,但話才一說出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駱纓淡淡的笑了,「這裏是我家啊,我只是看到姊姊的花園太久沒有整理,長出許多雜草,所以才來除草。」
看着她好一會兒后,耿雲濤步向前,伸出手輕柔的將她臉上的臟污拭去。
駱纓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怎麼也沒料到他竟會這麼做,而他的動作好溫柔,彷彿自己正被他呵護着。她的心情立即變得愉悅,嘴角微勾,綻出一抹甜笑。
瞧見她的笑容,耿雲濤一時之間竟看得痴了,只能直瞅向她,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在他的注視下,駱纓臉頰微紅,「為什麼一直看着我?」
耿雲濤連忙回過神,將視線自她身上移開,並將口袋內的信函取出,遞向前。
眨着佈滿困惑的雙眸凝視着他好一會兒后,駱纓才伸出柔荑接過那封信函,拆開來看着。
「這不是每年都會舉辦的慈善拍賣會?」
耿雲濤望着她,緩緩開口:「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瞪大雙眸,駱纓對剛才所聽到的一切難以置信。他邀她參加拍賣會?這是真的嗎?
「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意,而是太過訝異。」一直以為他是憎恨着她的,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主動邀請她一同前往,她怎能不驚喜?
一時之間,耿雲濤竟不知該說什麼。他的邀約真的讓她感到如此訝異?彷彿他永遠不可能這麼做似的。
沒來由的,他竟對她感到一絲愧疚,怎會這樣,自己也說不上來。
見他遲遲未再開口,駱纓怯怯地問:「你該不會反悔了吧?」
「並沒有。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駱纓凝視着他,雖然心頭有許多話想對他訴說,但最後仍壓下,選擇繼續把那些話埋藏在內心深處。
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讓她悲、讓她喜,影響她所有的情緒,而她,最怕他沉默不語與冷漠的神情。
耿雲濤見天色漸暗,便道:「那我先走了,拍賣會那天下午五點,我會來接你。」
看着他轉身離去的挺拔身影,駱纓實在不願他就這麼離開。
「雲濤……」
立即停下腳步,耿雲濤轉過身,挑眉看着她。「剛才……是你叫我?」
駱纓雙頰緋紅,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開口叫住了他,還直呼他的名字。她心兒怦怦跳,無法直視他的眼。
「那個……」
「嗯?」
遲疑了會兒,最後駱纓鼓起勇氣道:「現在已經是晚餐時間,如果方便的話,我們一起吃飯,好嗎?」
耿雲濤見她神情十分緊張,於是轉過身,以低沈渾厚的嗓音低語,「你快去換衣服,我在這裏等你。」
他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就是無法拒絕她。
駱纓先是一愣,隨即笑了開來,「嗯。」
她連忙回到屋裏,以最快的速度換了套衣服,再下樓來到他身旁,一同坐上車,準備前去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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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雲濤帶着駱纓來到一間五星級大飯店,兩人搭電梯上樓,來到位於頂樓的法式餐廳。
服務生帶領他們來到靠窗的包廂,在這裏可以看見絕佳的夜景,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駱纓望着窗外,又驚又喜。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與他來到這裏用餐,並一塊欣賞這麼美的夜景。
服務生送上菜單后,耿雲濤隨意翻閱着。「你想吃些什麼?」
駱纓轉過頭看着他,微笑着回答,「都好。」其實,就算和他一起吃路邊攤,她也不介意,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耿雲濤挑眉,「那我就隨便點菜,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笑着輕輕點頭。
耿雲濤向服務生點餐時,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目光一直瞅向他,待點完餐,服務生離開后,他便對上她的眼。
一與他的黑眸對上,駱纓便羞紅了雙頰,轉過頭假裝看着窗外的夜景,無法再直視他的眼。
她心跳得好快,好緊張,掌心微冒着汗,這一切全都是因為眼前的男人。
「你很緊張?」耿雲濤挑眉看着她。
聞言,駱纓顯得更為無措。「呃,嗯……」是她容易被人看穿,還是她的心事全表現在臉上,任誰也看得出來?
「為什麼?」耿雲濤再問道。不過是吃個飯,他又不會把她吃了,為什麼她會那麼緊張?
「那是因為……我從來沒來過這裏用餐,而這裏的樓層又這麼高,我有點怕高,所以才會有些緊張。」駱纓隨口胡謅,就是絕不說出她是因為能和他獨處用餐而既開心又興奮。
「既然怕高,又為什麼一直往外看?」耿雲濤笑了,覺得她所說的話跟所表現出的行為完全相反。
駱纓望着窗外的夜景,唇邊漾起一抹淺笑,「因為這片夜景實在太美,讓人怎麼也移不開視線,想一直看着,記在心頭。」而這一切宛若一場美夢,讓她永遠都忘不了。
此刻的她,美得讓耿雲濤再也無法移開目光。夜景雖美,但他卻覺得眼前的她更美。
駱纓沒聽見他的回應,轉過頭,卻瞧見他直瞅向她,「怎麼了?」為什麼光看着她而不說話?
「不……沒事。」耿雲濤連忙轉開眼,不再看她。
究竟是怎麼了,他竟會看着她而出神,但是,這樣的感覺,讓他的心中有着淡淡的愉悅。
兩人不再開口交談,氣氛變得有些怪異,此時,服務生送上餐點,化解了這份尷尬。
駱纓看着眼前的餐點,眨着眼,有些訝異,因為所送來的每道菜全是她喜愛的。
耿雲濤看着她一臉驚訝的模樣,「怎麼了,不合你的胃口?」他記得以前她跟駱嫿來他家,鄭媽都會為她準備這些菜色,她應該喜歡才對。
「不、不是的,每樣菜我都很喜歡。」駱纓連忙開口,就怕他會誤會。
「那就好。」耿雲濤笑了,隨即逕自用餐。
駱纓看着他,好一會兒后才輕啟紅唇小聲道:「謝謝你……」讓她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耿雲濤先是一愣,手中刀叉的動作停頓了一會兒,並未抬起頭,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高興就好。」
一股莫名的情愫湧上心頭,讓他感到有些開心,嘴角更不自覺微微往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聽見他這麼說,駱纓笑了開來,拿趄刀叉,開始享用眼前美味的佳肴。
她內心的愉悅難以言喻,與他相處的每一刻都值得她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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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將舉辦一年一度的慈善拍賣會。
駱纓特地穿上一襲酒紅色的緞面禮服,化了淡妝,噴了些淡香水,並將長發挽起,露出白皙的雪頸,讓她更顯嬌艷迷人,氣質典雅出眾。
她坐在客廳里,望着落地窗外,靜靜等候耿雲濤的到來。
雖說每一年的慈善拍賣晚會,都是名媛貴婦爭相比較全身行頭的時刻,但她跟姊姊之前為了籌措爸爸的醫療費用,已將許多珠寶首飾變賣,如今她並沒有任何名貴的首飾可佩戴,不過她並不在乎。
她舉起手輕撫着耳垂上的一對耳環,這是之前在英國時耿雲濤買給她的,而這對耳環對她而言,遠比任何名貴的珠寶來得珍貴,因為這是他第一次送給她的禮物。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甜蜜,一想起對方,心情更是愉悅。
瞧見一部深色的轎車朝宅邸方向駛來,她唇邊漾出一抹甜笑,站起身,拎着皮包打開門走出去。
車停妥后,耿雲濤打開門步下車,朝駱宅大門口走去。
這時,雕花大門被人由內打開,映入他眼帘的是駱纓絕美的容顏。
清亮的雙眸、挺直的俏鼻、性感的嫣唇、白皙的雪膚和窈窕的身段,她宛若神話中的女神,讓他再也移不開視線,一顆心更因為她而止不住狂跳。
「怎麼了?」駱纓不解的眨眼望着他。他為什麼光看着她而不說話?
耿雲濤連忙回過神,「時間已經不早,我們走吧。」接着,他向她伸出手。
稍微一愣之後,她微微一笑,伸出小手輕覆在他厚實的大手上。
他輕握着她的手,一同坐進車內,前往慈善拍賣晚會的會場。
抵達會場后,只見各界政商名流以及知名藝人前來共襄盛舉,許多新聞媒體記者在外現場直播,並及進行採訪,現場氣氛熱鬧非凡。
駱纓猶豫着,不曉得該不該下車。她向來不習慣這種場面,生怕有記者一見他們現身,就立即擁上前採訪,詢問他們之間的關係,更怕從耿雲濤口中聽到一些令人難過的答案。
瞧見她皺緊眉擔懮不已的模樣,耿雲濤便教李仁將車再往前駛去,別走大門,改由其它出入口進入會場。
駱纓眨着眼,看着身旁的耿雲濤。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她可以認為他是看穿了她的心事,是為了她着想才這麼做的嗎?
待到了人群較少的地方后,李仁將車在圍牆旁停妥。
耿雲濤打開車門,往四周看去,確定他們不會被記者發現,才率先下車。
他替她打開車門,將伸手置於她面前,「下車吧。」
駱纓看着站在車外的他,以及他那隻大手,笑了開來,伸出手讓他握着,步下車。
此刻他的溫柔與體貼,是為了她一人,令她感到開心。
耿雲濤握着她的手,從側門進入會場。
服務人員帶領他們來到屬於他們的座位,送上兩杯香檳,並將拍賣商品的目錄遞向前。
接過目錄,雖然對拍賣活動興趣缺缺,駱纓還是隨意翻看着,結果意外瞧見一隻再熟悉不過的鑽表,讓她不由得瞪大雙眸,眼底滿是訝異與驚喜。
耿雲濤瞧見她那又驚又喜的神情,便問道:「怎麼了?」
「我爸媽之前也曾參加慈善拍賣會,媽媽將一隻由爸爸買給她的鑽石名表捐出拍賣,你看,這個就是媽媽之前捐出的鑽表,想不到又被人拿出來拍賣了。」駱纓連忙將目錄上的鑽表指給他看。
她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這隻鑽表,它就如同母親的遺物,她好想買回,但又沒有錢,只能看着它再度被他人買走。
耿雲濤見她的神情從原本的訝異、驚喜,變得哀傷、難過,又怎會看不出她的心事?他知道,她一定很想獲得這隻鑽表,他決定為她標下,送給她,讓她開心。
為什麼想這麼做,他自己也不曉得,只知道他希望能一直見到她甜美的笑容。
慈善拍賣會開始后,一名服務人員將編號一號的拍賣品以推車推出,再由主持人說明這項拍賣品的來源,由誰提供,以及底價金額。
耿雲濤不再與駱纓交談,專註的看着前方,等待着那隻鑽石名表出現。
最後,置於黑色絨布盒內的鑽石名表被服務人員以推車推出,主持人立即介紹拍賣編號第二十五號的鑽石名表起標價為八十萬。
看着那隻鑽表,駱纓情緒激動,多麼希望能喊價將母親的鑽表標下。
接着,有人出聲喊價,「一百萬。」
駱纓朝喊價聲的方向望去,想看看究竟是誰出價,卻意外瞧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是姊夫易天耀,而坐在他身旁的人正是姊姊駱嫿。
他們也來了,而姊夫一定是為了姊姊,才會出價想標下那隻鑽表。駱纓原本有些難過的心情頓時開懷許多,因為只要鑽表能回到駱家就好。
然而她卻在此刻聽見身旁一道低沈的嗓音跟着喊價,「一百二十萬。」
強烈的刺痛襲上心頭,令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看着身旁的耿雲濤,不懂為什麼他也要喊價?是為了她,還是想向姊夫示威,好在姊姊面前爭一口氣?
「兩百萬。」易天耀跟着喊價。
劍眉緊蹙,耿雲濤怒瞪向坐於前方不遠處的易天耀。
該死,易天耀已經把駱嫿搶走,如今就連他打算買給駱纓的鑽表也要與他爭奪嗎?
「三百萬。」他說什麼都不願將那隻鑽表讓給易天耀。
駱纓倒抽口涼氣,「雲濤,別這樣。」為什麼要這樣意氣用事?這麼做,他究竟能獲得什麼好處?
「少羅唆。」耿雲濤低吼。他是為了她才想標下那隻鑽表,為什麼她還要護着那個男人?
駱纓不再開口,神情哀傷,心若刀割。
「五百萬。」易天耀再次喊價。
耿雲濤雙手緊握成拳,打算不顧一切豁出去,非要買到那隻鑽表不可,不僅是為了達成駱纓的心愿,也是替自己爭回一口氣。
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駱纓下定決心,假裝一時手滑拿下穩酒杯,將香檳灑了他一身。
突如其來的情況讓耿雲濤意外,低下頭看着被香檳潑濕的西裝,就這麼錯過再次出價的機會,眼睜睜看着那隻鑽表被易天耀以五百萬購得。
「你……」耿雲濤抬起頭,對上駱纓那有些心虛的雙眸。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明明是為了她才會想標下那隻鑽表,她卻刻意阻撓。該死,難不成就連她的心也在那個男人身上?不,他絕不允許此事發生!
見易天耀摟着駱嫿準備離開會場,耿雲濤二話不說,握着駱纓的手,一同往前走去。
駱纓只能任由耿雲濤握着她的手往前走,心卻在淌血,因為她知道,他的心仍在姊姊身上,他之所以想標下那隻鑽表,是為了討姊姊歡心……
當兩人來到易天耀與駱嫿的面前,駱嫿立即興高采烈的將置於絨布盒內的鑽表拿給妹妹看。
「駱纓,你快看,這是媽媽當年所捐出作為慈善拍賣的鑽表,如今它終於又回到我們身邊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駱纓勉強自己露出一抹笑,不願讓姊柹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模樣。
「改天我們一起去醫院探望爸爸,將這隻鑽表拿給爸爸看,希望他看了之後心情也能開朗些,身子早點恢復。」
「嗯,當然好。」
此刻,易天棹卻摟着駱嫿離開,不讓她們繼續交談。
駱纓望着他們夫妻倆離去的身影,雙眸里有着羨慕與更深的哀傷。好羨慕姊姊能被姊夫這麼寵愛着,而她,卻永遠無法獲得心上人的愛……
耿雲濤見她的視線緊瞅着易天耀的背影,沒來由的,一把無名火燃上心頭,立即轉身頭也不回的朝另一頭的出口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裏?」駱纓趕緊跟在他身後。
「易天耀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將駱氏集團并吞,其中可有涉及任何不法行為,我非查明不可。」耿雲濤沈聲低語。
他怎麼也不願意見到駱纓的眼眸看着其它男人,尤其是易天耀,所以他下定決心,要讓易天耀永遠消失在他們面前。
見耿雲濤的神情是如此堅定,駱纓原本有許多話想對他說,卻只能梗在喉間,開不了口,神情更是充滿哀傷。
她一直都知道,他喜歡姊姊,多年來對姊姊的愛意始終不變,就算姊姊已經嫁人,他對姊姊的心意依舊,怎麼也不肯放棄。
究竟到何時,她的身影才能落入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