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左小岩回到家,很意外的發現杜陽居然比她早到家。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沒有,一會兒,我還出去的。”
“是嗎?”
“和哥兒幾個聚一聚。”
“和莫非呀。”
“啊。”
“我也去,正好有點兒事找他談,談完我就走。”
“行,你能大駕光臨,我們熱烈歡迎呀!不過,你找莫非什麼事呀?”
左小岩本來是想找葉小希商量,但葉小希沒精神,那就只能找莫非了。其實內容也挺簡單的,就是提前錄幾段類似於獨白內容,比如兩個人如何相愛的,如何決定結婚的,如何看待對方的,……
“你看,小希的身體狀況到時候能怎麼樣誰也說不準,提前把這個做完呢,就在你們攜手進禮堂之前放給大家看,這樣到時候小希實在是虛弱的走不動,你就用輪椅把她給推進去。這樣的方式簡單又隆重,而且還把你們之間的深厚愛情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個好!”張伯瀚稱讚道,“果然是專業人士,到底不一樣!”
其他人也紛紛說好,左小岩對着莫非一笑,“那你就準備台詞吧,一周之內我找你錄。”
“啊?一周?這個……”
“你就講你對小希的愛唄,其實我覺得這個根本不用準備,你就把心裏想的說出來,到時候肯定感人的。”
莫非想了想,答應了。作秀唄。雖然是第一次,但他想這個和畢業答辯比起來實在是小菜一碟。
左小岩同莫非敲定了時間,拿着東西離開了。
莫非對着好哥們兒可以無條件的付出,比如,辦事不花錢,比如合夥開道館不簽協議,但是換成是和葉小希結婚,他對於那份正式文件是非常之重視,連在電話里都講了好多次,幾乎是每次必提——什麼時候登記呀?
這句話換在兩個月之前,葉小希肯定是開心得不得了,但是現在,也許是重病的人根本就不正常,她的反應也是不正常的。
“結婚?行啊。你先給我份財禮,古時候結婚還講個聘禮呢,你什麼都不花就想娶媳婦?”
“那不是買了傢具了嗎?”
“傢具幾鈿?結婚都是男方準備房子,女的只管搬進去的,你要是買一套房子,我就把我房子賣了買傢具,你有聘禮,我有嫁妝。對不啦?”
莫非暈了,從認識葉小希那天起,他就了解她就根本不是一個講錢的人,嘴裏從來都是風花雪月,她什麼時候也這麼庸俗了?難道病了之後就連金錢觀都變了?
換一天,變了這樣,——
“結婚當然結的啦,不然我都累死了還跑來跑去幹什麼?”
“今天又跑什麼了?”
“找裝修房子的人呀,再怎麼樣也得粉刷下吧。”
“對,那咱們哪天先把登記辦了吧。”
“這個月沒有吉利的日子,我找人算過了。說這個月結婚的話大凶,不利新娘的。你也不想我不好吧。對了,裝修的話我得搬出去,你把你家收拾一下吧。”
“我家不行,我父母就快帶着孩子回來了,來參加咱們的婚禮呀。到時沒有空房間不說,孩子又老吵的,你也休息不好不是。雨瞳家不行嗎?”
“雨瞳家也裝修的,雨瞳爸媽都搬到上海去了,我本來想和雨瞳都住你家哩。”
解決這個問題的人是賈晨,她父母在一個新建的高檔住宅小區給她買了一套二室二廳的公寓,本來賈晨想最近搬出來住的,既然莫非這邊有需要,她就決定把新房借給葉小希和雨瞳住。她這邊剛把鑰匙交給葉小希,家裏就來電話催她趕緊回家。
賈晨近來滿腦子裏都是莫非與葉小希,生意上也不大上心,這會兒家裏突然找她回去,她是半點頭緒沒有。
進了家門,氣氛非常的不好。父親、母親、姐姐、姐夫都在,都坐在客廳里,那架勢,同要三堂會審差不多。
賈文達的臉色不好看,賈晨媽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姐姐賈鳴有點得意洋洋,姐夫林放則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完全置之事外。
“這是怎麼了?”在父親面前,她要保持鎮靜和從容,“有什麼事嗎?”
賈鳴冷笑道,“看見了吧,自己闖了禍,完全一副無辜的樣子。”
“賈鳴,”賈文達喝止住大女兒,“賈晨,是你從營業賬戶提的錢吧。”
賈晨這才想起來前兩天借給葉小希的十三萬塊錢,糟了,當時因為別的卡上沒有那麼多現金,所以她才從營業賬戶上提了錢,本想莫非能馬上還這筆錢,可他卻沒有提。……
現在怎麼辦?
“那個是我有急用的,”
“喲!有急用就能拿營業額?行,就算你是有急用,可是你跟我提過嗎,跟你姐夫提過嗎,跟爸爸提過嗎?如果誰有急用都能拿錢,連個招呼都不打,事後就像沒這事兒似的,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拔款日,貨進了,你讓我拿什麼往外付錢?說得好聽,要完善制度,我們這樣沒受過美國培訓的大學生都曉得不能挪用公款的,你倒好,回來橫七豎八的挑一堆毛病,結果呢?監守自盜!”
“鳴鳴!”賈晨媽說了一句。
“媽,你就別包庇她了。你看她回來這幾個月,花錢像流水似的,折騰來折騰去,把店裏折騰得亂七八糟。別說其它的開銷,就說這汽油錢吧,居然花得比我和爸爸還有林放加一起還多,成天這車是怎麼開的呀?該不是天天去上海泡夜店吧。”
“你夠了!”賈晨忍無可忍,
“是你夠了吧,”賈鳴轉頭對父親說,“您都看見了,照這個敗法兒,誰也頂不住呀。可憐咱們大家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供她在美國揮霍,一事無成的回來,還接着敗家,您得為我主持公道呀!”
賈文達極其失望,“賈晨,你把車鑰匙放家吧,然後那兩家店也暫時不用管了。”
“還有銀行卡。”賈鳴提醒道。
賈晨一時激憤,把車鑰匙錢包一古腦兒的扔在茶几上,轉身離開家門。
張伯瀚正說到有人在網上寫別克君越出問題了,他想着,既然沃爾沃現在算是國產車了,他想換一輛吉娃娃開。
大家都在笑談車子的話題,莫非接到電話,出去接了。過了會兒回來,告訴大家有急事先撤一步。
孫小北不滿,都是為了安慰你才聚的,你倒先走了……
莫非滿懷歉意的說趕明兒他做東,請大家再喝。
莫非騎着摩托到了名典咖啡的門外,停好車,走了進去,他對迎上來的服務生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來找人。賈晨就坐在外間的四人台上,看他來了心中一定。
莫非坐到她身邊,急切的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突然想你了,就從家裏出來,結果什麼都沒帶。”
“吃飯了嗎?”
“沒有呢,”
“那在這兒吃點?”
“不要,我想你親手做飯給我吃。”
“好,那咱們回家去。”莫非拉着賈晨起身,服務員過來了,莫非看着賈晨面前的桌上只是一杯清水,也不多話,拉着賈晨就走。
那服務員攔住他,“先生,還沒結賬呢。”
“結什麼賬?我們什麼也沒喝呀?”莫非說的理直氣壯,腳下一步也沒停留,說話間已經走到門口了。
那服務員被領班攔住了,輕聲喝斥道,“客人都在邊上呢,怎麼好起衝突。為了座位費爭吵讓別人看着會覺得我們素質太差。”
“可他——”
“算了,這種土巴子,理他做什麼?幹活兒去!”
莫非拉着賈晨出來,左右尋找,“你把車停哪兒了?”
“我沒開車來。”
“那就來坐我的摩托吧。”
他卻不想賈晨那坨在後座倒把前邊他的座位佔了一半,他坐上去正好卡在襠上,極為難受,但又不好說,屁股不敢坐實了,二十來分鐘着實難受得緊。
賈晨這一路都緊貼着他,心裏終於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