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到了暑假，蟬聲唧唧，微風吹來，窗邊的風鈐叮叮噹噹地響起。
天氣很熱，陳致希整個人癱在床上，只想要睡覺。功課的事情就先擺在一邊好了，待會兒再說。
今天補習班沒上課，讓他偷得一日清閑。當他正要睡着的時候，電話鈴聲大響。
老半天都沒有人接聽，他忍不住走到房門口，「老媽，電話!」
可是還是沒有人去接，他只好下樓接電話，「喂?」這時他才看到爸媽留在電話旁邊的字條，說他們出去買東西，會晚點回來。
拜託，他們出門留字條做什麼?不會用講的就好喔?
「是致希嗎?我是隔壁的范媽媽啦，你爸爸媽媽在不在?」陳雅琪的聲音自話筒彼端傳來。
「我爸媽出去了，你有什麼事情要找他們嗎?」她好象很心急的樣子，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那……我可不可以拜託你去接玟妮回家?我跟她爸爸在高速公路上，因為塞車可能沒辦法很快趕回去。她今天比賽好象輸了，還傷到腳的樣子，麻煩請你去接她好不好?」他們很擔心玟妮有沒有怎樣，可是又沒辦法去接她，只好拜託這孩子了。
「是喔!」陳致希心裏不曉得怎麼了，有點矛盾。原本是想范玟妮也該偶爾輸一次，可是聽到她腳受傷，卻又有些難過。
「是啊。她是在文化中心比賽，你過去接她可能要花一些交通費，我們回去之後再給你錢好不好?她說她會在南側門廣場旁邊的樓梯那裏等我們。」
「嗯，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匆匆掛斷電話，他跑到爸媽房間翻了翻老媽藏私房錢的地方，拿出三張千元大鈔，然後戴了頂帽子遮陽，拎了鑰匙就連忙往外奔去。
她是因為比賽才受傷的嗎?要不要緊啊?她應該沒事吧!他真的很難想像她也會有輸的一天。
以前他總是希望她輸，讓她知道輸給別人的滋味是怎樣，可是現在他卻希望她還是不要輸得好。
他避開步伐奔向大馬路，招了一輛計程車，「我要去文化中心。」
好一會兒后，他總算到達目的地，一下車他連忙往南側門廣場奔去。
樓梯……這裏的樓梯那麼多，天曉得她在哪裏?
繞了一圈之後，陳致希總算在一處偏僻的樓梯發現她的身影。
范玟妮坐在樓梯上，赤着雙腳，身上穿着跆拳道的衣服。她整張臉埋在膝蓋內，讓人看不見她的臉上表情。
她是哪裏不舒服嗎?還是怎麼了?他緩緩走向她，「喂，你還好吧?」怎麼彎着身不說話?
聽到他的聲音，范玟妮訝異地抬起佈滿淚水的臉龐，「你怎麼會來到這裏?」她連忙拭去臉上的淚水，不想讓他看到她這模樣。
真丟臉，被他看到這樣子的她好窩囊，她竟然會哭得那麼慘!
陳致希看到她的臉，那雙哭紅的雙眼，未乾的淚痕……原來她也會哭，他從來沒有看過她哭泣的模樣，今天是頭一次見到。
他有些慌了手腳，說起話來也不怎麼流利，「那個……因為你媽打電話來找我媽，我爸媽他們不在家……你媽他們沒辦法趕回來，就拜託我來接你……我只好先偷我媽的私房錢好搭計程車過來……就是這樣啦!」
哎呀，他在說什麼他自己都不知所云了，她聽了又怎麼會知道他在說什麼?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承認自己好象的確有點笨。
范玟妮吸了吸鼻子，「你在說什麼啊?」
簡單來講就是媽咪叫他來接她，他連這點話都講不好，還扯出他媽媽的私房錢做什麼?真的不是普通的笨耶！不過，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會馬上過來接她回去，讓她心裏有些感動。
陳致希搔了搔臉頰。「呃，我們回去吧。你媽說你腳受傷了，你能不能走路?」
他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腳踝。
喔喔，怎麼腫得那麼大?難怪她現在還赤腳，因為根本穿不下鞋子嘛!她究竟是怎麼弄傷的?
「應該可以……」她勉強站起身來，可是從腳踝處傳來的劇痛讓她疼得皺緊眉頭，又跌坐回樓梯上。
他一看到她的表情和動作就知道她痛得要命，「不能站就不要站起來啊，誰教你逞強!」她幹嘛那麼倔強，老實說不就好了?
范玟妮一聽到他的話，心裏就有氣，「你以為我想要逞強嗎?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當我被對手擊到后，沒有人同情我，他們都稱讚那位女同學，連指導教練也笑着稱讚她，她更是笑着大聲跟所有人說她打敗我了……」說著說著，回想起先前的情景，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眼淚不住落下。
那時她被人擊倒在地，所有的人都為那位女同學歡呼，每個人都跑到那位女同學身邊稱讚她，因為她成為打敗了上一屆冠軍的她，指導教練也稱讚那位女同學的努力，那麼她呢?她輸了就活該嗎?就連她受傷也沒人理會。
她是不是人人眼中急着想擊倒的對象?她是大家想要獲得成功的指標嗎?只要擊倒她就會受到稱讚，那麼她呢?誰來關心她?站在頂端的人，就必須受到這種待遇嗎?
心頭悶悶的，很難受，因為她永遠都忘不了當時大家的表情，一副她總算輸了，別人總算成為第一名的惡劣眼神……
而她就這麼獨自一個人，一跛一跛地離開會場，也沒人注意到她的離去。
陳致希一看到她哭，又聽到她所說的話，可以想到當時的情形是怎樣。他重嘆口氣，把頭上的帽子摘下，戴在她的頭上，接着稍微用力壓下，好讓別人看不見她哭泣的臉寵。
「喂，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一直哭，好象是我欺負你一樣，別哭了啦!」他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況，也不曉得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夠叫她不要哭。
女生果然是很愛哭的，有什麼好哭的嘛!而且她一哭，旁邊經過的人還以為是他把她弄哭的，一個出來散步的老伯伯還瞪他一眼，他很無辜耶!
戴着他的帽子，范玟妮抬起頭來看着他彎下身，將她放在一旁的運動鞋拿起，把鞋帶綁在一塊，再把它掛在脖子上，又拿起她的背包背在胸前。
「你幹嘛啊?」
陳致希轉過身背對着她，接着蹲下身，把雙手往後伸，「我背你。」
還是這樣比較快，他可不想要看她一跛一跛地走路，再說天曉得她還能不能夠站起身來呢。
范玟妮忘了哭，只是瞪大眼看着他厚實的背，「你要背我?」她沒有聽錯吧?
今天他是怎麼了?吃錯藥了嗎?不然他怎麼會想要這麼做?這種體貼的舉動真的是出自於他嗎?
陳致希黝黑的臉有些紅，「對啦!你很羅唆耶，快點上來啦!」她問那麼多做什麼，害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動作快一點好不好?
先說好，他可是看她走路不方便才會想要背她，以後可不會再這麼做了，今天算他難得想要做做好事啦!
范玟妮唇瓣漾起一抹淺笑，接着伸出手勾住他的頸子，再抬起腳放進他的臂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他。
她的胸口緊貼着他的背，他們兩人頭一次這麼靠近，他身上的溫度傳遞給她，很溫暖。
不知不覺中，她的淚水不再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唇邊的微笑。
他背着范玟妮站起身，「喂，沒有其它東西要拿了吧?」
「沒有了。」
陳致希就這麼背着范玟妮穿越過人來人往的文化中心廣場，廣場上有很多出來活動的民眾，幾乎每個人都盯着他們看。
范玟妮一直盯着他的後腦勺，看到他連耳根子都泛紅了。他有這麼不好意思嗎?
既然這麼不好意思，他還是要背她，有時候她真的搞不懂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越是多接觸他，其實就會知道他是一個很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卻又有些笨拙的人。
「喂，你很重耶，到底有幾公斤啊?」她幹嘛不說話?老是不說話，他會覺得有些尷尬，挺不好意思的。
「我才沒有很重好不好?而且我才不要告訴你我有多重，你走你的路啦!羅唆。」女生的體重是很敏感的問題，他沒事幹嘛問啊?她才不會告訴他呢。
她真的很重嗎?以她的身高來說，五十幾公斤的體重算是還好吧?
「我才不羅唆!對了，你想要考哪間大學?將來想要做什麼?」
他們暑假過後便是高三生了，每個人就要忙着準備大學聯考，他還不知道她想要讀哪問大學。
「我不用考大學啊，還是跟以前一樣，學校幫我推薦進入台大了，不過我也有可能不去讀，我將來想要當警察。」平時還是保持好成績最重要，才不會像他一樣要參加什麼大學聯考。
「啊?」聽到她說的話，陳致希差點跌倒。「有沒有搞錯?台大耶!是全台灣最優秀、第一好的大學，人人都想考上的學校耶!你可能不去讀?你瘋了是不是?」如果他考上台大，老爸老媽可能會連夜帶他回祖墳祭拜，口中不斷念着祖先保佑!
所謂的神經病大概就是指她吧，好好的台大不去讀，想要跑去當警察，真是莫名其妙。
「為什麼不能當警察?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練跆拳道，還不是希望將來可以當女警，所學可以制伏壞人。」不過，她想是這麼想，最後可能還是會去讀台大，因為那科系令她相當感興趣。
「拜託你用點大腦想一想，在你還沒把壞人摔倒以前，那些壞人早就拿槍掃射你，讓你變成蜂窩了好不好?很危險耶!」該不會是剛才輸了比賽，摔壞了腦子吧?
台大嗎?他如果要再和她讀同樣的學校，那真的是有得拚了，可能得從今天開始天天去補習班報到。
天啊，她沒事又被那些無聊的老師推薦去讀台大做什麼?不能推薦到普通一點的學校嗎?讓他的成績可以考上的學校就好了啊!真是氣死人了!
范玟妮笑眯了眼，心頭暖暖的，「你在擔心我啊?放心啦!我又還沒當上警察。」雙手抱着他的頸子更為縮緊，兩人的距離更為更為貼近。
「喂，不要抱那麼緊啦!想要害我窒息啊?」喔喔，她沒事幹嘛這樣抱他，害他有點心跳加快。
莫名其妙，他沒事心跳變快做什麼?快點恢復正常!搞什麼嘛，連自己的心臟一遇到她也變笨了嗎?
「笨蛋!」伸手敲了他的後腦勺一下，討厭，剛剛的氣氛很不錯的，竟然全被他給破壞了。
「哎喲!有沒有搞錯?我都好心背你了，你還打我頭?」這還有沒有天理啊?她不覺得她很過分嗎?
很想回過頭去罵她，可是又怕自己要是一時重心不穩，害她摔下來那怎麼得了，只好任由范玟妮繼續敲他的頭。
「打你又怎麼樣?快走啦!笨蛋、笨蛋、笨蛋……」她一連對着他的後腦勺罵了無數個笨蛋。
把剛才的好氣氛還給她!不解風情的笨蛋，虧她剛才還有那麼一點感動，現在感動全都不見了，只剩下想要打他的衝動。
「不要打了啦!也不準再罵我笨蛋!」他就算不笨，被她一直這麼罵，也被罵笨了。
臭女生，他果然還是不應該對她太好，早知道就不要背她了，讓她現在有機會罵他又打他。
陳致希好不容易走到馬路邊，招來一輛計程車。他想，他應該狠狠地把她丟進車內，可是怎麼也辦不到。他動作輕柔地側着身讓她坐進車內，才坐在她身邊，對計程車司機說出他們家的地址。
原本兩人一路上沒有說話，突然范玟妮的手悄悄伸過來，緊握着他的手，頭跟着輕靠在他厚實的肩膀上，柔聲低語，「謝謝你今天過來接我，我很開心。」
真的，剛才見到他的時候是有些訝異與不信，但是現在湧上心頭的是無限的感動與開心。
她的心情跟以前很不一樣，很開心、很高興，更多了一份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感覺。
陳致希撇開臉，望向車窗外，假裝看風景，其實是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臉頰泛紅的模樣。不過他的手並沒有移開，就這麼任由她緊握着，也讓她繼續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幹嘛突然要對他說這些話嘛，害他都無法對她發脾氣了，心跳更是加陝……
兩人就這麼靠着彼此，沒有交談，直到計程車司機送他們回到家門口。
他遠遠地就看到范忠義與陳雅琪正站在門口等范玟妮回來。
看到計程車停下，范忠義連忙打開車門，抱起范玟妮下車，「你要不要緊?爸爸馬上開車送你去醫院。」
陳雅琪付了車費，笑着向陳致希道謝，「致希，還好有你在!我們先帶玟妮去看醫生，回家之後再還你車錢喔!」
陳致希沒有說什麼，只把范玟妮的背包和運動鞋遞給陳雅琪，然後站在自己家門口，看着他們開車載范玟妮出門。
當他走進屋內，張雅心馬上從二樓跑下來，「我聽玟妮的媽媽講了，你去文化中心接玟妮，可是你哪來的錢啊?」剛剛她好象在樓上看到一輛計程車離開。
陳致希將口袋裏剩下的錢放到張雅心的手上，「還不就是你的私房錢，不然你以為我哪來的錢啊?」
「什麼?你這死小孩怎麼知道我的私房錢放在哪裏?」要命!她藏錢的地方竟然會被兒子知道，這還得了?
「當然知道，就在放內衣褲的抽屜里啊。這件事老爸也知道，就你一個人以為我們都不知道。」笨老媽!
「什麼?」張雅心連忙轉過頭瞪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陳貫中。「你也知道?那你有沒有偷拿過我的錢?」
陳貫中原本想要逃跑，可是還是慢了一步。他瞪了兒子一眼，怪他幹嘛要把他也拖下水。
「你給我講清楚……」張雅心只要一追究起來，就會沒完沒了。
陳致希連理都懶得理他們，逕自走上樓，躺在床上，這才想起自己的帽子忘了跟她拿回來。算了，改天再跟她要吧。
他舉起手攤開，看着掌心。剛才他們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為什麼他會有種心跳加快的感覺呢?自己好象還因為緊張而冒手汗，不曉得她有沒有發覺到?
今天頭一次看到她哭，心裏也有些為她難過，為什麼會這樣呢?他真的是怎麼也搞不懂啊。
兩星期過去，范玟妮的腳傷好了很多。
這天，她拿着隨身的背包走下樓，「爸，媽，我要跟隔壁的陳致希出去買東西。」
「你們要出去啊，路上小心喔，沒事的話就早點回來。」陳雅琪笑着朝她揮揮手說再見。
她還以為玟妮跟隔壁的致希不和呢，還好是她多想了。那兩個孩子算是一起長大的，將來又會不會在一起呢?呵呵，她倒滿希望如此。
范玟妮走出家門，看到陳致希正在外頭等她。
「喂，你很慢耶，是你約我的，至少也要守時嘛!」害他等了她好幾分鐘。
前幾天她說星期六想去逛街，要他陪她去，說要幫他挑選一件新的運動衫還給他。
他都說不用了，她卻說一定要還不可，他只好陪她一起出門。
范玟妮看陳致希穿了一件墨綠色的T恤和一條淺藍色牛仔褲，腳下踩着一雙深藍色的運動鞋。想不到他這樣的打扮還挺好看的。
她拿出背包里的帽子，踮起腳尖戴在他頭上，「還你。我們走吧!」
陳致希看了她一眼，一件粉紅色印花白底的V字領七分袖上衣，和一件深藍色的牛仔褲，腳下穿了一雙白色涼鞋。今天的她，看起來好象很淑女的樣子。
「你想要去哪裏逛街?」其實去哪都一樣，因為今天是星期六，到哪裏人都多到爆。
「去西門町好了。」聽說那邊的衣服多，價格也算合理。
事實上她從來沒有去過西門町，只聽班上的同學說過，那邊有許多好玩又好逛的地方。
他眉峰瞬間像是打上無數個死結。「啊?去那裏喔，今天是假日，人超多耶。」根本就是去人擠人嘛。
「那又怎樣?你陪我出來，就要乖乖聽我的話，少羅唆啦!」她瞪着一旁的他，沒好氣地道。
「你說那是什麼話嘛，我就一定要聽你的喔?」陳致希嘴上雖然抱怨連連，還是乖乖跟着她坐上一剛往西門町的公車。
說真的，他去西門町那麼多遍了，還是覺得沒什麼好逛的，不就是那些賣吃的和賣衣服的，和一大堆的人而已，有什麼好玩?只有女生才會一直逛不膩。
兩人到了西門町，范玟妮訝異不已瞪大雙眼，「這裏就是西門町?」人怎麼這麼多?
「幹嘛?你是沒來過喔，有必要那麼訝異嗎?」拜託，不要好象是剛來到台北的鄉下人一樣，眼睛瞪那麼大做什麼?
「是啊，我從沒來過。」她平常只在家念書，不然就是去道館練習跆拳道，從沒有來過西門町。
「什麼?」陳致希瞪大眼看着身旁的范玟妮，一副她好象是外星人一樣，「你是不是住在台北啊?怎麼可能沒來過?」她在開玩笑吧?
班上的同學人人都來過西門町，有些人一星期還會來個兩、三次，他也對這裏算是挺熟的了，而她竟然沒來過，他們究竟是不是同年齡的人啊?
「我就是沒來過這裏，不行嗎?所以才要你陪我出來逛街啊。」
要不然他以為她的好成績是怎麼來的?其實，有時候她也挺想要和同學一起逛街，可是為了功課只好犧牲玩樂的時間。
「哇咧……」現在陳致希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好了啦，你都陪我到這裏了，就陪我逛逛街吧。雖然說你是考生，不過有時候你也要放鬆一下心情嘛!如果你在功課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我也會教你，這樣總行了吧?」她率先往前走去。
先逛哪裏好呢?左邊還是右邊?
陳致希看她猶豫不決的模樣，索性走向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哎呀，跟我過來啦!先逛左邊，那邊女生的衣服比較多。」她不要在那邊看來看去的行不行?那模樣很俗耶!
還有，先說好，是因為今天人多，他才會拉着她的手逛街，避免她跟他走失喔!可沒有別的想法。
看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范玟妮笑逐顏開，「嗯。」他們兩人的手又再一次地握緊了!上一次是她主動，這一次換成是他主動了嗎?
他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讓她心頭甜甜的，她想，她已喜歡上這種與他緊握着手的感覺了。
兩人走進一問店裏，范玟妮看到一件放在架上的裙子，是淺綠色上面有着白色花紋的及膝裙。
好漂亮，而且她正好有一件白色素麵的上衣可以搭配，可是……要買嗎?
陳致希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拿起那件裙子，在她面前比了比，「還不錯啊，你不想買嗎?」
她一直看着這條裙子，應該很喜歡才是。
「我?」有些訝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讓范玟妮愣住。他希望她買下這條裙子嗎?
她也想不到他竟然會發現她在看這條裙子，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嗎?還是他一直注意着她呢?
「廢話，你剛剛不是在看這條裙子嗎?平時沒看你穿過裙子，買回去穿也不錯啊。」她幹嘛一臉訝異啊，莫名其妙，他又沒有說錯話。他從來沒有看過她穿制服以外的裙子，坦白說，他還滿想看的。
「可是我今天是打算買一件新衣服給你的。」要是買了裙子她可能就不夠錢買他的衣服了。她看了看那件裙子的價錢，「哇，這條裙子要九百八十元!」對她來講有點貴，有些買不下去。
「那又怎樣?我本來就沒有要你買衣服還我啊。你就去試穿看看嘛，好看就買下去啦!」九百八十元又如?他有辦法可以殺價到七百元以下。
「喔……」她接過裙子，走進試衣間試穿。今天的他……好象真的很不一樣，讓人有善解人意又窩心的感覺。
她換上裙子，臉頰微紅地走向在外面等待的他，有些不好意思。「那個……這樣好看嗎?」
她一直沒忘記他嘴巴有多惡劣，應該不會說些什麼好聽的話。心裏雖然這麼想，不過她還是有些期待。
陳致希有些獃獃地看她，「呃……還不錯啦!」想不到她穿上這條裙子這麼好看，腿也挺白晰修長的……
他連忙撇開眼。拜託，她是要他看她身上的裙子，又不是要他看她的腿，他看到哪裏去了。
「真的嗎?」范玟妮笑眯了眼，轉身回試衣間換下這條裙子。想不到他也會稱讚她呢!而有了他的這句稱讚后，就變得好象這條裙子她非買不可了，呵，怎麼會這樣呢?
當她去換下裙子時，陳致希開始跟老闆娘殺價，「老闆娘，算便宜一點啦，我們都是窮學生，沒什麼錢啊，可不可以嘛?」
通常只要他一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殺價幾乎沒有失敗過，所以有時候班上同學要來買東西時，會找他一起來，好來個大殺價。
「這樣啊!」好久沒有看到長得這麼好看，笑起來又這麼迷人的男學生了，「好啦，就算你便宜一點。」
「謝啦!老闆娘人真好!」
沒幾句話，陳致希一下子就殺價到七百元。
在一旁看的范玟妮只覺得訝異，想不到他竟然那麼會殺價，她應該稱讚他嗎?今天又發覺他不同的另一面。
付完了帳走出店裏，陳致希看着她，唇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怎樣?現在你可不能再看不起我了吧!」他還是有用處的，一點都不笨。
「嗯。」她沒有反駁他的話。「那現在要去哪裏?」
他立即握住她的手。「當然是去吃飯啦，去吃麥當勞好了，我請客。對了，你該不會從來沒有吃過麥當勞吧?」如果她又在麥當勞里左右張望，他一定會暈倒。
不過，她應該沒有那麼俗吧，是現代人就一定吃過麥當勞，那可是三歲到八十幾歲的人都吃過的快餐。
「是啊，你怎麼知道?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去過麥當勞，因為我爸媽說吃那種油膩的快餐不好，再加上我很少出來逛街，每天都待在家裏讀書，不然就是去練習跆拳道，根本沒什麼在外頭吃飯的機會。」她是真的沒吃過，不是騙人的。
陳致希看着她，嘆口氣。真是不曉得該對她說些什麼好!「算了，今天就當我是台北的導遊好了，我帶你去吃。」
也對，平時很少看她跟同學出門，這也不能怪她啦!
「謝啦!」范玟妮笑眯了眼，跟着陳致希一同走進麥當勞。
他們兩人緊握着手進入麥當勞的身影，正巧被同一所高中的同學看到。
「剛剛走進麥當勞的……不是陳致希和范玟妮嗎?」一個是全校師生公認最聰明的資優生，一個是籃球場上又高又帥的萬人迷，有誰不認識他們?
看來，學校里又有八卦消息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