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陳致希跟多年好友周禾盛退伍之後，合夥投資一間網路公司，周禾盛專門做管理、洽商的工作，陳致希則是負責程序設計及資料處理。

一、兩年來，成績還不錯，公司也在穩定中求發展。

這會兒，周禾盛正忙着接電話，「沒問題，等一下就過去……對對對，就是那棟大廈嘛，我知道，好，待會兒見。」

掛斷電話后，周禾盛連忙把陳致希叫來。

「致希，我現在忙不過來，你幫我走一趟那間保全公司好不好?」

「啊?你不是老闆嗎?這麼大的Case應該由你去處理才對啊。」不是說好了，管理及業務的事由他負責嗎?

「喂，老兄，你別忘了你也是半個老闆，而且我雖然負責管理，可是他們想要聽一聽程序方面的解說，這一點我可就不熟了。」

「這樣，那我馬上過去。」

周禾盛連忙抄了張電話和地址給他。「放心，你到那邊會很自在的。」他話中帶有玄機。

陳致希瞪了他一眼，天曉得他又在說什麼了?

他準備好后，連忙開着車，照着周禾盛抄給他的地址，來到一間保全公司外。

一走進去，馬上有人前來迎接他。

那人不是別人，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范玟妮。

「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穿了一件黑色套裝，整個人看起來很不一樣。

「你難道沒有聽周禾盛說嗎?我在這間保全公司當總經理秘書啊!」他怎麼一臉訝異?嗯，一定又是周禾盛故意整他，沒有告訴他這個消息。

怎麼好象每個人都喜歡整他呢?或許是他那訝異的表情很有趣，才會讓人想要這麼做吧!她不禁搖搖頭。

「先跟我來吧，我們總經理正在等你來洽談這次的合作計畫。」范玟妮領着他搭乘電梯到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

雖然陳致希心裏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可是現在是在工作，縱使有再多的問題都得等到他結束工作之後再問。

總經理辦公室里，有位老先生坐在辦公椅上，「你好，我以前就聽過你們了，想不到你們年紀輕輕，就有一番不錯的表現，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哪裏，總經理過獎了。請問一下，貴公司還需要哪方面的需求?好讓我可以做詳盡的解說。」

總經理朝范玟妮點了點頭。

范玟妮馬上拿出一迭資料。「請你先看一下，這是目前國人需要的保全業務。相信你一定聽過現在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在還沒有回家之前就先打開家裏的電燈或是保全，不過隨着時代進步，我們希望可以讓客戶們在工作的時候也可以清楚家裏的情況，比如可以隨時上網看見家裏的一切，而客戶家裏發生任何狀況，可以除了經由警報器告知我們警汛以外，還能馬上藉由網際網路，馬上通知客戶或是警察單位，是一種更方便的網路保全系統。」

看着范玟妮，她所表現出的專業態度讓陳致希驚嘆不已。

她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優秀，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沒有改變!

陳致希拿出筆記型電腦，做一些基本操作。

「關於這一點，我們已經開發出一套最新的軟體，只要一上網馬上就可以透過本公司的系統看到家裏的情況，當然，最多人擔心的私隱問題，我們也做好了相當完善的防駭系統，我想，我們應該能夠在下星期就先架設好軟體，實地操作讓貴公司審核。」

總經理點點頭，相當滿意，「不錯，不錯!范秘書，你覺得呢?」對於電腦這方面的事他懂得並不多，不過有范玟妮這麼可靠的秘書，他放心不少。

「總經理，等下星期這套系統正式與本公司的保全系統做個結合，再來觀看結果，會比較妥當。」

想不到陳致希也挺有一套的嘛!今天她算是對他刮目相看了。

「說得也對，我太心急了。那我們下星期再見吧。范秘書，跟他約個時間吧。」

「好的，總經理。請跟我來。」范玟妮帶着陳致希離開辦公室。她翻開記事本，「下星期四可以嗎?」

「可以。」他看着范玟妮在本子上記下他的名字。她的字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看，娟秀的字跡沒有多大改變。

而他的字也還是一樣又大又丑，歪歪斜斜的字跟她的字一比，簡直不能看。

「我送你下樓吧。」闔上記事本，范玟妮跟他一起走進電梯內。

一進入電梯，只有他們兩人獨處，陳致希總算開口問：「你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在這裏上班?」他心裏有些不平衡，因為連周禾盛都比他早知道這件事。

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嗎?怎麼可以這樣?很不公平耶!

「啊?你又沒問過我，還有，你不也沒有跟我說你和周禾盛一起投資開公司嗎?」

她是在總經理的要求下，開始尋找一些優秀的程序設計公司，才發現周禾盛與他開了這間公司，又因為他們的程序在市場上口碑不錯，才會聯絡周禾盛。

「那個……我是打算等我再賺多一點錢再告訴你這件事……」盯着電梯顯示樓層的數字越來越少，他未經考慮便把話說出來。

要命，他怎麼又不經過大腦就把心中想的說出口了呢?每次他在她面前都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幹嘛老是要把心事說出來啊?笨蛋!

「為什麼要等你賺多一點錢之後再告訴我?」

「那是因為……我想要……」

他話還沒說完，電梯在三樓停住，有名穿着保全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啊，是你，要下樓辦事情嗎?」男人眼中流露出喜悅。

一旁的陳致希看了，心情立即變得很不好。這傢伙是打哪來的?壯得跟牛一樣，難怪會來當保全，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沒大腦的蠻牛。

他看多了這種表情，那是男人對女人有好感才會出現的眼神，那傢伙一定很喜歡范雙妮。

哼，想要來個近水樓台追求她嗎?辦不到!只要有他在就別想。

「嗯。」范玟妮朝他微笑點頭。

原本她打算露出不悅的表情，因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喜歡她，可是她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也很明白地拒絕過他的追求，可是他卻一點都不介意，讓她很困擾。

不過，今天陳致希就在她身邊，她想，這或許可以激起他的危機意識。雖然這麼做好象是利用別人，可是她還是希望陳致希能夠多注意她一點，多表示一點，不要讓她等他太久。

陳致希一看，他們兩人的關係好象挺不錯的，不然為什麼那傢伙跟她打招呼，她還會笑着回應?

一到一樓大廳，陳致希馬上握住范玟妮的手，拉着她連忙走出電梯，就是不要讓她再跟那傢伙講話。

講一句話都不行，光是看到那情景就足以教他吐血，他很在乎，很在意!

陳致希拉着她跑，整個公司的人都在看着她，可是她一點也不在意，反而甜甜地笑了開來。他眼睛還滿亮的嘛!

拉着范玟妮走出大樓，陳致希馬上板起臉瞪着她，「我問你，他有沒有對你怎樣?」

該死，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工作，真的讓他很放心，如果那傢伙敢對她有什麼非份之想，他一定會跟他拚命。

「什麼怎樣?大家都是同事啊，他幹嘛對我怎麼樣?」真是的，他問這是什麼問題啊，就不能夠再具體一點的問她嗎?

呵，他在吃醋了，他就這麼在意她?難得看到他這麼不安的表情，今天真是個值得慶祝的紀念日。

「呃……」也對，他的問題說得不夠清楚，「他有沒有說要追你?還是……他有沒有邀你一起出去玩?」這樣問就夠清楚了吧，而她最好老實回答，這一點對他很重要。

他的心很慌、很亂，因為他今天總算體認到一件事，她身邊可能會有很多人追她。

「嗯……讓我想想喔。」她側着頭，佯裝仔細想着。

呵呵，他也會有這麼緊張的表情啊，他真這麼在乎她嗎?心頭暖暖的，她真的很開心。

就算他再怎麼嘴硬好了，可是他的臉上表情以及剛才的動作，是怎麼也騙不了人的。

「要想這麼久嗎?」有沒有搞錯，有這麼多事情好讓她想嗎?那不就表示那傢伙約她很多次了?該死!

「嗯，他約我去看電影，也約我去阿里山玩。」約她看電影是事實，而去阿里山其實是公司員工旅遊活動，只不過她並沒有說得很清楚而已。

「什麼啊，看電影有什麼好的?爬阿里山?爬什麼山嘛!走山路又喘又累，幹嘛要去?你應該沒有答應他吧?」據他每天的觀察，她作息正常，假日也都待在家，可是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沒有，可是我還是挺想要看電影的，最近聽同事說有一部電影不錯，好想看喔。」她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他如果再沒有一點表示，她可是會生氣的!

「是什麼電影，我陪你去看。」該死，就算是什麼灑狗血的電影或是卡通片，他都會陪她去看，就是不要讓那傢伙有機可趁。

電影院裏黑漆漆的，天曉得那傢伙會不會心存歹念對她毛手毛腳?一想到就快吐血。

「你說的喔!那我回家再告訴你是什麼電影。」其實她剛才是故意那麼說的，她根本沒有什麼想要看的電影。

只是，她都跟他認識這麼久了，卻從來沒有一起去看過電影，這點讓她有些小小的不滿。

男女交往，通常、至少也會去看場電影才對啊，她老是聽公司的女同事說昨天又跟男友去哪裏看電影，讓她聽了心裏有些酸酸的。

「說好了一起去看電影喔!那我回去了。」

「喔……」她要回公司了嗎?他也得回去跟周禾盛交代公事，可是他的腳卻好象生了根一樣，一點也不想遇闊步伐。

「怎麼了?你不回去嗎?」

范玟妮看着他，他的眉頭還是緊緊皺在一起，好象打了無數道死結一樣。

是還不放心她嗎?唉，遇上這個笨蛋，她也只好認了。踮起腳尖，她在他頰邊印下一吻。

「啊，你……你……」捂着被她吻過的臉頰，他瞪大了眼，怎麼也不敢相信她竟然會主動吻他。

范玟妮看他的耳根子又泛紅，就知道他害羞得很。他真的是越來越可愛了!

雖然男人不適合用可愛來形容，可是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她就是覺得他好可愛。

「不要擔心我會不會被人拐走好不好?回家再見羅。」她朝他揮了揮手，轉身走進公司內。

陳致希還是難以相信她剛才真的親吻他，就當著路上行人的面……他的心情突然變好，嘴角也勾起大大的笑。

哈，她親了他呢!而且他們還要一起去看電影，那頭蠻牛就閃邊去吧!

星期一上班時，陳致希臉上一直掛着笑容，讓一旁的周禾盛看了皺緊眉頭。

「你幹嘛啊，一直笑做什麼?」不曉得為什麼，看到他的笑容就很想要打他。他伸手用力敲了他的頭一記。

「哎喲!你幹嘛打我?」混蛋，他是沒事找事做啊?害他的頭痛得要死!

「喔，你總算恢復正常啦。幹嘛一直傻笑?有什麼好事啊?說來聽聽。」

「也沒有什麼啦，就是昨天跟她一起去看電影。」想起那情景，讓他又忍不住笑逐顏開。

沒辦法，雖然他對於究竟是看了哪部電影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是那時他們的手一直緊握在一起，讓他一想起就想笑。

他很開心，因為她說她以前沒有跟人去看過電影，而且他們看完電影還一起吃晚飯。

以前他總覺得那間餐廳的菜很難吃，可是不曉得為什麼，那天好象變好吃了，一定是他太久沒去，應該是換了廚師吧。

總之他心情很好就是了，連工作也都覺得很輕鬆，沒有以前的煩悶。

「誰啊?范玟妮嗎?」他好象也沒有認識其它的女人吧。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會跟誰出去?」周禾盛變笨了是不是?不然怎麼會問這種白痴問題?

他當然是跟范玟妮去看電影啊，難不成跟老媽一起去嗎?

「是嗎?」周禾盛聽了面無表情，又猛然敲了他的頭一記，而且比剛才還要用力。

「哇!很痛耶!你瘋了是不是?怎麼又打我?」可惡，他是想跟他打架嗎?好，他一定奉陪到底，難不成還被他打着玩?

「不曉得為什麼，聽完你的話，就是很想要打你。」嘿!竟然雙雙對對一起去看電影，真令人羨慕。

一聽，陳致希不怒反笑，「嘿嘿，你妒嫉我了吧!」哈哈，他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怎麼不早說?真是不好意思，他也不想要被人妒嫉啊，可是就是沒辦法嘛!

「去你的，我有我的小雯，妒嫉你幹嘛?吃飽了撐着啊?莫名其妙。」

「對了，說到小雯，我都忘了問你，怎麼最近都沒有看到她過來?她以前不是每天都會送便當來給你吃嗎?」那時候他才真的是妒嫉死周禾盛了，可是他才不會那麼沒品的打人。

「喔，她回高雄老家去了。」周禾盛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打開抽屜拿東西。

「她回老家做什麼?你們吵架啦?」要不然她沒事幹嘛回去?

「吵你個頭啦!我們感情好得很，你不要胡說八道啊!」呸呸呸，這烏鴉嘴最好不要說話。

「那要不然呢?」陳致希還是不明就裏。沒吵架，那她回老家做什麼?家裏有事?

「因為我們要結婚了。給你!」周禾盛將喜帖遞給他，「對了，你是伴郎，要準備一套可以看的西裝，還有，紅包不必太大包，差不多幾萬塊就好，看你的誠意啊!」

「幾萬塊?你是打算榨乾我啊?」他說那是什麼話，還不必太大包咧!不過……「你們真的打算結婚了?」他們兩人很恩愛，也都住在一起了，為什麼要結婚?

「為什麼不結婚?就是因為想要跟她共度下半生，生個小孩，而結婚對她而言就是一種承諾啊。」雖然他們住在一起這麼久了，可是並不能同居一輩子啊。

經過這麼多年，他們的感情一直很穩定，也讓他有想要照顧她一輩子的念頭，結婚雖然是種誓約，可是他愛她，願意受這束縛。

「是嗎?」陳致希看着手中的泛着香味的紅色喜帖，他們兩人的名字印在一起，那金色的字體看起來有些刺眼。

結婚，他最要好的朋友要結婚了，他們的年齡相同，他卻好象先他一步變得更為成熟了。

說實在的，這消息讓他有些錯愕，好象他和周禾盛之間開始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即將有家庭，有個名正言順的老婆，不久的將來還會有小孩，那時，他就變成了爸爸。

那麼他呢?他從來沒有仔細想過自己的將來，只認為退伍后最重要的是在事業上打拚，結婚這種事情對他而言好象還太早了……

「怎麼了?皺緊眉頭做什麼?不為我開心嗎?」周禾盛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這種事情就是這樣，一切就是因為那句話，時間到了。有的人覺得自己該先結婚，將來再努力拚事業，有的人則會想要先拚事業，將來再結婚，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而現在，就是我想要結婚的時候。」

陳致希抬起頭看着他，「我從來沒想過你會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來。」不對，他一向很老成，國中的時候就已經跟他說過那種很有哲理的話。

唉，看來自己跟他的確有很大的不同，他沒有他所想的那麼深遠。

那麼……她呢?突然，范玟妮的身影浮現他腦海。

不曉得她現在會不會想要結婚?想到她有可能會嫁給別人，他的心情就變得很悶。

如果她要結婚的話，第一人選會不會是他?而他想到的人只有她，卻又不敢想像如果哪天他真的跟她結婚，會是怎樣的情況。

要命，人為什麼要結婚啊，好好的兩個人在一起就好了，幹嘛結婚呢?到底是誰規定的?

「你說那是什麼話?」他本來就很成熟好不好?哪像他，都那麼老了還在那邊傻笑裝可愛，看到就想打他，這一點都不能怪他啊!

周禾盛乾脆不理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打開電腦連結網路，準備上網看看股票投資的情況。

陳致希突然想起一件事，「那范玟妮是不是你老婆的伴娘?」他好象聽她說過她最近要去高雄一趟。

該死，她一定知道他們要結婚了，怎麼不跟他說一聲呢?還是她認為周禾盛一定會告訴他，所以才沒講?

「是啊。當天我們凌晨就要開車前往高雄，十點是吉時，只能早到，千萬不能夠遲到。」唉，分明是整人嘛，說什麼男方一定要從家裏出發才行。

「什麼?我一定要當伴郎嗎?」好麻煩，凌晨就要從台北出發到高雄的旗津去，會累死人的。

「哼，不要拉倒，我找別人跟范玟妮配一對。」

「不準，聽到沒有!」一聽到他這麼說，陳致希馬上大叫。那種事說什麼都不能發生!

「那就準備在我家過夜。」這傢伙真是羅唆死了，嫌麻煩又不准他找別人替代，過不過分啊?

陳致希沒再多說，看着窗外的藍天，「喂，我問你，什麼叫近水樓台?」

他如果跟范玟妮同一間公司，跟她的感情是不是可以更好，也不用擔心她會被別的男人拐走?

周禾盛白了他一眼，接着將視線調回電腦螢幕上，「這還用說，不就是在講你跟范玟妮?你家不是在她家隔壁嗎?」他是豬頭啊，怎麼會問這種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

陳致希一聽，先是楞了會兒，接着瞪大眼，「對喔!」他拚命敲着自己的頭。他怎麼沒有想到?他是她的鄰居啊，比到她的公司上班還來得更有利!

天啊，他才是那個靠月亮最近的人，他怎麼到今天才發現這件事實?笨笨笨，笨死了!

周禾盛冷眼看着他猛敲頭的樣子，原本想要說他會越敲越笨的，不過，他都那麼笨了，再多敲幾下也沒差吧?懶得理這笨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