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之後的幾日,威鴻企業內部掀起了一場風暴。
先是財務部經理劉國強挪用公款之事爆開,且罪證確鑿,不容他辯駁否認,是以公司馬上將他革職,並提出告訴,如今正被收押中。至於財務經理一職,則由副理升等接任。
緊接着,在謹慎追查劉國強挪用公款后的金錢流向時,赫然發現他和秘書趙麗怡的關係極不單純。這些年來,有數十筆為數不小的金額皆從他的帳戶直接匯給她,令人不得不懷疑挪用公款之事,趙麗怡也是共犯。
後來一再追查,雖然趙麗怡始終不承認,但經由劉國強口中卻咬出她不僅是他的情婦,同時盜用公款一事,她亦知情,不少污走的公款也落進了她的口袋。
有了劉國強的口供,而且許多的跡象也確實指向她亦有參與,這下就算趙麗怡再如何死不認帳,還是被踢出了公司,而且連她也一起告上,同樣收押看管。
此時,李蘊安才明白當日趙麗怡為何會那樣緊張兮兮的。然而明白歸明白,她卻沒有太多心思像其他同事那樣興緻高昂的討論、八卦一番。
除了因為繁重的工作量讓她累得根本無力去加入“八卦流言網”的其中一員外,事實上,這些天一直壓在心頭的陰影才是造成她憂慮掛心、凡事提不起勁的主因。
“唉……”不自覺嘆了口氣,她雖盯着電腦螢幕,然而心思早已不知飄到哪個外太空去了。
她又失神了。
另一端的李令權在聽到嘆氣聲后,忍不住皺起眉盯着她瞧。自從那日她們母女倆慌慌張張進屋后,這些天來,她就常常這樣失神,好似心底有事在煩惱。而且據他觀察,這幾天,秦蓁月同樣也是如此。
到底她們母女倆是在心神不寧些什麼?如果真有事困擾着她,為何不找他商量?這些天,他一直在等她主動來求助,然而……沉沉凝睇了許久,李令權有種感覺她不會透露什麼,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驀地,他悄悄來到她身邊,趁她出神不備,彎下身,捧起那張憂慮小臉就狠狠地封住紅唇,送出一記唇舌交纏的火辣熱吻。
“唔……”李蘊安嚇得元神歸位,氣得兩手掄拳直捶打他胸膛,小嘴不斷發出抗議的唔唔聲……可惡!又被他給偷襲成功了。
自從他撂下那句“我們走着瞧”之後,這些天她已經不知被他偷襲過多少次了,幾乎快習慣他冷不防就來一記熱吻的親密行為;可是,“快習慣”並不代表她默許他可以這樣做……呃……雖然在他的熱吻挑逗下,她常常會迷眩了腦袋,忘了要抗拒,形成類似默許的感覺,但是……但是她真的絕對沒有默許他占她便宜。
嗯……今天她似乎意志特別堅強,沒被他吻得迷失了神智哪。感受到胸前兩隻小手的抗議,李令權這才有些不舍的離開她的唇。
“你、你、你……你又吃我豆腐!今天我又沒惹你,怎麼可以用這招來整我……”因神遊狀態下被偷襲,害她嚇了好大一跳,李蘊安氣得跳了起來,惱怒得直掄拳打他。
老天!經過這些天的挑逗熱吻,她怎麼還認定他吻她就是在整她?聞言,李令權不禁嘆氣,一把將惱火佳人給抓住,緊緊擁進懷裏。
“小安……”將頭埋進她細瘦的肩窩,在她嫩白小耳旁低喃。
“干、幹嘛?”喂喂喂!雙面人沒搞錯吧?竟然抱住她,還故意在她耳邊吹氣,感覺……感覺好奇怪喔!他再不放人,她會想入非非啦!忍不住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李蘊安霎時口乾舌燥,渾身發熱發燙。
“我不是在整你……”繼續低喃吹氣。
“那、那你幹麼……亂吻人家啊……”哇咧!耳朵好癢,他能不能不要再吹氣了?
“一個男人吻一個女人,那還會是什麼原因?”如果這樣說還聽不懂,那她的腦袋就需要去解剖開來看看是什麼結構了。
“我哪知道。”從來沒將兩人之間往男女情事方向想的李蘊安沒好氣道。“男人都嘛很獸性,搞不好只是突然想吻就隨便抓起身邊的女人來湊數:也搞不好是得了愛滋,心中忿忿不甘,想藉法式深吻來傳染給別人……你該不會是屬於這個吧?”依雙面人的惡毒程度,若真得了愛滋,倒是很有可能用這招來整她。
“你……”真覺有人的腦袋需要剖開來洗一洗了,李令權惱怒地在她耳邊大吼:“男人吻女人,是因為他喜歡那個女人!”吼完,氣得馬上將她推開。
“耶?”連退了兩三步,驚愕地看着他彆扭、惱羞成怒的紅通臉龐,李蘊安登時傻眼。“呃……你……我……你對我……那個……那個……”結結巴巴的,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可以繼續結巴、耍白痴下去。”橫去陰冷一瞥,對她臉上的表情很不滿意,滿肚子悶火。
收到陰森眸光警告,她打骨子裏發毛,卻不得不在他的瞪視下將話給說完。“你對我……是那個意思?”媽呀!一定是她聽錯了。
“不然還會是哪個意思?”陰狠反問,好森涼的口氣。
媽呀!他承認了!他承認了!哪時開始的啊?她怎麼一點都感受不到?
宛如晴天霹靂,李蘊安撫着額頭,喃喃自語:“我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晚上都沒睡覺,產生幻覺了……”
話未完,因受到太大刺激,“咕咚”一聲,她——昏倒了。
這女人竟然敢給他昏倒——在他向她告白后!
冷冷瞪着五分鐘前被他抱進總經理室附設小房間、現在正攤平在床上的女人,李令權有種深深被侮辱的屈辱感。
“唔……”意識逐漸醒轉,床上的人兒發出了聲響。
“醒了?”
驀然竄入耳里的冷颼颼問話讓她雙眼暴睜,猛地翻身坐起,然而當那雙冷眸映入眼帘后,她倏地又倒頭躺下,將自己蜷成一團,可憐兮兮地呻吟——
“我還在幻覺中……我還在幻覺中……”嗚……這個幻覺為何持續了這麼久?久到昏倒醒來后,竟然還沒消褪!
這女人真讓人火大!
額際青筋隱現,李令權怒極反笑,火大地將她給壓在身下,不容抵抗,狠狠地封住紅唇,來了個火熱熾吻后,才抬頭威脅說道:“這會是幻覺嗎?你敢說是,我就吻到你面對現實。”
“你、你、你……”慌亂卻又赧紅地瞪視他,李蘊安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當下只能期期艾艾抗議:“你不能再吻我了,你一吻,我腦袋就會變漿糊,不能和你談清楚啦。”
“你……對我的吻有感覺?喜歡我吻你,是嗎?”驀地,心情大為好轉,不自覺噙笑。
聞言,俏臉紅得可以點火燎原,她可沒那個臉承認真覺他的吻很不賴……好啦!事實上,是很迷人、讓人心神蕩漾啦!
不自在地扭動身子,輕推着他,要他別再壓人。“讓我起來啦!”這種姿勢,多曖昧——尤其還是在床上。
有些可惜地退開身子,輕輕將她拉起,李令權俊眸沉凝,瞅得她小鹿亂撞,全身發燙、發紅。
“你、你別一直盯着我看,很彆扭耶。”酡紅着臉輕叫,李蘊安真不知該如何自處。
“你這樣很美,像尾小櫻花蝦,讓我無法不看你……”
“拜託——”忍不住打顫,她好想低頭找掉落四處的雞皮疙瘩。“別從你口中說出這種肉麻話,我會全身發冷的。”老天!從小就習慣他冷言嘲諷的言詞,突然之間聽到這種綿綿情話,真的很詭異耶。
“你……”百年難得說一次情話,竟然被嫌棄、打回票,李令權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最後還是忍不住失笑出聲。“算了,我自己也不太習慣,更何況是你。”
“就是嘛……”忙不迭點頭附和,卻又在掃見他冷冷瞪來的眸光后,霎時噤聲,乾笑連連,眼波兒左瞄右瞄的,幾番欲言又止,磨蹭了許久,終於尷尬不已地訥訥問道:“那個……那個……你不是在故意整我、開我玩笑吧?”雖沒點出所指何事,卻相信他應該很清楚她的意思。
“你以為我閑到拿這種事來開玩笑?”挑眉反問,嗓音隱含笑意,愛煞她臉兒羞澀、窘紅的醉人模樣。
“哪時開始的啊?我怎麼完全感受不到?”彆扭地搔着一頭俏麗短髮,說不質疑實在是騙人。她完全沒想到雙面人會對她有那種感情產生。
“感受不到?”有些無力,卻又不禁輕笑嘆氣。“我這些天吻你吻假的嗎?還是你以為我會隨便亂吻女人?”
“我……我哪知道你會不會……”再次遭受到充滿殺氣的冷瞪,她很識相地硬是噤口,裝無辜傻笑,左思右想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竟然天外飛來一筆,尷尬反問:“那……那現在怎麼辦?”好煩惱喔!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感情啦。
問他怎麼辦?他很清楚表明了心意,接下來就看她接不接受,怎麼還反問他要怎麼辦?應該是他問她才是吧?
被眼前女人無厘頭的問話搞得啼笑皆非,李令權輕輕將她因窘然而轉開的臉龐扳回,沉篤而深幽地對上她害臊的眸光,低沉輕笑。“小安,你對我可有超越家人、兄妹之間的感覺?”應該有吧?否則兩人接吻時,她不會如此沉醉的。
“我……我不知道啦!”被那雙深邃黑眸瞧得臉紅耳熱,她萬分羞澀低叫,厘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
老實說來,他們兩人真正的相處時間並不算太長。小時候,對他是戒慎、畏懼與暗惱等種種情緒交雜,但不到四、五年,他便出國留學去,之後就一直待在國外,兩人之間實在培養不出什麼兄妹情誼。多年後,他回國時已是一名成熟、睿智、與以往印象大不相同、擁有各種吸引女人目光的優秀男人。
而她是個女人,面對他,當然不可能只是純粹的兄妹感覺……至少,沒聽過有妹妹會對哥哥有小鹿亂撞、臉紅耳熱的奇怪反應。
但是,就算擁有這種不太單純的生理反應,她還是搞不清楚自己對他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因為那種感覺太複雜,也太紛亂,一時很難釐清啦。
“不知道?”輕聲低喃,瞅凝着酡紅嬌容,他心下一盪,眼眸轉暗,呢喃指引。“喜歡我的吻嗎?”
“才、才沒有……”羞澀地直覺想否認,卻被一道警告性的輕哼給硬逼咽下到口的謊話,臉色爆紅,不甘不願承認:“好啦好啦,還不賴,可以了吧?”
雖不滿意,但可接受。李令權勉強接受這個答案,繼續輕聲指引。“瞧見我,會有心跳加快、渾身發燙、很想撲上來偷襲我的衝動?”
“我、我才沒有!”脹紅着臉,急着想抗議,竟然脫口大叫:“頂多只有心跳加快、渾身發燙、臉紅耳熱而已啦!人家才沒有要撲上去偷襲你,都嘛是你自己撲過來偷吻人家……”
驀地,瞧見他湛亮漾笑的眼眸,這才愕然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當下尖聲大叫:“啊!我什麼都沒說……我沒說啦!”嗚……好丟臉!竟然承認自己確實對他有非分之想,讓她死了吧。
“我聽見了。”得意輕笑,飛快將她緊緊擁進懷裏,真摯而誠懇低語:“既然我們對彼此都有感覺,何不讓這份心情順其自然發展下去?”
“順其自然?”她有些迷惑。
“是啊。”幽眸沉凝着她紼紅的臉蛋,忍不住輕啄紅唇。“順其自然的讓我們感情互屬,成為男女朋友。”
“誰、誰要當你女朋友啊。”赧着臉羞叫。“你又沒追過人家……”這樣就讓他把上手,未免太便宜他了。不過……他這個提議好像也不賴,畢竟她對他確實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聽出她言語中的嬌嗔,沒有抗拒之意,李令權心下一松,嘴上卻仍不饒人。“你這是在抗議我沒讓你有被追求的感覺嗎?”
“本來就沒有……”
“好吧,那我這就展現追求的誠意……”話未完,再次低頭封住紅唇,在檀口內展現“糾纏、追求”的誠意。
良久,兩人喘着氣的緩緩分開……
“你、你別動不動就吻人啦……”細如貓叫地喵喵抗議,顯然對兩人的新關係還有點不知所措。
微微一笑,愛極她嬌羞俏顏,修長長指輕撫過水嫩朱唇,引起她的輕顫酥麻,這才滿意地轉移話題,直攻這些天來的疑惑。
“這些天有什麼事困擾着你?”
耶?他怎會知道?
被攻了個措手不及,李蘊安心下微驚,神情慌張,臉色轉白,訥訥道:“沒……沒有啊……哪有什麼事。”
“說實話。”眸光一斂,沉聲低喝。
“我……我……”正想顧左右而言他,驀地,外頭的電話鈴聲乍響,讓她眼睛為之一亮。“我去接電話!”話落,人已經跳下床,衝出小房間,飛快接起電話。
知道她有心閃避問題,李令權忍不住想發火,連忙跟了出去,見她三言兩語后便掛上話筒,正要再逼問時,她卻突然臉色蒼白地轉過身,睜大的雙眼盈滿驚慌之色地看着他……
“怎麼了?”皺眉沉問,心底有着不祥之感。
“我……我媽……我媽她……”才開口,眼淚突然狂涌而出,如斷線珍珠般直掉,身子一軟,就要攤倒。
“她怎麼了?”飛快出手攬抱,讓她牢牢靠着自己,李令權心中一緊。
“爸打電話來,說她被人打斷了肋骨,現在還昏迷的躺在醫院!”驀然放聲哭叫出來,她慌亂地推開他,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外奔。“我……我要去醫院……我要去醫院看媽……”
被人打斷肋骨?誰敢動他的家人?心中驚怒交集,李令權卻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當下飛快扶住她不穩的身子往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順便了解一下情形,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病床上昏迷的婦人鼻青臉腫、眼睛瘀血,額頭纏了好幾圈紗布,身上亦有不少傷口,看起來實在凄慘得很;然而這些外在的傷處比起內心的創傷,可就不算什麼了。
“……肋骨斷了三根,醫生已經緊急動過手術了。至於腦部,則有腦震蕩的現象,還要再多些時間觀察……”坐在病床旁輕握着妻子的手,李守憲對趕來的一雙兒女解釋傷重程度,老臉上凈是擔憂與自責。“她最近有些心神不寧,今天中午她說要去買些東西時,我就該陪着一起出門的……聽鄰居們說,她是在巷子口被人給打的。若不是街坊鄰居有人剛好出門瞧見,大聲喊人,把歹徒嚇走,還不知道情況會糟到什麼程度。”
一旁紅腫着眼看顧母親的李蘊安聞言,當下眼眶兒又轉紅。“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竟然莫名其妙亂打人?”
李令權見狀,悄悄伸手拍拍她後背安慰,然而,他在意的是另一個問題。“爸,知道那兇手長什麼模樣嗎?”
“目擊者說是個個子不高的瘦小男人,長得……”李守憲轉述旁人的描述。然而,他才說沒幾句,李蘊安的臉色就越來越鐵青發白,眼底有着驚慌與憤怒,渾身禁不住顫抖。
她知道些什麼?敏銳察覺到她神色轉變的不對勁,李令權當下制止了父親的敘述,拖了張椅子強押她坐下。
“小安,你知道那個男人,是不?”不顧父親詫異的神色,他輕聲問道。
“是他……是他……”怔忡恍神,她驚惶地緊抱雙臂,瞬間哭花了一張臉。“是他打媽的……那個男人還不放過我們……”
“小安,你在說什麼?”李守憲不解,急切問道。
那個男人是誰?她這些天在煩惱的就是這件事嗎?
知道自己快挖出答案了,李令權蹲在她面前,大掌輕握着發顫小手,像是在保證什麼。“別哭,將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我們是一家人,有任何難題都可以一起商量解決的。”
抬起水潤紅腫的眼眸,她望進了那雙深邃、盈滿自信的黝黑眼瞳中,心中不禁一暖,終於沉緩開口:“那……那個男人是我的親生父親,也就是媽的第一任丈夫……”
許久后,經由她的說明,李家父子倆終於明白,原來那男人名叫許強,家中環境原本不錯,可惜他不學無術,好賭酗酒,秦蓁月嫁過去生下一女后沒多久,他便敗光了家產,家中所有開銷全賴她一人去辛苦賺來維持。
可恨的是,這男人不但不知感恩、振作,還每次醉酒、輸錢抑或心情不好時便毆打母女倆出氣;直至李蘊安八歲那年,許強因故與人爭吵,失手殺死了對方,被捕入獄服刑后,母女才總算脫離他的魔掌。
同時間,秦蓁月趁他入獄之時,毅然決然向法院申請強制離婚,帶着女兒遠離,直至後來認識了李守憲,才帶着女兒嫁入李家。
“……那時他只要有什麼不快,便打媽和我出氣;媽媽常常為了保護我而被打得奄奄一息。我和媽一直到後來跟了爸爸后,才知道幸福快樂是什麼;也才知道,原來世界上不是每個叫爸爸的人都會打人……”止不住氾濫淚潮,她邊說邊哭,聲音中有着害怕。“前些天,我和媽去倒垃圾時撞見了他……媽說……他找到我們了……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畜生!”明白個中原委后,李守憲邊憤怒咒罵,邊忙不迭地摟抱着她安慰:“小安,你放心,爸絕對不會再讓那個畜生傷害你和你媽一根寒毛的……”
“爸,謝謝你……”李蘊安感動的哭叫着抱住他。
“說什麼謝,你可是我的女兒。”李家老父一臉的理所當然。
原來這幾天她心頭就是壓着這件事,難怪總是無法開朗起來。
李令權既心疼又憐惜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看着她哭成了淚人兒,又見床上秦蓁月的慘狀,驀地,他冷冷勾起一抹森然殘笑……
許強,你等着。
翌日。
“又要我當橡皮圖章啊?竟然給我奪命連環Call。泡美眉時,手機響個不停,還會有什麼氣氛……”一腳踹開辦公室大門,鍾峰恨恨地抱怨。
心情不是很好,李令權冷冷瞥了還在搖晃的門板一眼,當場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你可以再踹一次。趁我現在還坐在這個位置上替你作牛作馬時。”
“哎呀,這門乃實心檜木整塊裁成,雕花精美秀麗,小的我怎敢踹呢。待我輕輕把它合上,可千萬不能有任何損傷。”氣焰立消,馬上變成太監似的,萬分小心謹慎地將門板給關上,甚至還舉袖擦拭上頭的污漬,一臉巴結諂媚。“同學,這樣你可滿意?”
“很、滿、意。”一字一頓,沒耐心看他唱大戲,長指一勾。“過來,這兒總算有件你派得上用場的事讓你去忙了。”
“什麼啊?”悠悠哉哉晃了過去,接過紙張,凝目細看上頭的人名與短短几筆資料,鍾峰咧嘴一笑。“許強?誰啊?”
“你查了自然會知道。”嘴角泛起一抹陰森笑痕,李令權下達指令:“幫我查出他的背景、紀錄、一切相關資料。”
“幹麼?這人惹到你了?”甚覺有趣地興味笑問。
“沒錯。確實惹到我了。”
“喔,我為他掬一太平洋的同情淚。”怪笑一聲,一臉興緻勃勃。“有沒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
“你現在就在效勞了。”要他去查許強的底細了,不是嗎?
“同學,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詭笑兮兮,聲音中充滿血腥味。“回台灣后,好久沒活動筋骨了,有機會該給我表現一下能力的。”
這個暴力男!
李令權差點失笑出聲。“放心,要干那檔子事,你絕對是第一人選,少不了你的份的。”
“太好了!明天給你所有完整的資料——從他出生拉出第一坨屎到今天抖出幾滴尿,絕對完整呈現。”嘿嘿……夠火速了吧。
“只要別附上實體採樣標本,勉強接受。”
“呿!當我那麼沒衛生啊!”白眼笑罵,溜眼周遭一圈,呵呵笑問:“怎不見李家小妹、秘書小姐……”
話才說著,就見她抱着一疊公文夾走了進來。
“總經理。”乍見他出現,李蘊安有些驚訝地打招呼,只是聲音失去了往常的活力,眼眶還紅紅腫腫的。
“哎呀!怎麼了?誰惹我們美麗的秘書小姐哭了?來,儘管說出來,總經理我讓你靠……”誇張地飛舞到她身邊,一副準備憐香惜玉的模樣。
“你那隻豬蹄儘管搭上去,沒關係。”一道冷箭驀地從后射出。
“啊,有蚊子!”就在豬蹄即將搭上細肩的瞬間,硬是被冷箭給嚇得緊急轉換了方向,裝模作樣地往空中揮舞了好幾下,假裝抓那不存在的飛蚊。
“噗!”忍俊不禁,李蘊安被他們的互動給逗笑出聲,綻放出自昨兒個以來的第一朵笑容。
“嘿!這樣不是美多了。”一見美人開懷,鍾峰心情就樂,惡意地瞄了下滿臉冷意瞪人的男人,驀地,他頑心大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她粉頰印下響亮一吻,趁在場另兩人尚未反應過來,逃命似的閃身奪門而出,只留下囂張的猖狂大笑聲,久久不絕於耳。
“總經理他怎麼……”紅着臉,李蘊安有點傻眼。她這樣算不算被上司性騷擾?
那傢伙!
怒瞪被甩上的門板,忍不住在心底惡咒,李令權知道那個暴力男是故意的,然而還是無法剋制地連抽好幾張面紙,大步跨到她面前。
“干、幹嘛?”被嚇了一大跳,瞧出俊眸底下的火苗,她一臉防備。
連哼一聲也沒,大掌直接攫住她的臉定住,另一隻手則拿着面紙不斷、用力地擦拭着她剛剛被偷襲的粉嫩臉頰。
“小、小力一點……很痛耶……”實在是他用力太猛,疼得她哇哇直叫,反射性地想閃卻又脫不了身,果然沒一會兒工夫,臉頰已經紅成一片。
“這是為你好。”又用力擦了好幾下,勉強認為可以了,他才鬆手放人。
“什麼為我好?你想搓下我一層皮啊?”一得到自由,急退好幾步脫離魔掌,花容失色、好不凄慘地瞪人抗議。
“那傢伙淫亂全世界,女人遍佈五大洲,搞不好全身上下都是病菌,我可不想你讓他給傳染了。”話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語氣卻是酸得很。
聞言,李蘊安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好惡毒喔,竟然這樣咒總經理。”呵呵。不過,他說話惡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我不要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大步向前,牢牢將她壓進懷裏,低頭就往方才被偷襲的地方密密印上細吻,甚至還在粉嫩臉龐上到處留下自己的印記。
“哇!你竟然在我臉上留口水……”尖叫嬌笑,李蘊安羞赧不已的又閃又躲,對他如小狗般的行為感到好氣又好笑。“哎呀……你好臟……哈哈……像只狗兒一樣……不要……不要在那邊給人家種草莓啦……哈哈……好癢……”
犬性大發的男人才不理會她的尖笑抗議,又舔又吮的在露出衣服外的嫩白肌膚上毫不客氣地肆虐、蹂躪,直到女人笑攤在他懷裏,才心滿意足的停下“辣手摧花”的行為,笑瞅着懷中不停喘氣的女人……
“原來你剛剛在吃醋。”喘着氣,她忍俊不住直冒上來的笑氣,不敢相信他這般冷然的性子也會吃醋。
“是在吃醋。”承認不諱,低頭又在水嫩紅唇上輕啄了下。
靠在偉岸胸前,聽着穩健心跳,她心中突然盈滿了滿滿的狂喜與感動,嘴裏卻還故意埋怨嘟囔:“你好臟喔,弄得人家臉上全是你的口水……”
“聽說口水可以養顏美容。”一本正經地說道。
聞言一愣,隨即爆笑不已。“謝謝你的美容SPA。”
“要不要再享受一次?”
“不要……”尖叫想逃,卻又被魔掌抓了回去,展開另一階段的SPA美容。
直至良久后,她才花容慘澹的逃出魔掌,又笑又叫的躲進化妝室為自己梳洗、整理儀容。
看着她暫忘心中憂慮、帶着笑容的身影閃進化妝室后,李令權嘴角微微上勾,心中凈是滿足……
真好!他喜歡看她充滿活力、無憂的笑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