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才剛揮別包養緋聞，蕭采蕾沒想到自己又陷入另一個緋聞之中。
上海娛樂界大亨的獨生子齊兆正，非常高調的追求台灣名模蕭采蕾。
他追求的手法不外乎是送花、送珠寶名表，訂高級餐廳邀請蕭采蕾享用浪漫燭光晚餐，而且只要蕭采蕾有出席的場合，齊兆正都會親自到場，每次只要看見他，工作人員就有美味的五星級點心可以吃。
齊兆正看上名模的消息，短短几天便在娛樂圈傳開來。
面對齊兆正的猛烈追求攻勢，蕭采蕾覺得很頭痛。她一再透過劉筱芬代為拒絕，對於齊兆正贈送的花和珠寶名表，還有包下高級餐廳的晚餐邀約，她從來沒有收下或答應過。
但傳言卻傳得繪聲繪影，說什麼她已經拜倒在齊兆正的西裝褲下，嫁入齊家當少奶奶已是指日可待。
“這簡直就是亂造謠，我根本沒答應過齊先生任何一次邀約，也沒收過他任何一樣禮物好嗎！”好不容易結束上海的工作，正收拾行李準備飛往歐洲的蕭采蕾，看見報紙上的八卦報導，氣得俏容緊凜。“劉姊，我現在該怎麼做？我很害怕……”她擔心曹銘颺看了報導之後的反應，她好怕他會誤會。
“害怕的話，就直接打電話跟他說清楚。”幫忙收拾行李的劉筱芬，跑去衣櫃再次檢查，確定所有私人用品都收妥了。“在消息尚未傳回台灣之前，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電話里哪能說的清楚？我想我還是──”
“你不會是想要飛回台灣吧？小姐，你告訴我，你哪來的美國時間可以回去？”晚上要搭機飛往歐洲，然後得為代言服飾拍攝最新的一系列服裝廣告，等結束平面拍攝工作之後，接着要出席幾場服裝發表會，另外還得為一個即將在下個月播出的時尚節目拍攝兩集存檔，她可是整個節目的靈魂主持人物。
緊湊的行程讓她完全找不到私人時間可以自由揮霍。
“這……我回台北不會停留太久，幾個小時就可以了。”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程滿到不行，但這件事對她來說很重要。
她無法想像當這樁緋聞傳回台灣，傳進曹銘颺的耳里，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
“沒得商量，你只能打電話。”離班機的時間只剩四個小時，劉筱芬確定她的行李都OK之後，便轉身離開。“你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講電話，好好把握吧。”
劉筱芬走掉之後，房間裏只剩下蕭采蕾一個人。
看來，她說服不了劉姊放人，所以也只能打電話了。
可是曹銘颺的手機沒開機，辦公室的私人電話沒人接，就連住處的電話也一樣。
她每隔幾分鐘就輪流打了好幾通電話，但都聯絡不上他。眼看時間就這樣白白浪費了二十分鐘，最後她沒轍，只好照着曹銘颺給她的名片，硬著頭皮撥了他辦公室的分機，打給他的秘書寧紹薇。
“副總經理室您好。”電話很快接通，甜美的問候聲訓練有素的響起。
“寧秘書你好，我想請問你們曹副總現在人在辦公室嗎？”緊抓着話筒，她微感忐忑地問道。
畢竟這是頭一次透過外人跟他聯繫，關於她和曹銘颺交往的事，很可能會因此而曝光，但現在她急着要聯絡上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副總人在開會，請問小姐是……”這嬌嬌嫩嫩的聲音，好像聽過耶！
“你好，我姓蕭，我是曹副總的私人朋友。因為我剛剛打他的手機跟專線都沒人接聽，所以只好打到這裏來。”原來他在開會啊！那怎麼辦？他這個會議假如得開很久，她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跟他解釋呢？“我可不可以麻煩寧秘書一件事？”
“蕭小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副總的私人朋友啊？不會就是上次鬧緋聞的那位蕭采蕾小姐吧？上回的緋聞事件鬧得人仰馬翻，大家都還在猜測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緋聞男主角，不過蕭采蕾這通電話等於間接證實了她心裏的想法。“我想副總應該會抽空接聽你的電話。”
意外接到蕭采蕾電話的寧紹薇，整個人精神瞬間為之大振！沒辦法，從昨天開始，上司的心情就很差，向來冷靜自持的他動不動就飆人，這讓她昨天到現在都覺得日子好難熬。
現在，蕭采蕾主動來電，搞不好能神奇的安撫上司的脾氣，讓她接下來的日子好過一率真。
“真的嗎？那就麻煩寧秘書了，我真的有件很重要的事得在上飛機前跟他談一談。”她不是故意要打斷他開會，這也是兩人交往以來，她頭一回做出魯莽行為。
“請稍候一下，我馬上通報。”雖然這是三巨頭的秘密會議，副總有交代不能打擾，但自認對上司還頗為了解的寧紹薇，很斗膽的決心一試。
匆匆忙忙的跑上樓，她敲了敲總經理的辦公室門。
“進來。”應話的是總經理。
寧紹薇開門進去，恭敬的跟三位因會議中斷而同時轉頭看向她的上司點點頭。
這三個菁英男人表情各異，總經理是一副氣定神閑、不受干擾的樣子，而翟協理則是目光專註的盯着她看，至於她的直屬上司曹副總，向來嚴肅的臉龐更加陰沉幾分。
“不是說過無論有什麼天大的事都不準打擾的嗎？你把我的交代當成耳邊風是不是？”開口責難的是曹銘颺。
“不好意思打擾了。不過副總，我是因為接到蕭小姐的電話，所以才來跟你報告──”
寧紹薇話還沒說完，曹銘颺就截斷了她的話。
“她打專線電話嗎？”他從沙發上跳起來，丟下手裏討論到一半的企劃案，轉身往門外沖。
剛剛無論有什麼天大的事都不準打擾的話還言猶在耳，他卻已經違背了自己的規定了。
“不是的……報告副總，蕭小姐打的是公司的電話，我馬上幫你轉接進辦公室去。”上司從她身邊飆過，她也不敢多作停留，跟着上司後頭跑。
被晾在辦公室里的翟梓謙跟唐宇勝，兩人精明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會。
“蕭小姐？不會是前陣子跟我鬧包養緋聞的那位吧？”翟梓謙閑聊似的跟好友談天。
“我想……應該是同一個人。”已經從妹妹唐羽恬口中逼出緋聞內幕的唐宇勝，早已心知肚明。
“看來老曹隱瞞了一個很大的秘密哪！”個性嚴肅的曹銘颺遇上美麗名模，這對組合激發出來的愛的火花，絕對耐人尋味啊！
“不過這個秘密遲早是要被公開的，他隱瞞不了多久。”唐宇勝微笑的放下企劃書，頤長的身影從沙發站起來，轉而走到落地窗前。
在會議再度開始之前，他這個不太管事的總經理，需要喘口氣，休息一下。
***
“我要一個合理、能說服我的解釋。”
私人的辦公室內，曹銘颺坐在寬大的黑色皮椅里，煩躁的伸手扯掉領帶，神情惱怒。
這兩天，他的心情一片陰霾。
以往從來不看八卦報導的他，自從上回蕭采蕾莫名其妙被爆出包養緋聞之後，便會特別注意她的動向。
前天他在忙碌之餘，抽空上網觀看跟她有關的報導，結果卻看見上海有個多金小開熱烈追求她的消息，報導里還將兩人的互動寫得頗為熱絡。
他當然知道這些報導的可信度很低，但看見這則新聞，還是讓他的心情變得相當惡劣，引發他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
他太清楚蕭采蕾的美麗姿色有很多男人在覬覦，而他縱使對自己有自信，面對一個又一個不識相的競爭者，難免會讓他感到恐慌。
尤其在她尚未正面答應他半年後就公開兩人的戀情，這個上海娛樂界小開猛烈追求她的緋聞，當然讓他非常不是滋味。
“颺，你冷靜一點，我跟齊兆正真的沒有來往，那些緋聞全都是記者們自己掰出來的。”上次亂報一通的包養緋聞，他完全知情，所以沒有任何懷疑，只是氣惱她沒有向他求助，打算自己一個人面對。
但這回爆出她和齊兆正的緋聞，記者又寫得煞有其事的樣子，完全不知真實內幕的他，難怪會如此生氣。
“如果沒有一點跡象讓記者發現，緋聞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爆出來？”總是有跡可尋，才會讓記者如此大肆報導。
“齊先生是有意追求我沒錯，但我只有在劉姊和總監的陪同下見過他一面，後來我真的沒跟他私下碰面或接受任何饋贈……颺，我就是怕你誤會，才特地打電話跟你解釋，你別生氣好嗎？為了這種無聊的緋聞影響工作情緒，太不值得了吧？”真的很不值！就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她的情緒也受到影響。
“如果是我跟某社交名媛或者是富商千金傳出緋聞呢？你會輕易因為我一通解釋的電話就相信嗎？”冷聲反問她。“假如上一回唐羽恬找上你時，我人沒到香港親自解釋，戳破她的謊言，你也會選擇百分之百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啊。”她的相信，猶豫了半秒。
“回答得如此不幹不脆，你確定你心裏真的會全然相信我？”他冷冷笑着。
會全然相信嗎？
……因為在乎，心裏總是會有一點點困惑和疙瘩的呀！
站在窗前，看着外頭蒙上一層薄霧的街景，抓着手機的蕭采蕾頓時無言以對。
其實真的換個立場來想，假如是她從報章雜誌上看見他的緋聞，心裏對他的基本信任當然有，可是一定會不太舒坦，心裏多少會有些懷疑和疙瘩存在。
“你說話啊。”不回應代表她的心思被他猜中。“看來為了我們這份感情着想，我必須把半年的約定提前。小蕾，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等你從歐洲工作回來后，我會去找你的經紀人談一談，關於你的工作合約我會替你擺平。”擺平之後，她可以做其他規劃，但工作地點必須長期留在台北，留在他的身邊。
驚愕。
他怎麼可以如此霸道？！
“關於這件事，等我回台北后再談好嗎？颺，你不能因為一個記者隨便亂寫的誹聞，就莫名其妙干涉我的工作，你並沒有任何權力可以──”
“是嗎？我真的沒有任何的權力？”身為她的親密愛人，兩人也有步入婚姻的共識，難道這還不夠？
“我是說……我的工作我可以自己作主，我有我自己的打算……”驚覺自己惹毛了他，她立刻改口解釋。
“你的打算里，目前就是沒包括我，是嗎？”她有她自己的打算，這句話等於是間接抹煞掉他先前提出的結婚規劃。“是不是你倒是給我一個答案！”
“颺，你可不可以冷靜一點？你這樣子一味扭曲我的話，我們根本沒辦法談下去。”
她能給的答案，絕對不是他要聽的，一旦說出來，絕對會讓他更加火大，引起他更強烈的情緒波動。
“在你跟其他男人傳出緋聞，卻又無法當面跟我解釋，而且還否決我提出更換工作跑道的要求，你教我如何冷靜得下來？”他確實動怒了。
他太清楚，即使這次齊兆正大手筆的高調追求不能打動她的心，但並不代表下一個男人也打動不了。畢竟她處在一個充滿誘惑的花花世界，他怎麼可能不擔心？怎麼可能面對接二連三的緋聞無動於衷，還能冷靜以對？
蕭采蕾無話可說了，她垂頭喪氣的呆坐在床沿，一臉沮喪。
她沮喪是因為從曹銘颺爆怒的語氣聽來，他是真的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對一個向來以冷靜自恃的嚴肅男人，能讓他的情緒如此失控，不難看出他現在心裏有多混亂。
至於另一端的曹銘颺，則是靠坐在皮椅上，空着的一手揉着隱隱發疼的太陽穴。他試著按捺自己失控的情緒，但妒意讓他想抓狂，怎麼也平復不下來。
兩人持着手機和話筒，就這麼僵持着，沒有再說話。
就這樣，彼此之間的氣氛尷尬凝滯著，誰都沒有試著要打破這份尷尬的靜默。
好久好久之後，是蕭采蕾先開了口，打破僵持。
“颺，歐洲的工作結束之後，我會趕去你的身邊，到時候我們再好好的談，好嗎？”輕咬着唇，她的聲音充滿了忐忑不安。
曹銘颺冷著臉沒說話。
她等了好久沒回應，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美麗的臉龐浮起一絲蒼白。
“那我掛電話了，我們下個月見。”他不說話一定是因為還在生她的氣，蕭采蕾決定讓他冷靜冷靜，於是主動道了別，結束這通電話。
掛掉手機之後，她的心感覺好疲憊，一種前所未有的疲倦感朝她侵襲而來，將她完全籠罩其中，掙脫不了……
***
電話收了線之後，曹銘颺陷入了沉思。
他心情十分煩躁，而且因為撫平不了內心一直揮之不去的慌亂感，讓他無法平靜的再回到樓上開會。
就這麼坐在辦公室里寬大的黑色皮椅上，他陰鬱的神情一如他的心情。
“副總，總經理打電話下來問，會議是否還要繼續？”內線響起，寧秘書甜美的聲音在辦公室里傳開。
他想也未想便按下通話鍵。“接下來的決策，交給翟協理和總經理做決定，今天的會議我不再參加。”
“好的，我立即回覆總經理。另外，關於今晚副總的姑媽的壽宴賀禮，蘇菲雅珠寶公司已經將珍珠項煉送過來了，請問這份賀禮要直接請公關部的人員代為送到晶華酒店宴會廳去，還是副總要親自帶過去出席壽宴？”
他都忘了這件事。
“我會親自出席。”曹銘颺揉了揉太陽穴，做了決定。“壽宴是幾點開始？”
“晚上七點。”
“好，我知道了。”結束對話，他看看錶，現在時間是五點多，離壽宴開始還有將近兩個小時。
他想起母親和姑媽一直叮嚀他要帶女伴出席壽宴一事，兩個小時的時間應該可以讓寧秘書做準備。
從寬大的黑色皮椅起身，他走向門口，將厚重的門打開來。
“寧秘書，你晚上有事嗎？”
“今天晚上沒事。”跟總經理通報完畢，正好掛上內線的寧秘書，迅速起身跟上司回覆。“副總，今晚要加班嗎？”
一分鐘前，副總才說要親自出席宴會的不是嗎？難道他臨時改變主意，要留在公司加班？
“你當我的女伴，等一下就先下班回去準備，我六點半開車過去接你一起赴宴。”
“啊？女伴？！副總，這不好吧？今天這場壽宴大都是副總的家族朋友出席，我去了不會很奇怪嗎？”
“這是命令，你就當是公事。”臉色一沉，他的心情完全沒有因為蕭采蕾的來電解釋而好轉。
“那好吧，我這就先下班回去準備。”苦着臉，寧紹薇覺得有些失策了。
原以為接到蕭小姐的電話后，副總的心情會好一點，結果完全沒有。
“務必要準時。”他的情緒陷於低潮，臉色自然不好看。
“知道了。”一看上司的臉色大大不對勁，寧秘書立刻陪上笑臉。“我會提早下樓等，副總儘管放心好了。”
低頭趕緊收拾桌面，她抓起皮包，道了再見，便速速離開公司。
***
他不在家……
順利提前結束拍攝工作，比原定日期提早四天從歐洲飛回台灣的蕭采蕾，拉着一個大行李廂，一臉疲倦失望的站在房間門口，看着漆黑空蕩的卧房以及那張沒有人佔據的大床。
因為擁有曹銘颺豪華住所的磁卡和鑰匙，她可以自由出入這裏。
在歐洲工作的這一個月裏，她有打過兩次電話給他，不過他似乎很忙，每次接到她的電話都只是匆匆聊幾句而已。
後來她怕打擾到他工作，總趁空檔時傳簡訊給他，告訴他，自己在歐洲的生活情況。
但傳過幾次簡訊，他都沒有回覆。
因為他的冷淡，也因為自己後來的拍攝工作緊湊到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後半個月蕭采蕾便沒有再跟他聯繫。
她想等工作結束后，再回台北跟他好好談談吧，如果這是他所希望的。
現在，她提前回國來，從機場直奔這裏的路上，心情是說不上來的興奮和開心。
她多希望能儘快投入他的懷抱，她多渴望跟他的冷淡關係能夠有所改變……但，一路上興奮的心情卻在面對一屋子的漆黑時，瞬間冷卻了下來。
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半，從機場一路來到這裏，在助理一再確定沒有狗仔跟蹤之後，她安心的直奔他的住所，原以為可以給他一個驚喜，但結果卻是撲了個空。
他到哪裏去了？還在加班嗎？還是有應酬？
把行李箱拖進有他淡雅男性氣息的卧房裏，擺在門邊，她孤單的走進浴室里，在寬敞的按摩浴缸里放熱水，再灑下幾滴薰衣草精油，然後脫去身上的厚重衣物，小腿跨進按摩浴缸里，整個身子沒入溫熱充滿香氣的水裏，舒服的泡起澡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溫熱的水逐漸變涼了。
一直等不到男主人回來的蕭采蕾，趴在浴缸邊緣，輕輕閉着眼昏沉欲睡，那張美麗白皙的臉蛋有着淡淡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