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然後,他為了讓長輩不再煩他,也為了替自己找一個柔順的伴侶,他主動提起訂婚一事。
沒多久,雙方的家人便開始籌備訂婚宴,不到一星期,他和崔恩懷便訂了婚,搬進新居同住。
他們之間的開始,是有心人的促成和安排,並非順其自然的發展。
但現在,她卻要求他,一切順其自然發展——這對他而言,簡直是一堂很艱難的功課。
「該如何順其自然的發展呢?」剛地從檜木浴池裏起身,光裸的身體滴着水珠,他大步跨出浴池,伸手從躺椅上撈起白色浴巾圍住腰部。
走進室內,一點也不在乎水珠會弄濕了昂貴的地毯,他拿起手機撥電話給黑湘菱。
「喂,大哥,事情進行得怎樣?順利嗎?」那端,黑湘菱精神飽滿的接聽電話。
「事情一點都不順利。」他照實回答。
沒辦法,遇到感情,他就沒轍,不像管理一整個龐大的黑騰國際集團那般得心應手、意氣風發。
「哦~~未來嫂子完全不想見你是嗎?欸,這是可想而知的,你以前對她那麼冷淡,把她氣走了,現在卻要人家對你熱絡,這怎麼可能嘛!」慫恿他來台北找崔恩懷的人是黑湘菱,現在落井下石的人也是她。
「恩懷沒有不理我,她只是希望我不要逼她,她要我們之間順其自然的發展。」黑浚臉色有點黑,他開始後悔打這通電話給妹妹。
「是嗎?未來大嫂真是太仁慈了。」黑湘菱還繼續說下去。
「恩懷的心地本來就很善良。」黑浚的語氣有些冷沉。「關於恩懷希望我跟她的感情順其自然發展,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順其自然嘛……」黑湘菱感受到了,趕緊改了口。「也就是她希望你從頭開始追求她嘍!這很好啊,大哥,你從現在起,就找各種機會接近她,等她對你有了好感之後,再親自挑選一些花和禮物送出去,然後在她被你的真誠和禮物打動時,約她出來單獨約會……就這麼簡單啊,這種小事難不倒大哥吧?」
他完全被難倒了!
光是親自買花和挑選禮物,他就沒轍!
「大哥,這……很困難嗎?」
沒聽見大哥回應,黑湘菱這才記起從小到大都備受尊貴禮遇的大哥,要他做這些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難!我做得到!」為了挽回她,就算得登天摘下月亮,他也會想盡辦法完成。
有了初步的概念之後,黑浚決定立即付諸行動。
進更衣間換上輕便的外出服,他打電話給櫃枱預約車子,在飯店的接送下,他在下午四點來到天母的惹草拈花花店,進行他的第一項工作。
【第六章】
整整兩天了。
黑浚沒有出現,崔恩懷在鬆口氣之餘,卻又覺得失落。
她只是想印證他的感情是真是假,他就打退堂鼓了嗎?他如果真的退縮了也好,至少她不用擔心他會來搶肚子裏的孩子。但怕就怕,他真的已經知道她懷孕的事,打算使出其他手段來爭取孩子的監護權。
「崔恩懷,你別自己嚇自己。」手裏抓着一把玫瑰花,她甩甩頭,試圖甩掉那無形中產生的恐懼。
「小姐,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能不能麻煩你再說一遍?」站在一旁,一身帥氣的藍色運動服,肩膀上還掛着白色毛巾的男客人,以為崔恩懷在跟他說話,遂低頭詢問。
赫然想起自己正在幫客人包紮花束,她尷尬的抬頭看着高大健壯的客人。「喔,不、不是的,我是跟自己說話。」
這位客人身材壯碩,將她襯托得更加嬌小可人。
「自言自語?」男客人莞爾的挑起一雙濃眉。
「嗯。」她尷尬的承認,尖美的鵝蛋臉都快要埋進玫瑰花裏頭了。
「小心,你漂亮的額頭可別被刺到了。」玫瑰花上的花刺還沒刮除,很危險的。
「謝謝你的提醒。」她的臉蛋更紅了,為避免尷尬的氣氛一直延續下去,崔恩懷很快的挑選好要搭配的花材——卡士比亞。
「不客氣。」那男人對花束的搭配沒意見。
崔恩懷抓着一把進口的玫瑰和一束卡士比亞,走到一旁的長形工作枱,她戴上手套,拿刮刀將花刺刮除,然後開始將一枝枝的花朵紮成花束。
叮咚!
這時候玻璃門有客人走進來。
「歡迎光臨。」她微微側身看向門口,招呼新來的客人。「先生,請稍等——」她的聲音在看見來人時,瞬間消失。
她抓着花束,怔愣的看着剛進門的客人——一身黑色POLO衫搭着昂貴黑色休閑褲,充滿貴族不凡氣質的黑浚。
一旁穿着藍色運動服的男客人,見她眼睛直瞪着門口的那名男子,不由得也跟着望了過去,看向那名斯文男子。
「欸?他該不會是——」他看着看着,一雙濃眉瞬間高高揚起,黑眸中綻放出驚愕的光芒。
「恩懷。」從外頭看見崔恩懷跟這名男客人有說有笑,她還不曉得為了什麼原因紅了臉蛋,這一幕讓黑浚心生護忌,剛下車的腳步驀地加大,大步走進花店內,前來宣示他的主權。
黑浚無視身旁那名高壯男子的注視目光,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崔恩懷那穿着白色緊身T恤搭着牛仔短裙的亮麗身影。
「浚,你怎麼還沒回東京?」崔恩懷有些驚喜卻又緊張下安,他的出現讓她心情很矛盾。
「恩懷,我等你跟我一起回東京,我不會一個人回去。」她用日文跟他說話,黑浚卻刻意用生硬的中文回答。
這句話說出口后,身旁的男客人大概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吧?
「這怎麼可能……我說了我們要順其自然,回東京的事我現在完全沒考慮。」他何必用中文跟她說話呢?崔恩懷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因此她還是用他慣聽的日文跟他交談。
「沒關係,我會等下去,等你願意答應恢復婚約,答應嫁給我,我們再回東京去。」黑浚還是很堅持講中文。
「結婚?我們兩個?!」手裏的玫瑰花因為驚愕而松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驚訝的瞪着黑浚。
「咳,小姐,還有這位先生,我不管你們要說中文還是日文,也不管你們到底要不要回東京、結婚或不結婚,這些都不關我的事。」
一旁的高壯男人,早就聽出黑浚那帶着宣示意味的話,同時也聞到一股酸酸的醋味,嘴角不禁頑皮的上揚。不過,一看到他買的花全都掉到地上,表情在下一秒立刻轉為一臉不爽。
「我在意的是,這些掉到地上摔傷變醜的玫瑰花,我還需不需要付錢?」
「啊?慘了!」經高壯男客人的提醒,崔恩懷連忙低頭看着散落一地的玫瑰花,驚叫一聲。「抱歉抱歉,先生,我另外再幫你挑選新的花,這些花你不必付半毛錢。」
她懊惱自己被黑浚給影響了,急忙蹲下來撿拾玫瑰花。
「我來幫忙吧。」黑浚也跟着蹲下來,伸手幫忙。
她訝異他竟然如此放低身段,傻愣愣的看着他。
他三兩下將玫瑰花全撿了起來,另一手輕托住她的手肘,將蹲着的她拉站起來。
「你先忙你的吧,我在旁邊等着。」將花放在工作枱上,黑浚嘴裏說要在旁邊等着,其實是想在一旁監督。
監督那名男客人是不是對崔恩懷不懷好意。假如他是想追求崔恩懷的話,那他絕不會坐視不管,絕對會立刻出面斬斷那男人的不良企圖。
崔恩懷卻不能像黑浚那樣冷靜,她心神不寧的重新走到玫瑰花旁邊,挑選玫瑰花。
那名男客人很識相的沒跟過去,他站在工作枱這邊,一雙炯目直盯着黑浚。
黑浚緩緩將視線從崔恩懷身上調回來,眼那男人四目相接。
瞬間,溫和卻帶着一抹深沉情緒的眸子對上一對炯眸,兩個男人在對視幾秒鐘之後,一個露出訝異的眼神,一個則是頑皮的眨眨眼。
「貴公子黑浚,你想起我是誰了嗎?」頑皮眨眼的是高壯男,皮膚黝黑的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開懷。
「你是……雷紹霆!」雷紹霆是黑浚就讀哈佛大學時的同窗,那位班上唯一來自台灣的同學。
「沒錯!我就是雷紹霆。黑浚,雖然我對那位漂亮秀麗的小姐挺欣賞的,但看在同學的面子上,我就不追她了。」雷紹霆用流利的英文跟黑浚對談,他打趣的瞥了一眼認真挑着玫瑰花的崔恩懷,又立刻把目光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