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莫內招待所
冉慶康約嵇仲岳到位於信義商圈的高級招待所,準備慶祝他們終於得到期待已久的「大直開發預定地」的開發使用權。
「乾杯!慶祝我們終於拿下那塊土地,準備榮登大直商圈的霸主。」冉慶康豪邁的舉杯,歡樂的氣氛不言而喻。
鏘!嵇仲岳舉杯和冉慶康的杯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雖然嵇仲岳的臉上掛着笑容,但是他卻不像冉慶康那般興奮。因為他的心中還是充斥着莫名的愧疚與巨大的壓力。
冉慶康毫無所覺,繼續在他杯中倒酒。
「再來這杯是慶祝你終於脫離苦海,不用再忍受別人的閑言閑語。你可以挑個好日子跟紜兒離婚,昭告眾人你還是身分高貴的黃金單身漢,不會做出紆尊降貴、自辱身分的行為。」冉慶康高高舉起酒杯,十分替好友高興。
嵇仲岳的右手緊握酒杯,卻怎麼也舉不起來。輕巧的杯子在他手中像有千斤的重量,彷如他沉重的心情一般。
「別說這些,我們還是計畫該怎麼動工才重要。」嵇仲岳放下酒杯,技巧的轉移話題,不願碰觸他畏懼的話題。
「這倒是,雖然我們的企劃案已經出爐,不過配合的廠商、招標工程等等也要立刻進行,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利息,這可要好好核算核算。」聽到嵇仲岳的話,冉慶康緩緩放下手中的杯子,精明的腦袋飛快的盤算、計畫。
聽到冉慶康的注意力不再放在他和紜兒身上時,嵇仲岳忍不住鬆口氣。
目前的他最不願碰觸的就是這個問題,他寧可所有的事情維持現狀,不要破壞平衡的假象。
正當他貪婪的汲取這短暫的和平,不願思考這些惱人的問題時,一個熟悉又尖銳的聲音在他們身旁響起——
「唉唷!是不是我看錯了,我們嵇大少爺不用在家保護他的私生女,竟然跑到這來飲酒作樂。你們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原來是上次和嵇仲岳他們起衝突的小廖。
他和一群尊貴高傲的貴公子一起到招待所遊樂,身邊帶着美艷動人的女星、女模,一副高高在上的自負模樣。
聽到這尖酸刻薄的挖苦,一股怒火從嵇仲岳心中冒起,他衝動的站起身,一副想狠狠揍小廖的模樣。
一直坐在嵇仲岳身邊的冉慶康,立時感受到嵇仲岳身體迸發的怒火。他迅速的用手擋住嵇仲岳,阻止他進一步的反擊。
接着冉慶康神情嚴肅的警告小廖道:「小廖!大家都是好兄弟,有必要把話說的這麼難聽嗎?」
「誰跟你是好兄弟來着?你為了你的私生妹妹打斷我的鼻樑,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這會還在這稱兄道弟,不嫌晚嗎?」小廖不留情的打斷冉慶康的話,先前的仇他可沒忘記。
「是啊!既然你們喜歡跟那些出身低下的人混在一塊,就別說我們是兄弟。」另一個自以為是的公子哥在一旁附和,眼高於頂的嘲弄他們。
「小廖!你們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差一點就壞了我們全盤計畫。我沒跟你算帳就不錯了,你還在這跟我嗆聲。」冉慶康冷冷瞪了他們一眼,大有指責的意味。
「你到底在說什麼?是你們先把私生女當寶,現在反而指責我壞了你們計畫,這不是做賊的喊捉賊嗎?」小廖怒氣騰騰的瞪着他們兩人,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指控。
「你先聽我說,如果聽完之後你還是堅持要找我算帳,那我隨時奉陪。」冉慶康毫無所懼的攤攤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說啊!我就不相信你可以說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我們這些好兄弟。」小廖揚起下顎,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你以為我跟仲岳今晚在這做什麼?我們是在慶祝我們的計畫成功。仲岳忍氣吞聲這麼久,就在等這一天。其實他會跟紜兒結婚是因為……」冉慶康英俊的臉孔露出嚴肅的神情,企圖幫好友辯駁。
「慶康,別說了!」嵇仲岳壓低嗓音,警告的瞪着冉慶康,他不希望這件事曝光,惹來無法估測的後果。
「我不能不說,你已經夠委屈了,絕不能讓大家繼續誤會你。今天我就當大家的面,讓他們知道他們錯的多離譜。」冉慶康以為個性高傲的嵇仲岳是不希望向大家低頭解釋,所以不理會他的話,依舊挺身為他說明。
「那你還不快說?」小廖臉上露出煩躁不耐的神情。
「冉慶康——」嵇仲岳伸手拉他的手臂,企圖守護最後一道防線,害怕他和紜兒所鑄造的堡壘就此崩塌,從此遭受外界無情的摧殘。
冉慶康毫無所覺,自然的伸手推開他,自顧自的往下說:「其實仲岳一點都不喜歡紜兒,他要的是『大直開發預定地』,偏偏我爸將那塊地送給紜兒當嫁妝。就因為這原因,仲岳才會煞費苦心,追求紜兒……」
「是這樣嗎?」小廖的目光投向嵇仲岳陰晴不定的表情,半信半疑的說。
「我是冉紜兒的大哥,有必要說假話嗎?」冉慶康臉上露出無奈的訕笑,「上次你這麼欺負紜兒,我跟仲岳不有些大反應,怎麼取信於她。不取信於她,她又怎會嫁給仲岳。」
「那你也不該打斷我的鼻樑啊!」這會小廖總算相信冉慶康的話,不過對於之前的事仍是耿耿於懷。
「哈哈哈——這是我的不對,我該事先照會你。不過事出突然,我只好在這裏跟你賠不是。」冉慶康使出高超的交際手腕,希望大家和平相處。
最重要的是,他要大家了解嵇仲岳也是身不由己,希望這群朋友別再排擠地。
「慶康兄,那今晚這攤就看你的誠意羅!」另一個公子哥在一旁打圓場。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我們兄弟言歸於好,這些根本不足為道。」冉慶康哈哈大笑,絲毫不以為意。
小廖走到嵇仲岳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將之前的恩怨拋諸腦後,重新接納這個迷途知返的兄弟。
「仲岳,大家是這麼熟的兄弟,你事先打個招呼不就好了。害我們以為你真的自貶身價,跟出身低下的女人結婚。既然誤會說清楚了,你的目的也達到了,我們當然要好好慶祝一番羅!」
「是啊:」
一伙人瘋狂熱烈的舉杯慶賀嵇仲岳重返上流社會,也不再唾棄鄙視他。
不過,此刻嵇仲岳卻覺得自己的笑容竟是如此的敷衍、不真實。在他心中並不確定被這群眼高於頂的人所接納,是不是真的那麼重要?
不過形勢比人強,現在他怎麼也拉不下這個臉,承認他對紜兒並非沒感情。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到家了,你早點睡,不用等我!」嵇仲岳開車載紜兒回家后,語氣溫和的交代她。
結婚後這一個月來,嵇仲岳總是將紜兒載回家后就開車出去,常常搞到三更半夜才回家。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一段時間,連一向溫柔的紜兒都心生不滿,按捺不住、心中的抱怨。
紜兒仍舊坐在副駕駛座上,絲毫沒有移動的打算。「為什麼結婚以後,你天天都要這麼晚才回家?」她的語氣雖然輕柔,卻略微透露心中的不滿與怨對。
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自從「大直預定地」的工程開始進行后,嵇仲岳就過着早出晚歸的生活。
白天在公司他們還有見面的時間,但下班后,紜兒卻總是一個人守着偌大的房子,孤伶伶的等待他的歸來。
雖然她還是能感受到嵇仲岳對她深刻的愛意,可是她心中卻出現一個巨大的問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每當他渾身酒氣,半夜歸來時,他總會熱情的擁抱她,像要宣洩心中強烈的思念般,狂野火熱的佔有她,好象兩人即將別離一般。
這時候,紜兒心中總會浮現一種模糊、無法捉摸的陰影,好象在提醒她……有些事情不對勁。
可是不管她怎麼想,卻還是找不出這沒來由的困惑與恐慌。只能任由心中的不安慢慢擴大,大到她無法承擔的地步。
「對不起!因為工程開始進行,常常得和廠商客戶交際應酬,才會弄得這麼晚回來,你別想太多。」嵇仲岳摸摸她平滑粉嫩的臉頰,溫柔的說。
「我也知道我不該這麼想,可是我真的不懂,結婚前你可以天天陪我,為什麼結婚後我卻天天見不到你?」紜兒神情落寞的說。
「紜兒,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我也想多花點時間陪你。」嵇仲岳英俊的臉龐露出歉疚的神情,頗為無奈的對她說。
事實上,他每晚都待在「金鷹工程」頂樓的招待所,飲酒作樂、徹夜狂歡。
那群上流社會的同儕天天到招待所報到、玩樂,搞得嵇仲岳連想回家陪紜兒都不成。
他擔心大家會嘲笑他誤入歧途,愛上私生女,只想回家疼老婆。甚至鄙視他自甘墮落,平白糟蹋父母給他的高貴血統。
或許是愛上紜兒的緣故,現在的他早已不再帶着有色眼光看待私生子女。問題是,在他的朋友面前,他卻無法坦然的承認他真正的想法。
因為好面子的他怎麼都無法忍受別人對他的譏笑、嘲諷。
儘管他歸心似箭,在招待所的每分每秒他都希望身邊的人是紜兒。可是,他還是得逼自己摟着其它女人,和其它人一同鄙視出身低下的人……
知道嵇仲岳仍舊無法留下來,紜兒美麗的臉蛋露出無奈黯淡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無法動搖他的心意。
「別喝太多酒,好嗎?」紜兒伸手輕撫他英俊的臉龐,語氣溫柔的囑咐他。
嵇仲岳伸手將她的柔荑按在自己臉頰上,貪戀這短暫的溫柔,假裝他們之間沒有被外界的批評所隔離。
「紜兒,相信我,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只是……」嵇仲岳欲言又止,複雜交錯的情緒在他心中翻攪,阻止他吐露心中的矛盾與衝突。
「只是什麼?」紜兒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在逃避些什麼。
他神情凝重的將紜兒纖細白皙的柔荑拿到唇邊深深一吻,帶着強烈的愛戀與說不出口的歉疚。
「沒什麼!你早點休息,我盡量早點回來陪你,好嗎?」嵇仲岳對她溫柔的笑笑,刻意閃躲她的追問。
「嗯!」紜兒無奈的點頭,不再追問。她知道如果嵇仲岳不肯說,那麼不管她怎麼追問,他都不會說。
「拜拜!」紜兒下車後站在車子旁,對嵇仲岳揮手道別。
「拜!」他猛地踩下油門,保時捷跑車像子彈似的飛馳而去,留下紜兒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逐漸消逝的紅色車燈,直到失去蹤影。
而她心中的恐懼也在同時,衝到最高點……
結婚一個多月,紜兒第一次回冉家,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要再踏進這個冰冷無情的家。不過,這裏還有疼愛她的父親,不管有多不願意,她還是逼迫自己回家探望爸爸。
只是,她進門沒碰到父親,卻碰到二哥冉巽晁。
「紜兒,這麼晚有事嗎?怎麼突然跑回來?」冉巽晁臉上帶着疑惑,企圖發掘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沒什麼事,前些日子聽爸說他的風濕又犯了,所以回來看看他。」紜兒絕美動人的臉蛋露出靦腆的笑容。
「你來的不巧,爸去醫院掛夜診了!」冉巽晁一邊抽着煙,語氣平淡的說。
「這樣嗎!那我改天再來好了。二哥,再見!」聽到冉巽晁這麼說,紜兒不想再多作停留,轉身就要離開。
「紜兒,你跟嵇仲岳之間還好吧?」冉巽晁用」種懶洋洋的語氣問她,似乎在試探什麼,又像在暗示。
他莫名的問題讓紜兒遲疑的停下腳步,緩緩轉身面對他。「二哥……你為什麼這麼問?」
冉巽晁無所謂的聳肩,表現出隨意自然的模樣。「沒什麼!只是想知道他對你怎麼樣?人家不是說男人結婚前後判若兩人嗎?我只是好奇而已。」他俊俏的臉孔掛着溫和閑適的笑容,似乎真的只是閑聊而已。
可是紜兒卻從他精光閃動的雙瞳里,捕捉到一抹異樣的光芒。這樣的發現讓紜兒覺得他的問題不是出於偶然,背後恐怕還有其它目的才是。
她這才想起嵇仲岳曾經提過,冉巽晁是他和冉慶康最大的競爭對手。這會,她將土地開發權轉讓給嵇仲岳,豈不宣告二哥在這場競爭中正式落敗。
不知道他會不會怪她?
「仲岳最近比較忙,所以……不常待在家裏頭。」紜兒小心翼翼的用詞遣字,不希望冉巽晁誤解她的意思。
「因為工程開始的緣故嗎?」其實,冉巽晁早知道答案,只是明知故問罷了!
「是啊!因為工程開始,仲岳需要和一些客戶廠商交際應酬,常常都會忙到很晚。」紜兒努力擠出自然的笑容,好象她完全不在乎。
「這是嵇仲岳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猜的?」冉巽晁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似乎覺得這一切頗為可笑。
「有差嗎?」看着他奚落譏諷的眼光,紜兒反問他。
「如果是嵇仲岳告訴你的,我只能說相信男人的女人是傻瓜。如果是你自己猜的,那你就是個大騙子,欺騙了自己,不願逼自己面對事實。」
表面看來,冉巽晁似乎心腸惡毒,毫不留情的刺傷紜兒。事實上,他是不願看紜兒繼續沉溺在嵇仲岳編織的謊言裏,被他愚弄而不自知。
「我不懂……」紜兒的語氣有些困惑,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你真的不懂嗎?嵇仲岳婚前婚後判若兩人,你沒懷疑過嗎?」冉巽晁不客氣的提醒他。
「可是仲岳說……」紜兒心底惶惶然的囁嚅道,心底的不安慢慢湧現。
「他說什麼,你就全盤接受嗎?」冉巽晁冷冷的打斷她。「捫心自問,你真的了解嵇仲岳嗎?你知道他為什麼追求你?知道他為什麼結婚後變這麼多嗎?」
「我……不知道……」紜兒虛弱的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一連串的問題。
冉巽晁說的沒錯,她確實不了解嵇仲岳。她只清楚他們兩人世界裏的嵇仲岳,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嵇仲岳告訴她的。
說穿了,她根本稱不上了解他。想到此,她突然有種渴望,希望冉巽晁告訴她答案。
可是,她的心中卻有個細微的聲音警告她,要她搗起耳朵什麼都不要聽,避免聽到令人無法接受的答案。
「換做別人,我什麼都不會說。可是你是我妹妹,再怎麼說我都不希望你受傷害,即使你不可能毫髮無傷……」冉巽晁嘆了口氣,似乎在掙扎要不要說出實情。
「你說吧!」紜兒深吸口氣,鼓足勇氣面對冉巽晁即將告訴她的事情。
「其實……嵇仲岳跟你結婚後,天天都在『金鷹工程』頂樓的招待所里飲酒作樂。」冉巽晁老實的告訴紜兒。
「那是跟客戶在交際應酬……」紜兒搖搖頭,企圖幫嵇仲岳辯駁。
「你隨便問個人,大家都知道嵇仲岳晚上在哪裏、在做什麼?只有你這個老婆被蒙在鼓裏。」冉巽晁無奈的搖頭,不知該說她笨,還是說她傻。
嵇仲岳夜不歸營已是個公開的秘密,只剩紜兒還被蒙在鼓裏。大家都在猜測嵇仲岳何時要拋棄新婚妻子,重回自由的生活。
「你知道嵇仲岳跟慶康為什麼是好朋友?而慶康為什麼視你我為眼中釘嗎?」冉巽晁無視紜兒逐漸蒼白的臉色,無情的戳破她的幻想。
「我不知道……」紜兒神情恍惚的搖頭。
「他們兩人都以擁有純正血統為傲,瞧不起所有出身低下的私生子女。他們周遭的朋友,包括上次跟嵇仲岳起衝突的小廖,也同是狗眼看人低的小人。他們自以為高尚,鄙視所有出身比他們低的人。」
雖然事實殘酷,但他還是決定說出一切。
「在他們的圈子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私生女或演藝圈的女人都只能當玩伴,絕不能娶回家,避免玷污後代的血統。他們這些高尚的公子哥也都謹守這個規矩,因為打破這個規矩等於背叛這個圈子,勢必會被逐出他們的世界,甚至遭到他們的嘲笑、唾棄。」冉巽晁將嵇仲岳的個性、觀念、朋友解釋給紜兒聽,不希望她懷抱着幻想。
「可是仲岳說他不在乎我的出身。」她怎麼都不相信冉巽晁說的話,嵇仲岳一直鼓勵她,要她不能看輕自己。
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會瞧不起她是個私生女呢?
「如果你要我給你一個答案,我只能說嵇仲岳在說謊。」冉巽晁毫不遲疑的回答她。
「仲岳不是這樣的人……」紜兒怎麼都無法將那個呵護她、寵愛她的嵇仲岳和冉巽晁口中高傲自負的男人聯想在一塊。
「你恐怕不知道『大直開發預定地』是多大的誘惑吧!它可以讓一個人掩飾本性,不惜說謊,就為了奪取他想要的東西。」看着她慘白的臉孔,冉巽晁仍舊狠心提醒她。
現在不說,時間拖的越久,恐怕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我不相信……」紜兒閉起雙眼,無法承受這樣的事實。
「信不信由你!你自己最清楚,他得到土地之後有什麼轉變?」冉巽晁嘆了口氣,不願多說什麼。
紜兒睜大水靈的雙眸,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喉頭有種燒燙的哽咽感。
她當然知道,嵇仲岳自從得到土地后,幾乎天天晚歸。
這樣的結論像晴天霹靂般猛地劈向她,讓她感到暈肢癱軟,美好的世界在瞬間變了色。
這是真的嗎?嵇仲岳痛恨私生女?
他只是為了那塊地才接近她、娶她?
他所說的愛,所承諾的永恆都是謊言?
不!她不相信!
紜兒對冉巽晁的關心充耳未聞,撐着搖搖欲墜的身子走出冉家大門。她欄下一輛計程車,直奔目的地「金鷹工程」私人招待所。
不管真相如何?不管事實有多殘忍?
她都要親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