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然,宮主有任何不滿衝著我來吧,別為難他。」他仍站在那女人身後,手上的如意鉤也依然架在她的脖間,這都是為了怕宮主使詐。
等下這女人真吵着非他不嫁,他會煩死的,所以寧可現在把場面弄得難看點。
「老三,你這態度是擺明不想娶人家羅?」宮主笑着問。
「當然!誰想娶便誰去娶,我沒想成親的。」寧星海口氣嚴正的重申,他才不要娶親。
「那本座把她嫁給司工堂副堂主,你沒意見吧?」宮主指着被他挾持的女人,依然笑着問他。
「司工堂?那傢伙也來了?他想成親我沒意見。」他才不在乎司工堂那傢伙想怎樣。
說起來這司工堂副堂主和他一直有點小摩擦。雖然司工堂負責的是宮裏所有營建和大型器具的製作,可這位副堂主與他有共同的興趣,都愛製作機關器具,所以某方面來講,他們算是有敵對意識的競爭對手。
「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要反悔啊。」魔魅的男人笑着確認。
「當然不反悔,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話說得斬釘截鐵,以表達堅定的意志。
「宮主,機關大賽的機關我都破了,你快把歐陽冶放出來吧。」他現在只關心冶弟的安危。
「又不是本座不放她,是你不放開人家。」
寧星海正覺得不解,就看到宮主裝模作樣的嘆了聲,然後說:「啊,是本座忘了。」
只見他瀟洒的轉身,對着歐陽冶指尖一彈,又是一招隔空點穴,這次是解開他之前對她所施的限制,恢復她說話及肢體動彈的能力。
要是不先封住歐陽冶的聲音及行動能力,方才老三一闖進來,很快就會發現房裏的這位小姐就是他要找的歐陽冶。
那還有什麼好戲可看,當然要多玩一會兒了。
寧星海有些迷惑,他看到被他挾持的女人身軀一軟,又站直身,再想到無良宮主方才詭異的言行,他心裏警鐘突然噹噹當地狂響起來,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這時被他挾持在身前的女人竟毫無畏懼地將如意鉤推開,往前走了兩步緩緩轉過身,一臉傷心的望着他。
寧星海見了頓時暴瞠雙眼,震驚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麗裝女子伸手把頭上罩着的紅紗拉掉,露出底下那張清麗絕倫的瞼蛋,那不是別人,正是他日夜擔憂的冶弟。
「……冶弟?」寧星海有種被雷劈到的感覺,只能愣愣望着那張明艷嫵媚的面容。
好、好美喔!冶弟穿女裝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樣美!可是有哪裏不對勁……
他目光再往下,盯着那確確實實屬於女子玲瓏窈窕的身段,眉頭緊皺。
歐陽冶輕輕搖頭,又猛然低下像強忍着傷心般,過了好一會兒才拾起頭,臉上綻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顏。
她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怕一開口,就會泄漏自己難過到想哭的情緒。
寧大哥果然不想娶她。雖然這點她早有設想過,畢竟他一直把她當兄弟,可沒想到他竟然要把她推給別人。
想到之前她答應過宮主,如果寧大哥破了全部機關后不願娶她,她會依照他的心意行事,完全配合。
但她怎麼也沒料到寧大哥會要她嫁給別人——雖然這是在他不知道她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冶弟的情況下,可她還是覺得傷心。
「怎麼會是女的?」寧星海腦袋都蒙了,直接就把腦中問題給問出口——冶弟怎麼變成女人了?
「怎麼不是?不都說了,是歐陽蒙唯一的傳人歐陽小姐招親嗎?」某人望着腦袋都快冒白煙的寧星海,心想果然好玩得很。
「可、可是……冶弟是男的啊!」望着那張傷心的臉,寧星海感覺心裏某處隱隱發痛,且還越來越痛了,但腦袋卻還是一片空白無法反應。
「是誰和你說歐陽家唯一的傳人是男的?你有問過人家小姐嗎?」嗯,落井下石得很開懷。
「我為什麼要問,冶弟明明就一身男裝打扮啊!」他看到突然變成女子的冶弟別過臉不願看他,心裏更着急了,可腦袋還是無法運轉。
「都說是唯一的傳人,歐陽小姐是不得已才女扮男裝,拋頭露面經營工坊已經很辛酸了,可有人還自訝是大哥,三番兩次調戲人家,還說要是人家是女的就要娶她,原來是一場戲言啊!」這口氣很是感嘆。
「宮主——」他真的要吐血了,他已經很狼狽了,無良宮主還一直在旁邊火上加油!
他看到冶弟聽了宮主挑撥的話,竟一步步退後離他越來越遠。
「冶弟,這是誤會!你別聽宮主的話。」他有預廄現在不把人留下,宮主真的會把冶弟嫁給司工堂那個混蛋的,宮主一定會。
而看起來挺傷心的冶弟,大概也會答應吧?
不行!冶弟是他的,有誰敢搶!他這時才確切的意會到——冶弟真的是女的!
老天爺,禰是聽到我的祈求了嗎?禰真的把冶弟變成女人了!
寧星海的腦子終於恢復轉動。所以不是他有問題,是冶弟有問題……不,他是說,所以他是正常的,他喜歡冶弟也是正常的,因為冶弟根本就是女人!
嚇死他了,害他還煩惱好久,甚至想乾脆把冶弟拐回宮裏長住,哪怕只是看着他也高興……
寧星海猛回神,看到歐陽冶遲疑地戲着他,連忙抓緊機會解釋:「這真的是誤會,我不知道是你,我以為是宮裏的什麼女弟子,你知道,我就是不想被逼親才跑出來的。」
聽到逼親,歐陽冶星眸眨了眨,那清亮的眸子看起來濕漉漉的,好像眼淚就要落下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說你逼我……」真糟糕,怎麼講都講不清!
「大哥。」歐陽冶語氣委屈、並帶了點壓抑地喚了他一聲。
這是隔了三個多月以來,寧星海再度聽到的天籟,讓他不禁有點暈暈然。
「冶弟……唉,我叫習慣了。你怎麼會和宮主在一起?」他決定先安撫歐陽冶,誰知道宮主是使了什麼詭計,和她說了什麼不實的話語,才騙到她的配公口。
「歐陽小姐,本座是很想讓老三好好閑話家常,但機關大賽招親結束了,接下來該是拜堂成親的時候,得要和天下豪傑證明這不是一場騙局,歐陽家絕無失信,對吧。」晦明宮宮主笑着說。
「不過,老三剛剛斬釘截鐵的說了不娶——沒關係,歐陽小姐有書在先,絕對會依照老三的意願,那老三還想問些什麼,就等歐陽小姐和司工堂副堂主成親后,回宮再慢慢問吧。」某人說完,還很壞地瞅了一眼神情黯然、臉色蒼白的歐陽冶,目光再掃到快怒髮衝冠的寧星海身上。
寧星海氣得咬牙切齒,「要不是宮主隔空點穴定住了冶弟,我怎麼會一點都沒發現,我本來就不會特別注意女人的,何況那時我一心在警戒宮主,沒認出你來是情有可原。」
寧星海都沒發現,他腦中一邊想,嘴裏已叨叨絮絮的和歐陽冶解釋起來,他沒認出來不是不上心,真的是情況特殊。
聽到三護法的話,玄色修羅面具下的俊顏揚起一眉,輕咳了聲,調侃的意味濃厚。
感受到寧星海急於和她解釋背後隱藏的在乎,歐陽冶心裏苦悶漸退,反覺得甜絲絲的。
「可是老三,你剛剛不是還說君子一言什麼的?」宮主這句問話,十足十是故意的。
「宮主,我們是晦明宮,是江湖上人稱的邪教,哪時候邪教有出君子了?」寧星海邊應着,犀利目光卻定在歐陽冶身上,想看她對晦明宮是邪教會做出什麼反應?
可他只看到他那變成女兒身的冶弟,舉起艷麗的紅袖捂着櫻唇,側着臉好像正在忍着笑般。
望着那張精緻的臉蛋泛起淡淡紅雲,一雙含笑星眸半彎半眯,十分動人。
從以前他就覺得冶弟生得真好看,現在換上一身嫵媚女裝,更襯出她的丰姿冶麗……
寧星海不禁看直了眼,他這才想到除了冶鍊,原來冶弟的冶字,也可以是冶麗而冶艷啊!
他的冶弟真美,真好看啊!
晦明宮宮主看着發獃傻笑中的三護法,再睨向發現被人痴痴望着,玉白的臉蛋紅到快燒起來的歐陽冶,心中頗遺憾的想,老三這蠢樣只有自己看到,這樣娛樂性差很多。
不過沒關係,只要歐陽冶嫁入晦明宮,相rim后要看老三傻樣的機會肯定不少,總能讓大家都一飽眼福的,呵呵呵。
於是在九珍齋外,眾人見到三樓繡房的窗戶再度被打開,一束煙火射上天際,隨即傳出響亮的爆炸聲。
台下老者口氣歡悅的宣佈機關大賽正式結束了!
在天際傳來機關大賽結束的煙火爆炸聲響時,在九珍齋二樓闖關的另兩名參賽者都吃了一驚,意會到這是有人闖過三樓了,隨即放棄破解機關,目標都是直上三樓要去搶歐陽冶。
其中一人拿出火藥,似乎打算炸了九珍齋,這人一路闖關就默默埋下火藥管,晦明宮的四護法悄悄跟在他之後,將火藥一一處理掉,此刻見那人大有將九珍齋炸掉好趁亂搶人的意思,四護法立刻出手阻攔。
二樓很快打成一片,喧鬧昀聲響傳到三樓,歐陽冶有點緊張不解地望着晦明宮宮主及寧星海。
「看來是鬧耗子了,打出去就好。」寧星海開口安撫她。
同時他質疑的目光已掃向自家宮主,見到宮主那幾不可查的微微頷首,他內心一震。
看來這次機關大賽的內情果然不單純,難道真和歐陽家的危機有關?
這樣,他就更放心不下冶弟的安危了。
「老三,準備好和歐陽小姐拜堂成親了嗎?」宮主的口氣有些嚴肅。
聽到這問話,歐陽冶抬眸望向寧星海,可臉上卻是不敢期待的表情。
成親?和冶弟嗎?當然!
想他在宮裏時,老被其他兩對已成親的佳偶放閃光,終於有他報仇的一天了吧!換我們回去閃死你們!
「當然準備好了,除非冶——兒不想嫁我。」他大聲應着,同時改了昵稱,心裏高興的想,冶兒、冶兒真好聽。
「喔。」晦明宮宮主意味深長的頓了下,目光掃向一臉不敢置信的歐陽冶,很故意的問:「那歐陽小姐的意思是?這夫君你可滿意?」
看到歐陽冶被宮主逗到漲紅了臉,那羞怯害臊到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的窘迫模樣,寧星海感到不樂意了,宮主分明是在欺負她嘛。
他連忙說:「當然滿意,還有比我更好的人選嗎?要拜堂就快吧。
反正宮主就是愛玩,要玩就玩他,不要欺負臉皮薄的冶兒,想他皮粗肉厚,才不怕宮主的嘲笑奚落。
壞心人這才笑了聲,不再逗他們,並拍了兩下掌。
繡房門口立時湧入了不知打哪來的婢女開始服侍兩位新人更衣,門外更來往穿梭若佈置喜堂的僕從等人。
到了申時,九珍齋大門齊開,門口窗邊掛滿了貼着雙薯字的大紅燈籠,一樓、二樓擺滿了豐盛宴席。
在三樓,歐陽家小姐身着華麗喜服,與機關大賽的奪魁者寧星海拜堂完婚,兩人新房也就設在三樓繡房裏。
從九珍齋外,透過窗口可以遙遙看到三樓里新人拜堂的熱鬧景象,所有參賽者都受邀參加喜宴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