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鹿死誰手】（下）
伯嚭揮了揮手，帶領那幫御醫退了出去，鄭旦又將一旁的幾名宮女支開，這才來到我身邊，哀求道：“陸公子快快救她！”
我來到西施身邊，鄭旦也退了出去，隨手拉下帷幔。
耳邊傳來春歌得意之極的笑聲：“主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在你不對西施下手，只怕我們再也沒有離開春秋的機會。”
我心中冷冷道：“春歌，我早就說過不會回去。”
“可是你也答應我要送我回去，如果讓夫差得逞，我之前的努力豈不是功虧一簣，主人又談什麼送我回去呢？”他嘆了口氣道：“主人，你醒醒吧。現在要麼你上了她，要麼就眼睜睜的看她死去。我才不會為這個女人浪費我不多的神力呢。”
我哭笑不得，想不到繞了一圈終究還是要被春歌脅迫做這件卑鄙的事情。
不知是否迴光返照，西施緩緩睜開美眸，雙目之中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看到我的面龐，她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恐懼，流露出淡淡的笑容，愴然道：“……我……要死了么？”
我伸出手去輕輕為她將額頭紛亂的秀髮理順，輕聲道：“不會，上蒼一定會眷顧你這樣善良女孩子。”
西施幽然嘆了一口氣：“此時我心裏比任何時候都要明白的多，這一關我是過不去了。”她一雙美眸望定了我：“你至今沒有離去是不是因為靈瓏？”
我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
“靈瓏能夠得到你如此待她，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也心滿意足了。”西施似乎在感嘆自己的命運。她喘了口氣，柔荑痛苦的捂住心口，秀眉顰起，強忍痛楚道：“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看你的行徑不像一個卑鄙小人，為何要三番兩次的對我做出那種事情？”
我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你權當我一廂情願。”
西施搖了搖頭：“你從的眼中我能夠看出，你對我並無感情，至少沒有對待靈瓏的那般感情……你心有所屬，卻又為何冒着生命危險三番兩次的接近我……”她心頭疼痛的越發厲害，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額頭冷汗［無敵老劉手打整理］不斷滲出。
春歌低聲提醒我道：“她要死了！”
我低聲道：“你不必明白，因為就算我說出來，你也不會明白！”
西施點了點頭，黑長的睫毛緩緩垂落了下去。
我內心大聲呼喚春歌，求他挽救西施的性命，可這該死的傢伙根本無動於衷，裝聾作啞，來了個概不回應。
我利用能夠想到的方法折騰了一遍，無論是人工呼吸還是胸口按摩都無法讓西施蘇醒，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經毫無感覺，脈息也停了。我心中一陣悲涼，想不到西施就這麼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頹然走了出去，鄭旦從我的神情上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妹妹她……”
我嘆了口氣道：“有些事並非我們能夠挽回的！”
鄭旦掩住櫻唇，兩行晶瑩的淚水滾滾滑落。
我將伯嚭請入宮內，低聲道：“太宰大人，看來需要為她準備後事了。”
伯嚭喟然嘆道：“這件事只怕麻煩，大王看上了她，還準備這兩日臨幸她，若是知道她死了，只怕麻煩……”
鄭旦此時卻從悲痛中鎮定了下來：“太宰大人，妹子雖然遭遇不幸，可是我還在這裏，大王那邊由我去交代。”
伯嚭看了看鄭旦，又看了看站在帷幔前的那名少女，低聲道：“你叫什麼？”
那少女也哭得異常傷心，抹乾淚水顫聲道：“旋波……”
伯嚭來到我面前低聲道：“你看她是不是和西施有幾分相似？”
我微微一怔，此時方才留意眼前的少女，卻見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和西施的確有幾分相似，心中頓時明白伯嚭這句話的真意。
伯嚭道：“大王的脾氣我是最清楚的，假如知道西施死了，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而今之計，不如……”
我低聲道：“大人不怕這件事情被他發現？”
伯嚭微笑道：“大王對西施只不過是一面之緣，這小妮子和她又有六分相似，只要我們不將這件事泄露出去，誰又能知道？”
我心中大喜過望，可是表面上卻仍然裝出為難的樣子：“太宰大人，這件事紕漏太多……”
伯嚭道：“有什麼紕漏，若是讓大王知道她死了，定然會雷霆大怒，讓某些別有用心者得償所願，其中的責任自然要推到我的身上。”
我緩緩點了點頭。
伯嚭壓低聲音道：“說服她們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我來到鄭旦身邊，鄭旦已經在短時間的傷心之後鎮定了下來，她輕聲道：“是西施妹子讓我找你……”提起西施的名字，她一雙美眸之中頓時又湧出淚花。
我小聲將伯嚭剛才的提議告訴鄭旦，鄭旦秀眉微顰，考慮良久終於點了點頭道：“我們這些姐妹既然已經送入宮中，命運早已不受自己的操縱，凡事都會以越國的利益為先。”她向那名叫旋波的少女耳語幾句，那少女輕輕點了點頭。
鄭旦道：“我們都是從若耶村出來，彼此之間情同姐妹。”
看着眼前這兩個身世凄慘的少女，我內心中湧起莫名的悲哀。
伯嚭似乎對這個結果十分的滿意，微笑道：“總算對大王有交代了。”
我低聲道：“西施的屍體怎麼辦？”
“回頭將她帶出去，找條無人的小河扔進去，就萬事大吉。”
耳邊響起春歌得意的笑聲，我心中明白，這一切都是春歌做的手腳，西施的死只是一個假象，春歌利用自己的能力瞞天過海，而一切的發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卻又順理成章。或許歷史上的西施當真就是旋波所扮。
馬車駛出石城，伯嚭臉色陰晴不定，他低聲道：“這件事［無敵老劉手打整理］就交由你來處理了。”
我點了點頭：“太宰大人放心！”
伯嚭又道：“後日夜晚大王會在宮中設宴，王孫雄也在受邀之列。”
我內心驚喜萬分，伯嚭這句話分明在透露刺殺瞿穆的最佳時機：“多謝太宰大人！”
伯嚭又道：“做每件事之前，我希望你都要想清楚，事情一旦發生，再想挽回很難。”
我淡然笑道：“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件事做完之後，我會馬上離開姑蘇。”
伯嚭嘆了一口氣道：“希望日後我還能夠和你一起飲酒暢談！”
“我在北疆會為大人保留一塊永遠的土地，大人若是鬱悶之時，儘管去北疆找我！”我不失時機的向伯嚭拋出一個誘人的條件。
伯嚭雙目一亮，他重重點了點頭道：“我會記得你今晚的話！”
馬車在我的住處前停下，我確信周圍沒有人在，方才抱着西施走了下去，剛剛走下馬車，伯嚭便命令車夫揚鞭遠去。
考烈等人看着我平安回來都是一喜，可當他們看清我懷中抱着西施屍體又是一驚。
封孽愕然道：“公子，你……你怎麼抱着具屍體回來？”
我低聲道：“她還活着，封孽，你去外面看看有沒有跟蹤我過來。”
封孽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去了。
此時青青也被我驚動，來到我的身邊，看到西施也是大驚失色：“好你個陸小龜！”我用眼色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低聲道：“幫我將她送到房內再說。”
青青幫我將西施帶回我的房內，伸手探了探西施的脈息，黯然搖了搖頭道：“她已經死了。”
我用力咬了咬嘴唇道：“不可能，應該還有救的。”
青青瞪了我一眼道：“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救？”她不解道：“既然她已經死了，你為何要將她的屍身帶出來？”
我低聲道：“她只是假死，服藥后處於龜息狀態而已，休息一段時間或許會蘇醒過來。”
青青伸手在我前額上摸了摸道：“你是不是受了刺激，腦子糊塗了？”
其中的真正原因我自然不能和盤托出，嘆了口氣道：“你去休息吧，我在這裏陪她！”
青青充滿擔心的看着我，在她眼中定是以為我因為西施的死亡受了很大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