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開屠烈的豪宅,屠雲浪開着吉普車沿着海岸線快速奔馳,來到一處偏僻海邊,他甩門下車,站在沙灘上,臉色非常難看。
大手扒過黑髮,長腿猛地踢開眼前的石子,一陣沙子隨之揚起又飛落。
面對這棘手的財產繼承,他的心情鬱卒到不行!
他都已經表明願意放棄繼承,願意將所有財產和公司交給真正有血緣關係的屠家人管理,養父卻怎樣都不肯答應。
怎麼會有這種事?權勢與金錢,他不想要也不行?!
屠雲浪越想越頭痛,他蹲下來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恨不得將屠家所有煩人的事都拋到腦後,只希望能夠讓養父平安的離開屠烈,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安享晚年。
只要確定養父安全之後,他想到台灣跟巫巧嵐過着平凡的日子,若是養父願意的話,他希望能接養父一起回台灣住。
想起巫巧嵐,他深呼吸幾回,壓抑下惡劣的情緒,飛快掏出手機,打電話給留在台灣的特助方鑫。
“喂,是我。”方鑫一接起電話,屠雲浪心急的立即追問:“她好點了沒?今天情況如何?”
昨晚他趕回新加坡,今天一早立即出門見屠烈,直到現在才有時間跟方鑫聯絡。
“老、老闆……巫小姐今天一早人已經醒過來了,身體上大致是沒什麼問題,唯一的問題是、是……”方鑫說話吞吞吐吐,他剛剛才跟醫師談論過巫巧嵐的病情,卻不知該怎麼告訴老闆才好。
“快說!到底是什麼問題?”他皺着眉頭,猜想着她可能是因為醒來沒看見他,心情不太好。
“巫小姐她、她……”方鑫還在遲疑。
他失去耐性,大聲咆哮——
“她到底有什麼問題?說!”
“巫小姐失憶了。”方鑫嚇到叫出來。
“什麼?”屠雲浪腦袋陷入一片空白,有幾秒鐘無法思考。
巫巧嵐失憶了?!那她……
“報告老闆,巫小姐失去記憶了,她不記得車禍發生的經過,也忘了老闆您,她甚至連家人和同事朋友都忘了……”
“你說,她把我給忘、記、了?”
她將他給忘了……屠雲浪臉色一陣青白交錯,他感到一記重重的打擊轟得他頭昏眼花。
這輩子他從沒遇過這麼大的打擊!
“老闆,巫小姐可能只是一時的失憶,醫師說巫小姐可能隨時會恢復記憶……”
“我馬上趕回台灣!我要見她,她看到我之後,一定會立即想起我!”
掛掉電話,他飛快地跳上車,重新發動引擎,往機場方向急馳而去。
他雙手緊握方向盤,冒着冷汗。
她把他從記憶中摒除了?!這怎麼可以!屠雲浪猛踩油門,開車前往機場的路上,手機不斷地響着。
現在,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他回台灣看巫巧嵐的決心。
顯然,昨天他倉促離開台灣是個錯誤又愚蠢的決定!否則她不會在一覺醒來后,就把他給忘了。
他如果有陪在她身邊,她怎麼可能會忘了他?
一個小時后,他趕到機場,甩上車門,大步跑進機場大廳里。
他口袋裏的手機一直不死心地響着。
他衝到機場櫃枱買機票,確定班機后,他迅速掏出信用卡,趁櫃枱小姐幫他處理刷卡事宜和機票時,他掏出口袋的手機接起電話。
“喂!”現在不管是誰,都攔阻不了他回台灣的決心。“不管你是誰,有話快說!”他咬牙咆哮。
“阿浪,我是謝律師。”那端,傳來一道沉重的聲音。
“謝伯伯?”謝律師是屠氏集團的首席律師,也是養父生前最要好的朋友。
突然接到謝律師的電話,屠雲浪整個人愣住,他銳利的眸子眯起,大掌緊緊抓着手機。
“謝伯伯找我有什麼事嗎?是不是我爸決定更改遺囑了?”他猜,可能是養父在他離開屠烈的豪宅后,決定改變主意,主動聯絡謝律師。
“阿浪,你爸他……來不及更改遺囑了。”謝律師聲音哽咽了起來,他身邊不斷傳來咆哮聲和咒罵聲。
“什麼意思?”他驚惶咬牙,目光陰霾地看着櫃枱小姐,無辜的櫃枱小姐以為自己得罪了他,嚇得打電腦的手指頭不斷發抖。
而他的心,也在顫抖着。
“你爸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剛剛……走了。”謝律師人已經趕到屠烈的豪宅,屠烈和屠鎮奇父子也在一旁。
屠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正在一旁大發脾氣。
“我爸他……”走了?!
養父明明跟他約好明天見面的不是嗎?他怎麼可以……該死的!他剛剛不該離開養父的身邊,他該留下的!
“先生,請你在這邊簽名……”櫃枱小姐已經幫他處理好補位事宜,他將可以搭乘兩小時后的班機飛往台灣。
屠雲浪抓着手機的手驀地垂落身側,目光獃滯地看着櫃枱小姐遞過來的刷卡單,木然的按照指示在信用卡簽單上簽名,恍惚地接下信用卡、護照以及機票,不發一語地走出機場大廳。
他現在無法搭機前往台灣,他必須回去找謝律師,他得留下來處理養父的後事。
屠雲浪雙手顫抖得無法自行開車,他搭上計程車,一路朝屠烈的海邊豪宅奔馳而去。
從小收養他的養父,寧願死去,也堅持要把屠氏集團的繼承權交給他……
屠雲浪坐在計程車後座,腦海浮現養父的身影,強忍着悲慟的眼淚,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最敬愛的養父,已經永永遠遠的離他而去。
他千方百計的躲開屠烈,就是為了保住養父的性命安全,現在回來也是為了能讓養父全身而退,從此遠離屠烈的威脅。
但養父似乎不這麼想,養父固執的要將財產留給他,在見到他最後一面之後,養父就這樣走了……
他老人家怎麼可以這樣說走就走?
大手掩面,他再也壓抑不了內心巨大的傷痛,痛苦的淚水無聲的從指縫間滑落。
***
黃昏時刻,一輛福斯休旅車緩緩駛過翠綠一片的田野道路,來到一處三合院的前面。
開車的司機方,迅速下車打開車門,讓巫先生、巫太太和抱着小狗的巫巧嵐下車。
“巫先生、巫太太,如果巫小姐想起屠先生的話,請你們務必打電話給他好嗎?還有,巫小姐不管有什麼需要,都儘管跟我聯絡沒關係。”方鑫替巫巧嵐辦妥出院手續,還特地親自送他們一家人回到鄉下的家。
“方先生,這幾天實在太麻煩你了。”巫巧嵐的父親以一家之主的身分向方鑫道謝。
“巫先生別跟我客氣,我是奉我老闆屠雲浪先生的命令,一定要照顧好巫小姐。”
住院期間,方找人調查巫巧嵐的家人,很快就有了消息,方鑫也立刻聯繫上巫家父母,巫家父母在抵達台北后,也馬上通知了巫巧嵐的店長,告知巫巧嵐發生車禍需要長期請假。
房仲公司的同事們都有到醫院探望巫巧嵐,但因為巫巧嵐完全失憶的關係,彼此沒什麼話聊,因此只有店長藍名禹跑得比較勤快。
觀察入微的方鑫,從藍名禹對巫巧嵐的特別照顧,看得出藍名禹對巫巧嵐的心意,深怕巫巧嵐失憶的這段時間會被藍名禹給追走,這幾天他總是如坐針氈,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藍名禹和巫巧嵐的一舉一動。
幸好,巫巧嵐對藍名禹一直很客氣而生疏,這才讓方鑫稍稍放下心來。
現在,巫巧嵐出院了。
方鑫除了送她和巫家父母回家之外,還留下聯絡方式給她,並幫她辦了一支新手機,請她務必保持開機狀態,以利屠雲浪打電話跟她聯繫。
而且他還很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跟巫巧嵐提起有關屠雲浪的事情,試圖恢復巫巧嵐的記憶。
但巫巧嵐完全想不起來,總是對他露出苦笑。
“方先生,你回去吧,我如果真的想起來,一定會跟你聯絡。”
“汪……”小狗叫了一聲。
“小白乖。”巫巧嵐低頭摸摸小浪的頭。
由於她把小浪的名字也給忘了,因此她替小浪取了一個新名字,叫小白。
“巫小姐,你如果想起來的話,請務必先聯絡我老闆,他目前正在新加坡處理很重要的事情,這段時間恐怕無法來台灣探視巫小姐。”方鑫身邊沒有老闆的照片,要不一定交給巫巧嵐,幫助她恢復記憶。“我老闆若是接到巫小姐的電話,一定會很高興。”
“我……真的很抱歉,我對屠雲浪先生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臉色蒼白的巫巧嵐,還是只能露出一抹苦笑。
這幾天裏,這位方先生一直自稱是屠雲浪的特助,代替屠雲浪照顧車禍受傷的她。
但屠雲浪本人卻從未出現過,她對屠雲浪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看來我心急也沒用。”方鑫現在只能替老闆祈禱。“那我先走了,巫小姐請多保重。”
他坐上車,開車離去。
他得趕回新加坡跟老闆報告巫小姐的事,至於老闆什麼時候才有空來台灣,恐怕連老闆自己都無法確定。
在老闆繼承龐大的屠氏集團似平已成定局,他這一繼承下去,身分地位絕對不同以往,往後鐵定會忙到天翻地覆,大概連自己的公司都無暇顧及了,哪還能挪出時間照顧遠在台灣的失憶女友?
他也只能代替老闆祈求巫小姐的身邊別太快出現追求者。
***
巫巧嵐已經洗好澡準備就寢,小白窩在她的床下,早已經睡著了。
她拉高棉被躺在床上,腦海里一直重複着方鑫這幾天所說過的一些話。
方鑫一直跟她提到屠雲浪這個人,可是她對屠雲浪真的半點記憶都沒有。
巫巧嵐苦惱地瞪着天花板。
如果她真的跟屠雲浪在交往,那為什麼他不能等她醒來才離開?有什麼急事非得在她車禍當晚處理,而且這一星期來都抽不出時間來看她一眼?
巫巧嵐不得懷疑,“屠雲浪”這個人根本就是方鑫捏造出來的。
“算了!不想了!等他真的出現時再說吧。”現在,她只想好好養病,把虛弱的身子養好,才能重回職場。
她看了一眼擺在床頭、一直沒開過機的手機。
她並沒有聽方鑫的話,讓手機保持開機狀態,因為她打算把屠雲浪這個名字完全拋諸腦後。
睡覺吧!
閉上眼,她一下子便跌入夢鄉。
兩個月後——
在新加坡商業大老屠雋的喪禮之後,屠雲浪正式繼承了屠氏集團,回到屠氏,並且坐上總裁之位,重新整頓屠氏集團。
而這半年多來,一直汲汲營營想進一步篡奪總裁位置,井奪得屠家家產的屠烈父子,在完全挽不回頹勢的情況下,又被謝律師握有太多虧空公款的證據,不得不交出屠氏集團總經理的職位,並逃離新加坡。
屠雲浪身邊所有的威脅都解除了。
他整整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得以從繼承屠氏集團的忙碌和混亂中脫身。
“辛小姐,機票送來了嗎?”開完一場冗長的主管會議,把所有迫切需要處理的重要事情交代完畢之後,已經是周五晚上的八點半,雲浪拉松領帶,脫下西裝掛在手臂上,走出辦公室打算回家。
“報告總裁,這是您的機票,班機時間是後天早上七點鐘。”跟着加班的秘書辛可蜜立即迎上來。“您在台灣南部度假的期間,要使用的車輛已經準備妥當,下榻的飯店也一切都已安排就緒。
一切都已安排就緒。
“嗯。”他接過機票。“我明天不進公司,但我的手機會開着,有要事可以隨時打電話跟我保持聯繫。”
他走到專屬電梯前,按下鍵。
明天他得到自己私人開設的公司去一趟,和方鑫開會討論一些事。這兩個月來他把公司都丟給方鑫一個人管理,對方鑫實在很抱歉。
“好,我知道。總裁請慢走。”辛可蜜恭送上司離開。
電梯門緩緩關上,屠雲浪高壯的身形靠在牆壁上略做休息。
自從繼承屠氏集團之後,這兩個月來他忙到快吐血身亡,一堆事情接踵而來,讓他連睡覺時間都少得可憐。
他一直很想擠出時間到台灣一趟,想見巫巧嵐一面以喚醒她的記憶,只可惜事與願違,一大堆不得不處理的事情讓他分身乏術,無法離開新加坡,迫使得他只能靠打電話聯絡她。
但他打了兩個月的電話,她的手機卻永遠都是關機狀態。
這樣的結果令他感到相當的挫敗。
他想她想到快發狂,但她卻將他徹底的遺忘了……
大手扒過黑髮,屠雲浪走出電梯,駕車離開公司大樓,緩慢的在都會區的馬路上行駛着。
長期被繁忙的公事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暫時能卸下屠氏集團總裁的身分到台灣一趟,一時間他反而不習慣這樣的悠閑。
他突然不想回去那棟清冷的豪華宅邸,面對一室的空虛。
屠雲浪在路邊停下車,將車子熄了火,降下車窗。
他在車上呆坐着,坐了好久都不動也不下車,就這樣無聊地看着行人路上來來往往的逛街人潮。
他好想立刻飛到台灣,飛到巫巧嵐的身邊,喚醒她的記憶。
但想歸想,他明天還是得先抽時間處理完公事,才能在後天一早飛去台灣。
無聲地吐出一聲嘆息,他雙肘擱在方向盤上,大手抹過疲憊孤寂的臉龐,重新發動引擎,打算離開鬧區。
砰!突然間,一個不明物體落在他房車的引擎蓋上。
躺在引擎蓋上的是一台數位相機!
他的眼角抽搐兩下,忍住罵人的衝動甩門下車,高壯的身形站在車頭,伸出手撿起那台相機,瞪着引擎蓋上明顯的凹洞,猛然抬頭瞪向人群,等着罪魁禍首出來認領這台數位相機!
驀地,人群中一抹熟悉的窈窕身影朝他衝過來。
在這一瞬間,他的腦袋陷入一片空白,黑眸從上一秒的憤怒轉為驚愕,下一秒又轉為驚喜——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砸你的車子,我剛剛被別人撞了一下,手裏的相機不小心飛出去,就、就飛到你的車子上了……這位先生,我真的很抱歉!”
巫巧嵐驚慌失措的跑過來,不斷的彎腰跟車主道歉。
路上逛街人潮很多,大家都走得好快,她剛剛站在路邊拍街景,一個沒注意被撞到肩膀,手裏的相機便被撞拋出去,掉落在這輛賓士房車的引擎蓋上。
她偷偷瞄了一眼黑色引擎蓋,上頭竟然被砸出一個小小凹洞。
怎麼辦?是賓士車耶!
她暗暗叫慘,心想自己這下鐵定損失慘重。
“你……抬起頭來看着我。”他先做了個深呼吸鎮定自己的情緒,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發出聲音,在她抬頭看他的這幾秒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呼息也停了。
當她那雙漂亮的眼對上他的時,當她那張秀麗的臉蛋映入他的眼帘時,他的心臟瞬間怦怦狂跳起來。
“真的是你!”
她來新加坡了!
是來找他的嗎?她已經想起他了嗎?
屠雲浪抬起微微輕顫的手,激動的握住她的雙肩。
“呃……”她充滿歉然的目光對上他炯亮的深眸,輕輕拉開他的手,縮了縮粉肩,退後一小步,吶吶的道歉:“先生,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砸你的車子……”
他注視的目光好炙熱,讓她心一驚,白皙的臉頰因為他過於貪戀的目光而發燙起來。
“你別動,讓我好好看看你。”他頓時感到烏雲罩頂,所有的期待化為烏有。“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伸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不讓她離自己太遠。
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遇到她。
此刻的她背着大背包,穿着波西米亞風的寬鬆上衣,搭上七分牛仔褲和舒適的涼鞋,手裏還拿着一份旅遊簡介,一副就是觀光客的模樣。
“先、先生……我們認識嗎?”他的目光像是想將她吞掉一樣,讓她心生恐懼,但她又直覺的認為他不像是壞人,甚至覺得他看她的目光,似乎帶着一份悲傷的眷戀。
“我認識你!”而她已不認得他了,她看着他的眼神,明顯帶着敬畏和慌亂,讓他感到悲傷和挫敗。“巫巧嵐小姐,我就是你失憶前的男友,我是屠雲浪。”
“你是屠雲浪?!”她纖細的身子一僵,瑩亮的眸子微微發愣。
“對,我是屠雲浪。”他從口袋掏出機票翻開來給她看。“我正打算到台灣去找你。”
“怎麼會這麼巧?”她睜大眼看着機票上的英文名和班機的時間,十分吃驚。
“我很高興你來新加坡。”他本來安排後天飛台灣,沒想到今天竟能提前見到她。“你是來自助旅行的嗎?”
“嗯。”她點點頭后,有點畏怯的轉移話題。“屠先生,我真的真的完全想不起你來,關於我們曾經交往的事情,也是半點記憶都沒有,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自從見到他后,她就一直在道歉,除了歉疚自己不小心砸凹了他的車子,對於兩人交往卻毫無記憶一事也心懷內疚。
“看來,你真的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忘得非常徹底。
性格的臉龐掩不住失落,他鬆開她的手,高壯的身形頹喪地靠着車身,低下頭整理過於混亂和不安的情緒。
“屠先生,你的車子我會負責賠償,請問我該賠償你多少錢?”她咬着唇,盡量不去注意他看起來有多麼的落寞。
他抬起頭。“你真要賠償?”
“嗯,是我砸凹你的車子,當然得負起責任。”她為自己單薄的荷包哀悼。
“賠償啊!那我得想想看……”他的神情突然一變,薄唇緩緩揚起一抹淺笑。“金錢的部分你不必賠償,你只要答應我,從現在開始努力想起我。”他不在乎錢,他在乎的是她。
“這、這不好吧?我還是賠錢好了。”她一臉驚詫,不太想接受他提出的賠償條件。
“我不缺錢。”他拒絕。“我開出的條件讓你很為難嗎?”她連用點力氣想起他都不願意?
“這應該不是你缺不缺錢的問題,我該賠多少錢就是多少。還有,我對你真的完全陌生,要想起來早就想起來了,不會拖到現在。”她將事實告訴他。
就算他想用交換條件企圖喚醒她的記憶,也沒有用吧?
更何況,她有問過她以前在房仲公司工作的同事,大家都說屠雲浪只是她的客戶,根本沒人聽說過她曾經跟他交往。
所以,她對於方鑫說她跟屠雲浪在交往的事,一直抱持着懷疑的態度。
也許他們真的認識,他有意追求她,但可能僅止於剛開始的階段吧?也因此,她並不想隨便答應他所提出的條件。
“那這樣吧!如果你堅持要賠錢,乾脆就陪我去一趟修車廠,我也無法預估這得花多少錢,沒辦法現在給你答案。”他換了另一小方式,一小計劃在精明的腦海迅速成形。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她猶豫了一下,咬着粉唇點了點頭。
她只好搭上他的車,跟他一起到修車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