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暮春的台北,氣候不冷不熱,正適合壓馬路。

但穿着黑色潮流T恤、下身是刷白合身牛仔褲和酷炫運動鞋的曾駿朗,不是無所事事才跑到街頭上閑晃,他是出來找靈感的!

身為音樂創作者的他,走在熱鬧商業區的街道上,目光掃視着廣場上各式各樣的街頭藝術表演者,心裏一邊冥想着各種不成調的曲子。

他這次接的案子,是要替國外影劇公司某部關於舞娘的迷你影集做配樂,可是這一個多月來,他一直找不到適合的曲子風格,這讓他感到相當煩惱。

曾駿朗一心二用地欣賞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事物,一邊搜尋美女的身影,一邊思索着到底什麼樣的曲風,才適合舞娘的影集呢?

就在這時,前面人群聚集的地方傳來陣陣喝采,還有熱鬧的印度風音樂響起,中斷他原先的思路。

他好奇地走上前去,想看看是什麼樣的表演,竟能引起觀眾這麼熱烈的反應?難不成是在表演弄蛇嗎?他不禁玩味的想。

他擠到人群之中,首先看到一截膚色白皙又光滑細緻的小蠻腰,正非常誘人的左右擺動着。

喲!有美女?

他頓時精神大振,興緻勃勃地探頭想看個清楚,這才發現,被人群層層圍繞起來的地方,有一個身材火辣誘人的年輕美女,正狂野的舞動身軀。

她上身罩着一件下襬綁起來的白色襯衫,內搭黑色小可愛,下身穿着勾人目光的黑色熱褲,完美地展露出她渾圓小巧的翹臀,以及修長勻稱的美麗雙腿。

曾駿朗不禁在心裏吹了聲口哨,讚賞舞者窈窕動人的身材。

他目光專註地看着年輕舞者甩動她黑直亮麗的長發,身姿曼妙地跳着輕快、活潑的波里活舞蹈。

這倒是很新奇,在台北街頭跳這種源自印度波里活電影裏的現代舞蹈,可她跳得真好!

曾駿朗對於美女向來是很殷勤熱情的,於是他很快掏出皮夾來,打算用實際行動支持這名街頭賣藝的火辣美女。

可在美女轉過身面向他的瞬間,他從皮夾里掏錢的動作僵住了。

那、那個舞者,不就是……他去年受某位忘年之交的老朋友委託,從加拿大押送回來的小野貓嗎?

是的,他不會認錯的,因為她有一雙如貓眼石般,晶瑩剔透又帶點慧黠光芒的靈動美眸,粉嫩而水潤的櫻桃小嘴,笑起來時兩頰還會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秀挺的鼻頭上有幾點淡淡的雀斑,渾身散發著青春亮眼的迷人魅力,讓人感覺活潑又可愛,但那只是感覺,實際接觸后就會知道,她根本是個難纏的小魔女!

她為什麼會在這裏?還在街頭賣藝?她不是住在高雄嗎?難道她又離家出走了?

想想她乖僻的性格,還有去年那段他和小野貓交手的各種悲慘記憶,曾駿朗有種立即轉身離開,免得麻煩上身的衝動。

可想到身在加拿大的忘年之交──威伯,要是讓他知道他的心肝寶貝外孫女又離家出走,還在街頭賣藝,他一定會很擔心,曾駿朗又不禁猶豫起來。

是馬上離開好呢?還是等她跳完舞后,去詢問一下她的近況好呢?

最後他決定,還是去問問吧,如果她不是離家出走就太好了,他也不用替老朋友擔心,如果是的話,就勸她快點回家好了。

打定主意后,曾駿朗收起皮夾,站到一旁的角落默默等待。

他細細觀察着正狂野跳舞的小野貓,腦海中不自覺地拼湊起新的曲調。

舞娘啊……

熱情的舞娘啊……

台上、台下兩種面貌的舞娘……

咦,他好像有靈感了!曾駿朗馬上從背包里掏出紙筆,很快記錄下他腦海中正源源不絕冒出來的曲譜,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等他再度回神時,四周的人群已經散去,可小野貓身邊卻還圍着幾個感覺不太正派的年輕人。

曾駿朗皺眉收起紙筆,目光犀利地觀察起他們的互動,他發現他們好像是認識的,可小野貓似乎不太喜歡他們。

他緩緩走近他們身邊,就聽到其中一名年輕人說:“小歡,和我們一起走嘛,晚上可以睡我家喔!”話說完,他露出一抹自以為帥的笑容,可輕佻閃爍的目光,卻讓人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對啊!我們可以一起睡喔!”一旁的年輕人跟着起鬨,發出讓人感到噁心的笑聲。

“誰要跟你們一起睡?快滾吧!”可小野貓一點都不領情,似乎也很清楚他們心裏正打着什麼不良的主意。

“裝什麼裝啊?妳這樣跳舞一天可以賺多少?還要被條子趕!妳和我們一起去玩,又不用妳花一毛錢,不是很好嗎?”邊說,那個露出色迷迷笑容的年輕人就伸出手,想要去攬住她裸露的美腰。

只見小野貓眉頭緊緊皺起又很快放鬆,臉上竟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喔,是這樣嗎?”她嗓音甜膩地對着年輕人詢問,還充滿魅惑地對他眨眨眼,長長卷翹的睫毛電得那人連連點頭,一副就要撲上去的猴急模樣。

看到這情景,曾駿朗開始思考,他是不是要上前阻止年輕人不智的行為?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肉體碰撞的悶響,年輕人隨即發出凄厲的慘叫,他猛然彎下腰,雙手緊緊摀着褲襠,一臉很痛苦的表情,嘴裏不停發出咒罵與呻吟聲。

很顯然,他是被小野貓攻擊了!

曾駿朗感同身受的瞇了下眼睛,是男人看到這種景象都會覺得很疼的,所以他剛剛才想着,要不要阻止年輕人愚蠢的行為啊!

去年他就見識過,小野貓對敢性騷擾她的登徒子下狠手的剽悍英姿。

擁有柔道黑帶功力的女人可不能隨便招惹,尤其那是一隻絕對會咬人、撓人的兇悍小野貓!

不過野貓再兇悍,要一人對上一群男人還是太吃力。

發現前面開始出現騷動,那群年輕人惱羞成怒地想對她動粗,曾駿朗很快衝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就直直往後跑──

☆☆☆☆☆☆☆☆☆

雷希歡正想豁出去好好打一架,狠狠教訓這群人渣一頓,卻突然被人抓住手腕,她本想將抓住她的人給過肩摔出去,抬頭卻發現那人有一張熟悉的臉孔。

這不是去年那個該死的花花公子嗎?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

她頓時感到氣憤,可是他扣住她手腕的力氣異常的大,又抓着她一直往前跑,竟讓她找不到阻止他的機會。

“喂!你要帶我去哪裏?我們為什麼要跑?”雷希歡一邊跟着他急跑,一邊喘息着發問。

“不跑,難道要留下來和他們打架嗎?”曾駿朗的口氣有些調笑。

“為什麼不打?我又不會輸!”感覺他對她的態度帶着隱隱的輕蔑,她心裏很不舒服,正想停下腳步,卻被他硬拉着繼續往前跑。

“為什麼要打?妳一個人才打不過他們一群男人呢!難道妳是有勇無謀的笨蛋嗎?”曾駿朗嘲笑的問。

“你才是笨蛋!該死的花花公子,快放開我!沒用的傢伙,只會跑,我看你從來不敢和人打架吧?”雷希歡氣憤的反擊他。

“我為什麼不跑?我今天已經很多管閑事了,難道妳還指望我會為了妳打架嗎?”曾駿朗很囂張的笑起來。

對雷希歡來說,他的笑聲不但張狂而且刺耳。“孬種,只會跑,沒用的男人!你有沒有長小雞雞啊?”她氣憤地咒罵他。

“嘖,嘴巴不乾不淨的恰北北!妳以為妳是誰?我才不會為恰北北的小野貓打架,我可是有品味的!”曾駿朗很不屑地哼了一聲。

“該死的臭男人,我和你不對盤啦!你快放開我!”雷希歡氣呼呼地想掙脫他有力的大掌。

“妳以為我愛管妳啊?我是顧慮到威伯。妳就不替妳外公想想,他若是知道妳和人打架受傷會有多難過?”曾駿朗健步如飛地帶着她鑽進小巷弄里,接着一陣七彎八拐,很快就甩掉後面那群只會罵髒話,體力卻不怎麼樣的年輕人。

一聽到外公,雷希歡就啞口無言了,這輩子只有外公最重視、最關心她,她實在不敢讓他老人家為自己擔心難過。

“爪耙子,你是想向我外公告狀嗎?”她抬眸恨恨瞪了一眼這個外公口中的好男人。

她真的不懂他到底好在哪裏?明明是個花花公子又油嘴滑舌的,外公卻這麼讚賞他,外公的眼睛一定被蛤仔肉糊住了!

“要不是威伯,我才懶得管妳,少得了便宜又賣乖。”曾駿朗反口駁斥她。

雷希歡恨恨咬牙,正想回他“誰希罕你管”,心裏卻出現一陣遲疑。

其實剛剛發現是他出現的瞬間,她心裏竟然鬆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他是外公認可的人,也是去年受外公所託送她回台灣的人,雖然她看他不順眼,但在她心裏,他還是被歸類為好人了吧?

不然,她就不會跟着他跑了……

“你到底要帶我跑去哪裏?都已經甩掉他們了……啊!我的音響,你把我的音響丟在那了!他們一定會搞破壞的。”想也知道,那群沒智商的人渣笨蛋,追不到他們一定會拿她的音響出氣!

雷希歡心裏很懊惱,這群人渣是她現在住處屋主的狐朋狗友,只不過見過一次面就此纏上她,這幾天更是天天來煩他,拚命想約她出去,讓她感到非常厭惡。

本來她看在屋主的份上勉強容忍他們,可是他們的行為舉止卻越來越過分,今天她實在忍不下去了,索性翻臉,大不了回去后再找別的地方住。

帶着雷希歡來到他居住的大廈附近,曾駿朗才停下腳步,同時鬆開抓住她的手,重重喘息着。

“呼、呼……是人的安危比較重要,還是音響比較重要?音響沒了再買就可以了。”

“你這個敗家子,我也知道再買就好,但再買要錢啊……呼!我今天賺的都不見得買得起一組音響!”雷希歡一邊喘息着,一邊甩動被他抓疼的手腕,她恨恨跺腳,強忍着伸手去巴某個敗家子頭兩下的衝動。

“喂!小野貓,妳很不客氣耶!我救了妳,妳還這麼兇巴巴的指責我,真是一點都不可愛!”曾駿朗面露嫌惡的說。

“誰要你覺得我可愛了?還有,不許再叫我小野貓!”這個臭男人從去年就小野貓、小野貓的叫她,真是討厭死了!

“要我不叫可以,妳就表現得像個淑女,不要老像只小野貓。”其實他叫她小野貓也沒什麼惡意,只是因為她給他的印象,就真的很像只小野貓。

他記得在網絡上看過,有人對野貓的評價是──兇悍、機警、矯捷、外在表現堅強但內心脆弱,這些特色她都具備,而且她的警戒心超強、性格又陰晴不定,還喜歡離家出走……

總之,她是他不會應付的類型。

曾駿朗一直覺得,他心中的女神就是那種純情、善良、率真又有氣質,溫柔的可愛小女人,小野貓對他來說,太狂野也太難搞了!

所以之前,威伯知道他追求心目中的女神失敗后,曾動過把小野貓介紹給他當女朋友的念頭,但在他發現小野貓的真面目后,就很委婉的拒絕了。

拜託,他們的性格這麼不合,還是不要互相虐待好了。

“誰要像個淑女啊?你少不要臉了!明明自己就是個輕浮的花花公子,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每次聽到他諷刺自己不夠淑女、沒氣質時,她都很想伸手撓他幾下。

臭男人!不知道在囂張什麼?

“妳有沒有聽過,心中有佛看人都是佛,心中有大便看人都是大便,也只有妳覺得我是個輕浮的花花公子。”曾駿朗覺得自己只是樂於欣賞各種美女,可是他又不會對人動手動腳,哪裏輕浮了?

“白痴,自打嘴巴,你剛剛說我不淑女,所以你心中也……”

雷希歡的話還沒說完,曾駿朗就接口說:“對啊,我不淑女,我堂堂一個威武雄壯的大男人,是要淑女什麼?又不是娘娘腔!”他一臉“到底誰才是白痴”的輕蔑表情。

“啊!你威武雄壯個屁啦!你真的很不要臉耶!”雷希歡頓時漲紅了臉,怒斥着他。

“我看妳是被人戳到短處,惱羞成怒了,開口閉口都是屁,真是難聽!”曾駿朗也冷下臉教訓她,他最不喜歡粗野又潑辣的女生了。

“要你管!”雷希歡狠瞪着他,被他這麼看輕,她心裏覺得莫名委屈,可在氣勢上就裝得更加兇惡了,就是不想對他低頭。

“我也不愛管。”曾駿朗蹙了下眉頭,覺得自己和一個小丫頭這樣鬥嘴,實在很沒意思,好像在欺負她一樣。

算了,做男人的要有風度。

“好啦,音響的錢我賠給妳,這樣可以了吧?”他從皮夾里掏出兩千元,“這樣夠嗎?”他看她帶的音響也是攜帶型的小型音響,應該沒多貴吧?

可雷希歡卻沒有接過來,她心裏覺得很惱怒,有種被深深羞辱的感覺,“誰要你施捨?”

看着她眼圈紅紅的,再看看她雖然一副炸毛的模樣,卻仍藏不住正渾身顫抖的事實,曾駿朗心裏不禁更感到懷疑了。

“喂,小野貓,妳該不是又離家出走了吧?”她這種感覺很像去年,他第一次看到這隻流浪到加拿大找外公的小野貓時的樣子,明明心裏脆弱得要死又硬要裝着很強勢,不知道在死撐什麼?

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充滿警戒心、對世界滿是敵意,誰敢接近她就撓誰,明明渾身發抖又愛虛張聲勢,叫人看了覺得無奈,又有一點點心疼的小野貓。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答應威伯護送她回台灣。

“要你管!”雷希歡低着頭,強忍着眼中淚水,她才不要在這個討厭的臭男人面前示弱。

“唉。”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曾駿朗忍不住嘆息。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低沉鳴響,他詫異地看向她,就見雷希歡滿臉通紅地緊抿着嘴,好像想假裝那聲音不是從她肚裏發出的一樣。

“妳今天吃過飯了嗎?有吃午餐嗎?”現在時間已近黃昏,跳舞的運動量又這麼大,照理說她感到肚子餓是很正常的,但他還是雞婆的問了她上一餐的着落。

不知道為什麼,一碰到她,他的同情心就會無限泛濫。

“我今天有賺到錢,等下就會去吃,不用你多事!”她別過頭,一臉倔強的樣子。

“嗯,那就是沒吃過的意思啰?是沒吃早餐,還是早午餐都沒吃?”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他還會遇上沒錢吃飯的小丫頭?

“關你屁事!”再度感到自尊心受挫的雷希歡,緊繃著臉不肯回答。

“妳這次離家出走多久了?都住在哪裏?為什麼會從高雄跑來台北?昨天賺的錢去哪了?怎麼會沒錢吃飯?”曾駿朗覺得頭有點疼,他又不是訓導主任,為什麼要管這些?但又無法置之不理。

“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可有人一邊跳腳,一邊反抗他。

“既然威伯曾把妳託付給我過,我就不能不管,除非妳現在馬上回家,不然妳就要給我交代清楚!”他沉聲冷喝。

“你以為你是誰?我爸媽都不管我了,你算個屁?”她口氣惡狠狠地挑釁他。

“小野貓,妳的嘴巴真是不幹凈!我是妳外公的代理人,妳若不回答,我現在就打給威伯,讓他來問妳好了。”曾駿朗深知唯一治得住這隻小野貓的,就是她外公了。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他們兩人四目狠狠對瞪着,雷希歡氣得想上前推打他,右手腕卻被他的大掌一把扣住,還順勢反扭到腰后,讓她使不出力氣抽回。

去年他可是被這隻小野貓攻擊過很多次,已經抓到快狠准擒拿她的訣竅了。

“小野貓,不要仗着妳會一點柔道就可以任意撒潑,我出來混的時候,妳還在喝奶呢!”幸好他也擅長散打和拳擊,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麼制伏這隻小野貓。

“你──快放開我,你不要臉!你以為你大我幾歲啊?我喝奶時你才在學走路吧!”

雷希歡氣得破口大罵,偏過頭想用左手肘撞擊他的臉,卻被他伸臂擋住,她又趁機想踩他的腳尖,企圖趁他分心鬆手時好脫身,卻也被他早一步察覺,抬腿閃開,最後他更一腳反踩在她的腳尖上。

“啊──你這個變態,快放開我!”雷希歡痛呼一聲,拚命想掙扎,可她右手還被他反折着,左手也在剛剛攻擊他之後被抓住了,現在連腳尖都被他的運動鞋踩着,竟讓她一時無計可施。

曾駿朗表情有點無奈地看着她。

“小野貓,心智不成熟的少女在外面閑晃是很危險的,妳還是快點回家吧!”他苦口婆心的勸她,雖然心裏更想對她說──地球很危險,妳快回火星吧!

“誰心智不成熟?你眼睛瞎了嗎?我都已經二十一歲了!你也沒多大,裝什麼老大啊?”她記得外公說過曾駿朗比她大五歲,哼!才大五歲有什麼了不起?

“欸,妳有二十一歲了嗎?看不出來耶!沒辦法,妳表現的實在太幼稚了,讓我很懷疑妳的心智年齡其實只有七歲!”曾駿朗露出一抹閃亮的笑容,很親切的說明他是怎麼判定她心智不成熟的。

聽到他的諷刺,雷希歡重重喘息着,眼裏閃過幾種幽暗的情緒,突然抬頭尖聲大叫:“非禮啊!救命啊!有人非禮啊!”

這附近雖然是安靜的住宅區,但她的尖叫聲還是引來一些路人的關心。

曾駿朗的臉瞬間沉了下,又很快展露出陽光又帥氣的笑容,神態從容地對着注視過來的路人點頭。

“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了,我家的小貓在和我鬧脾氣。”

聽到他的話、看看他的裝扮與氣度,再比對雷希歡的撒潑態度,路人眼裏的懷疑逐漸變成失笑。看來是情侶間的小打小鬧。也是,這一帶可是保全森嚴的高級住宅區,應該不會有歹徒敢這麼大膽地當街非禮人。

就在這時,一名氣度儒雅的老先生從一旁閑步走過來,他看看拚命想叫路人相信曾駿朗要非禮她的雷希歡,再看看老神在在,表情還有點縱容加無奈的曾駿朗。

“阿朗,你交新的女朋友啦?很好很好,小夥子就是要有這股失戀了也不認輸的衝勁,加油!”和他住同棟大樓的退休老先生,可是全程“圍觀”過曾駿朗追求心中女神失敗的見證者之一,以前也幫他打過氣。

“哈哈哈。”曾駿朗不禁乾笑,覺得心口中了一箭。

不要提醒他過往的慘事啊!他心目中的女神,如今已經變成別人的老婆了……

從他們的對談中,雷希歡察覺這個花花公子之前似乎有過一段感情,而且好像失敗了?活該!他這種輕浮浪蕩的男人,怎麼會有女生喜歡?

“原來你被甩了啊!炳哈哈……活該!報應!」發現大家都無視她的求救,雷希歡也懶得裝下去了,馬上變臉嘲笑起曾駿朗。

“嗯,是很活潑的女生,配你很好。”目睹她的一秒變臉秀,閱歷豐富的老先生輕聲笑起來。

誰要和她配啊?那不如叫他去死一死好了!

曾駿朗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反駁着,但又不能馬上澄清他的清白,免得真被人誤會他要非禮雷希歡,只好微笑裝傻。

這時,雷希歡肚子又傳來低沉響亮的鳴叫聲,她馬上滿臉通紅。

老先生抬起一邊眉毛說:“這樣不行啊,阿朗,你沒好好照顧你的小女朋友!”

“我才不是他的女朋友!”雷希歡立刻反駁。

老先生以一臉“我懂我懂我都懂”的慈藹表情點點頭,“好好好,妳不是他的女朋友,那我叫妳男朋友快帶妳去吃飯,可別餓壞了。”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曾駿朗,一臉“你要好好照顧人家”的叮嚀神態。

感受到老人家的熱情注視,曾駿朗忙着點頭回應道:“嗯,我這就帶她去吃飯!”

他可不希望明天大樓里傳出──他虐待小女朋友,不給她飯吃的傳聞。

因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啊!

看着老先生心滿意足離去的背影,再想想他們大樓里超高效率的八卦傳播速度,曾駿朗在心裏默默嘆氣,他已經有名聲受損的心理準備了。

“我先帶妳去吃飯,有什麼問題,都等妳吃飽了再說。”

他可沒有拷問犯人的習慣──不回答就不給飯吃,想想都覺得太邪惡了!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好像餓了幾天幾夜的小野貓,曾駿朗有種不知該說什麼好的複雜感覺。

真是問她話也不是、訓她話也不是,好像現在不好好餵飽她,就是件很殘忍的事!雖然小野貓不是他的菜,但他還是無法對女人狠心啊!

一邊想,他又招服務生過來,替她加點了好幾樣肉品及菜料。

“喂,那個還沒熟!會吃壞肚子的。”看到雷希歡撈起才剛剛下鍋,根本還沒煮熟的食物,曾駿朗忍不住伸出筷子,把她夾起的食物扔回火鍋中。

他雞婆的行為換來她狠狠的怒視,又見她用湯匙撈起一塊熱騰騰的豆腐,就直接往嘴裏送,他又伸出筷子阻止她。

“臭男人!你到底想做什麼?這個不是熟了嗎?你是故意找我麻煩的吧?”雷希歡氣呼呼地瞪着他,破口大罵。

“我知道它熟了,可是它很燙,妳能不能先吹一吹再吃?小心燙熟妳的舌頭和食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曾駿朗不滿的撇撇嘴。

“干你屁事?”雷希歡故意惡狠狠地一口咬下豆腐,然後被裏面的滾熱汁液燙得眼淚汪汪。

曾駿朗見狀翻了個白眼,果然被他說中了吧!他把一杯冰水遞到她手邊。

雷希歡皺着鼻頭,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冰水狂喝,好冷卻她又痛又麻的舌頭。

“真是看不下去!”最後,曾駿朗無奈地開始幫她燙各種火鍋料,只要一煮熟就撈到一旁的盤子上散熱,好讓某個餓死鬼投胎的小野貓,能安安全全的填飽肚子。

雷希歡抱着有人請客,要把他吃垮的心態,一直吃一直吃。

曾駿朗一邊讚歎她的大食量,卻也沒有小氣,適度的幫她加點火鍋料,還注意到她不吃蔬菜,燙了一盤高麗菜強迫她吃。

“飲食要均衡,學校老師沒教過嗎?這盤青菜妳沒吃下去,後面點的霜降牛肉和松阪豬肉妳也別吃了。”他用高級肉品交換她吃掉眼前的蔬菜。

雷希歡對他做出想咬死他的咬牙切齒表情,然後恨恨地吃下眼前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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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爆小貓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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