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媽媽叫李秋堇,我是跟她姓的。她年輕時曾在台北一家知名飯店擔任櫃枱服務人員,當時她認識一名經營彩妝公司的韓國商人,也就是她剛才口中念念不忘的賢允,具賢允。兩人陷入熱戀,我媽發現自己懷孕后,他立即表示要回韓國告知父母,便會回來提親。想當然耳,就像故事中千篇一律的負心漢,他一去不回頭。我媽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最後台北待不下去,只好回屏東鄉下老家,投靠我外婆。但是人言可畏,在二十四年前,民風保守的年代,未婚生子簡直罪大惡極,她不管走到哪兒都被人指指點點,飽受流言蜚語攻擊之苦。在我三歲那年,她終於瘋了……從此之後,她的兒子——李浣曦便是個永遠長不大的三歲小孩。剛開始,外婆還能照顧她,但隨着外婆年紀漸增,實在力不從心。等到我比較有能力后,我就安排媽媽住到這個療養院,不過外婆住不慣台北,最後她還是回鄉下去了,她說鄉下的老房子住起來比較自在。外婆堅決反對療養院對媽媽施打鎮靜劑,所以當我媽發作起來比較躁動時,他們便會打電話通知我過去,因為她只要一看見我,情緒就會慢慢穩定下來。我猜,我可能與他長得十分相似,她才會把我當成拋棄她的那個男人。」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像在忍耐什麼似的,卻徒勞無功,漸漸的,他臉上表情不再平靜無波,平坦眉心越鎖越緊,終究不敵激動情緒,紅着眼眶,語帶哽咽接著說:「明明是狠心拋棄她,把她害得如此凄慘的無情男人,她卻將他深烙腦海……偏偏不記得我,為什麼?」他懊惱的將修長手指插進濃密黑髮中,爬梳着頭髮,藉此整理即將失控的紊亂思緒,頻作深呼吸,極欲抵抗侵襲眼眶的濕意。
聽着聽着,蘇衍聆不知不覺模糊了視線。他的遭遇讓她聯想起自己,父親意外身亡后,母親改嫁,因為對方不希望她這個拖油瓶跟進新家,所以她自十歲起便跟着台中的阿姨一起生活。一開始,母親至少一個月會來探望她一次,但後來周期越拉越長,漸漸的,母親似乎遺忘了她,自高中后便再也沒見過她了,彷佛她這個女兒從來不曾存在過。
「那麼,是外婆照顧你的嗎?」就像她只有阿姨和姨丈照料、疼惜。
說到外婆,李浣曦的臉部線條總算柔和許多,腦海中浮現外婆走路時有些駝背的身影,他抿唇露出一個感激的淺笑,點點頭。
「嗯,外婆每天早上都會準備她自己腌的醬瓜還有地瓜稀飯,那樸實無華的早餐,卻是我最懷念的味道。」
「那外婆呢?現在好嗎?」此刻,蘇衍聆盈眶熱淚終究難敵地心引力的召喚,跌落眼眶。
「她走了,在我撿到華盛頓的同年……我一直覺得華盛頓是外婆送來陪伴我的小天使。」
所以,他才會這麼疼牠。因為牠是他僅存的家人!
一口氣說完,覺得壓在心頭上的重量輕了一些,但回頭一看,李浣曦嚇了一大跳,因為蘇衍聆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活像個淚人兒。
「你怎麼哭得比我還慘啊?」他迅速抽出幾張面紙擦拭她遍佈錯綜複雜淚痕的臉頰,然後乾脆整盒塞到她手中,故意扯開話題道:「那你想知道我為什麼幫華盛頓取這個名字嗎?」
蘇衍聆擤了擤鼻子,點頭如搗蒜,長睫上還沾着淚珠的模樣教人又憐又愛。
「因為我撿到牠的時候,牠被放在一個華盛頓蘋果的紙箱裏。」
蘇衍聆一聽,總算破涕為笑。
見她劃開笑痕,李浣曦沒來由地跟着揚起嘴角,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發頂。
這再平凡不過的舉動卻教蘇衍聆愣了一下。徐俊也曾對她這麼做過,那時,她感覺到倍受疼寵的暖意。而如今,心裏頭竟也……有些甜,有些暖……
有些她尚未察覺的心情正逐漸高漲……
兩人喝着喝着,想安慰人的反而醉了。極限只有五罐啤酒的蘇衍聆,手裏拎着空罐,還沒算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竟不知不覺偎靠向李浣曦的結實臂膀,進入香甜夢鄉。
發現她靠着自己睡著了,李浣曦心頭一熱不敢擅自妄動,默默汲取着蘇衍聆獨有的溫暖氛圍,不禁憶起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夜晚,那時,他曾經以為會覺得她很溫暖,是因為當時喝醉了的她體溫較高,傳到他身上所致。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了解這種溫暖並非單純是身體上的溫度傳導,而是會滲入心靈,為他乾涸心田添上新生綠芽,驅走依附在他心底深處的虛無寒冰,置換嶄新榮景的一種強大力量。
他想要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這種對一個人的強烈渴求是他此生從未體驗過的,然一旦覺醒似乎再也無法抑止,只會不斷茁壯、茁壯……
耳邊傳來她均勻的細微呼吸聲,李浣曦輕手輕腳的調整位置將她打橫抱起,往樓上房間移動。
「……李……浣曦?」
才踏上二樓地板,蘇衍聆甜美嗓音傳進耳里,李浣曦轉過頭來,投向她的眸光中輕漾幾縷柔情。
「嗯?你醒了?」眼中映着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顏,李浣曦突然發覺,自己根本從未認真看過她。
發質柔細的俏麗短髮,襯着她可愛的圓形臉龐相得益彰,搭配彷佛鑲嵌美麗寶石的迷人大眼、挺直俏鼻、飽滿唇瓣,再加上喝了酒,小臉紅撲撲的,晶潤大眼迷濛依稀,呆憨俏顏惹人憐愛。
這張每天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的臉有這麼嬌俏可愛嗎?還是他也醉了?
當他將蘇衍聆放上從未與人分享過的大床,俊顏上仍覆著疑惑線條,堆滿心頭的雜亂思緒,欲理還亂。
「咦?怎麼有兩個你?」揉揉眼睛,蘇衍聆突然吃吃呆笑了起來,柔若無骨的小手緩緩伸向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企圖釐清眼前重迭的兩個影像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李浣曦。
「好了,別玩了,快點睡一覺,下午還有班。」拉下她在自己臉上亂摸一通的手,李浣曦試着對她曉以大義,殊不知這對一個大腦遭受酒精侵襲的人來說起不了任何作用。
只見蘇衍聆不安分的手忽地勾住他的後頸用力一攬,一將他拉近,柔軟豐唇不客氣直接堵住他愕然唇瓣,李浣曦呆愣三秒,才強迫自己離開她的唇,卻止不住自胸口深處翻湧而出的狂猛火焰。
「蘇衍聆,你……」
「乖,沒事,有我在,沒事的。」小手拍拍他的頭頂,為他打氣,蘇衍聆學着阿姨的方式安慰他。
感受着彷佛還留在嘴唇上,那又軟又熱的觸感,蘇衍聆綻出慵懶甜笑。原來李浣曦的臉頰那麼軟,親起來好舒服喔!
醉酒的她壓根不知道自己親錯地方,而她那抹迷人笑容卻觸動李浣曦心中的某一個開關,釋放出沉眠的狂猛之獸。
他頓覺全身着火,無法剋制掠奪的欲/望,放任自己盡情掠奪她那兩片如蜜糖般的小嘴,吮吻輕啃,輾轉反覆。
恍似訴說著她亦沉溺其中,一雙纖纖玉手悄悄纏上他的脖子,李浣曦卻在此刻突然抽離,瞅着身下雙眼迷濛,眉宇之間寫滿疑惑的蘇衍聆,眷戀的以拇指指腹描繪着被自己濡濕的蜜唇,企圖索求更多,他以王者之姿傲然命令道:「蘇衍聆,把嘴張開。」
難掩洶湧情慾,李浣曦原就低沉的悅耳嗓音顯得更富磁性,似有魔力般煽動着她。下一秒,只見一臉憨然的蘇衍聆如蜜檀口順從的緩緩開啟……
見狀,李浣曦滿意的嘴角微勾,立即狂野進佔,堵住緋紅鮮唇,靈舌輕而易舉的長驅直入,先是不留餘地的仔細愛撫溫熱口腔內每一處,挑逗着她的感官神經,一勾住妄想閃躲的丁香小舌便忍不住與之纏繞,不准她退縮。
「嗯……」一開始,蘇衍聆有些害怕,但在李浣曦的鍥而不捨下,她怯生生的青澀響應,為自己換得一連串從頭頂燒到腳趾的火熱激吻。
一瞬間,靜謐空間內充斥着教人臉紅心跳的淫靡聲響,令蘇衍聆昏沉大腦彷佛遭巨炮轟炸過一樣,功能全失,無法思考,僅存的知覺是熱,在體內深處竄燒,叫囂着要將她吞噬殆盡的陌生火焰。
李浣曦在徹底品嘗過艷紅唇瓣后,總算轉移陣地順着輕泛幽香的優雅頸側,來到迷人鎖骨,渴求大手緩緩游移至堅挺酥胸,忍不住以虎口自乳球下緣輕輕含握,震驚於她的豐滿之際,蘇衍聆猛地一把推開他,接着二話不說小手一撈,乾脆脫掉身上輕便的休閑T恤,看得李浣曦目瞪口呆,更驚喜的發現隱藏在平常寬鬆衣着下的竟是一副凹凸有致的完美嬌軀,而包裹在蕾絲胸衣中的渾圓豐滿呼之欲出,教他難耐的舔了舔嘴唇,痴迷視線捨不得移開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