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見她奪門而出,李浣曦動也不動,只是駐足原地,望着蘇衍聆消失的方向發獃。他發覺自己的腦袋打結了,他搞不清楚剛才的舉動究竟只是要戲弄她,還是真的想吻上那兩片鮮嫩欲滴的紅唇……

結束MV拍攝,李浣曦立馬由歌手身分轉變為演員,馬不停蹄投入接着開拍的偶像劇中。

這天一大早,蘇衍聆就拎着大包小包來到李浣曦住處,窩在廚房開始忙碌。

一股熟悉香味利用李浣曦熟睡毫無防備之下,趁隙竄入他的鼻息,讓他在鬧鐘響起前醒來,並且心甘情願離開舒適大床,依循濃濃米香來到一樓。

一走進廚房,他驚喜的發現純白餐桌中間,有一鍋仍冒着熱氣的地瓜稀飯,而環繞在它外圍的有蔭瓜、菜心、肉鬆、鹹鴨蛋、豆腐乳等教人懷念的小菜。

蘇衍聆剛脫下圍裙一轉身就看見他表情詭異佇立餐桌前,心中大喊不妙,縮了下肩,不假思索立刻道歉:「對不起,我又吵醒你啦?」

蘇衍聆覺得奇怪,李浣曦不知道在想什麼,神情獃滯的朝桌上食物猛瞧,

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有要發飆罵人的跡象。她不禁安下心來,親切道:「既然已經起床,那快去梳洗一下,稀飯趁熱最好吃。」

注視着眼前這張活力滿點的清新甜笑臉龐,李浣曦頓覺一股暖流滑過心田,滋潤他心中乾涸多年的某一塊地方。

「李浣曦?怎麼了?」見他有些反常,蘇衍聆覺得奇怪地靠了過去。

直到耳聞她的叫喚,李浣曦這才回過神來,皺起眉頭退後一步,不發一語轉身上樓,教蘇衍聆完全摸不着頭緒,只能一面準備碗筷,一面猜測他究竟是餓了?還是生氣了?

約莫一刻鐘,李浣曦梳洗完畢,溫順無害的乖乖坐在餐桌前,彷佛忠厚的大型犬,與平常剛起床時那隨時預備攻擊的刺媢模樣判若兩人。

蘇衍聆盛了一碗熱騰騰的地瓜稀飯放到他面前的位置,帶着友善淺笑試探輕問:「因為今天比較有時間,所以我煮了稀飯。你該不會『正好』不喜歡吃這個吧?」

李浣曦搖搖頭,端起面前白煙裊裊,再樸實不過的地瓜稀飯,用湯匙舀了一口送進嘴裏。這地瓜稀飯令人懷念的香甜味道,讓他想起去世的外婆!從前還住在南部時,每天早上總被濃郁米香喚醒,雖然只是簡單的清粥小菜,卻好吃得令人想掉淚。如今,這以為再也無緣品嘗的食物正在口中咀嚼,無以言喻的感動緩緩蔓延……

片刻靜默后,李浣曦難得語氣和善的開口請求,話中飽含掩不住的期待。

「以後的早餐,可以都幫我準備地瓜稀飯嗎?」

「嗯,當然可以啊!來,別只顧着喝粥,也配點菜……」在她殷勤布菜之下,李浣曦一直吃到鍋底朝天,才滿意地擦擦嘴,準備出門工作。

坐在保母車上,蘇衍聆緩緩翻閱偶像劇劇本,對這部由李浣曦擔綱男主角的新戲抱持高度興趣,忍不住發揮本能,訪問了起來。

「浣曦,這次這部新戲卡司很強耶!我之前有看過新聞報導,不僅導演跟主要演員都屬重量級人物,聽說連剛獲得金鐘獎最佳男主角的A咖演員也想出演這個角色,最後由你脫穎而出,你有什麼感想?」

瞧她那雙圓潤大眼瞬間被好奇心攻佔而閃閃發亮,李浣曦不覺莞爾一笑,微揚嘴角勾起好看弧度。

「我怎麼覺得你的口氣好像記者在做訪問哦!」

「我本來……」差點禍從口出,蘇衍聆抿緊雙唇,陪笑敷衍道:「沒有啦!我只是好奇嘛!」

「嗯……能接到這部戲我真的很開心,因為在劇中我飾演一位不想依靠家族力量,立志憑實力闖蕩星海的歌手,而自小家境優渥的他有許多種拿手樂器,所以為了這部戲我還勤練爵士鼓和電結他。你看,練到手都長繭了。」李浣曦攤開厚實手掌,大方展示掌心與鼓棒摩擦后所生的厚繭。

蘇衍聆不只遠觀,還伸出食指摸了摸粗粗硬硬的繭。

「真的耶!這還會痛嗎?」

「不會。」李浣曦搖搖頭道。明明剛開始練鼓時,被鼓棒磨破皮的傷口痛得要命,但此時此刻凝視着她寫滿關心的小臉,他卻一點也想不起來當時練到想罵人的疼痛感,不自覺地咧開一道爽朗笑容,兩人相視而笑。

也許是愉快氣氛使然,一小時的車程飛逝如梭,外景現場已經到了。

在別墅的這幾場戲,主要是描述由李浣曦主演的男主角與富豪爸爸以及勢利哥哥之間的衝突。李浣曦演技十分沉穩,也不容易忘詞,自中午起拍了十多場戲,從沒吃過NG。

蘇衍聆坐在受到多支大洋傘庇護的演員休息區觀看現場演出,突然一道頤指氣使,使喚語氣比李浣曦更討人厭的陌生嗓音滑過耳膜,打斷她的興緻。

「那個誰,那個新來的助理!幫我拿瓶冰飲。」

蘇衍聆轉頭一望,翹起二郎腿坐在另一支陽傘下座位的,不正是飾演「勢利哥哥」的男演員王國豪嗎?明明冰桶離他比較近,為什麼他不能自己拿?還是說「手殘」是現在當明星的基本條件?

「動作快點,你沒聽見嗎?」

嘆了口氣,蘇衍聆轉念一想,做人處事以和為貴,只是拿瓶飲料,何必跟他計較呢?

就在她無奈地走過去只離他一步遠的冰桶,拿出冰汽水準備遞給他時,卻早一步被正好下戲的李浣曦捷足先登,他滿臉笑意的打開瓶蓋,暢飲了起來。

「真貼心,知道我渴了。過來幫我整理一下衣服。」他將喝剩的汽水交給抿唇憋笑的蘇衍聆,完全無視愣在原地錯愕至極的王國豪,逕自領着她走向別墅二樓暫時當作他專屬休息室的房間。

進入房間后,蘇衍聆輕輕關上門,一轉身,竟對上李浣曦那雙怒火熊熊,炙熱無比卻又教人背脊發涼的銳利眼瞳,他一掃適才邊上樓邊愜意的和工作人員打招呼的隨和神態,完全變成像被拔了鬃毛的雄獅般,生人勿近。

連高效能空調似乎都難敵燒灼怒火,他一開口,感覺室內溫度硬是上升了幾度。

「你是我的助理,我可以要求你做牛做馬,不代表別人也是。」

你也不可以好不好!最無辜的是我,連這樣也要被罵,又不是我自願的。

瞅着蘇衍聆那張噘着嘴生悶氣的嬌俏小臉,心底一陣窒悶,李浣曦破天荒放柔了語調,卻仍是不改命令式口吻道:「以後跟我到攝影棚或片場,不管你是要打盹兒還是要做什麼,都給我乖乖待在休息室,不準亂跑。聽見了嗎?」

更不準讓別人隨意使喚你!

以後?哪有什麼以後?她一拿到厲害的獨家新聞就會消失,接着回到她朝思暮想的徐俊身邊,他們兩人再無瓜葛。但不知為何,心中默默響起的反駁話語,竟教胸口衍生出莫名的鈍痛感,讓蘇衍聆久久不能自已。

整個空間就這麼靜默了下來,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直到厚實門板上傳來敲門聲,場務人員開門探頭進來提醒準備開拍下一場戲,李浣曦才應了聲好,旋即起身下樓繼續工作。

蘇衍聆終於發現消滅李浣曦起床氣的滅火器——地瓜稀飯!

今天她一樣為他準備清粥小菜作為早餐,只見他開心的狂吃三大碗地瓜稀飯後,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表情像吃了好吃鮭魚的華盛頓一樣,微勾着嘴角,滿足的上樓洗澡、換衣服,準備出門。

蘇衍聆洗完碗盤,發現華盛頓咬着牠的小老鼠玩具,甩着尾巴端坐在她的腳邊,對她提出一起遊戲的邀請。

「華盛頓,你是要我陪你玩嗎?好,給我!」試問有誰能對牠那雙彷佛潛藏着星光的圓圓大眼說不呢?反正李浣曦也還沒準備好,就陪牠一下吧!

她接過牠咬在嘴裏的小老鼠玩具,用力將偽裝成尾巴的發條拉到底,一放到地板上,小老鼠即刻卯足全力向前沖,而華盛頓也急起直追,緊緊尾隨,一找到機會就撲向它,狠狠制伏,滿足捕捉獵物的狩獵欲。

「哇!華盛頓好兇狠喔!厲害厲害……」蘇衍聆興奮的跟着牠跑,結果一個不小心疑似踢到茶几桌腳,整個人頓失平衡往前一撲,竟直接撞上沙發扶手,同一時間,耳邊傳來李浣曦自二樓傳來的問話——

「蘇衍聆,今天是要穿IC提供的黑色戲服,還是愛迪贊助的運動服?」

可能是等不到她的回答,李浣曦索性直接下樓,眼底映着她手撐住沙發扶手,低着頭跪在地上的奇怪舉動,好奇的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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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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