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理由
空蕩蕩的一間房，卻只有她一個人，四周一片白色，蒼茫又凄涼的白……
為什麼會在這兒？這個地方……既陌生又熟悉……
然後，房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女孩，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她慌亂地靠到牆角邊，哀傷地啜泣着，眼神緊緊盯着剛剛才合上的那扇門。
那是誰？為什麼哭？那嚶嚶的啜泣聲，為何令她有瞬間窒息的感覺？
許久，房門再次被急促地推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緊張又慌亂的聲音：“小茉、小茉！”一個年輕的女子，同樣蒼白着一張臉的美麗女子。
女孩的臉蒼白得猶如身後的牆壁，只有那雙霧蒙蒙的大眼睛顯示着她的存在，面對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眼神卻飄忽迷離了，彷彿，她什麼也看不到了……
“小茉……”女人將女孩緊緊擁在懷裏，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聲音顫抖得厲害：“爸爸不會有事的，你別這樣，我找了你好久，好擔心，現在，我們不能再分開了……”
“姐……”女孩抬起無神的雙眼，聲音同樣飄忽無力：“我親眼看着他跳下去的……好高……好高……”
“小茉！”
“他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小茉！不要想，不要再想了，他不會離開的，只不過……他只不過暫時睡過去而已……”女人禁不住淚如雨下，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一幕……為何如此熟悉？似乎……似乎潛藏在記憶的深處久久沒有被喚醒……
“小茉！小茉！不要想！我們不要再想了！”
……
醒來的時候，周圍還是一片漆黑，她緩緩坐直身子，現臉頰早已濕透了，她又流淚了？
無奈地伸手抹去，不過是一個夢，一個印刻着過去痕迹的夢而已，為何要如此不爭氣地流淚？很久很久，她都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可現在……心卻真切地抽痛着，這種感覺，她騙不了自己……
終究還是無法擺脫的夢魘吧？如果可以，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忘記這一切，將腦子徹底清空……
每次都是這樣，夢醒后，便是徹夜無眠，這樣的夜晚總是顯得特別漫長，面對着黑暗，她早已習以為常，或許，只有黑暗才能真正地包容她的一切，包括那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
……
早上的陽光不錯，坐在梳妝鏡前，給臉上了一層淡淡的粉底，加上腮紅和唇彩，立刻就將方才的憔悴掩蓋了，她朝着面前的自己微微一笑，可接下來卻又無力地耷拉下眼帘，最近，越來越不想看到這張臉了……
房門處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她“嗯”了一聲。
“紫茉……”雪莉還穿着睡衣，頭亂蓬蓬的，一臉鬱悶，完全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怎麼了？一大早的什麼表情？”她繼續整理頭。
雪莉在床沿邊坐了下來，聲音輕輕的：“老闆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說……說任務取消了……”
拿着梳子的手頓時僵在半空，她愣了愣，隨口問道：“什麼任務？取消什麼？”
“就是……穆宇翰……”
紫茉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盯着雪莉看：“穆宇翰？你是說，我們跟穆宇翰的這樁生意取消了？”噢……這倒是稀奇啊……做這麼久了，第一次有人主動提出取消？是她做得不好？
雪莉點點頭：“上面也沒有怎麼說明白，就只是說不用再繼續了，人家已經取消了，不過，之前說過的酬金卻會一分不少地付清楚……”
沉默……無語了……
這唱的又是哪齣戲？既然取消了，那麼什麼酬金也沒必要了……她雖然愛錢，但卻也明白無功不受祿的道理，那傢伙想要擺闊也無需這樣吧？
她笑着聳聳肩：“酬金就不用了，取消就取消了吧？不過，最好跟老闆解釋清楚原因，我們可還要繼續混飯吃的……”
“紫茉，你們是不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雪莉小心地問道。
“大姐，我也很想知道是為什麼，反正，那位穆大公子的作風就是這樣的，這樣也好，我們總算可以接下一樁生意了，希望下一位僱主不要這麼難伺候才好。”說罷，她轉過臉，繼續梳理打扮，此刻的心裏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被人耍了一樣的憋悶，不過，她是不會表現在臉上的。
雪莉輕輕嘆口氣，帶着滿臉的疑惑和鬱悶離開了房間，可她才剛把門關上，紫茉的手機就響了。
好死不死……居然就是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收拾起心情，她專業地接起電話：“您好，有什麼需要為您服務么？”
對方愣了一下，方才回答：“上官小姐，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穆大公子，有何貴幹？”
“我取消了……”
沒待對方說完，紫茉立馬接過話：“這我知道了，也順便跟您說一聲，酬金就不用付了，反正任務並沒有按規定完成。”
“我不是想說這個，難道不想聽我說說取消的理由？”對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焦急。
紫茉輕笑道：“取消就是取消了，不管是你的原因也好，我的問題也罷，反正就只是一個任務而已，既然上面已經通知取消了，那麼什麼原因對我而言都不重要。”
暈……說完話才意識到自己的過分，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難道是潛意識的懊惱和氣憤？
“紫茉……”
低沉又充滿磁性的嗓音……她愣了愣，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對方叫自己的名字，感覺有點怪……
“聽我說一句完整的話有這麼難么？”
她苦笑，但終究還是妥協了，乖乖地閉了嘴，她倒是要聽聽，是什麼樣的理由會令她被人耍得團團轉？
“不是你的原因，事實上，你已經很盡職了，也因為如此，才會為此而受傷，甚至鬧得不愉快……而我……也達到了想要的結果了……”
她輕輕笑起，這樣的話，聽起來多少有些敷衍呢，她膝蓋上那個小小的傷疤，貌似在某人眼裏卻是很好的理由和借口……
“上官紫茉，說實話，從見到你后的第二天，我就已經打消了報復的念頭了……”穆宇翰的聲音很平靜：“之所以跟你說繼續，只是……”
她承認，聽到這樣的解釋，實在令她多少有些驚訝……從第二天就已經打消了念頭，卻纏着她玩到今天？哼……穆大公子果然名不虛傳，看來這酬金就算他不給也要追着拿了……
“我想，如果可能的話，希望這一切都不只是演戲……你明白我的意思么？”穆宇翰似乎斟酌了很久才說出這句話。
希望這一切都不只是演戲？
哼……穆宇翰，你果然是個頗有性格的人物，這樣的爛招也想得出來？她當然明白了，只是……實在沒心情跟他開這種國際玩笑。
“穆先生，就當一切只是一場玩笑吧……我跟你不同，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多餘的精力玩這種遊戲，既然任務終止，我們也就該回到各自的位置了。”揮她直言不諱的優點，平靜無波地回應對方。
“……還是以為我在開玩笑？我說過，我不是在演戲，拜託你認真面對好不好？”對方的語氣有些陰鬱了。
“穆先生，或許是你搞錯了，我的職業其實跟演戲也沒太大的區別，您不是在演戲，但我至始至終就是在演戲，明白了么？”
……沉默……預料之中的沉默……
“如果沒什麼事，那麼再見了，我還有事要忙。”
掛下電話，順手將手機扔到了床鋪上……輕嘆一聲，然後換上無所謂的微笑表情……
像穆宇翰這樣的男人，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所以，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不是演戲？她當然知道他不是在演戲，只是，這樣的真實僅僅停留在男人**裸的佔有和**上而已，還是那句老話，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使和魔鬼……本來就是一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