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輕輕吻上她的髮鬢,維多里奧以悅耳嗓音輕輕道出腦海中所刻畫屬於兩人的幸福藍圖。

「你都不問問我的意見,你真的這麼確定我會答應嫁給你?」即使心中漲滿感動,但顏苡樂卻有點迷戀上他偶爾出現的跋扈姿態,故意俏皮反問。

「我不會讓你拒絕的。」果然,如她所料,只見維多里奧鷹陣危險一眯,侵略唇瓣立即降下,瘋狂佔有那兩片比高級甜點還要香甜的熟美豐唇,向她展現他的決心。

美麗的星期天,雖然顏瑞宇跟着徐媽媽一家大小到遊樂園玩,但顏苡樂卻一刻也不得閑,開始忙碌地打包東西,為搬家做準備。

徐媽媽在得知她即將帶着顏瑞宇遠嫁義大利后,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直說捨不得,而顏瑞宇則是前一秒知道要搬家很開心,卻在下一秒因為聽到要與徐媽媽分開而嚎啕大哭,讓她再一次體會到小朋友純真的情緒反應。

整理完客廳,她拿着幾個大小不一的紙箱進入三年來一直有定期打掃,始終保持一塵不染的顏苡郁卧室,小心翼翼的將姐姐喜歡的書和DVD等物品裝箱打包。

她每收起一樣東西,便將美好回憶收進心裏,回想着兩人生活的點點滴滴,一幕幕情景宛如跑馬燈般浮現眼前,顏苡郁的笑容是那麼鮮明,那麼溫柔……

如果沒遇到那個可恨的負心漢,姐姐一定會帶着燦爛笑容,祝福她和維多里奧,偏偏直到最後,姐姐仍然袒護着他,始終不願透露那個男人是誰,否則,她一定要他好看!

收妥梳妝枱和床頭柜上的小物,她接着打開衣櫃,將收納其中的衣物一件件整齊地放進整理箱內。

突然,喀啦一聲,一個收藏在大外套中的珠寶盒毫無預警地掉落到地板上,引起她的注意,她疑惑地拾起,打開一看,映入眼帘的一疊照片,令她不解的加深眉心的皺摺。

照片中站在顏苡郁身旁,親密地摟住她肩膀的男子,不正是維多里奧嗎?

姐姐怎麼會有跟他一起合拍的照片?而且時間還是三年多前……

顔苡樂操控着冰冷的指尖繼續翻看照片,除了有兩人親密出遊的畫面,還有一張張依照日期排列的超音波照片。她記得很清楚,這是小宇未出生時的產檢照片……

小宇是混血兒,難道維多里奧就是小宇的生父?

盒內為方便使用者而分門別類的小格子中有一個絨布小錦袋,顏苡樂以冰冷的手指緩緩打開,倒出其中的物品一看,躺在顫抖掌心中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老鷹浮雕白金戒指,她自虐似的強迫自己調開視線,移到正於左手無名指上閃耀着光芒,譏笑她過於天真的家徽戒指。

難道,這是他的慣用手法,讓每個女人都以為自己是那個他想廝守終身的唯一?為了捕獲獵物,他用愛和承諾當作誘餌,等待女人落入真愛的圈套。

心被狠狠掏空,被無情刨刮出的血肉,跟着模糊視線的淚水一起流淌而出,流向以愛為名的無間地獄……腳一軟,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冰涼的地板,沿着下巴落下的熱淚,滴滴化為利刃,割得她體無完膚,血肉模糊。

是她太傻,不知自己早已陷入他的獵愛遊戲中,還以為尋獲真愛,到頭來,她還是愛錯了。

倏地,門鈴聲劃破寂靜空間,她卻置若罔聞,直到第三次的門鈴聲中混入維多里奧夾雜着困惑的呼喚傳入耳朵,她才總算有了反應,她一臉冷凝,慢慢移動着泛紅的眼眸,將堆砌憎恨的目光射往大門方向。

忽地,一抹邪惡精光閃過帶淚的眼角,她迅速抽出幾張面紙,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痕,起身前往開門。

門一打開,塞滿視野的是一大束熱情火紅玫瑰,接着,視線上抬一寸,她的水眸映上維多里奧寫滿柔情密意的俊秀笑顏。

「樂樂,我好想你!」為了籌備訂婚宴會事宜,維多里奧於昨日搭機返回威尼斯,但不敵心中思念,今天又馬上回到台灣,為了見無時無刻浮現腦海的佳人一面,他都覺得自己快變成「空中飛人」了。

顏苡樂難以置信,為何到現在,她的心竟還傻傻的被他牽動。

顏苡樂,清醒一點!

下一秒,她強迫自己築起防禦高牆,抵禦他富含強大殺傷力的溫柔笑容。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立刻離開我家!」離開我的心!

不可遏抑的怒吼一落盡,顏苡樂旋即面無表情地甩上門,厚實門板只差一厘米便打中在反射動作的帶領下想直接進門的維多里奧那高挺鼻樑。

「樂樂,為什麼又關上門?樂樂,怎麼回事?樂樂!」維多里奧臉上的笑意倏地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安與惶恐,大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門板。

不對!就這樣把他趕走,未免太便宜他了。背靠着門板,顏苡樂有了不同想法。

「你也會怕我不理你?」再現身,適才的怒火煙消雲散,門內女子巧笑倩兮。

原來她只是跟他開玩笑,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當然怕!以後就算有朝一日我們之間有爭吵時,我也不能忍受你背對着我,如果是我的錯,我一定會改。」真摯嗓音中是滿滿的疼寵,維多里奧長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

深受呵護的溫暖感受瞬間鑽入她的心扉,卻一下下擰痛脆弱芳心。

他就是用同樣的溫暖柔情征服姐姐的?

這一次,在被他甩掉之前,她要比他更快一步,讓他也嚐嚐被拋棄的痛苦滋味!

摟住他的後頸,顏苡樂眼尖的發現一根掉在他寬肩上的頭髮,她不着痕迹地悄悄拾起,收進口袋。

顏苡樂手中握住復仇的長刀,但,殊不知仇恨是一把雙面刃,在她一刀刀砍向對方時,自己也將傷痕纍纍……

昏黃酒吧中,人們三三兩兩,或坐或站,有的享受符合心情的調酒,有的跟隨激狂樂聲忘我狂歡,企圖找尋灰色都市叢林中,屬於自己的一方樂土。

顏苡樂獨自坐在吧枱一隅喝着酒,但她從來就不喜歡這種環境,除了赴美求學時,曾在同學力邀下去過幾趟外,返台後,為了照顧顏瑞宇,她更是未再涉足。

可自從她收到顯示維多里奧和顏瑞宇兩人為親子關係的DNA監定書之後,卻總是流連酒吧,沒喝個七分醉,絕不離開。

他真的是小宇的親生父親,那個對姐姐始亂終棄的可惡男人,是他遞給她那顆以愛為名的毒藥。算她運氣差吧!糖衣尚未完全化去,她便嚐到教人難以下咽的苦果。

她仰起頭將杯中酒汁一飲而盡,羽睫輕掀,醉眼迷濛中,維多里奧那張令人憎恨的可惡臉龐卻依舊揮之不去,持續騷擾。

突然間,專屬於他的來電鈴聲再度響了起來,充斥耳邊的電子音樂明明已經震耳欲聾,卻阻擋不了那微弱鈴聲直達胸口深處,揪痛心臟。

顏苡樂單手支額,冷眼注視着放在吧枱上不斷作響的手機,似乎是察覺她的故意忽視,鈴聲驟然而止。

她拿起手機,查看通話紀錄,看見未接來電頁面中滿滿的都是出自同一個人,心裏竟升起教人不解的莫名成就感。

手機還拿在手上,簡訊緊接而至……你在哪裏?怎麼沒接電話?看到簡訊,打電話給我。

如何?很急嗎?想找的人宛如斷線風箏沒了音訊,這種感覺很特別吧!相信對他來說,應該是陌生又剌激吧!

「咦?這不是苡樂嗎?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依循聲音來源望去,進入視野的是許久未見,因為到加拿大開設工作室而帶着老婆、小孩一起移民的鄰居大哥。

「薛大哥,好久不見!什麼時候回來的?」遇見熟人,顔苡樂強打起精神,展露一個憨憨的笑容。

「昨天剛到。苡樂,你不是晚上不出門的嗎?小宇現在誰照顧啊?」

「最近小宇二十四小時都給奶媽帶。」

自從得知顏瑞宇的身世后,為了杜絕他和維多里奧接觸,她便應徐媽媽的要求,讓顏瑞宇二十四小時留在徐媽媽家,多陪陪她老人家。

這下子,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小宇和陌生又語言不通的維多里奧相處起來全無隔閡,就算有時雞同鴨講,氣氛依然融洽,原來全屬父子天性使然。更因為如此,她絕不會再讓他們倆見面。

當初他離開姐姐時,並不知道有小宇的存在,一旦被他知道,難保他不會跟她搶。費茲洛家族勢大財粗,真要打起官司來,她絕對會是輸家,一點勝算也沒有。

「既然這樣,你要不要乾脆來加入我們?今天剛好我同學生日,大家一起喝,氣氛比較好。來嘛!來嘛!」

顏苡樂還來不及拒絕,人已被好客的薛大哥拉往二樓包廂,加入他們的徹夜狂歡。

凌晨時分,維多里奧裹着夜色,坐在顔苡樂公寓大門前樓梯欄杆上,滿腹疑惑,任由不安與擔心啃食身上每一個細胞。

究竟怎麼回事?

顏苡樂從昨晚開始,整整八個小時電話不接,音訊全無,這是從未曾有過的情況,她到哪裏去了?

而且這一個禮拜,他一直覺得她怪怪的。那天在郵輪上明明還說她很期待訂婚舞會,怎麼一轉眼,對訂婚事宜的討論都顯得意興闌珊,彷佛事不關己。

從何時起,她望向他的眼神不再一如他的火熱,不再深情款款,而是充斥着極度想掩飾憎恨的虛偽與鄙視。

一個激烈的化學變化正以驚人速度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他卻無力阻止……

煩躁的隨意撥着頭髮,一陣由遠而近,在沉靜深夜聽來格外刺耳的汽車引擎聲觸動耳膜,教他下意識望向馬路,竟捕捉到自己苦等一夜的女子由另一名陌生男子護送下車的親密身影。

他難以置信的蹙鎖飛揚濃眉,緊抿的唇堆砌不滿線條,默默注視着這一切。

那名男子似乎想送她回家,在她的婉拒下,兩人互道再見后,對方才上了計程車,揚長而去。

顏苡樂轉過身子,便看見維多里奧僵着一張臉朝她走來,她下意識的深吸一口氣。

她一直思考着要如何開始,看來,那一刻終於到來。

「樂樂,那個男人是誰?整晚沒回來,你都跟他在一起嗎?為什麼都不接電話?小宇呢?」

見她步履蹣跚,維多里奧不假思索,立即上前攙扶,一靠近,充斥在她周身的刺鼻酒味卻毫不客氣地灌進鼻息,令他不由得皺起眉心,「你渾身酒味,你去喝酒了?」

顏苡樂二話不說地甩開他的手,一枚冷漠的銳利眼神激射而至,刺向他的心,傷得他鮮血淋漓。

「看不就知道了嗎?我的行蹤不用一一向你報備吧!我跟你是簽了賣身契嗎?」

「為什麼要這麼說?你明知道我是關心你。還是你在氣我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到底是何原因?讓她在一夕之間,變得讓人猜不透,陌生得教人害怕……

「我愛上別人了,你祝福我們吧!」維多里奧一聽,滿臉愕然,臉上的神情彷佛被痛揍一頓,痛苦難當。

他曾以此作為搪塞情變的藉口,現在她只不過是原封不動的還給他,他幹嘛露出一臉受傷的心痛表情?

忽地,察覺到一絲不舍情緒正以狂猛之姿侵蝕她的心,她立刻加強武裝,要自己別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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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亨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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