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恍惚中,蘭姝聞到類似鐵鏽的氣息,好像還伴隨着一股血的腥味。

有個很沉重的東西正壓在她的身上,她後腦勺也陣陣抽疼,讓她痛苦的皺起眉頭。

這是什麽情況?

迷惑地睜開眼,蘭姝茫然的望着貼在她鼻尖上的東西。這個東西好重啊,壓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伸出手推了推那個沉重的異物,但沒能推動,可是從手掌碰觸到的感覺,她認為壓着她的應該是個人。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的腦子還有些混沌。

蘭姝深深吸了口氣,這次用上十足的力氣狠狠一推,就聽到重物翻落的悶聲,她終於重見光明。

突來的亮光讓她水靈的眼眸眨了眨,然後她緩緩坐起身,往周遭望去,這才終於看清楚自己的處境。

在白燦的日光下是一片死寂。

因為所有倒在地上的人看起來都已沒有生氣。

「啊!」蘭姝訝呼一聲,臉色大變。

心裏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連忙轉頭去看剛剛壓着她的到底是什麽,然後,她的晶眸瞠得大大的。

她、她剛剛是被死人壓在底下嗎?

那個銀甲武士橫躺在她身旁,失去盔甲保護的肩頭上還插着一支尾端已折斷的箭矢,黑血正從傷口緩緩冒出來。

醫者的習慣使然,蘭姝的目光飛快掃過對方全身上下,判斷着他的傷勢。

雖然他身上的傷處看起來不少,但都是割裂傷居多,並不算嚴重,她的視線停在他肩頭的箭傷處,思索着,這個人應是中了毒箭而毒發身亡。

「咦?」她忽然疑惑地皺起眉頭。

這個人怎麽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蘭姝蹲到那個夏國武士的身旁,伸手將他臉上被血污黏住的黑髮撥開,並將他的頭盔取下來。

真的是他?她有些愣住。

頭盔下是一張滿是血污,因為中毒而面色隱隱發黑,卻難掩剛毅英俊,線條冷硬的臉。

哪怕是閉着眼,深鎖着眉頭,仍讓他的面容顯得凌厲而隱帶煞氣。

這不正是她已經偷偷觀察且覬覦了好幾天,那個完美身體的主人嗎?就是那個體型與比例極符合祖爺爺的秘譜中所載的,具上等資質的男人!

他竟然死了?

蘭姝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她還是第一次這麽靠近這個男人。他身邊護衛森嚴,而且他又凶得很,所以她幾次企圖接近他都以失敗告終。

但是,他現在竟然死了!

她心裏莫名感到一陣惋惜與失落,因為人死了就不能做很多試驗了,這是多麽暴殄天物啊!

但她一雙晶眸接着又緩緩發亮,裏面彷佛閃爍着幾許興奮的光芒。

蘭家是做藥材買賣的,商舖蘭記也附設醫館,為人治病療傷。

蘭記在桑國有二十幾家分號,規模並不算小,而且又是上百年的老字號,代代家主都精通醫術,被譽為名醫,可以說是杏林世家。

蘭姝自小耳濡目染,也學得一身好醫術,可是她一直沒有能盡情發揮、好好實踐的機會。

她的爹娘和兄長們頂多讓她診療婦女及小兒疾病,其他項目一樣都不許她碰,連在旁邊觀看都不許。

因為這不公平的待遇,她不知和家人爭了多少回,可是向來疼愛她的爹娘及兩位兄長卻怎麽都不答應。

他們總說,她是未出嫁的女孩子,怎麽可以隨意為男人診治,又說這樣做是為了維護她的名聲。

蘭姝的兩個哥哥一直感到很頭疼,因為大夫替人診治時和病患是有很多肢體接觸的,而桑國民風保守,真讓他們尚未出嫁的妹子醫治陌生的男人,傳出去可不是好事,真這樣做了,她以後還想嫁個好人家嗎?

但蘭姝並不這麽想,大夫替人治病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見傷不醫、見死不救才是有損醫德、有礙名譽吧?

可是她的反駁無法讓家人接受,鬱悶的她只能繼續鑽研家中藏書樓里滿滿的醫書,結果學得了一身理論,卻極少有實踐的機會。

這樣要何時她才能歷練出真正的醫術啊?

所以當她在藏書樓里意外挖到祖爺爺留下的秘譜後,便興起了要照上頭的記載好好試驗一番的雄心壯志,想把祖宗流傳下來的醫術發揚光大。

其實蘭家的大哥、二哥一直很寵愛這個唯一的妹妹,他們會堅持不讓她去醫館診治男性病患,甚至連在一旁觀看都不準,是有原因的。

除了是要維護妹子的名聲外,就是他們的小妹有個很糟糕的習性,據說這還是祖傳的,他們這一代就傳到小妹身上,對醫術有某種痴性。

她只要投入其中,認真鑽研,就會物我兩忘,什麽都顧不得,滿腦子只剩下醫術,連自己是個黃花閨女都可以忘得乾乾凈凈,更別說注意男女分際、規矩和分寸了。

因此他們才會一直小心翼翼保護着她,就是怕妹子一旦物我兩忘,會遭心懷不軌之人拐走,或被人佔了便宜。

不過,在蘭家兩位兄長眼中,蘭姝除了在研究醫術時固執又難纏外,平時天真乖巧又可愛,又生得水靈靈的,他們都恨不得能捧在手心上寵愛,更覺得世上每個男人都配不上她,也因此遲遲難以為她決定親事。

兩個多月前,蘭姝又去纏着她大哥讓她去醫館實習,她大哥被她纏得受不了,只好鬆口說,如果她可以為蘭記立下大功,就破例讓她去醫館實習傷科。

她大哥原是想以這個藉口安撫小妹,讓她待在總舖里。她幫着算帳與經營藥舖,都比她成天想去醫館替人治病來得好。

然而沒想到,為了能迅速立下大功,蘭姝竟然突發奇想,偷偷離家。

她留書說要去桑國與夏國邊境的大葯市,找正在那裏行商的二哥,幫忙他完成蘭記今年度最大批的藥材買賣。

她想,這樣應該能更快建立功勞吧,那麽她就能快點去醫館實習了。

蘭姝女扮男裝,混入由各商號組成的大商隊裏,竟也讓她順利的隨着商隊來到邊境。

可是,商隊在接近葯市前卻受到馬賊的襲擊。

蘭姝被馬賊擄去,馬賊發現她是女人,就將她和其他女奴關在一起。

聽說由於處子女奴的價格很高,所以馬賊們並沒有侮辱她們,而是要把她們送去夏國的奴市高價販售。

後來,馬賊在押送她們前往奴市的半途上,又被一隊人馬殲滅,她們便成了那些人的奴隸。

此時蘭姝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那隊神秘人馬的主子。

第一次見到他,是馬賊被全數殲滅後,她們被押到他的面前,但那時他連抬頭看她們一眼都沒有,只是揮揮手,示意下面的人自行處置。

第二次見到他,則是伙夫吩咐她把烤好的大盤羊肉送到他們主子的大帳外。

他的近身侍衛試毒後,才從她手中接過羊肉送入帳里。

趁帳門還沒有放下,她抬眸就看到那個高大而面容冷峻的男人正對帳里跪着的屬下沉聲斥責着什麽。

他的氣勢威嚴而寒厲,就算她站在帳外也隱隱感覺畏懼。

頭一回見到他時,她心裏實在是太驚惶了,並沒能將他看清楚,因此,雖然感到害怕,她還是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他一眼。

他並未像此時這般穿着銀甲,而是一身夏國的石青圓領長袍,腰間束着黑色腰帶,長袍下則穿着黑褲及皮靴,一頭墨黑的長發以青色長帶俐落地束在腦後。

他的五官彷佛刀刻般深邃,劍眉星目,鼻樑高而挺直,唇不厚也不薄,是張極富男人味的英俊面容。

與她桑國偏於文秀的男子相比,他顯得截然不同。

他的身材高大而強壯,大概是由於長年在草原上馳馬射獵,膚色也深得發亮。

可是最教蘭姝注意的卻是他的身材與比例。有力結實的手臂、勁瘦的腰身,精壯的胸膛,及超過八尺的身高,這一樣樣可不都是秘譜里記載,上好資質的身軀嗎?

原來真的有這樣的人啊!

那麽,他的肌理、經絡與筋骨的特性,是否也與秘譜里記載的相同?

瞬間,蘭姝的痴性又發作了。

她心裏那些害怕、驚懼的感覺統統不見蹤影,只剩下想近身研究他身軀的強烈慾望。

蘭姝一雙晶眸亮燦燦的,近乎貪婪地望着他。

像是察覺她窺看的視線,帳里冷利的目光突然掃過來。

強烈的威迫感及寒意讓蘭姝背脊發寒,心也猛烈跳動着,因此她不禁低下頭,有些狼狽地轉身跑開。

但在跑開時,她的心還是劇烈的跳動着,暗想,他竟有一雙令人驚異的金色眼眸!

當他冷冷盯視着人時,會讓人有強烈的威迫與驚懾感,彷佛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麽事能逃過他的利眼。

她不禁覺得,他宛如這片遼闊草原上不敗的王者。

果然不愧是秘譜中記載的上等資質之人,確實是人中龍鳳,這讓她更感興趣了,心想,這個絕佳的研究品一定不能放過!

雖然暫時被他凌厲的氣勢逼退,可是蘭姝心裏還是充滿想再度接近他的慾望,哪怕只是在帳外遠遠觀察他,也不無小補。

她又想,若能進主帳服侍,不就更能近水樓台,仔細觀察他嗎?

因此從那日起,蘭姝就很努力的想爭取在主帳里幹活兒的機會。

可是沒料到,她還沒爭取到機會,他們駐紮的營地竟在夜裏遭人偷襲。

一片混亂中,她趁隙逃出來,卻不知最後怎麽會昏倒在這兒,還被他壓在身下。

但此時的蘭姝已顧不得自己倒在這裏的原因,也全然忘懷她身處之處是如何不安全,眼中只剩下那具完美的男子軀體。

她有些顫抖地伸出青蔥般的玉手,把他上身的盔甲全部扒下。

老天有眼,她不是要趁火打劫啊,而是這種礙事的東西不拿掉,她要怎麽親手確認他的肌理、骨骼與經絡呢?

蘭姝只想着,趁着他的屍身還沒有僵硬前,讓她試驗一次吧!她仔細碰觸過後,一定會好好安葬他的。

她一直很想親身驗證秘譜里所述的內容是否屬實,因此有這種難得的研究機會,她絕不能錯過。

「你就當為了醫術奉獻吧!我絕不會忘記你的幫助的。」蘭姝嘴裏這般保證着,纖纖素手已經把他的衣襟解開,然後用力一扯,露出一大片壯碩的胸膛。

見狀,她頓時嗓子發乾,不自覺地舔了下乾燥的唇瓣,手指微微顫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觸碰那個看起來十分結實精壯的胸膛。

果然硬邦邦的,這就是經過長年鍛鏈過的肌理嗎?

蘭姝腦中迅速回想着秘譜上記載的各種特質,膩滑的玉手不斷在他的胸膛上撫蹭按壓。

可惜她手邊沒有金針,但是,從死人身上也已無法得知經絡的狀況,那隻能從肌理先研究起了。

蘭姝心裏暗自嘆息,雙手在他赤裸的身上游移着。

從他的肩頭往下是賁起的兩團胸肌,兩肋下則是如同龜甲般的一塊塊腹肌,加上硬實如鐵的雙臂,勁瘦卻非常結實的腰身,果真是秘譜中所記載,虎臂蜂腰的好身材啊!

蘭姝眼中燃燒着熾烈的光芒,在她看來,這具身體真是完美得不得了,果然是上等資質的身軀。

真是可惜,這麽好的研究品,就這樣沒了。她晶眸里的火焰稍稍黯淡了些。

她好不容易才見到一個這麽符合秘譜上記載的上等軀體,都還沒能更深入的印證與研究呢,真的好不甘心啊!

蘭姝的素手持續在男人身上認真的游移撫觸着,並在心裏默默記下她觀察到的種種特點。

為了能觀察得更多,她決定把他肩頭的毒箭拔起來,這樣才能將他身上的衣袍完全扒下,她也才好觀察他背部肌理的延伸與特性。

就在她伸手拔起斷箭時,那個面色青黑,已無氣息的男人竟虛弱地哼了聲。

咦?蘭姝的手猛然停住,然後一雙晶眸溜溜的轉起來。

他還活着嗎?這個消息像一道驚雷打在她的頭上。

太好了!他還沒死,這代表她可以繼續研究了!她心裏頓時高興極了。

狂喜之後,蘭姝教自己回神,判斷着現在的狀態。

雖然他還沒死,可是看起來也離死不遠了。

她連忙為他把脈,果然還有極微弱的脈息,如果不凝神注意,很容易就忽略了。

剛剛她太急着研究他的身體,竟沒有仔細確認他的死活,身為大夫,她感到有點心虛。

可是無論如何,這麽完美的實驗品,絕不能讓他死了啊!

「喂,你要撐住啊,我不會讓你死的!」蘭姝堅定地道。

她已下定決心,就是拚上她畢生所學,也要把他救活。

※※※

碩爾清作了一個夢,夢裏有兩條滑膩的蛇纏在他上身,可是牠們並不冰冷,反而軟軟熱熱的。

那兩條蛇在他身上不停溜上竄下,極為肆無忌憚。

他咬緊牙,惱怒的想要宰了那兩條不要命的畜生,可是他的身體很沉重,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而且渾身還一陣熱一陣冷,伴隨着火燒般的刺痛竄入他的骨頭裏,令他非常難受。

然後,碩爾清肩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被烈火燒融了,又像是利刃狠狠剮掉他一塊血肉般,他不禁哼了聲,便沉入一片黑暗中。

等他再度恢復意識,立即感覺到有個柔軟溫熱,隱隱帶着清香的身子正貼着他,他可以察覺兩團綿軟正壓在他赤裸的肌膚上。

碩爾清的肩頭陣陣灼痛,然後,某樣東西貼上他的肩頭,一陣清涼感瞬間蔓延開來,大大舒緩了他的疼痛與不適。

再來就是他肩頭被布條層層紮起來的感覺,看來是有人正為他療傷。

但奇怪的是,那個人為他包紮好後竟沒有退開,反而又壓在他身上。

接着,有個柔軟又嫩滑的東西在他的傷處附近游移,引髮絲絲搔癢感。

那種感覺,讓碩爾清想起之前的夢境中那兩條膽敢在他身上亂竄,肆無忌憚的小蛇……難道那不是夢?

蘭姝幾乎是趴在碩爾清的身上。

她小心為他包紮完肩頭的傷處後,就乘機研究起他的肩胛處,在手指上頭找尋着各個穴位的位置。

這種親身實習的機會是很難得的。

以前在家裏時,她也曾苦苦哀求兩位哥哥把他們的肩膀借她研究一下,只是看書上的解說及圖示,她還是很難掌握實際的穴位。

雖然她已經研究過自己的了,但男女的肌理還是不太一樣,而且大人、小孩的身體也有分別,她確實需要一個大男人的身體當示範,才能好好辨認一番。

結果她被兩個哥哥罵得狗血淋頭,他們還嚴正警告她,絕對不准她向任何一個男人借他們的肩膀一用,不,是借任何一個部位看一眼都不行!

真是太小氣了,只是借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而且她只是看看,還不敢說她很想摸一摸呢。

不親手試探過,怎麽能把經絡的關係搞清楚?連穴位都抓不準了,又怎麽能練好針灸?

所以,現在蘭姝就是仗着替人療傷的名義,光明正大地滿足她研究穴位的私心。

而且,這個男人還擁有秘譜中所載的上等資質的身體呢。

何況這會兒哥哥們也不在這裏監視她、阻攔她,蘭姝知道,不趁這時候好好研究個夠,以後鐵定很難再有這種好機會了。

因此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把所有的穴位都認到爛熟為止!

蘭姝小手在他結實的肌肉上緩緩游移着,一邊尋找着幾個主要的穴位,嘴中還喃喃念着。

「找到了,這裏是肩髃穴……啊,肩貞穴在這裏。」

邊說,她還用力戳了下穴位,並以指尖畫出經脈的走向,想加深記憶。

感覺細膩的指尖在他的肩頭滑動,耳畔還傳來嬌嬌甜甜、帶着愉悅的說話聲,碩爾清的眉頭微微擰起。

他清醒後並沒有馬上睜開雙眼。

長年的警戒習性使然,他必須先確認所處之處是否安全,所以他不動聲色地查探着周遭的一切。

一聽到女子開口,他就發現她說的是桑國的官話。

由於他的領地緊鄰桑國邊境,因此他也學得一口流利的桑國官話,但他卻聽不懂她到底正說些什麽。

而且她也太大膽了,不安分的小手竟在他身上不停游移。

碩爾清向來冷肅威嚴,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他手下的人都很敬畏他,從沒有人敢對他這樣放肆。

他默默思索着,為他包紮傷處的竟是個桑國的小姑娘?

從她嬌脆的聲音聽來,她年紀還不大。

碩爾清心想,是這個小姑娘救了他嗎?那麽,他現在又在哪裏,難道是在桑國境內?

聽起來,這個聲音的主人對他應該沒有立即的危險性,所以他緩緩睜開了雙眼。

一睜眸,他就發現自己幾乎是被人緊緊抱着。

綿軟且帶着清香的嬌軀十分熱情地貼着他赤裸的上身,一手還攬在他的頸後,另一隻小手正不安分地不停撫摸着他的肌膚。

她這是在誘惑他嗎?

所以,她知道他的身分了?

或是她另有所圖?

碩爾清是夏國狼主之子,他的母妃乃是現任狼主的大妃,且母妃娘家勢力強大,是夏國力量最強悍的四大部族之一。

他的父親會迎娶他母妃,是為了結合部族間的力量,簡單來說就是場政治聯姻。

因此大妃長年受到冷落,真正受寵的一直是狼主的側妃,而且側妃還為狼主生下三名王子、兩名公主。

要不是忌憚大妃背後部族的力量,他這個排行老三,自小不受寵的嫡子,可能還來不及長大就已經死了幾百回。

當然,他現在已經有十足的自保能力,可是暗地裏那些針對他的骯髒小動作仍沒有終止過。

因此,對於眼前這個女人,他有着強烈的防備之意。

他想,不管她是想誘惑他,從他身上得到好處,或讓他掉以輕心,藉機坑害他,他都不會讓她如願以償!

碩爾清感覺到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傷處,微微的刺痛感讓他有些不悅。

她這般笨手笨腳的是在做什麽?

「嗯,秉風穴在傷口附近,現在沒辦法確實探着,還是等你傷癒後再來確認吧。」

蘭姝依依不捨地將她的青蔥玉指從白布上收了回來,然後嬌軀微微往下蹭。

當她低下頭,便迎上一雙冷淡的金色眼眸。

她一愣,長長的羽睫眨了眨,又眨了眨,竟讓碩爾清有種伸手碰觸她的衝動。

然後,他就見到一張萬分純潔且神情無辜的小臉對他揚起笑容。

「你醒了啊?」

在她綿軟的嬌軀往下蹭時,碩爾清可以感覺到身上的肌肉微微繃緊,從他們身體貼合的地方,有股熱流正緩緩竄升。

可是,那個刻意誘惑他的女人卻還一臉天真無邪地對着他笑。

她有一雙彎彎的柳眉,下方是一對大而有神的美麗晶眸,尖挺的俏鼻,潤紅的櫻桃小嘴,細緻的五官在巴掌大的雪白瓜子臉上,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她笑起來時臉頰上有淺淺的笑窩,配上她那雙亮燦燦的晶眸,顯得俏麗動人。

碩爾清不得不承認,這樣可愛的小美人確實能勾動人心。

「你……」他才開口,就被她一連串銀鈴般的問話打斷了。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痛嗎?會不會想吐?會不會覺得渾身發冷或發熱?我是第一次替人解毒,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成功,你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我才好調整藥方。」

蘭姝問話的語氣帶着激動。她之前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努力想救活他,但服下湯藥後他一直昏迷不醒,她很擔心,所以現在看到他清醒了,她感到非常高興。

她那純然的喜悅模樣,也感染了被她壓在身下的碩爾清,讓他不禁有些迷惑。

他自認看人的眼光不差,她見到他清醒後開懷的反應,確實不像是裝的。

但她為什麽會對他的狀況這麽緊張?看他醒了又這麽高興,是因為他的身分嗎?可是就算如此,她的反應還是很奇怪。

不過,被一個小美人這樣親昵的抱着,她還這麽關心他,這種感覺倒也不差。

「是你救了我嗎?」碩爾清因為已許久沒有開口說話,低沉中帶着威迫感的嗓音顯得有些沙啞。

方才他在腦中整理了下她所說的那些話,聽起來,似乎是她救了他。

「嗯。」蘭姝笑咪咪地點頭,沒有一點要謙虛的意思,小臉上彷佛還帶着「快拍拍我的頭,說我好棒」的期待。

那種像是孩童等着父母嘉獎的可愛模樣,讓碩爾清鬼迷心竅般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表彰她的功勞。

但在他的手碰觸到她滑細的髮絲時,他才恍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麽,眉頭不禁抽了抽,有點尷尬地收回手。

然而蘭姝卻笑得更加開心。在家裏時,爹娘和兩位哥哥也常摸摸她的頭稱讚她,所以這親昵的舉動她並不覺得突兀,反而覺得,這個男人好像並沒有她之前以為的那麽冷漠,難以親近。

看着她臉上依然掛着毫無機心且無比燦爛的笑,碩爾清心裏湧上些許奇怪的感覺。

他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很難以捉摸,她到底是扮豬吃老虎,還是真的這麽天真無邪?

不過,天真無邪的姑娘會這麽毫不避諱地抱着他嗎?連他都已清醒了,她還趴在他的身上不離開,這是企圖暗示他什麽?

「姑娘。」碩爾清緩緩喚了聲,提醒她,她現在橫趴在他身上的姿勢太不恰當。

但她依舊抓着他,詢問他身體的狀況與感覺,似乎渾然未覺他們兩人緊緊相貼的姿勢有什麽不適宜。

看着那張不時湊近他問話的可愛小臉,感覺到她吐出的溫熱氣息吹拂在他的臉上,他想,她果然是對他有所圖謀吧?

雖然送上門的便宜他不見得會想占,可是這個小姑娘確實讓他有些心動。

一隻堅實的長臂突然攬住她纖柔的腰,把她緊緊扣在懷裏。

她胸前的綿軟抵着他赤裸的胸膛,如此軟玉溫香在懷,讓他金色的眼眸也逐漸深幽。

蘭姝這才覺得不太對勁,她感覺到他的身軀越來越熱了,她以雙肘撐在他們緊貼的身體間,企圖掙脫他的箝制。

然後,她迷惑地抬起頭對他說:「你的手壓着我,我起不來啊。」

「起不來就不要起來了。」碩爾清嗓音沙啞,帶着魔魅,金色的眼眸里透出幾許危險的噬人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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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情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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